“加上受凉了,心里又一直不能放松,看起来就会很严重。”
夏子飞瞪了病恹恹的陶渊明半响,想起来他去检查陶渊明的时候,它的脑袋确实换了个方向,还半睁着眼睛,看着……
客房的门?
夏老板彻底囧了。
一定要说变化的话,就是昨晚家里多了个人。
……陶渊明不会是在对安千戒备吧?还是它其实怕生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因为有不认识的人住进来压力大得让感冒恶化?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只要安千没走,即使把陶渊明接回家,它八成也会紧张得休息不好。
而且……
安千总不能一直不回家。
夏子飞停下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拿出手机。
“喂,廖其?帮我个忙。”
涂几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些细小而方正的字。
公车站牌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站点,现在是上午下班的高峰期,很多人都挤在一起,涂几没法再靠近站牌了,于是只能努力歪头避开挡着视线的人们,认真研究。
他没有坐过公车。
虽然是只只会种菜的兔子,但是缩地瞬移之类的法术,涂几还是会的,从村子到城里,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但是进了城,要找到夏子飞的家,就很有难度了。
人类为街道城区起了无数名字,涂几只记得夏子飞对他说过的小区名字,但是要如何才能去到那个小区,是个问题。
涂几已经找了很多个站牌了,最后搭车的人来来去去好多批了,在站牌下拉二胡的瞎子看不下去,趁没人等车的空隙问了涂几的目的地。
“帝江花园?”瞎子说。“住那个地方的人哪里会坐公车哟,你上78路,到鸡油路口下,这个站离那里最近。”
涂几连忙说谢谢。
瞎子摆摆手,这时又有辆公车过来了,他连忙扶正了那副蛤蟆墨镜,十分高深莫测地坐了回去。
这批下车的人依旧没有掏钱的意思,瞎子也不在意,又咿咿呀呀拉开了。
涂几探头看见下一辆过来的就是78路了,想了想,过去在瞎子脚边的碗里放了点东西,然后才上了车。
瞎子斜着眼睛一看,一只黄澄澄的大屁\股鸭梨压着几张毛票,稳如泰山。
今天上午夏子飞打过电话,说他中午就能接陶渊明回家,到时候再跟他汇报情况。
涂几一个早上给菜园叫了水捉了虫,觉得还是很担心。
于是还是忍不住自己进了城。
夏子飞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他打电话,但是涂几知道他是老板,每天都很忙,于是自己一路艰难地摸索到了夏子飞住的地方。
只是……
他进不去。
每次都是夏子飞直接把他带回家,涂几从来不知道非住户要进去还要经历这么多盘问和关卡。
涂几说他是来看兔子的,结果被赶开了。
涂几想了想,化出原型,果然一路大摇大摆畅通无阻。
安千坐在沙发上,和廖其大眼瞪小眼。
廖其说:“小千,安叔昨天晚上骂了我一顿,说你回来了我们竟然没劝着你回家,你知道我爸那脾气,被安叔一说立刻跟着抽了我一顿,今天你要还是不愿意回去,我还得接着倒霉。”
安千不说话。
“你要真不愿意回去住,安叔也说了,让你挑个地方,合适就先自己住着也行,什么时候愿意回家了,他都等你。”
“挑个地方?”安千抬眼。“住这里也一样的。”
廖其一顿。“可是两个人有点挤啊,子飞这人吧,这两年你不知道,越发不靠谱了,现在又不讲究个人卫生还作息不正常,多不方便。”
这可算是睁眼说瞎话了,夏子飞这房子在住下一个廖其也不会挤。
而且虽然因为有了个陶渊明,不像之前那么整齐了,但干净还是很干净的。
“是子飞叫你来的吧。”安千冷冷地说。“原来他这么不耐烦?我住一晚上他就巴巴地叫你来赶我走?”
“他怎么可能赶你走呢。”廖其干笑。“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还真是夏子飞让他来的,廖其认识安千的时间不比夏子飞短,怎么会不知道安千既别扭又难搞,挂电话那瞬间其实廖其就后悔了。
“廖其,我问你一件事。”安千犹豫了一下。“子飞是不是有情人了?”
虽然这件公寓里既没有双人拖鞋也没有情侣被子,种种细节都显示了这是个单身男人的家——不过多了只兔子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安千还是觉得不对劲。
“子飞有情人不是很正常么?”廖其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我的意思。”安千说。
廖其举手:“我不知道。子飞交男朋友从来不会大肆宣扬。不过……”
“小千,我记得你也有男朋友的。”廖其抬眼看他。
夏子飞喜欢安千确实大家都知道,但是安千从来没回应过,还在出国后找了个一样学艺术的洋人搞浪漫这事大家也都知道。
就这件事来看,廖其站在夏子飞这边。这也是夏子飞开口要他劝安千走,他一口答应的原因。
廖其觉得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该有多戳心窝子。
他们几个都是富二代或者富三代,包括安千。
几个家长都是有生意往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做房地产的安老板却生了个心思细腻敏感,全身浪漫细胞的安千。
廖其一直觉得安千认为自己投错了胎,即使一起长大,安千在骨子里也多少觉得自己和廖其他们几个不一样。
安千觉得把精力投注在如何赚钱这种事情上是一种浪费,他更愿意在画室或者琴房里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这也是安千一直不回应夏子飞的理由之一,他觉得夏子飞不能和他的灵魂产生共鸣。
“我和他分手了。”安千淡淡地说。
廖其喔了一声,气氛有点冷了。
“子飞可能真的有情人了。”廖其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
“你知道吧?他养了只兔子。”
“他上次和我说起过,那只兔子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是兔子和那个人很像,不是那个人很像兔子。
“你知道的,子飞这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但要是真心高兴的话,反而不会笑,但是那个语气和眼神,能让人感觉得到。”廖其慢慢说。“所以我猜,他最近确实有了上心的人。”
安千抬头看他。
“小千,不管你做了什么,子飞都不会开口要你走。但算是帮我个忙,如果子飞有了情人,即使你和他一起长大,现在也不太合适住一起。”廖其很认真地说。
安千沉默了很久。
“等他回来再说。”安千开口。
“啊?”
“如果他说,真的有了情人,我不会这么不识趣打扰他们。”安千盯着手指说。“如果没有,那么我住在这里,也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吧?”
廖其叹了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安千不肯立刻离开,他也没办法。
廖其站起身,在开门前斟酌了一下,又回过头:“小千。”
安千看他。
“名字都是父母给的,多数人都不能自己选择。”廖其说。“如果这回子飞是认真的,那你也放宽点吧,别再任性了……咦?”
蹲在门口的涂几也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安千也站起身来。
“你……们,是谁?”涂几探头看了看,没错的,应该是夏子飞的家啊。
“这应该是我们问你吧?”廖其笑着问。
安千这时也走了过来,看到涂几浅色的眼睛,心下突然浮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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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涂几第一次搭公车,既不知道搭公车要付钱,也不知道具体要付多少。
但是涂几学习能力很强。
在涂几前面的人,都往一个开了口的大箱子里扔了什么东西,然后当啷一声响。
这大概就是坐车要付报酬的意思?涂几猜。
于是涂几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把手伸过去,咚啷两声响。
涂几满意地挤到后面找位子去了。
然后当天晚上公车结算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钱箱,在一堆硬币里,混着两个饱满的干板栗。
涂几站在原地,有点发愣。
他不明白为什么夏子飞家里会走出两个陌生人来。是夏子飞的朋友?
“你有什么事?”安千站在门口,问。
“我找子飞。”涂几老实回答。
“……进来吧。”安千侧身。
涂几站着不动。
这里是夏子飞的家,他不认识安千也不认识廖其。在涂几的认知里,要进门应该是要先得到主人同意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可以穿墙而过,却仍旧老实蹲在门外等夏子飞的原因。
即使是住在山里的野兔子,也是很懂礼貌和规矩的。
不过在安千和廖其看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廖其在心里暗叫糟。
夏子飞这人看着随和,其实独得很,也排外得很,住的地方除了亲人和廖其几个朋友以外,谁都不透露的,更别说招待人了。
眼下冒出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儿,是他廖其没见过的,廖其有点拿不准涂几的身份。
生意往来——夏子飞不可能会告诉他住所。
情人——如果同居了,不会没有钥匙,而且现在里面还有个安千。
难道是这男孩是个跟踪狂?不经过子飞同意擅自摸过来的?
“子飞不会这么快回来,他今天有事。”安千说。“你自己愿意蹲门口,我可不想让子飞责备我把客人挡在门外。”
一句话就把成分划清了,涂几是门外的客人,安千和夏子飞是门里的。
廖其眼皮跳了几下。
安千显然是觉得涂几和夏子飞有关系了,这句话说得可不怎么客气。
涂几有点为难,这么一说,好像再继续蹲门口也不太对,那他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廖其打圆场:“我觉得子飞也快回来了,先进去再说,都挤门口没意思。”
涂几想了想,同意了。
廖其把涂几让进门,刚迈步要出去,安千的声音就跟过来了:“进来把门带上。”
廖其收回脚——还有摸手机的手,摸摸鼻子关上门。
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夏子飞怎么还不回来?
他可不是没尽力,安千不听劝,又冒出个男孩儿,廖其在心里叹气,觉得有点兜不住了。
“你是谁?”安千坐到沙发上。“子飞没有说起过你。”
即便是涂几再迟钝,也能听出安千的不客气——再说涂几其实也不迟钝。
“我是涂几。”涂几不明白安千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还是本着礼貌第一的想法回答了。
然后相对无言。
场面好像有点干,应该再找点话说。
涂几想了想,又学着安千的话补上一句寒暄:“子飞也没有说起过你呢。”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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