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平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但心中惊惧之意却更盛了:军法官卢彬被绑了,营长刘理不知所踪,现在副营长林语风一人独大,还有半夜突然的重大军事行动…事不寻常即为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诸位请看!”吓唬了洛阳平,林语风掏出了凌月舞给他的令牌,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督军大人赐予我的令牌。军部有令,此次协助宁云市围剿兽人,若有不尊号令,畏敌不前者,不管是谁,一律可先斩后奏!都听明白了吗?”其实凌月舞给他的令牌并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但现在也只能拿它来狐假虎威了。
“明白!”两个中队的骑兵率先大喊起来,真气十足,震耳欲聋,黑夜中的回响如巨浪般涌动,似乎要撼动山原一般。紧跟着,步兵们才跟着回应,但相比之下,步兵们的声音就没那么响亮了。
“秦怀!李斯成!越多行!张蒙!随我出发!”
秦怀沉声问说:“队长!其他几个中队的步兵们还没集结好,是否再等一会?”
林语风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时间宝贵,骑兵队先行出发。”然后转头对洛阳平说:“洛中队长,其他几个中队的步兵就由你负责牵头带领,今天中午之前务必赶到宁云市绝翼要塞。”
洛阳平慌忙答应:“遵命!”
看出洛阳平的紧张,林语风走到他身边附耳低语道:“别慌,也别胡思乱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营长刘理没事,他现在正在军务室中看着我们呢。只不过他有些原因不便公开出面组织这次军事行动,就由我来代替了。你待会可以私下到军务室去问他,但不得声张。”
洛阳平内心稍安,点了点头。林语风拍了拍他肩膀:“不过你要记住,中午之前必须赶到绝翼要塞,一定不能误了时辰!否则军部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我先走一步,你把我的话传给所有还未集合的士兵。”
交代了洛阳平,又吩咐了其他几个中队长几句(让他们暂时听从洛阳平指挥),林语风立即带着骑兵们飞驰出营。这也是遵照军队里约定俗成的潜惯例:当长官不在的时候,第一中队长默认就是指挥官;如果第一中队长也不在,那就按次序往下排:第二中队长,第三中队长…现在由于排在前列的两个骑兵中队都跟随着林语风,第三中队的洛阳平就成了临时负责人。
破晓前的冷风呼啸,夜色如魅。林语风带着一千骑兵倍道而出,刚走出不到一里路,后面有一骑一人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上来。林语风本来还不怎么在意,以为是哪个士兵,直到那人径直策马来到林语风身边,他眼角余光瞥到一块纯白色的丝质衣裙,这才震惊地发现,这急速追上来的人竟然是银。
银依旧是一身华丽的盛装礼服,在这杀气腾腾地骑兵队伍里,她美貌的面容仍然冷漠如冰,一丝一毫的波动也没有。沙场飞扬,一千人的战马奔势,竟是一点也掩盖不了她的独特气质。她的着装如贵族小姐,与骑兵们格格不入,但却又仿佛溶入了其中一般,浑身透出如骑兵们一样的危险气息。林语风甚至觉得,她的寒意远远凌驾在骑兵之上。
林语风不得已停住了马叫道:“银小姐!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
银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闹着玩着!你快给我回去!”
月光下,银长长的衣裙一直覆盖到马腹,反射出点点光芒,宛如童话中的公主(她本来就是公主!)。她轻启丹唇:“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觉得银不可理喻,此时情况紧急,林语风不打算浪费时间去说服她,便向身边另一人命令道:“罗海,带这位小姐回营去!她若不愿意,你尽管动武!”
罗海立即招呼几个士兵一同上前:“银小姐,请跟我们回营。”
银不为所动。
几个士兵就欲上前动粗拉她下马,一瞬间,银漆黑的眼眸闪出几缕钻石般的光辉,靠近他的几个士兵包括罗海当即栽下马来,昏迷过去。
全军哗然。飓风营训练有素,周围的士兵立马张弓搭箭,整齐得不差分毫,刹那间就有四五十支箭头瞄准了银。他们的眼神都望着林语风,只要林语风一个示意点头,银这朵孤傲挺立的毒刺蔷薇就要被射落于尘泥中。
生死之间,银全无惧色,面色冷漠如常。她看着林语风,轻语道:“我不允许任何人碰我。”
林语风挥手示意士兵们垂下弓箭,自己却毫不犹豫地拔剑飞身而上,直取少女。他暗运真气,防备着那即将袭来的精神攻击。出乎意料的是,银毫无动作,林语风轻而易举就制住了她:长剑已经架在她娇嫩白皙的脖子上。
这下反而是林语风愣住了:她不是说不允许任何人碰她吗?为什么毫不抵抗自己的长剑,任自己处置?
“银小姐,你不是答应我不随便伤害我的士兵?你这算什么?”林语风指着昏迷的罗海几人责问,但没想到话刚说完,罗海和几个士兵突然爬起身来,充满敌意地看着银。当他们看到林语风已经制住银时,纷纷松了口气。随即他们拍拍身上的尘土,翻身上马。周围的同伴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没事,这小娘们当真邪门!肯定会使妖法,会让人头晕!”
林语风看他们神色如常,想起当初在帝都,张蒙和秦怀中了银的精神攻击后可是一直昏迷不醒,但这次罗海几个却是马上就醒了。林语风沉吟了一下,看向银问道:“你手下留情了?”
银没有回答,宛如深湖清澈的眼眸盯着林语风。她重复地说:“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姐,你还听不明白吗?我们这是去打仗,和兽人血拼!我们没有时间照顾一个多余的女孩子!”
“不明白的是你!”银冷冷打断了他,“你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可以释放大范围的精神风暴,或许单打独斗我胜不了你,但在战场的作用我比你强几倍!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
林语风恍然: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精神法师的作用?她所起的功效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个中队几百人。他犹豫不决。
………【第一百零五章 心绪】………
“相信我。”银再次开口说,深邃的眼眸有种说不明的东西。
“可是战事凶险,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你并非我的士兵,用不着来跟我们一起冒险…”
银转头视线飞向别处,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清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你用不着分心照顾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林语风深深地看了她一会,收剑入鞘,朝她鞠了一躬说:“银小姐,谢谢你来帮我!林语风为刚才的无礼向你赔罪。”
银浑身像是愣住了一般,如木雕般出神地说不出话来。
“时间紧迫,我们快赶路吧。”林语风提起缰绳快跑起来,整个骑兵队也跟着前进。林语风眼神微凛,对旁边的罗海附耳细声道:“你盯紧了这个女人,老实说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底细,我们不得不防她一手。她若有什么异常举动,你要马上告诉我!”
罗海神色严峻,点点头道:“知道了!”
林语风的一千轻骑兵飞驰在县路小道上,每个士兵均带有两匹战马,途中轮流乘骑,行军速度异常之快。林语风带头策马狂奔在最前面,夜风朔面扑来,刮得脸隐隐生疼。
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心中焦急不安。兽人的突袭速度如何,沿途驻军是否能延缓兽人的进军,这一千援兵能否赶在兽人之前到达绝翼要塞布防,这都是未知的问题。而且,虽然绝翼要塞城墙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那都只是军务作战手册上的资料。林语风并不曾亲眼到实地观察,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没有把握的仗,为什么我非得去打?为什么,我要冒着巨大风险去帮宁云市的驻军去守那什么鸟要塞?军部没有命令,也没有人要我去,宁云市失守关我屁事!那里又不是我的防区!林语风啊林语风,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笨蛋!
林语风紧抿着嘴唇,他不断扪心自问,心情烦躁而复杂。
他曾大义凛然地对格罗姆说,作为帝**官,他有责任和义务去抵抗兽人大军,哪怕是去送死;他还可以微笑着对刘理说,富贵险中求,说不定能立下战功从此青云之上;他甚至不断对自己说,对于一个带兵将领,征战沙场是每个军人渴望的荣耀。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明白,所有的这一切理由,都只是借口罢了。
他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只是为了那个人。
他是个爱惜生命的人,生性警慎,向来谋定而后动,如无必要绝不去冒险。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好的人不算少,但也绝对不多。明亦影自不用讲,那是比血溶于水还要亲的兄弟。石豪村的村民算是,刘理也算一个,秦怀他们也勉强可以算入。再然后,就只有凌月舞了。
那个紫色长发,佩戴着闪亮星型发饰,拥有如天仙一般美貌,微微浅笑着的少女。她对自己的包容,她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照,她那特别的善意,在这贫瘠冷漠而又险恶的边境里,宛如冬天里的暖流,久违的温馨一般沁着迷惘之人的心灵。
记得最后一次在帝都和她面对面谈话时,她低着头咬着嘴唇轻声说:“林语风,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是抗命,现在都敢当面调戏我了,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处罚你吗?”那是何等柔弱的语气?曾几何时,权势滔天手掌生杀的少女督军,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那是在自己面前强自镇定啊!
林语风心急如焚,思绪万千,在这寒风凛冽的深夜里,在这策马狂奔的道路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尽是凌月舞的一颦一笑。
他不断用马刺踢座下战马,催促加速。不知不觉中,他紧紧咬着牙关,握着缰绳的双手早已捏得发白。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大人啊大人,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银紧跟在林语风身后,她呆呆地看着前面纵马飞奔的背影,永远没有人知道,此刻孤傲的冷漠少女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在率军进入宁云市南部境内时,东方天边的尽头渐渐发白,太阳还未露出地面,光芒就已经四散辉映。天亮了,林语风盘算着,按照格罗姆带来的情报,此时在子北方哀牢山脉潜伏的兽人军队已经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但此时沿途市井依然一片平和的景象,早市热热闹闹的,人们如往常一样早起,做饭,劳作,炊烟袅袅,一片安详宁静,浑然不知在北方凶猛的兽人已经伸出了血腥的魔爪。
沿途岗哨有少数士兵,他们看见林语风浩浩荡荡的一千骑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驰而来,纷纷瞪大了眼睛。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有人出来拦截:“是哪个部分的兄弟部队?我们未得到上级通知,不敢放任贵部通行。请贵军立即报上番号和来意…。”
林语风下令:别理他们,强行冲过去!
骑兵们一言不发,柔骑而上,丝毫不减速度。黑衣黑甲,整支队伍沉默得令人毛骨悚然,维有战马沉闷的踏蹄声震耳欲聋。拦路的哨兵挥舞了几下旗帜,对方丝毫不动直冲而来,哨兵吓得急忙闪开一边。大群的骑兵从身边呼啸而过,甚至没有人看他一眼。
哨兵面无血色,刚才要是闪的慢了,搞不好就被踏成肉泥了!好一会儿哨兵才定下神来,随即转为愤怒:“这是哪路的混账部队,这么蛮不讲理!上报师部,就说有一群不明身份的部队强闯我宁云哨岗,请师部派兵加以拦截!”
林语风并不打算与沿途的少量驻军哨兵打交道,因为即使跟他们交涉并说明来意,哨兵们也是做不了主的。他们肯定要向所属营部或师部请示确认后,才敢放林语风的骑兵通行。而且调动兵马这种大事,恐怕师团长们也不敢拍板放行,说不定还要闹到军部上去-------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兽人八成都穿越整个宁云市了。
………【第一百零六章 强行军】………
唯今之计,只有强行军赶到绝翼要塞再说。按照小格罗姆提供的情报,现在兽人应该已经在北方前线发动攻击了,但在这宁云市的后方还没人知道。不过这也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很快就会妇孺皆知。传讯兵若动作快一点的话,现在宁云市的师部应该已经知道军情了------但这没有用,知道归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时间部属防御了。研讨,谋划,传令,集结,布阵,增兵…一系列的环节都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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