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风叔叔,你很久没回村子了,村里人都怪想念你的。长老也念叨几次了,大家都说,你是从咱们村出去的人,如今在人类这边当了大官,但根还是在村里吧?怎么能长久不回去呢?”
林语风点点头笑着说:“那走吧,我也正想回去见见长老。”
………【第一百九十八章 信】………
林语风点齐了一百骑兵,和格罗姆一起越过边境线。这一百骑兵是张蒙平时里精心挑选出来(就是以前的加强班扩编来的),都是已跟了林语风好多年的老兵,算得上是林语风的亲兵,忠诚方面绝无问题。很多时候林语风要办事需要人手都是带上他们,特别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秘事。
往石壕村的方向前进,一路上到处是层层叠叠的山丘和茂密的森林,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野兽。这里的地势极为复杂,非常不适合大兵团的快突进。林语风寻思: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边境战争周围地市打得很热闹,但这里却只有零星的小规模交火而已。
一百骑兵快穿梭于林间小道,辗转来到石豪村。之前荒废的石壕村如今又恢复了生气,远远就能看到那缕缕炊烟和堆堆篝火。进村落时,兽人们热情地将林语风迎了进去,却依然将他的骑兵部下阻挡在了村外,还对他们警戒。骑兵们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老大不爽,限于自家队长不方便抱怨。林语风也看出来了,好说歹说地作了部下的思想工作,他们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小格罗姆,给我的手下弄些吃的喝的。连村子都不请人家进去坐坐,总不能让人家就在村外风吹日晒吧?”
格罗姆犹豫了一下,像是很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是卖了林语风天大的面子:“好吧,既然是语风叔叔说的,格罗姆听就是。”
林语风心中暗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石壕村的人能接受自己,却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类部下,同样的,自己能信任石壕村的人,可对其他的兽人,那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进入村落,不断地有人和林语风打招呼。
“林语风!你好久没回家了!”
“风娃子,俺听说你在那边当大官了?”
“打仗啊,世道乱,语风你在那边当卧底,可得小心着点。”
“就是,人类凶残得很,能把你皮给剥了……”
还卧底?林语风哭笑不得,一一跟他们回了招呼。林语风返回人类世界已经有七年,有几个才几岁的半兽人孩子不认识他,恐惧地看着陌生的人类,兽人父母一拍孩子的屁股:“别怕,这是咱们村的自己人,你用的那张小猎弓,就是当年他做得。快上前叫叔叔。”
几个兽人小孩在大人的鼓励下,怯生生地上前喊:“语风叔叔好。”
进到村里的内屋,林语风见到了桑塔长老。
“长老,村里人都回来了,不打仗了?”
桑塔长老花白的胡须,摇摇头说:“不打了,我虽托了关系让咱们村的人作后勤队,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战死了几个人。我们本来就不想去打仗,是响应兽皇的号召才去的。但部队的高层从来就信不过我们,一点也不照顾我们,人死了留下了孤儿寡母,连点抚恤金都不。大家都说了,这还为他们卖命干什么?”
林语风听得直皱眉:“兽人部队都这样吗?战死连个家属补偿金都没有,据我所知好像不至于吧?”
“其他士兵都有,但我们村的就没有。我刚才说过,部队的高层从来就信不过我们。”
“为什么?”
桑塔长老解释道:“这一带的兽人村落平日里与人类有很频繁的商业交易往来,因此将军们对我们的忠诚度是很有些看法的。他们只相信内地里调来的,与人类毫无瓜葛的部队。当初进攻路线没定在这一带,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担心大军一动,我们这些地头蛇就把消息透露给人类。”
林语风心想:原来如此!
桑塔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而且维洛将军在绝翼城下吃了败仗,人类方明显事先有准备。他大喊着有内奸,虽然他没有明着指控谁,但从此后所有人看我们这一带出身的人眼光都怪怪的。这么一来,我们更加没法在部队里混下去了。”
林语风呐呐半响,开口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算了,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干什么。”桑塔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你干嘛要为那边卖命?”
“长老,我毕竟是人类的一份子,总不能看着……”
“停!”桑塔长老直接打断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林语风:“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村里人为什么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难道还真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林语风一时语塞,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幽冥的夜下,赤红的双眼,无比炽热的疯狂,地狱深渊的绝望,那是埋藏在林语风内心深处,永远无法遗忘的一根刺。
桑塔心想那种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而且还真说不清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他拿出一封信,转换个话题说:“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封信。”
林语风奇道:“谁的?”除了石豪村,自己根本没有其他的兽人朋友,谁会托桑塔长老给自己信?
“你自己拆开看看。”
林语风接过信,是用上等品质的狼皮纸制作的,封口上工工整整写着:“兰口县林语风权督师大人亲启。”显得很庄重的样子。林语风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银票,瞥了一眼大概是一千多银币的数额。还有一张信纸,林语风展开来,还没看内容先看落款署名,竟然是“小人张三,李四顿百拜”。
张三,李四不就是去石爪山行省见明亦影的路上,那两个山贼领吗?
林语风惊讶地看向桑塔长老,桑塔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们只是要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
林语风大略浏览了一遍,大意是前些日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长官罪该万死。现在两人已诚心悔过,求长官原谅,特敬上薄礼还望笑纳。另外两人时刻聆听长官之命,以后长官若有差遣,万不敢有违。
林语风扬眉说:“奇怪了,长老,您跟这些人有交情?他们可是人类的山贼。”
桑塔长老回道:“这些山贼平日里打家劫舍,早已不容于你们人类官军,若再与我族村落有矛盾,那他们就很难在边境线这一带混下去。因此,这些山贼平常是很注重跟我们附近的几个村落打好关系,有时候打劫来的东西还会送我们一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中间人】………
林语风心想这倒是有理,这些山贼与兽人勾搭,才不会有什么叛国之类的思想负担。他苦笑着说:“长老,不瞒你说,我本来是打算派兵剿灭他们的。这么说起来,他们跟我们村还有联系了,这下不好下手了。”
桑塔摆摆手道:“说有瓜葛,那是有的,但说道交情,也就稀松平常。双方只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得罪你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就算他们全被你宰光了,村里人说不定还欢呼雀跃----老实说,我们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类。”
“长老,他们怎么知道通过您能联系到我?”
“这些地头蛇消息相当地灵通,那天就找到我,说是以他们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到兰口县找你,托我做个中间人。我想这层关系要是透露出去了怕你在人类那边有麻烦,所以我失口否认不认识你,他们也只是笑笑不争辩,送了礼物留下信封,求我无论如何帮个忙。”
不方便直接到兰口县来找自己吗?林语风说:“他们怕到了兰口县,我直接翻脸把他们剁了吧?”
“可不是么?”桑塔长老说:“你最近搞了一次演习吧?几千的骑兵轰轰烈烈扫荡,阵势浩大,他们也怕啊!担心哪天一觉醒来,被数千骑兵团团包围给干掉了!”
林语风再看了一封信,蹙眉沉思,良久开口说:“长老,此事照您看来,我该怎么处理?”说着把信递过去。
桑塔长老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说:“他们这是在向你表示投靠之意了,你愿不愿意接纳他们?”
林语风摇了摇头说:“他们只不过是摄于威压罢了,并非有什么真心。”
“话虽如此,但是一味杀戮也绝非上策。”
这话林语风倒是赞同,他问道:“那长老的意思,是偏向于接纳了?”
“这要看你有没有把握完全收编了他们。还有你的上级,你军营里的其他人对此有没有疑问。”
林语风寻思军部那里有凌月舞撑腰,想来应该不会对收编山贼的小事有什么异议。飓风营内部本身很多人也是叛军出身,对这事也不会抵触。至于直属兵团嘛…飓风营完全处在自己的控制下,萧顶息哪里管得着我?
他对桑塔长老说:“这样吧长老,转告他们,要是真的有诚心,就让他们两个亲自到兰口县来见我。至于我跟咱们村的联系,让他们猜到一些也没关系。”他心里想:反正凌月舞早就知道此事。
桑塔长老答应了,然后笑着说:“你的名号还挺有号召力,竟有山贼主动来投诚。”
林语风也笑着说:“不是我有号召力,是我手下那个骑兵旅团有号召力-----几千把马刀挥舞着,维护边境和平!”
桑塔长老想起一事来,说:“林语风,你手下的骑兵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了,都快越过石壕村渗透入更内部的我族领土了。”
“这是我的命令,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是战时,为了加强警戒,同时为了锻炼整合扩编后的飓风营,林语风曾下令骑兵们扩大巡逻和侦查范围。
“前天你的一队骑兵侦查到村里,带队的中队长大概不认识我们,杀气腾腾鼓噪着就要列阵冲杀过来。当时几乎要血流成河,还好有个叫张蒙的军官及时赶到,制止了这场灾祸。”
林语风听得悚然:“竟有这事!为什么我没得到报告?”随即明白过来,张蒙的部下差点惹了大祸,他不敢跟自己说,就委婉地带小格罗姆过来“将功折罪”。难怪这趟来石壕村,本来自己随口叫他一起过来,这小子目光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地借口有事,不敢一起来。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但这事怪不了骑兵们,出于保密关系,知道石壕村和自己关系的飓风营士兵并不多,不知情的骑兵们见到兽人就冲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还说明自己这群手下强悍硬朗,极具主动进攻意识-----一般少量的人类士兵哪敢野战主动进攻兽人,早就避得远远的。
这是指挥官的失职!林语风盘算着,回去要将张蒙骂个狗血喷头。虽然林语风自己也明白,作为飓风营的主官,没有预先考虑到这种情况,自己才是那个责任最大的人。但问题是飓风营里,林语风一人独大,只有他训别人的份,还没有人敢来对他唧唧歪歪。
“长老,我会尽量约束好手下。另外跟村里人说下,以后再遇上什么误会冲突,就报上我的名号。这一带附近的边防兵力都在我掌控中,想来听到我的名字,他们就不敢乱来。”
桑塔点头:“好。”
说话间,小格罗姆进来说:“长老,我表哥格罗布被人打了!他放羊的时候,隔壁村的几个人过来围殴他,现在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羊也被他们夺走了!”
“没有生命危险吧?”
“要修养几个月。”小格罗姆气得满脸通红:“长老,这口气我忍不下!上次罗德兰家的二儿子被打,再上上次隆封家的两姐妹……长老,我们集合些人跟他们拼了!”
林语风插口问:“什么纠纷?”
桑塔长老还未开口,格罗姆就气呼呼地抢着说:“哪有什么纠纷,他们村的明摆着就欺负我们!语风叔叔,你不知道他们多可恶,还断了流经我们村的河水,这还让我们活不活?”
林语风还没听明白,桑塔长老说:“小格罗姆你先出去,好好照顾你表哥,其他的事以后再谈。”
小格罗姆出去了,桑塔长老跟林语风解释说:“都是些陈年积怨了,互相斗殴的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起源呢?”
“水。”桑塔长老缓缓说:“在边境森林里,水就是一切。有水,草和树木才能长得丰满,牛羊才能健壮,蔬菜瓜果才有保证。我们村和其他村的争斗,都是围绕着这些河流。我们村在下游,他们开沟截断了河流,引河水灌溉他们的草场和菜田。流到我们下游的水就少了,我们怎能答应?与他们交涉,他们说河流起源于他们山脚下,就是属于他们;我们不承认,河水就应该是大家。交涉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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