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我已告知仆人,不会有事的。”虞非豫道。
虞非离无意识的向酒肆门口看了一眼,而后道:“这酒肆今日刚刚开张,人多眼杂,为弟先送阿兄回去。”
韩易听了,顿时道:“姊夫,阿离哥哥,不要,某还不想回去,某还想尝尝那酸奶,听说那酸奶是用酪浆做成的,某记得当年阿姊也做过不一样的酪浆,某想要尝尝酸奶。”
听了韩易的话,虞非豫抓着他的手顿时一僵,而后紧紧的抓着韩易道:“好,不回去,咱们去尝那酸奶。”
虞非豫一边说着,一边在笑,然而那笑中带着说不出的酸涩和痛楚。
难得看到虞非豫这般模样,虞非离竟然有些不忍,甚至觉得自己很是自私残忍。
虞非离再次看了眼酒肆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道:“不走也行,那要去楼上的雅座,不然为弟只好请阿兄回去。”
韩易听了,赶忙看向虞非豫,虞非豫笑着点了点头。
虞非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刚唤来小二引他们上楼,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韩易大叫一声,挣开虞非豫的手就向一人跑去。
“阿姊!”
虞非豫和虞非离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鹅黄绣如意纹小袄的女子,正蹲下身将飞奔过去的韩易揽在怀里。
那女子,正是刚从光福坊赶来的冥漠雪。
“你怎么会在这儿?”冥漠雪惊喜的问道。
韩易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只道:“某同姊夫和阿离哥哥来这里尝酸奶,没想到阿姊也会来,还好某没有走。”
冥漠雪这才注意到适才同韩易一起的,还有两人,冥漠雪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银白色绣金竹叶纹锦缎的男子,直直的看着她,好像是愣住了。
而那男子旁边的,正是着浅紫鹤纹素软缎的虞非离。
冥漠雪想到韩易说他是同姊夫和阿离哥哥来的,立即想到韩易口中的姊夫,就是当今圣上虞非豫。
冥漠雪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店铺里,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当今圣上,竟然一时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虞非离见冥漠雪看着虞非豫看愣了神,不知为何顿时觉得一股怒气涌了上来,竟没忍住,上前一步挡住了冥漠雪的视线,问道:“你这是在对我犯花痴吗?” 云画眉这一伤,往日在冬天里几乎看不到面的二娘子云璇玑,不但巴巴的去安兴坊方府上,向外祖母方老太君求来了一点珍贵的天山雪莲,还每日过去陪云画眉说话,甚至将方氏给她准备的上好的补品,都给云画眉送了过去。
就是云琳琅都去看了云画眉好几次,让府上的下人都说,原先只知道二娘子的性子好,原来六娘子也是深明大义的。
正是因为如此,倒显得冥漠雪更是有些不近人情,至于冥漠雪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冥漠雪这些日子非但一直没有露面,而且每日除去去同辉堂给云老夫人读佛经之外,就一直在东偏院几乎不怎么出门,因为冥漠雪这几日正忙得埋头苦思,酒肆如何才能揽生意。
那日冥漠雪指使章仇擎苍从云达赋身上取血后,冥漠雪第二日晚上就去寻了章仇擎苍,除了滴血验亲这件事外,还又给了章仇擎苍一千银票。
自从冥漠雪刚刚穿来成了云弱水之后就深深知道,不管在哪没有钱是万万不可的。
但是从虞非离身上摸来的银票虽然不少,但毕竟是死的,用钱生钱才是真理。
而冥漠雪也没想到,章仇擎苍也是个了不得的,不但在昌乐坊买下一间妓馆,在东市盘下一间酒肆,还在西市开了邸店和柜坊。
柜坊便是替来往商人保管银钱的地方,因着往来的生意人携带大量的铜钱很是不便,所以东市和西市中开设了不少的柜坊。
只是如今的柜坊同现代的银行却有所不同,柜坊不仅不付息,存放者还要向柜坊缴纳租金。
就连冥漠雪从虞非离身上得来的银票,都是放在柜坊的,不过冥漠雪并不知道,虞非离放银子的柜坊正是他自己的,所以章仇擎苍即便雇人去将银票兑成现银,只是早就有心的虞非离,根本一清二楚那些银子做了什么,更是知道那几家店铺根本与冥漠雪有关。
今日晴空万里,正是冥漠雪东市的酒肆开张的日子,冥漠雪就求了云老夫人,借着要给云老夫人准备素斋的引子出了府。
而此时,冥漠雪的酒肆门口,一个年轻的小童拉着一个郎君的手,正往酒肆中走。
“姊夫,某早前就听府里的下人说起,这家酒肆今日开张,奈何阿爷怎么也不肯让某出门。”小童有些哀怨的说道。
那郎君看起来雍容宽厚,听了小童的话笑的明若春风,“往日那许多的酒肆开张,也不见你这般性急,莫非这家酒肆有什么不同之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酒肆中,小童兴奋的点头道:“这家酒肆的饮品很是不同,听说有一个叫做酸奶的东西,姊夫,酸奶是什么?”
“一会儿你尝尝便知晓了。”
那郎君的话还没有落音,正襟危坐在酒肆中的虞非离的目光,便被二人吸引过去,看到来人,虞非离当即一惊。 “是云弱水害我,一定是云弱水害我!”“我的脸,我的脸……”
内室中,云画眉的哭闹声不止,声音很是凄厉,让人听了心绪不宁。
此时冥漠雪早已离开回了东偏院,厢房内,云琳琅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云绛唇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阮氏则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
方氏冷漠的目光在阮氏的身上扫来扫去,冷冷呵斥道:“哭什么哭,还嫌不够添乱!”
阮氏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却走上前来求道:“夫人,您一定要为画眉做主啊!”
“做主?”方氏怪声怪语的道:“若不是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何至于连累了我一起被云郎训斥!”
阮氏气的直哆嗦,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件事明明是方氏谋划的,如今出了差错,累的画眉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而方氏竟然反咬一口,将这些过错都推到了她们的头上,阮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时,云璇玑用帕子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走了进来,道:“阮庶母先别伤心,弄成这样谁都不想,阿母也是心疼七妹妹有些着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给七妹妹治伤。阮庶母还要照顾八妹妹,安抚七妹妹,不如先回去,阿母会想办法给七妹妹找来天山雪莲的。”
阮氏听了云璇玑的话,半信半疑也不开口,方氏见了道:“画眉到底也是从小跟我身边长起来的,如今她伤成这样我又岂会不伤心,没想到云弱水这般阴险,竟然将画眉害的这么惨。”
方氏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云弱水如今有阿家护着,云郎一向孝顺也不追究她的过错,你容我想想要怎么行事,你先回吧。”
方氏句句话都推到了云弱水的身上,爱女伤成这样阮氏早就不辨是非了,倒是云绛唇心里明白,先是她摔伤不能去侍疾,再是云画眉被蛇咬伤,这分明就是方氏等人,利用云画眉去对付云弱水,又怕她会坏事,这才将她支开。
云弱水的本事她早就见识过了,云弱水真是想不通,阮氏和云画眉怎么还敢去招惹她,还被人当成枪使了。
阮氏还想再说什么,云绛唇上前搀了阮氏,道:“咱们先回吧,阿母会为七姊做主的。”
阮氏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在走出房门的时候,云绛唇回头看了看端坐在榻上的方氏,竟觉得方氏灯烛下的面孔,像是恶鬼一般阴森可怕。
阮氏等人离开后,云琳琅便对方氏问道:“阿母,这件事要如何善后?”
方氏狰狞着脸,道:“云弱水这个小践人,这次不死,可下次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云琳琅赶忙问道:“阿母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方氏冷冷一笑,“虽然云弱水没死,可云画眉口口声声嚷着是云弱水害她,你当阮氏会善罢甘休?计划虽然有些变化,不过既然有人会往前冲,咱们坐下看戏便是了。” 那大夫用袖子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道:“里面那位小娘子,性命是无忧的了,只是……”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里面云画眉大喊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而后云画眉竟跛着脚,跌撞的跑了出来。
“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庸医!我要杀了你!”云画眉拖着摔断了的腿,拉住那大夫就往他的脸上抓。
“画眉你做什么!”云达赋一拍桌子叫道。
跟着跑出来的喜鹊,一把抱住了云画眉,“娘子小心您的腿啊!”
差点被抓破脸皮的大夫,忙躲到了云达赋的身后。
云画眉的头发早就散掉了,此时众人才看清,云画眉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黑紫色的斑点,像是胎记一样,配上云画眉这时凶狠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狰狞。
“我的儿!”阮氏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云画眉看到阮氏顿时哭道:“娘,我的脸,我的脸!”
云达赋看到云画眉这般模样,这才一皱眉对那大夫问道:“大夫,我女儿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那大夫看了龇牙咧嘴,还欲扑上来的云画眉,直向后退。
云达赋见了对喜鹊道:“还不快把你主子拉下去,这成什么样子!”
喜鹊一哆嗦,赶忙拖着云画眉向下来。
那大夫这才道:“眼睛蛇的毒性本就强,好在那条蛇被抓住,老夫这才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娘子的命,只是因为小娘子被蛇咬伤的就是脸上,所以毒斑便消不下去了。”
“那还有没有办法能恢复?”云达赋急急问道。
那大夫摇了摇头,“若是有天山雪莲也许还能一试,否则毒斑难消。不过严重的不是毒斑,而是小娘子摔伤的腿,只怕治好了也会有些跛脚……”
就云家的能力,哪里能寻得来天山雪莲给云画眉治脸,女儿家的最重要的便是一张脸,如今云画眉的脸毁了,算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云达赋甚至没有听到那大夫说起的她的腿伤。
“这里就交给你了。”云达赋丢了这么一句话给方氏,转头就走了。
方氏等人还都没回过神来,只有冥漠雪在一旁冷眼旁观。
冥漠雪早就猜到云画眉要用蛇害她,所以早有防备,今日冥漠雪从同辉堂回来的时候,又见云画眉故意挡在台阶上就发现,云画眉所挡住的台阶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上面又附了一层雪,若是不注意踩下去定然会摔下去。
而刚才早在巧雁离开的时候,冥漠雪就潜出了屋外,将云画眉弄晕后便扔在了自己的房里,这才使那被用木棒击打过发怒的眼镜蛇,一口狠狠咬在了云画眉的脸上。
被咬的痛醒了的云画眉,害怕的匆匆后退,自作自受的踩到了那团冰上摔了下去。
若非云画眉想要害冥漠雪,她又如何会摔断腿?
冥漠雪冷笑着偏过头,正好对上了云琳琅暗恨的目光。 云琳琅听了这话几乎要执掌大笑,不过被方氏瞪了一眼,立即反应过来,对连翘问道:“是谁被蛇咬了,是不是四姊?”
连翘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惊诧的看向云琳琅。
云琳琅看连翘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顿时叫道:“哎呀,四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云琳琅的话还没落音,一个婉转清丽的女子声便道:“让六妹妹担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云琳琅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顿时大惊,道:“云弱水,你怎么会在这?”
冥漠雪一脸奇怪的模样问道:“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房里吗?我才同巧雁去同辉堂给祖母送参汤,才一会儿就听说有人被蛇咬了,这不赶忙就来看看阿母有没有事。”
云琳琅恼羞成怒,对连翘训斥道:“你怎么一回事,为何说四姊被蛇咬了!”
连翘被吓的一缩脖子,“不是婢子说的,是六娘子自己说的……”
连翘的话还没说完,云琳琅便怒道:“还敢顶嘴,到底是谁被咬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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