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玛琪上前一步,还沉浸在游戏里的飞坦和芬克斯被其中的担心语气吸引了注意力,这才回神,转头看见就倒吸了口气。“没事,”库洛洛抬起手背想擦脸,不过注意到上面也有伤的时候放弃了这个动作:“出来吧,派克。”
还有人?众蜘蛛齐刷刷地看向库洛洛背后。刚刚被库洛洛的伤震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后面、还略高一些的人。“这是我们新的伙伴,派克诺妲。”“大家好。”声音似乎有点小。看到一副邻家女孩打扮的人,信长叫起来:“啊,原来是你!”原来?重霜想到之前库洛洛说的被抢先什么的,他早就认识这个人,而且在信长提到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被争抢的对象是她?
派克发现众人的眼光都在她和库洛洛之间打转,头更低了:“都是因为我,不然……”库洛洛打断了她的话:“是我要杀掉那些已经知道你能力的人,和你没关系。”众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头儿一身伤呢。要带着人突破重围再杀掉全部知情者,的确是个艰巨的任务。
“派克的能力是读取接触到的人的记忆,”库洛洛说,而反应过来的蜘蛛们纷纷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怪不得说不要碰到她呢!”“很有用的能力啊!”“就算不合作的人也可以很快搞定嘛!”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得非常起劲。派克看多了知道自己能力后冷淡恐惧孤立的眼神,但是面前的这些人好像完全都不介意。库洛洛,哦,不,团长,果然是能让人相信的人呢!
众人轮流做自我介绍,之后库洛洛让玛琪给派克详细说一下需要注意的问题,人就回房去了。库洛洛效率果然高,这可是非常有价值的辅助系念能力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派克的……重霜本来想没事了就可以回去补眠,可惜不仅玛琪,连带着飞坦信长都对他狂甩眼刀,分明是说还不赶快给团长治伤去。
“嗨嗨,我去还不行吗。”重霜无奈地转身,不就是一点皮肉伤吗,没两天就好了干嘛还要自己动手。不过当他的手落在库洛洛的房门上时才想起来,自己以前貌似发誓说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可是现在众命难违啊,重霜听到熟悉、似乎总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后硬着头皮推开门。
房间里很暗,只有远处的灯光隐隐透过窗户,给边上站着的人投下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光晕。不论什么时候都能陷入深沉状态的家伙,重霜撇撇嘴,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啊!他走到库洛洛身后站定,“你的伤,库洛洛。”
还真是简洁得不得了的话啊,库洛洛没有回头,注意到重霜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从来不叫他团长。“没什么关系。”老大,你没关系我有关系啊。“你要是明天还是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到的话,我会被认为在故意偷懒啊!”
“真的吗?”
“当然。”
库洛洛回头,背着光的黑色眼睛更显深邃:“这么说我应该感到开心了?你在意大家眼光的话。”“说的什么话,你不是说过了吗,大家都是同伴。”重霜装作不以为然地回答,心跳却顿了一下:他发现什么了吗?自己的目的?
库洛洛一直看着他,平淡到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神,却让人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至少你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吧,不过出口的话是:“这样当然最好。”看来是放弃了追究到底的想法,重霜大松了一口气。“你等一会儿,我去放水。”说完就立刻转身出门。
库洛洛看着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好像有必须要到达又没有告诉他们的理由。那会是什么?能让并不是喜欢杀戮、也并不是黑暗内心、对什么事都莫名冷淡的人那么在意?不过,嘴角渐渐弯起来,他迟早会知道的。
一开始的确抱着的是能够充分利用资源的想法,如果和旅团没有什么关系的话,结果估计只能是杀与被杀,更不用说修行了。重霜把手放到浴缸上方,意识却已经飘远了。流星街,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无论是什么理由,生活无奈或是无情遗弃,这里都是收容世界上一切不需要物品的地方。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强烈的不被认同感,造成了许多践踏法律的人。如果和他们说规则,估计流星街人会不屑地嘲笑,那是什么?
自己选择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自己选择加入的也是这样的人集合而成的团体。这是既定事实,重霜不会同情送上门来自杀的人们。他不知道旅团其他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但从他们的交谈和只多不少的寻仇者来看,也不可能是多正义的事情。他早就明白世界上有个词叫弱肉强食,就算后来知道飞坦的兴趣就是在少女身上划伤口插针管缠绷带或是更残忍的事,芬克斯和信长曾经比赛同样时间里谁空手拧下的脑袋最多,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词语是真理。
所以同伴这个词,在流星街显得尤其珍贵。那不仅意味着在艰难环境里多出填饱肚子的机会,也不仅意味着在生病或受伤时有人照顾;更让人在意的是,同伴,是这个世界上还需要自己的人。他们是一群被放弃的人,心里的伤口和空洞需要相互抚慰。这种同伴感情比起一般的来说更加坚不可摧,他也是看到这样子的五人,才决定去救中毒的飞坦。
至于成为他们的一分子,重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相信。他身上有什么特质和旅团宗旨相符合吗?警戒心很强的库洛洛却好像丝毫不介意他的出身。如果要从库洛洛脸上揣摩他的心意,谁都会说,那简直就是妄想。不过,和旅团呆久了,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重霜慢慢发现,这些人有时候意外地孩子气。是不是该说食物的魅力实在太大了呢?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理智到冷淡的自己也会被意外打败,看着那些追逐打闹的人他也会想要微笑。
重霜想起来重月曾经对他说的话。他老妈那时一边摇着头一边修着指甲:“霜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实在看得太开了。怎么着你都是我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我也好歹是年少风流潇洒倜傥……”那时正在文藻阁翻看大部头的重霜自动过滤掉那些赞美的话,一个白眼也不舍得给。至于老妈也经常说自己不像个小孩,也是同样的意思吧。重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他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识字后翻开的第一本书是唯物主义哲学的原因?
“你真的不是打算淹死我吗?”库洛洛的声音打断了明显已经不知想到哪里的某人的无限神游。重霜回过神才发现,不要说浴缸,整个浴室看起来就像发了洪水。重霜急忙开始收回,还好浴室低了走廊一截,不然地毯全报销了。不管怎样,既然自己现在也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感觉,他还是可以乖乖当他的8号。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重霜很快把满溢的水搞定,朝着库洛洛抱歉一笑。和之前好像浮在表面上的笑容不一样,库洛洛敏锐地发现了区别。重霜把垂落耳边的长发拂到后面,“虽然初始动机不纯,但是以后不会了。”
这是保证?还只是说说而已?听到有点不自在的声音,连说这种话都很难开口吗?诚实起来意外地可爱呢。“那也是因为你对旅团有助力的原因。”不然自己那么费心做什么。虽然不是流星街的人,但是生活有点刺激也是不错的,更不用提他对重霜还很有兴趣。
重霜的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库洛洛的言外之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才会让他相信自己这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他就这么相信自己能够理解、甚至赞同他们的做法?重霜不禁有点怀疑自己不露声色的本事是不是下降了。
不过算了,反正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和这群人在一起也不错。颐指气使的感觉多好啊,尤其是上次,让芬克斯把他吃饭时不小心溅到一滴酸汤鱼汁水的毯子换成全新的,他那时的表情真是值回票价,连飞坦都说他原来都不知道强化系能有那么精彩的情绪变化。
重霜想着又微笑起来,他正想往外走,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杀的那些人应该是议会的手下吧?在别人眼皮底下带走派克还杀光了所有的人,这么嚣张的举动,那些老头猜不到是谁做的吗?”
“唔,”库洛洛意外,重霜想通了什么?以前他可没有主动关心过其他人的行动。“那应该不会吧,毕竟他们早就知道有一群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猜测到是我们做的?”重霜挑高一边眉毛。库洛洛心里重复了一遍重霜说的我们,笑意不知不觉地深了起来:“那不是正合你意吗?”
切,果然被发现了。重霜恶狠狠地瞪着库洛洛,又笑!“你是故意的吧,反正那两派肯定还有知道派克能力的家伙在。”至少双方的老大应该都知道;而且出于怕人分一杯羹的原因,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也就是说派克的能力肯定会被保密。库洛洛肯定不会让旅团陷入被动;反正顶多就是灭口,干脆一次性惹毛,如果他们先按捺不住找上门来就更省事了。
库洛洛看见对面人眼睛里飞速闪过的了然,明白了自己那么做的原因?真是聪明的孩子。库洛洛刚这么想,就发现重霜一个闪身到了门外,自己的手被晾在了半空。“就知道你一笑准没好事,”幸好躲得快,重霜暗自松了口气,又得意于自己的反应灵敏:“我又不是小狗,你老摸我头干嘛。”声音故意装着凶狠,“快洗,不要害我被群殴。”
什么啊,居然说我通杀的微笑是没好事?库洛洛看着拉上的门,想到重霜最后那个心道好险面上却得意洋洋的样子,手捂上了嘴。闷笑漏出指缝,这小孩有时真是很可爱呢。
10 埋伏×魔术师归来×小丑牌
库洛洛第二天出现的时候神清气爽,丝毫不见之前的狼狈样子,众人一致松了口气。正当一群人打打闹闹地争抢早饭时,却察觉到周围潜伏靠近的气息。“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芬克斯转头看向窗外。飞坦趁机抢走他手里的千层饼,大口吞下,嘴上抱怨:“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你你!”芬克斯气得暴跳,那可是最后一块了啊!“已经吃下去了,有本事就来拿啊。”飞坦作无奈摊手状,金色细眼里却是得逞的光芒。
“你个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你还嚣张了啊!”芬克斯吼,跟上跳窗出去的飞坦。“你们想干什么?”信长也大叫一声,一溜儿窜出老远。其余人等无奈地看着已经奔着埋伏最多的西边而去的三个人,把目光转回到他们头儿身上:“团长……”
“让他们去吧。”库洛洛慢慢抿着咖啡,袅袅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安定表情,似乎外面并没有人包围埋伏他们。“富兰克林,你负责北面。”理了很短头发的高大男人点了下头,人随即消失不见。“玛琪,你和我一起去南面。”玛琪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南边的落地窗靠近了一些。
“东面气息最少,想必是陷阱。”重霜说。“没错。你留在这里,保护派克。”库洛洛看了重霜一眼,放下杯子站起来,连给人提问的时间也不留,和玛琪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里。
啧,他还真是放心我啊。重霜转头就看见某个低垂着头紧咬着唇的人,不禁无奈:“派克,会没事的。”玛琪的念线拦住那些人绰绰有余,库洛洛去做什么?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吗?派克依旧低着头,她已经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这个小孩远不能用外表估量。连团长都那么放心地让他做事,为什么自己却只能被保护?“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是伙伴。”声音是温和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呵呵~真是感人的一幕呢☆~”派克诺妲正想抬头表示感谢,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重霜浑身紧绷,手也不自主地扶在了腰侧隐藏的剑柄上。是高手!如果不是他刚才说话,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居然能在不惊动其他旅团成员的情况下接近基地,这人到底是谁?
“哎呀呀,原来是个小美人呢◆~”重霜只觉得这语气轻浮得刺耳,他不动声色,脚下慢慢移到声音来源和已经摆出警戒姿势的派克诺妲之间。“我本来还以为会是库洛洛守在这里的,”声音的主人在清晨渐渐散开的薄雾里露出身形,以一种轻快的姿势走了进来,“他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做那么重要的事情呢◇?”
“你管太多了。”重霜眉头一皱,这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吗?他早就看清了来人,一头向上方梳起的蓝发,脸上画着厚厚的油彩,一身小丑的戏服打扮。眯缝起来的细长眼睛里闪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失望的光,薄薄唇角挂着的笑容和脸上星星泪滴的图案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是……魔术师西索?”一直没有出声的派克诺妲惊讶地说,怎么会是他?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