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孩子可要饿坏了。”
远远就见一个身着碧色对襟衫子、月白百褶裙的女子步步生莲走过来,举止相貌却是和拂影有几分相似,银魄朝轩辕菡讶异的挑眉:“她是谁?”
柳娘也不答话,只对两人微微一福,看到解语的脸却是眼圈一红,眼中不觉渗出些雾气来,情绪激动地从银魄怀中接过孩子,喜不自禁的低头轻哄,银魄不免奇怪的多看了她几眼,她却抬起头对他哽咽笑道:“公子,请将世子放下来吧。”银魄脸色微微尴尬,忙从身上解下来,一旁的奶娘伸手接过,见那孩子眼睛乌黑灼亮,不怕生的盯着人瞧,隐隐倒有几分王族气势,心中喜爱,不由笑道:“倒是像极了王爷。”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不由局促的看向轩辕菡,轩辕菡只伸手将子涵接在怀中,姿势虽有些僵硬倒也正确,他低头看他,子涵也睁着眼睛看他,父子俩倒向是在比赛一般,良久,轩辕菡仰头哈哈一笑,赞许道:“说的对极。”奶娘这才松了口气,将孩子接过去,随柳娘下去喂奶。。
银魄眼见两个孩子都被抱走,作势要追上去,轩辕菡却抬手拦住他,道:“我有事要问你。”银魄恼道:“你抢了我的孩子,我没空和你闲聊。”说着出招逼他让开,轩辕菡一一还回去,趁他不慎只将他胳膊拧在背后让他动弹不得,银魄恼的咬牙切齿,怒道:“轩辕菡,你竟这样待你孩子的义父!”轩辕菡面无表情夺过他手上还握着的拨浪鼓,淡淡道:“他们就是有义父也轮不到你。”
精致栩栩如生的花样,描摹着艳丽如霞的一片海棠花,用细细的丝线勾勒下来,只觉潋滟的一片霞光,瑾萍禁不住看过去赞叹道:“好细致的绣活,夫人的手真巧。”一开口便有些揣揣,怕她不言不语惹得自讨没趣,拂影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不过照葫芦画瓢罢了。”瑾萍听她说话喜不自禁,忙道:“难道还有比夫人的手还巧的人不成?”拂影神情不由一滞,呆了呆方才笑道:“自然有的,我的这点本事可不及家母半分。”
瑾萍最会察言观色,见她眉宇间阴阴拢着几分忧色忙岔开话题道:“夫人,你都绣了这么多了,十个小孩子也穿不完呐。”拂影一怔,只望着手上的绣活神色恍惚,外面日头正好,照的窗前一簇海棠花妃色点点,那抹粉色映到她脸上,只觉白皙的不见一丝血色,隔了半响才听她道:“我总觉得绣不够,一岁的够了,若是他们大些,再大些呢?”瑾萍不由笑道:“等他们长大了再绣也不迟啊。”心中只是奇怪她身边没有孩子,绣这些做什么,却见她脸色愈加怔忪,历时不敢再说,再说主子的心思也不容她这做奴才的窥探,怕她怪罪下来,只是立在一旁再也不吱声了。
隐隐见的窗外明黄一闪,随即软帘便被挑了起来,瑾萍一眼瞥见皇帝龙袍上丝丝脉络,忙跪了下去,皇帝笑吟吟的进来,见拂影理也不理,也不生气,只道:“朕给你带了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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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只觉甜美可爱,应是老相识了,此刻只一身宫装低着头站在面前,陌生的都难以辨认,皇帝径自到那填漆床上坐下,伸手接了瑾萍递过来的茶淡淡笑道:“朕想着你们处的久,让她伺候你也习惯些,况又身怀武艺,遇到事故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拂影闻言不仅笑了,望了垂首立着的子玉一眼,微讽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原来还会武。”
子玉低着头脸色微白,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句:“是。”
皇帝脸上似笑非笑,只把玩着手上的板直不吭声,曹应田见状忙招呼下人们下去,又将那雕花的漆门阖上,屋子里顿时寂静一片,只见窗外微风拂动,吹过那一捧妃色的簇簇海棠,将墙上也映得皆是一片粉色,花辫零星谢下,透着光,只如透明一般。皇帝眯着一双丹凤眼转过脸来扫了子玉一眼,漫不经心的品了口茶:“你刚从轩辕府回来,便告诉你们夫人轩辕府的近况如何?”拂影闻言不由一顿,指上还捏着细细的绣花针,这一顿,针尖只刺到了肉里,那雪白的纺纱绸上顿时落下一滴殷红,她只不着痕迹的掩了,捏着伤口不动,皇帝眼眸一闪,却离了坐抓过她的指含在口里细细舔试拭,指尖触感柔软灼热,让她禁不住身形一颤,微微向后缩了缩,他只身出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腕,半晌才松开她,抬起头来就见子玉微谔的看着两人,不由皱眉道:“怎还不说。”
子玉惊的身体一颤,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说,只是不知夫人要听什么?”拂影还未说话,皇帝却低着头拈起她发上一缕发丝,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们夫人还能想听什么。”拂影只觉他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怪异味道,忍不住抬眼看他,他只勾着唇凝视手中一缕柔软发丝,身后光晕浅淡,映到他俊秀的脸上,却是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只听子玉小心翼翼得道:“夫人自从离开轩辕府,蓝墨也曾为王爷安排过几个侍妾,只是都被王爷斥了出来……”她偷眼见拂影和皇帝脸上皆是高深莫测之色,又道:“只是王爷倒是对一位姑娘颇是特别,听说那位姑娘家里遇了灾孤苦伶仃,王爷看着可怜就带了她回来,平时对她也颇是照顾,也经常去她住得院落,一呆便是几个时辰,连蓝墨韩落都敬她三分,他们称她小姐,我们私底下都在猜她会是轩辕府的新王妃……”
许是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放在案上的绷子“啪”的掉落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因着滚得极快,只觉那绷子上花色缭乱,合着雪白的纱绸,只晃得人眼生疼,滚了片刻,便摇晃着倒在子玉膝边,子玉立即不敢再说,只慌张的将那绷子捡起来双手捧过去,拂影一动未动,却是皇帝探手接过来,对子玉扬脸,子玉忙磕了个头,无声下去了。
那雪白的纺纱绸上艳丽的一袭海棠霞色,绣的极尽细致,唯有一滴殷红在那辫上晕染开来,远远望去只如花辫长出血色来,鲜红耀眼,只如冬日里一簇火红冬梅,皇帝看的颇有兴致,见上面沾染些许灰尘,只抬指一砰,玩味笑道:“绣的极好,若是有空,也给朕绣一个瞧瞧。”
拂影只是冷了脸伸手夺过来,斥道:“出去!”皇帝脸上的笑才缓缓散去,猛地擒了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脸来看他,淡淡道:“拂影,你对朕无理可以,但是也要在朕的容忍范围,否则,朕可保不住你!”拂影闻言不由讽刺笑道:“你若杀了我,就不怕轩辕菡怒发冲冠将你这皇城踏平么?”皇帝只是不说话,手上用力,拂影立即痛得皱眉,皇帝方才玩味笑开来:“男人三妻四妾常有的事,流景既是男人,自也不会例外。”说完只饶有兴趣的看她,拂影皱着眉只见他眼眸中幽深冰冷,似是探究,又似犹疑,情急之下只故做出一副慌乱来,咬着唇闭上目冷冷道:“他几妻几妾,与我无关。”
皇帝这才松了她,似笑非笑的勾唇道:“想来你也累了,歇息会吧。”却不再说,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只听曹应田在门外压低声音躬声道:“您这不是为难奴才么,皇上口喻,任何人不得入内……”听那声音似是来了人,却拦不住,皇帝不由住了脚,不悦的皱了眉,猛地掀了帘子出去,想来脸色并不好,皇帝的语气中隐约夹杂了些许怒气:“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的声音不咸不淡:“若不是有要紧事,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找你。”
拂影不由屏住气息,那声音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不由转过脸来看过去,只是那房门并未阖紧,隐约年得外面身影,那人着了一身黑衣,头上戴着蒙着黑纱的斗笠,从她那个方向,正好望得到他脸前随风微动的面纱,拂影方知原来是那个叫上邪的人,这时皇帝的语气已经缓了许多,只不耐道:“走吧。”说着便越过他走在前面,上邪只是一顿,薄纱下脸形微动,倒像是隔着面纱朝她看过一般,拂影一刹那忍不住心头一跳,似是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偏偏就抓不住,再看过去,只见上邪在空中旋转的衣角,却是转身,大步走了。
窗外的光白亮亮的泄了一地,将那青砖之上的脉络都照的清清楚楚,她低头正见地上窗格子的雕花投影,一格一格,细细碎碎只像是描在了地上,动也不动,就那样看了良久,才拿起案上的绷子,见着上面的血迹不由一叹,似是惋惜快完的绣活就这样毁了,这时门却开了,瑾萍走进来见拂影坐在案旁发呆,正要说话,却见她突然拿起簸箩里的剪刀,朝那绷子直直扎里下去,只听“咝”的裂帛声响,那妃色如烟的海棠花顿时裂为两半,参差不齐的丝线断裂,张着口子只如野兽的血红大口,瑾萍脸上浮现一抹异色,随即隐去,却故意惊诧道:“夫人,好好的,您怎么就给毁了。”
拂影面无表情的抬起脸来看她,淡淡道:“你若喜欢便送给你吧。”说着,只随手一掷,那绷子“哐啷”一声响便落在了瑾萍脚下,瑾萍稍稍局促,却果真弯腰捡了起来,道:“谢夫人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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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皇帝好静,寝殿里打发的一个人也没有,曹应田远远的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近旁,殿里悄无声息,他穿了一件蓝底的缂丝龙袍,尚属常服,倚在明黄的靠枕上闭目浅寐,只觉那窗前人影一晃,似是走马灯内的剪影一般,他也不睁目,只略略疲惫的开口:“怎样了?”
进来那人果是下邪,他脚上落地无声,只邪气咧唇,笑道:“五十个死士皆是针对他武功弱点所训,放心就是。”
皇帝动也不动,淡淡道:“大约要多少时日?”
下邪呲牙一笑:“一个月。”
皇帝不由略略一怔,方才睁开眼眸低喃:“一个月,也快到她生辰了。”下邪挑眉:“那岂不更好,那种日子,他定会前来。”皇帝只是不语,抬手无意识的转动手上的翡翠板直,鲜艳的色泽流光四闪,映得那指白皙如玉,过了半晌,他才似笑非笑的启唇:“斗了这么久,总要有一个人来结束它,那么,就让朕亲手结束吧。”
下邪不由转眼看他,脸上似嗤似笑:“在她临死前你还要给她过生辰,你待她倒是极好。”皇帝却是猛地冷了脸:“谁说朕要让她死。”下邪只是一愕,随即意味深长的开口:“你还当真信她不成,若她只是在咱们面前演戏,帮手养不成反倒养了一个奸细,倒时便是功亏一篑,再也无法挽回了!”皇帝不语,只从那手旁拿出一个绣花绷子,扔到下邪面前的炕桌上,下邪脸上只作不屑,仔细一看才见那绷子上极璀璨的一捧海棠花枝,可见绣时费了多大心思,偏偏就在那最艳丽的花枝上斜斜裂开一道口子,线头参差,望之可惜。见罢不由一诧,随即脸上神情便松懈许多,忍不住呲牙讽道:“女人都是蠢物!”
皇帝闻言只是抬眼看他,却是笑了,漫不经心得道:“心被辜负了,本就应该去恨,你还不懂。”
下邪不觉冷冷一笑,嗤道:“记着咱们的约定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想懂。”转眼只见皇帝脸色略白,有意无意得道:“你最近脸色倒是差了许多,可是那母盅反噬不成?”皇帝身形微微一顿,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几丝怔忪,随即面无表情的阖上眼睛,淡淡道:“与你无关,下去吧。”下邪也不多说,随即一跃,出了殿。
不高的填漆床被三个清一色粉雕玉琢的娃娃挤得没有半丝空隙,琼儿拿着拨浪鼓摇来摇去,看得两眼一弯,只如月牙一般,他比两人都大,已能说几个简单的字,白藕一般的手指指着那拨浪鼓咿呀说着:“咕(鼓)……”奶娘喜的只拍手,赞道:“看咱们琼少爷多聪明!”一旁看着的银魄一挑俊眉,撇唇道:“再聪明也没我儿子聪明。”奶娘闻言只捂唇偷笑,自他来了轩辕府,便一直嚷嚷着两个娃娃是他的孩子,起初还觉吃惊,时日长了,倒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倒是他对两个孩子极是疼爱,甚至觉得疼爱的有些过分……
一旁的解语似才发现自己的拨浪鼓被人抢了去,眼见琼儿玩的高兴,便张着小小的胳膊朝他笑着伸手,琼儿本能的将拨浪鼓护在怀里,却见解语一双大眼睛黑如耀石,咯咯一笑,脸上梨窝浅浅,似不给她下一刻便会哭出来,迟疑着看了半晌,琼儿才晃着小身体走过去将拨浪鼓递给她,解语又是咯咯一笑,小小的手指好不容易才紧紧地将拨浪鼓抓在手里,奶娘看得喜欢,又赞了一句:“琼少爷真是懂事。”银魄闻言只是冷哼,谁知这时解语却突然伸出小手狠狠去捏琼儿白白胖胖的脸蛋,口中咿呀有声,一双眼睛兴奋的恍若能放出光来,许是很疼,琼儿只瞪大眼睛看着解语,随即小路嘴一瘪“哇”的哭出了声来。
那声音极是响亮,听的人心中一颤,奶娘见状不由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