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确实反了,我是追随楼若兰而来,半路上队了点岔子,
到这里时已经起了火,这才发现了被困在火中的拈衣。经此
一事,必定牵连甚广,二哥和你的处境甚是艰难尴尬,我想
我们还是赶快找到伯母,尽快离开这里为妙。〃
说着话,却觉她双手凉的厉害,不觉紧紧握了,拂影半
晌才恢复冷静,她沉沉吸了口气,胸口却依然起伏不定,立
了良久才艰涩道:〃你说的对。〃
话刚落地,只听身后一阵轻笑,两人本能的回过头去,
只见从废墟中走出一个灰白人影,披头撒发,雪白的衣上血
色淋漓,单手捂臂,垂下的手一滴滴的落下血迹,似因受了
伤步伐摇摇晃晃,似随时都要倒下,那身影经过银魄,到了
跟前,方才喘息着抬起头来冷笑道:〃活着?这楼家你还期
望能活下一个人来么?〃
脸上血迹斑驳,隐隐可见的芙蓉面,双眸血红,载着怨
恨怨毒的落到拂影脸上,仿佛恨不得能挖下几块肉来。
楼若兰!
拂影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在她衣上逡巡片刻,方
才开口:〃你。。。。。。〃
楼若兰却是兀的一笑,殷红的血迹随着如雪白的脸颊一
动,露出雪白贝齿,只觉阴森,她目光灼灼,一步步的逼近,
凄厉而笑:〃楼拂影,连我娘也葬在这火海里,她能跑么,
她可是咱们的楼夫人,楼家亡了,她要殉葬才是!〃
她语调尖锐,荡在火海里,失心一般的歇斯底里,不只
哪里传来隐约的喊杀声,合着火焰高涨冲向暗夜,只觉她的
脸扭曲的面目狰狞,慕容迟一个步子挡在拂影面前,冷声怒
道:〃楼若兰,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楼若兰不由失态大笑,旋即恨声道:〃楼拂
影,我恨你,我自小便恨你,你生来便得万分宠爱,偏偏我
寒衣素食,连爹爹一面都极难见到,那时我就想着什么时候
我也将地你踩在脚下,看你卑微儿狼狈的模样。。。。。。〃她喘了
口气,因身上受伤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单手指着拂影笑的
弯腰捂腹,脸上流下泪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真
得狼狈不堪,以为找到自己的良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我告诉你,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她幸灾乐祸笑着,脸上
却流露隐隐的痴迷:〃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随意将自己
的心交给别人,从你嫁入轩辕府,不,或者更早,你不过是
他得到楼家的一枚棋子,不只是你,哪怕爹爹他都未放在眼
里。。。。。。〃
第十部分 105
“够了没有!”
慕容迟终于气不过,抬手一掌将她掴到地上,楼若兰身体到地,闷哼一声,只痛苦的蜷在地上低低呻吟,慕容迟一步上前,居高临下的怒道:“贱人,若不是你从中作祟,我慕容府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害人不够,临死也要拖人下水么?〃
他咬牙切齿,额上隐隐青筋暴起,袖中的拳捏的咯吱作响,仿佛下一拳恨不得打到她脸上,楼若兰匍匐在地,半晌才抬起脸来看他,似是被打懵了,眯着眼方才认出是他,她唇角处线一般深处深红血丝,落到衣襟上,触目惊心的鲜艳,这时却是恍惚一笑,口中一排牙齿也沾满血色,“你懂什么,
就算爹爹不插手,你们慕容家早晚也得败落。”她抬起眼迟缓的看向拂影,唇际缓缓展出一个笑容,只恍惚的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笑着问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拂影木然看她,心仿佛麻木的没了知觉,她朝她走过去,在慕容迟身侧缓缓蹲下身来,垂下眸凄凉笑道:“若你说得不假,楼家是一块必争之地,各处力量都不放过,楼家与慕容家向来交好,楼家倒了,慕容家自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容迟听她说的凄凉,不觉皱眉低斥:“拂影,这种人的话你也
信!”拂影闻言麻木一笑,也不答他,眼眸沉沉的看向楼若兰,半晌才道:“你说……娘亲也……在这里?〃
楼若兰本欲说话,却猛地一件低咳,缓了口气才有气无力的道:“娘死了,拈衣也死了,除了我们,这楼家上上下下没一个活口,你猜楼夫人能怎样?〃
拂影不觉身体一震,心中的弦终于“砰”的绷断,天地塌陷一般,眼前的黑暗越聚越多,隐约的仿佛没了光亮,她走过去吃力将楼若兰扶起来,她身上的血迹终也沾染到她身上,一样的白衣,一样的血色,七分像的面孔,也只在这时候,有能看出,她们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楼若兰早已没了力
气,身子沉沉的歪在拂影身上,却只闭着目,半晌却恨恨得抓住拂影的衫子,死咬着唇潜然落下泪来:“我不想死!〃
拂影神情一顿,方才回头艰涩对慕容迟道:“迟,我们楼家欠你们慕容家的,可是我不能把她交给你,还请你见谅。”慕容迟不觉垂头一笑,缓缓道:“不重要了,我只想问,解药在哪里,我爹爹,娘亲,大哥嫂子都中了毒,我也是……为此而来。”闻言,拂影身体猛地一僵,不觉惊诧的看向楼
若兰,楼若兰无力一笑,脸上血泪模糊,浑浊的分不出面目,她气息不稳,半晌才道:“不用看我,那东西毒的很,无药可治。”
慕容迟身形猛然一震,狠狠地捏了捏拳,胸口剧烈起伏的别过头,却听楼若兰息欲弱,断断续续的讽刺道:“罢了,临死我……我便做一回……善事,告诉……你……慕容家……除了你……我再也没……没给别人……吃过那东西,那些话……不过……不过是骗你的……”
她低着头靠在拂影肩头,声音却是越来越弱,拂影不觉抬手探向她的鼻底,只觉有进无出,细小的恍若即特熄灭的苗火,她心中一慌,手忍不住紧紧握了握,这时周围却愈加嘈杂起来,废墟中火大已灭尽,只剩浓烟依稀滚滚而上,那废墟之中隐隐站着几个人影,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刺鼻的血腥味
道,浓烈的扑过来,叫人难以呼吸,一直跟在身后的银魄突然轻笑一声,他怀中的婴孩随即也哇哇大哭起来,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响亮,随着那哭声响起,周围鼓声大作,一盏盏锦旗忽然立起,猎猎随风飘扬,映光看去,赫然绣着“轩辕”二字。
第十部分 106
不远处忽的又燃起诸多火把,苗火跳跃,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她才看清废墟中站立之人的面貌来,一身烟色锦衣,细密的缎面上溅落大片血色,渗入肌理,只成了褐色,他手里提着剑,那剑身却是无力拖到地上,血色珊瑚珠一般的随着剑刃滚落,随着火光反射,寒芒中映出他碎发散落神色冷凝的脸。
拂影不觉失声唤出声来:“爹爹!”声音划破长空,仿佛碰到山壁又荡回来,空灵的回声一般。楼幕然不觉回头看她,额际的长发成缕的散落下来荡在眼前,在眼窝处落下浓重的阴影,火光灼亮,将他的轮廓映的棱角分明,他只那样看着不远处相携的一对姐妹,半晌身体才迟缓的动了一下,身上
的衣摆仿佛有千斤重,划过地面,梭梭作响。
楼若兰沉沉的睁开眼眸,望着那样的楼幕然神情忽的变得绝望,她眼睛眨也不眨,只呐呐的看着他身后,恍惚的浮现痴迷来,几人看过去,果见一路人马拥簇一个黑色身影而来,步伐沉稳有力,就那样王者一般的朝他们走过来。。
胜者为王,败者寇,原就是这个道理。
他眉目依旧,因隔的远,只见被火光照的明暗分明的脸,暗夜里,本已熟悉的黑衣只觉寒涔涔的透着冷意,似有风吹来,他冷决的语气也似有似无的传过来:“抓起来!〃
拂影身体猛然僵住,那本熟悉至极的声音随着风灌进耳里,仿佛冷穴来风,那股子寒一直浸到骨子里,遍布全身,然后融进血液,密密麻麻的冻结起来,支成网,结成丝,让她无处躲藏,无处退缩,她不觉颤抖着唇呼吸艰难的看他,仿佛有什么卡在喉间,艰涩的难以吐出。
一声令下,已有士兵上前擒住楼幕然,轩辕菡说完似欲要走,余光有意无意扫过不远处站着的白色身影,方才认出那张脸,身体竟是不觉一滞,似是不相信一般的深深皱眉,半晌才豁然回身,惊诧看过去,果然对上一双冷凝幽暗的双眸,死气沉沉的嵌在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只觉那双眼晴占了大半,沉沉的透出绝望的寒意来,看得他心中一痛,她呆傻一般的站在那里,肩上血迹斑斑,烙在白衣上,恍若带刺的血色蔷薇,刺得他双目剧痛。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惊征在原地,来不及想她为何在这里还是她是否受了伤,心底一直潜藏的惶恐终于破土而出,撕裂的血肉都疼起来,他极力压抑,脸上神情方不致崩溃,袖中的拳只捏的咯吱直响,良久才沉声对身侧吩咐:“蓝墨,将夫人带回府。”
蓝墨也才回神,忙应了声,这时楼幕然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痴狂,传至云霄,发疯的猛兽一般,已然挣开左右士兵,势不可挡的撞向一旁的士兵,士兵本能的举刀抵御,他大笑迎上,厉刃没入心脏,几乎悄无声息,那士兵未想到他会自裁,骇的双手握住刀柄瑟瑟发抖,他笑得愈发大声,伸
出带血的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胸口一按,狠决的仿佛能听到肉体与刀刃摩擦的声音,周围火苗依然迎风猎猎燃着,落到他大笑的面容上,只觉狰狞不堪,最后一刻,他口含鲜血大笑说道:“轩辕菡,你输了。”轩辕菡眼眸一深,意识到他的意图,举手去挡,楼幕然猛地拔出胸口刀刃,鲜血“噗”的喷涌而出,他双目圆睁的“蹬蹬”后退几步,回过头死死的看向拂影的方向,唇角缓缓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身体终于沉沉的倒下。
他的血溅到他的未及收回的指上,鲜红的只觉讽刺,轩辕菡不由狠狠地攥起拳,仿佛要将那血迹捏的四分五裂,却因极度压抑微微的颤抖着,心中早已理下的害怕失去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塞满了整个心房,肿胀的仿佛随时都要炸开来。
浓烈的血腥味道刺鼻扑过来,快的仿佛一场恶梦,几乎所有人都征在原地,空气中漂浮着死寂一样的味道,残酷的没有丝毫生气。
“爹……爹……”
拂影目光呆滞的喃喃,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到地上,双眸中已然没了半丝神色,她眼前满是楼幕然临死前望她的那一眼,瞪大的、迸出血丝的双眼,得逞的、悠罚的、甚至诅咒的目光,,一口一口挖着她身上的血肉,仿佛在告诉她,拂影,你要为我报仇。
你要为我报仇……。
仿佛楼幕然用那样癫狂报复的语气在她耳旁不停的说着,为我报仇……
她垂头跪在那里,发丝遮住低垂的双眼,让人看不清神情,双肩却剧烈的抖着,惊慌失措如小兽,轩辕菡心中剧痛,方才一直注意拂影,没来得及阻止楼幕然已让他暗暗懊悔,这会子见她那般模样心中已然痛得无法呼吸,眼前楼幕然身下的血迹越聚越浓,鲜红的颜色刺得眼底只疼,他不自觉地想
,是他错了么,是他太过自负,只以为一切都在他把握之中,一意孤行的让她按着他安排好的行走着,是他错了么,明知他们会有此一劫,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进得轩辕府来,是他错了么,只以为他只是在演戏,却在不知不觉中灌入太多真情……
是他……错了么……
明知她是颗棋子,就不该这般情不自禁的接近她……
四周的锦旗随风剧烈飘动,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火把上的火焰也被风斜斜的吹向后方,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那火光落到随锦旗起伏的“轩辕”大字上,只将上面的锦线照的一清二楚,周围却越发寂静起来,仿佛到了无人际的荒芜之地,没有一丝活气。
楼若兰望着楼幕然的尸体突地双手抓发高声尖叫一声,她松了拂影一个步子跌到地上,双手死死抠住地面上的砖缝,身体伏在地上剧烈的颤抖起来。声音凄厉尖锐的在空气中回荡,“你……怎么……能死,你说帮我得到他!”她突然抬起头来,回光返照一般的拼命捶打拂影:“都是你,是你吃里扒外引狼入室,是你害死了爹爹,害了整个楼家!”拂影只一动不动忍她捶打,活尸走肉一般,轩辕菡皱眉看着,他要上前,又怕他上前让她情绪愈加不稳,终于没有动弹。慕容迟已经咬牙切齿的上前狠狠治住楼若兰,楼若兰抬起脸来,已见枯竭之色,他不觉一征,她却突喘息着抬起一只手去拂他的脸,双目迷离,动作温柔珍惜,如获至宝,慕容迟禁不住皱起眉,不知哪里发出“噗”的一声响,轻微的几乎为不可闻,他未有所觉,仍旧困惑的低头看她,良久,才闷哼一声,钳制住她的手缓缓松开,低头看向胸前,她手里握住一支银簪稳稳的刺了进去,接着血色顺着簪身汩汩流出来,浸湿了衫子,落到她白色的衣上,簪头錾刻着精致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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