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就是如此,还有,好像并不全部是琉璃,这琉璃的色泽有点不对,有点像是石头。”
“石头,怎么可能,难道闲王会拿一块石头来做寿礼吗?”
“我没这么说啊,不过你仔细看,琉璃在阳光下都是晶莹剔透的,可是你看这琉璃塔,并不透亮,反而在阳光下,留下一团黑暗的影子,这很不正常啊。”
“哗——”
众人哗然,议论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原来真的是假的啊,看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做的跟真的一样,材质和工艺也绝对不同,可以可能和稀世珍品相比,简直笑话。”
……
“假的吗?”
前一刻,还开心的笑着的墨杰宇,此时,如雷重击,呆愣于地,
他玉白的一张脸,慢慢的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
“假的,竟是假的吗?”
一个声音在墨杰宇的心底回荡,那声音不大,却是如一把一把犀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肉。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假的,用三十万两银子买来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墨杰宇还是不敢相信,也绝对不能相信。
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啊,他为了这份心意,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到头来,怎么可以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墨杰宇的心里,一遍一遍的发出叩问之声质问着自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好好的一尊九层琉璃塔,怎么就变成假的了。
众人见墨杰宇满脸愁云惨雾,身体哆嗦,以为是他被揭穿了虚假的面具心虚所致,更是肯定这九层琉璃塔是假的,一个个议论的声音也愈发的大。
那声音,刺破墨杰宇的耳膜,刺的他阵阵眩晕,若不是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行支撑着他的话,只怕已然吐出一口鲜血,昏厥于地。
“怎么回事?”眉头猛的皱起,楚云裳出声问墨染尘。
墨染尘低叹一口气,缓缓而复杂的说道:“是假的。”
“你确定?”楚云裳忍不住问道。
墨染尘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楚云裳脸色遽然一变,看向墨杰宇,此刻的墨杰宇,脸色仓皇,冷汗涔涔,低头垂丧,正是心灰若死的症状。
毋庸置疑,这件事情,对墨杰宇的打击有多大,几乎要将他彻底打垮。
在陈皇后的寿宴上,竟然出这么大一个丑,只怕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了。
太可恶!太狠!太绝!
楚云裳视线从墨杰宇的身上飘过,远远的看向墨修竹,墨修竹脸上含着得意的笑,刚才,正是他怂恿墨杰宇当众送礼,并让墨杰宇将礼品打开的,墨杰宇,会不会被人给算计了,楚云裳心想。
三天之前的清晨,在雅然居,楚云裳和墨杰宇遇上,那时的墨杰宇多么的意气风发,他亲口告诉她,雅然居有一样东西要拍卖,他想拍回去送给陈皇后做寿礼。
现在看来,墨杰宇在雅然居拍下的东西,就是这尊九层琉璃塔了。
看的出来,为了这份寿礼,墨杰宇是花了大心思,付了大代价的,可是到最后,这份礼物竟然是假的,不说一片心意付诸流水,这种被人肆意羞辱的滋味,也是相当难受。
可是,一个雅然居,怎么敢卖假货给墨杰宇?
墨杰宇就算是一个闲着没事做的王爷,但他毕竟是个王爷,普通人,谁敢这么做?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楚云裳想到这里,愈发肯定雅然居有问题,而且可能,这件事情,和墨修竹脱不了干系。
楚云裳又是想起当日在雅然居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来,当时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是感觉那人的气质太过阴鹫,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当时她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也不曾想到,墨杰宇所拍下的,竟是这么一个东西。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若是那日她不急着离开的话,或许今日,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难堪的事情。
这简直是要彻底断绝墨杰宇的生路,置他于死地啊。
“那个人是谁,也要查!”咬了咬牙,楚云裳恨恨的道。
楚云裳和墨杰宇之间关系不错,此时见墨杰宇如此,心头极为不忍,若不是时机不对,早就发作。
可是现在,她又能做什么。
“王爷……”她对着墨染尘说道。
墨染尘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老四总有一天要长大的,总会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那样的事情,我们帮的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这件事情,就算是一个教训吧,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变的成熟起来。”
说完,墨染尘又是一叹,实在是因为,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摧毁墨杰宇全部的精神意志,让他今后,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这是墨杰宇的劫,过不去,就彻底废了。
过去了,或许,就是一个崭新的闲王,也是一个,令所有的人,都不敢轻视的闲王。
墨染尘想过要帮忙,但是他更愿意墨杰宇能够独自承担下这件事情的后果,因为他心里明白,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一次,或许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能够做的,终究有限,一切最终,只能靠墨杰宇自己来解决。
生于皇族,锦衣玉食,一手遮天,是幸运的,但是也是不幸的,是这世间人伦之情最大的残忍。
许是察觉到墨染尘的目光的缘故,墨杰宇的头微微抬起,朝墨染尘这边看来,眼中有哀求,有痛苦,更有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他知道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了,只有三哥能帮他,三哥在他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三哥在,那么,就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以前,不就是这样子吗?
接触到墨杰宇投来的目光,墨染尘没有回避,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摇了摇头,一摇头,墨杰宇脸上的表情就愈是绝望。
墨染尘心里微微一痛,他和墨杰宇之间的关系素来很好,虽然不是同一个母妃,却是比同一个母妃的亲兄弟还来的亲近。
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他。
“四弟,你一定要坚强一点,像个男人一样的面对这一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要逃避,更不要去求着谁,你长大了知道吗……对不起,不要怪罪三哥残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三哥今日所作所为的意图的。”
墨染尘的拒绝,令的墨杰宇眼中的死灰之色愈盛,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双腿打颤,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可能倒下。
“三哥!”
墨杰宇多么想叫出这两个字,可是喉咙里,似是被塞进去了一颗大石头,嗓子难受的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
绝望吗?
失望吗?
是的,如死一般的绝望,如被天下人抛弃一般的绝望。
就算是全天下人都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如此绝望,但是,三哥抛弃了他,他生命中最后的光明都消失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三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这里吗?”
“三哥,我很失望。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不能怪你,但是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你是我三哥啊,我最敬最爱的三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弃我如蔽褛。”
“三哥,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是你又怎么忍心抛弃我!”
……
不是因为被万千辱骂而难受,而是因为被墨染尘给刺中了心房,这一刻,墨杰宇的心头,悲呛凄然。
“三哥……三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
……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也注定不会得到答案。
没有人看到他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份打击,也没有人关心他是个什么模样,耳边,议论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早就听闻闲王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却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做出此等事来,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是啊,就算是拿不出礼品,也不至于拿一个假货来欺骗皇后娘娘啊,这不是给皇后娘娘添堵吗?”
“可不是,真是太不像话太荒唐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
所有的声音,一一在墨杰宇的耳边飘过,墨杰宇浑然没有听到,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像,那就是三哥。
龙椅之上,墨龙皇的两道剑眉蹙起如峰,也是心头大怒。
“简直是大逆不道,真是个混账东西。”一拍龙椅,墨龙皇高声厉喝。
随着墨龙皇这一声,仁和殿内,瞬时所有的文臣武官都是闭上了嘴巴,殿内,落针可闻。
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单纯是看看热闹,所有的人,心思不一。
彭飙依旧在喝酒,不说不看,毫不关心。似乎这美酒,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秦书容转动着掌心的酒杯,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入迷了一般,面无表情。
齐亦风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悠悠闲闲,颇有君王之风范,他才是真正看热闹的那个人,而且看的是大热闹,好好的一场寿宴,因为一份寿礼闹成这样子,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墨龙皇室这一次,可是丢了一个大丑。
“大丑呐,这种事情,百年难得见到一次,墨杰宇,你小子,我怎么看你越看越顺眼了呢,你真是深得朕心呐。”
墨修竹和仲相思则是偷着在一旁笑,丝毫没有兔死狐悲的觉悟。
楚云裳一一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叹,问墨染尘:“值得吗?四皇子很伤心。”
“值得!”
墨染尘轻轻点头,话不多,却异常坚定。
“来人,将闲王带下去。”墨龙皇又是一声命令。
立即,有两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墨杰宇的身边。
墨杰宇呆呆傻傻的,笑的凄凉:“不用了,我自己走。”
说完,他忽然转过身,对着凤榻之上的陈皇后双膝下跪,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娘娘,儿臣对不住您,儿臣罪该万死。”
陈皇后眸中神色怨毒,好好的一场生日宴会最后变成一场闹剧,她的心情,又如何能好。
“宇儿,寿礼什么的不重要,心意到了就成,起来吧,跪着像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怪你,不过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了。”陈皇后淡淡的道,虽说不怪罪,可是任谁都听的出来,她生气了。
“谢娘娘,儿臣遵命。”墨杰宇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腰杆微微挺直,对着墨龙皇磕了一个头:“父皇,对不起,儿臣让您失望了。”
不等到墨龙皇回应,墨杰宇站起身来,大步朝殿门外走去,背影如风,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也说不出的决绝冷厉。
一场笑话,三个响头。
仁和殿内的众臣,哑口无言,目送着墨杰宇离开,这一次,墨杰宇依旧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但是好似,他有了一点变化,因为众人忽然发觉,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了,至于是哪里不同,无人能够察觉出来。
只有楚云裳耳边听到墨染尘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墨染尘如释重负。
楚云裳清楚,这就是墨染尘所要的结果,不管是什么事情,像个男人一样的抗着,死也要抗着。
墨杰宇的答卷,墨染尘很满意。
楚云裳也很满意,尽管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墨杰宇离开的时候,彭飙拿酒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将酒杯凑到嘴边,只是,这杯酒,终究没有一口气喝掉。
秦书容原本皱着的眉头,在这一刻,微微舒展,旋即又是紧紧皱起,他刚才所想的那个问题,似乎在刚才那一刹那想通了,又似乎,愈发的想不通了。
齐亦风则是微微一笑,有点意思,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墨染尘,你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只是,你可否知道,人心如镜,心一旦破碎了,就再难重圆,我倒是好生期待,这一局,你要怎么破?
墨杰宇离开,带走了众臣喧嚣的议闹,其离去的背影,亦是如一盆冷水一般的,泼灌在众人的心头,让众人心头遽然一凉,颇为不是滋味。
有些深谋远虑的人则开始暗暗思考刚才那件事情的缘由,宁王和闲王素来走的近,为什么宁王没有开口说话?
要知道,如果宁王开口求情的话,就算是墨龙皇和陈皇后,也势必会给面子的。
可是没有,宁王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很安静,可是正是因为太安静了,才让人心头不宁。
莫不是,宁王是故意如此,他要借这件事情,来提点闲王?
墨杰宇今年不过十六岁,十六岁的年纪,虽然性格已然逐渐形成,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闲王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潜力没被挖掘出来。
如若有,那么今日,所有的人对墨杰宇的嘲笑,必然将会变成一个笑话!
会有那么一天吗?没有人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众人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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