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怎么处理呢?”托着下巴,还是想不出来。
她又不曾打过战,更不要说是领军的一切常识了,跟在杨霄身边的日子虽然也不算太短,不过,也没有瞧见他拟过什么策略。
半年已过,已然入夏的气候,时不时的让她觉得些喘不过气来。过大的肚子,顶得相当的辛苦,月儿已经会自己走路,也会说话了。
却并不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
在这样的环境下,天知道对小孩子的心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她也只好天天憋在屋子里,把月儿也一并的憋着。
“只要朝廷处理得当,这场战争原就可以缩短时限,如若朝廷一再的轻敌,一再的以为安大将军是没有那个能耐反得了朝廷,那么,最终,还是会让他成功的”。
轻敌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人可以自信,却不能太过自信,否则,后面的苦果,不是谁都可以轻尝的。
“朝廷啊”。仍是托着下巴,她低低自喃,她对朝廷并没有多深刻的了解,不过,只在平和侯府居住的那些日子,也够让她明白现在的朝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能把它想得太美,实际一点。
看来——
也只能相信杨霄是有办法的,也相信皇上是看得清事实的,而不是一味的沉睡在梦里,梦,终会醒。
醒来之后,将要面对的现实,会让天下人皆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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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半年,这是杨霄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时间,会在起步之前花上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有多少百姓陷身水火。
皇上尽以为只是寻常的乱子而已,以为大唐还是以前的强盛。
安禄山一路攻过来,现在,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他费尽唇舌,朝廷才准他带足兵力与安禄山正面交锋。
连失几座城池,皇上,也该是坐不住了吧。
他的妻,他的儿,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护之周全。安禄山的这笔帐,他会永远记着。
“将军——”。
“告诉来人,我要见到流苏”。
“将军,恐的不行”。李龙和郭明东互视一眼,一个城里,一个城外,却是两地相隔,他们也极想知道夫人现在情况如何,月少爷有没有怎么样,不过——夫人在敌军阵营之中,安禄山又怎么会让他们轻而易举的见到夫人呢。
他还需要用夫人来要协将军。
他还需要夫人做的事情可多着了,这大半个年,他们用尽了法子,始终无法顺利的将夫人从敌营中救出来。
杨霄一咬牙,双拳紧握。
“明日出战,由我打头阵”。
“将军,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吗?
没有什么事,是必定要合常理的,他就是要不合常理,安禄山自信常常,朝廷紧急调至的将士并非不可能,并非无用之才。
他们只是灰心于朝廷的态度。
一个已经冰冷,丝毫没有温度,不能体谅民心,不能为百姓着想,完全无法成为依靠的朝廷能有什么用。
他们宁愿投降,宁愿双手奉上城池。
做为守城将领,他们的确错了,但是,他们这样的心态,也不仅仅只有他们有而已。
相信,有许多百姓,也有。
长安城外的五里坡前,两军对恃。
王对王,安禄山与杨霄在首战便对上了。
“杨大将军,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啊”。安禄山自得意满,一路来的捷报,让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胜利的署光而已。
“很好,安禄山,你该知道朝廷已经下定决心,你快快投降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只留全尸我可没有兴趣”。又是一阵张狂的笑,“杨霄,人又何苦呢,如果当初能和我站在一边,今天的天下早就手到擒来,也少不了你的好事,偏偏就要替那个无能的皇帝继续做无谓愚蠢的斗争,何苦呢,你可别忘了,流苏和你儿子都在我的手上”。
杨霄的表情,一僵。
“拿女人和孩子来要协,就是你安禄山的能耐吗?”。
“自然不是,我跟流苏说过,会将月儿视若亲子,这么说起来,杨霄,我还得好好的感谢感谢你,如若不是你,我还拾不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话,说到这个份上。
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杨霄双目一眯,呼吸一沉,双腿一登,提身而起,直直的冲向安禄山。
那边的身影,同样拔起。
两人,在半空中交会,谁也不让谁,身形飞舞,让人瞧不真切。
一干将士,高呼着,看着首领,一声接过一声的纳喊声。
“安将军,必胜”。
“杨将军,必胜”。
谁也不让谁的呼声,响彻天际,方圆五里内的人,该都能清晰的听见。流苏自然也听到了,挺着个大肚子,又行动不便。
“余先生,外面怎么回事?找战有这样打的吗?又不是在比赛”。
“放心,只不过是两个男人的战争而已,等他们打完了,才轮到两军交战,等纳喊声结束,我扶你出去瞧瞧情况”。
纳喊声,久久不断。
流苏坐立难安,环抱着七个多月的肚子,走着辛苦,坐着难受。月儿一旁好奇的东张西望,这个年纪,对什么都感兴趣。
“娘娘,去玩”。
“好好好,马上带你去玩哦”。
突地——
天与地,陷入一阵静寂,流苏无言抬眸,看了一眼余万秋,余万秋点点头,慢条斯文的放下手中的茶具,起身,再安然抚平有些折皱的长衫。
“好了,咱们可以出去瞧瞧情况了”。如若他算的没有错,这一次战后,就不会再有下一战了。
远远的,无法靠近。
只因,两边的人马已经开打,他们在队伍的最后方,确保不会被战火所波及之处。
两边的人数,明显是有悬殊的,安禄山占居多数,而杨霄,有极好的地理位置,这也是两方可以在这五里坡一斗的原因。
城不是那么好进的,现在长安城内外,人心惶惶,谁都担心,一旦攻下了城,就是国破家亡之日啊。
安禄山虽曾为大唐的臣子,却也是胡人。
一路上,安禄山军队所行之处,所做的恶事,百姓不是半点不知,如若他们要屠城的话,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有何以力去支撑。
“余先生,这一战情况会如何?”。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静观其变”。
静观了许久,终于,有了变化,不知何时,队伍的后方,又来了另一支军队,看来人身上的着装,是朝廷的人。
也就是说,安禄山被夹击了。
情势的突来转变,扭转了大势,安禄山眼见情形不对,此时硬拼,讨不了半点好处,他一吊转马头,奔回后方。
“他怎么回事?”流苏低喃,主将不是该在最前方吗?他一旦退下来,将士军心受创,就别想那么容易的打胜战了。
难道,安大将军会不懂得如此粗浅的道理?
“糟了”。突地,她一声惊呼,“余先生,他是朝着我来的,他一定是要用我和月儿来威胁杨霄了”。
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可能。
她想逃,想退——
顶着一只大西瓜,是无处可逃,无处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禄山一步一步的靠近。
第074章
“啊——”。一声惨叫,真的很惨,连流苏都开始同情自己了,为什么可以叫得这么惨烈,这么可怜。
呜——
她现在就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了,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现在,因有孕在身,身体早就无法负荷,不是第一次怀孕,却经受同样的苦楚,这一次更惨。
上一次不过是顶着几个月大的肚子在外奔波做生意赚些银子好度日,至少,一切的安排还是由她自己的,想要休息便休想,想要动才会去动。
这会倒好,她的一条小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了。
被人硬生生的扯上了马,说实话,她想哭,能尖叫得出声,她已经很佩服自己了。稳稳的落在马背上,身后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血的腥味。
呕——
无法制止的一阵干呕,整个人坐不安稳。
安禄山一手扣住她,不至于让她摔落下马,“余先生,你带着这个小鬼,跟在我身后”。
“好”。余万秋点了点头,抱着月儿,上了另一匹马儿,跟在安禄山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向前。
这是第一次。
在分别了大半年之久的如今,是第一次真正的再见到面,他们一家人,夫,妻与子。
“老天——”。如若不是在战场上,如若不是情况特殊,杨霄一定会直接昏倒了事,被流苏突起的小腹。
“将军,夫人她——”。
只要是认识流苏的,没有人不惊叹的。
她被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更是顶着个大肚子坐在敌方将领的马背上。首先被怀凝是一定会的。
毕竟,分离已有大半年之久,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发生,天知道安禄山对他们的将军夫人做了什么事情。
白流苏肚子里的孩子是谁?
是安禄山的?还是杨霄自己的?
可是,分别了那么久,有可能会怀上身孕嘛。
“天哪,将军夫人怀了安禄山的孩子”。不知道是哪个无知的蠢蛋尽然白目的直接叫出声来,惊讶之声,让听者莫不投去一眼。
有人心惊,有人同样凝问,而有人,则是万分的气氛。
“闭嘴”。李龙一声大喝,“这是你该说的话吗?那是将军夫人,怀的自己是将军的孩子”。
该死。
“你们都闭嘴”。杨霄咬牙,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深信,流苏如若怀孕,孩子一定是他的,不会是别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白流苏是他杨霄之妻,生下的必定是他杨霄的孩子。聪明如流苏,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现在,她不是好好的在他的面前吗?
只要他从安禄山的手里夺回她,一切都会没事的,还有,月儿——已经那么大了吗?
“杨霄,你看到了没有,半年不见,还识得你的妻与子,当然,还有肚子里的这一个”。
“安禄山,不准你动他们”。杨霄大吼。
“动?”安禄山冷哼一声,“现在才叫不嫌太晚了吗?早在半年前我就动过他们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吗?流苏的肚子都挺得这么大了,你可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今天带流苏过来,可不是要你做什么,而是让你看看,从今往后,流苏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儿子,我也一并的接收了,哈哈——”。话落,安禄山扬头大笑,笑声,震的同是马上的流苏频频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要笑就笑,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他是不是忘了马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止是他一个人而已,她会被震下马的。
所有的将士,皆分列两边,安家军虽被围困其中,却并不狼狈,如今,更不会,他的手上,有着绝胜的筹码。
“你敢——”。
“敢不敢的,你倒是睁开双眼好好的瞧一瞧,现在流苏是在谁的怀里,杨霄,你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是个男人吗?”
还是个男人吗?
他还是个男人吗?
杨霄握紧了双拳,力道之大,几乎扯断了僵绳。
“闭嘴了”。流苏火大的回头瞪了安禄山一眼,她知道她会安全的,她知道她不会有事,她更知道,安禄山不会随随便便的伤了她。
就是这一连串的知道,让她的胆子比天还大,敢在安家军的面前吼他们的主帅。
“你叫得这么大声干什么,吵死了”。也不想想她现在的身份特殊,就不能特别的照顾一下吗?“杨霄”。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一向温雅的脸,绷得紧紧的,像个恶煞。
她是知道他的脾气并不是天生就是那么温文尔雅的,或许,是后天养成的。他的脾气中,也有一大部分是暴燥的。
或者,也有一部份是狠绝的。
一副好心肝,上战场是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不要随随便便被人唬两句就失了方向,找不着东南西北了,现在是在战场,你是指标,你不仅仅是个大男人,你还是个大将军,看情况吧,能救得了我和月儿就救,救不了就算了,各人各命由天定,强求不来”。
说得潇洒,人嘛,都是要爱惜自己的性命,特别是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的命,身后还有两上孩子呢。
杨霄呼吸一窒,一双黑眸,已经通红。
他并不是被安禄山激的,他是看到她和月儿,心中的煎熬,是一个为人父,为人夫所难以承受的。
他就算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将军又如何,他仍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够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妻儿带回。
安禄山的嚣张,也会让他一滴不剩的全数收回。
“我知道——”。他回道,声音低沉。“李龙,立刻传令给郭子仪,让他带人退后一里,明东,立刻下令,后退一里”。
“将军”。李龙大惊。
“将军,万万不可啊”。郭明东亦叫。
“立刻执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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