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去到现在---黄馒头,白馒头- 第2部分

　　狗宝马上反驳：“我还没有上学呢？你又冤枉人”红宝笑着说：“*，你手里不还拿着哥哥带回来的馒头，下次不带了”

　　*撅着嘴说：“爹和娘重男轻女”

　　老马头看着二闺女不高兴，闷闷的说：“上学就上学，好好干活，等我赶会挣够学费，就送你上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　老胡老婆生了
老马忙乎了一白天，做好了一百多个小木刀，又翻开了会谱，查了查那个村子有会，除了附近一个村，新盖了庙，别的会都没有。

　　老马很是失望，庙会不适合卖小孩子的杂耍，都是一些老善友拜佛求神的地方，哪有小孩子凑热闹？

　　“红宝走的时候带了多少钱？”老马问老婆，红宝拿了干粮急急的走了，他快要考试了，英语怎么也跟不上，农村方言太重，说英语也带方言味，红宝在家说：“我一说英语，大家就发笑，基础太差了，我一定要跟上……否则，很难考上大学，英语也是主科”

　　“这小子还真成器，有培养前途“老马头脑海里一会出现儿子，一会儿就瞟瞟墙角新做的小木刀。

　　“带走2块钱，一星期2块，一月也要8块，还不算学费书本，这花费可不算小”红宝娘说道，停顿了一会她又说道：“*吵着要上学，你啥意见，这孩子挺要强，要是死不让她上，回头孩子埋怨咱们”

　　“要不让她上吧，反正在家也不干活，不是个勤快人，吃文化饭试试”老马回应道，他虽重男轻女，可是必经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是不想耽误孩子的前程，让孩子以后有个更好的饭碗。

　　老马让红宝娘烧了一大壶开水，准备好好的烫一回脚，最近脚冻了，痒痒的受不了。

　　洗完脚，黑兮兮的脚终于露出了本色，他又用大剪刀铰了指甲。

　　老马用纸卷了根旱烟，美滋滋的吸了几口，心满意足的上炕准备睡觉。

　　“咣咣”的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是谁呀？大晚上的”红宝娘把最后的洗碗水倒到猪圈里，赶紧去开门。

　　门外是西邻居老胡，一进门他喊道：“嫂子，快去看看吧，小芳娘快要生了”红宝娘听后把盆子一把放到地上，和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老胡的家。

　　老胡（胡忠奎）老婆正在床上打滚，肚子大的像鼓。盆里的地上放着开水，剪刀，村里的收生老人在忙乎了。

　　“别躺着，活动活动吧”红宝娘问老太太。

　　“是，这都疼了半下午了，孩子还不到，真是个懒孩子，要不起来走走吧“红宝娘赶紧上来搀小芳娘起来。

　　可是她不但不能起来，连翻身都困难，脸色发白，浑身打颤。

　　小芳娘微弱的说：“没有劲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红宝娘对老胡说道：“她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老胡想一会：“今天早上我们吃小米汤，她筛了稠饭吃了，我们都喝汤，可能到现在就吃了这些”

　　红宝娘又问接生的老人：“李家奶奶，你看是不是让她吃点东西，肚子空，没劲”

　　老人说：“赶快熬点小米吧”

　　熬了一碗小米端上来，老胡老婆吃了几口，却又开始了恶心，呱呱的干恶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屋里一片死寂，夜色更加的深重。

　　屋角里摆上了香案，老胡头拉着三岁的小芳跪下来。“小芳娘，你也跪下，让孩子往下走走”

　　于是红宝娘又帮着老太太把小芳娘搀起来，做成跪的姿势。

　　“遭罪啊，遭罪啊”小芳娘嘴里呻吟着，一眼看到跪在神案前的小芳，招了手，小芳就跑了过来，惊恐的看着妈妈，小芳娘只是用手摸摸小芳的脸，然后缕缕小芳的小辫，说：“别让孩子跪了，冷呼呼的，别让孩子受罪”

　　于是老胡带着孩子走了出去，小芳娘跪着把手抱住头，爬到炕上。嘴里紧紧的咬着褥子。

　　跪一会，躺倒歇一会，孩子终于在天明的时候露出头，收生的老太太一把揪了出来。

　　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马上气又提上了心口，孩子竟然没有哭声，老太太用手啪啪的扇了孩子的屁股，孩子依然没有哭声，用手试试，没有一点气。原来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

　　红宝娘赶紧用小褥子把孩子包住，递给老胡，老胡也呆呆的没有一点主意，半天扔出一句话：“埋了吧，是一个讨债的”

　　红宝娘赶紧示意他小声，暂时不要让他老婆知道。这罪受的真不值。

　　红宝娘又急急的跑到家里，从被窝里掀起老马，说：“快起吧，有了事儿了”

　　老马头一激灵问：“没生？”

　　“生了”

　　“生了还叫我干啥？”

　　“让你去埋了，用粪筐背到村后埋了，是个死孩子，趁天还不明”

　　老马赶紧穿上衣服，不顾的提鞋，慌慌走出来，嘴里问道：“一点气也没有，没有一点救吗”

　　“唉，一个讨债的，不成人的孩子，那还有救？”红宝娘叹气的生音里满含着惋惜。

　　老马到老胡家里时候，孩子还在小褥子里包着，闭着眼一身黑青，一动不动。

　　“老马哥，背村后头埋了吧”老胡无奈的说道。

　　老马把小孩子卷了卷，不忍心用粪筐，就解开自己的袄，踹到怀里，不言声的往外走。

　　街上静悄悄，老马怀里揣了个死孩子，心里有些后悔，真该用粪筐背，这小生命和死小猪小狗有什么区别呢？

　　老马走到村后头，一个大树旁边，挖了一个坑，刚要掏出孩子放进去，心想：“短命的侄子呀，本该你给我们送丧，谁知还要先埋你，下世可不要短命索债，好好成人”

　　老马想着想着，感觉怀里有些微微动，孩子的小手竟然抓了抓他的肚子，老马也吓的一怔，心想：“莫非孩子还没有死”他掀开袄，看到孩子真的小手在抓，小嘴在他的肚子上找着*。

　　老马高兴的铁钎也没有拿，赶紧把孩子揣紧，大步大步的往家跑。

5挣工分
老马和老婆天明了才回到家，老马问老婆：“红宝娘，家里还有多少白面？”

　　“有五六斤吧，还是你上次赶会儿买回来，一直没有舍的吃，等大儿子红宝考完试给他包一顿饺子”红宝娘回答。

　　“去给老胡家送去吧，生了孩子，缸里空空的，光一把棒子面不下奶，红宝是壮年小伙子，吃不吃都行”红宝娘听了问：“老胡是村里有名的土医生，专门给人看疮，怎的，家里没有白面？他孩子还少，只有一个小芳……”“老胡不干生意，只凭队里分的工分和粮食，咋够吃呀？咱们要不是卖小孩子杂耍，还不饿死人？”老马这样一说，红宝娘也不在问，默默走到面缸前，用盆盛了白面，狗宝看到娘在挖白面，高兴的喊道：“娘要蒸白馒头了，娘要蒸白馒头了”

　　“别喊叫了，不是给你吃的……”娘说完匆匆的走了。狗宝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娘出去，问道：“娘把白面要送哪儿？不是说好了给哥哥留着包饺子吗？”

　　“等爹赶会在称了面包饺子……去去，玩吧“老马支走儿子。又去翻看会谱。

　　此时队里久不敲响的钟声突然“当当”的响起。老马立马提起了精神，想着啥事敲钟？红宝娘急急的跑回来：“队里让嵌西北地的花柴，每家出两个劳力，你去不去呀？”老马听了红宝娘的话说：“我刚看了会谱，林庄有会，一个会卖十块多，一个工还不到一块钱，你说那个合算？不是还攒*的学费吗？”红宝娘听了也是这个道理；就说：“要不我和梅花去吧？凑个人头数，混个工分就得了”说完，她就叫上梅花拿上工具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回身对*说：“*，你在家做饭喂猪，别乱跑，回头让猪跑出去”

　　*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走吧，啥时候也是猪”

　　梅花和娘到了地边，队长一看他家派来这俩人，不满意的说：“老马怎么不来？派个孩子能嵌动花柴？俩人一组，谁和一个孩子一组干啊？要不你娘俩一组吧，这二亩是你们的”

　　分好了地，梅花和娘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不一会她们就落到了最后，看着前面的人都快要嵌完了，梅花摸着手上的血泡，任怎么用劲，花柴就是不动气，娘走几步在回头帮她干……这样下去，到了夜里也干不完”

　　
　　“梅花，你不是想买一双皮底鞋吗？你好好干等干完活，回头我带你去乡供销社买”娘用这法鼓励梅花，这法果然有效，梅花说：“娘，爹今天赶会回来，卖的钱就给我买鞋去”娘点头同意，梅花使劲挥动钳子，拼命的拔出一根根花柴。

　　娘俩累的腿酸腰疼背上像压着山，艰难的走回家，*和狗宝已经吃完了饭，看到娘回来*把饭又放到火上热热，娘却说：”*，热好饭后别往碗里盛，等你爹回来再吃”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破自行车的嘎吱响的声音，*第一个跑出去，嘴里喊着：“爹回来了，我有学费了，我有学费了”狗宝也跟着跑出去，一边舌头舔着嘴片。

　　老马把车子靠到墙上，车后座空空的，红宝娘迫不及待的问道：“货都卖完了？”狗宝也急忙问：“爹，买啥吃的？”

　　
　　老马泄气的把车子放好，晦气的说：“今天倒霉东西都被扣了，戴大檐帽，也不知道是啥部门，说搞资本主义，不好好种地，都发资本主义的财，社会主义的地不就没有人种了”红宝娘赶紧拿碗盛饭，知道自己的老头没有挣到钱反倒陪了血本，肯定一口东西都不舍的吃，她安慰老马：“听说地都要承包给各户了，现在还讲资本主义，不让干买卖？”

　　老马没有说话低头呼噜吃饭，孩子们都灰头丧气，梅花没有了皮底鞋，*上学也成了泡影，狗宝也没有了吃头，一家人都闷头干自己的事儿，没有了一点兴奋的气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借钱
上次赶会被没收了全部的东西，老马在家又起早搭黑的重新准备，可是家里的木板不多了，需要到几十里地外的邯郸市去进货，他对老婆说：“红宝娘，今天别蒸窝头了，让面发发，蒸黄馒头，软乎，我明天去一趟邯郸，带上两个，凉吃不硬”老婆点点头，说：“家里还有几十块钱够不够？”老马算了算，下次邯郸也不太容易，带钱太少，不值当的跑一趟。

　　要是借一些最好，他琢磨着去谁家在借上十块，八块，老胡家刚添孩子，饭还吃不太饱？老吴又刚疯？后来想想问：“红宝娘，老吴有没有上医院看病？”红宝娘回答：“没有听说去，要不去他家先借几块，等他看病时在换还去。咱也能倒到手”

　　于是，老马又到了吴富贵家，一进门就听到吴富贵在大嗓门喊话，模仿当官人的语气：“我封你是正宫，爱妃”老马想：“这咋了，学唱戏念戏词……”他用手敲敲墙，提示自己来了，还是没有人出来，就喊：“有人没？”

　　“有人”屋里出来老吴娘们，他看到老马像看到了救星说：“老马哥，你来的真好，我正没有办法脱身”老马说：“老吴在唱戏，非要让你听还是咋的？”

　　老吴老婆不耐烦的说：“他那儿会唱戏啊，自从看了一场打金枝，就非要说他自己是皇帝，非要封我当贵妃，封宝的（儿子）当太子”这不封了快一晌了，该做饭了，还是那几句话，不让出门”

　　老马说：“没有去医院看看，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刚开始蹦，这几天蹦不动了，就这样说……还没有去医院，这不正等着猪下崽……”老马听了后没有好意思说借钱的事儿，这看病还等着猪仔，相比手里是没有闲钱。

　　
　　“老马哥，你来有事？”

　　“我……没事，就是来瞅瞅老吴的病”

　　“那你进来吧”

　　老马进的屋后，看到吴富贵正坐在椅子上模仿皇帝上殿，手里拿着筷子敲桌子边，也就当是戏里的拍板了。

　　他一看到老马很是高兴，心里也很照顾亲近，马上说：“老马来了，上次你给我带的煮梨好吃，封你当宰相，吃穿不愁”

　　老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疯子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

7去邯郸
为了老马这次去邯郸进货，红宝娘做了很多的准备，先是把新蒸的黄馒头用布抱起来放进布袋，然后在老马棉裤裤裆里缝了兜，把钱装进去在缝住口，又把露着脚趾头的布袜缝补好，手套里絮上棉花。桶开火坐上锅，烩了一个黄馒头。

　　老马检查了破自行的带，把，闸，然后推上自行车，把布袋放到车子后座，凌晨三点出门。

　　
　　村子静悄悄的，老马经过的地方，偶尔会传来一声狗叫，他像贼一样躲着狗，捡着僻静路悄悄的出了村。天雾蒙蒙的，几米外看不清路，骑了一会儿天开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