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尔淳应了一声,叶姿这才回到车上,道:“车上已经找不到智能本了,其实丢在这里也没什么……”
凤羽看看她,没有出声。此时马队又开始行进,叶姿觉得凤羽的神色有些奇怪,便拿出对讲机道:“是对这个很好奇吗?给你。”
他接过其中一个,摆弄起来。叶姿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不禁抿唇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凤羽,才更符合他的年纪。
他却抬头,略显迷茫地道:“为什么没声音了?”
“给我看看。”她坐到了他身边,拿过对讲机,按下顶端的开关。上面的那盏小灯又开始闪烁,叶姿将之凑近耳边,能听到其中传来的滋滋电流声。
“你把那个按键也朝下按一下。”她指指另外一只。
凤羽便学着她的样子,按下了开关。两盏小灯不约而同地闪烁起来,像两颗遥相对应的星星。
“这样拿着。”她将凤羽的手抬起来,放在耳畔。然后故意坐得远了点,小声地朝着手中的对讲机说了一声:“喂喂。”
放在凤羽耳边的对讲机里忽然传出了叶姿的声音,令他吓了一跳。他急忙将对讲机拿开,朝着它看了又看。
叶姿高兴地笑了起来:“别怕呀,凤羽。”
他端正了神色,抓着对讲机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她得意道:“不要狡辩了。你刚才脸都涨红了。”
“没有的事。”他不高兴起来,顾自靠在一边,看着她不说话。
“你也可以用这个跟我说话。”她抬起腿,轻轻地碰了碰他。
“两个人就在对面,还需要用这个?”他不以为意,故作淡定。
叶姿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专门来找?既然觉得没用,就还给我。”说着,她便伸手去抢。凤羽却紧紧握着,道:“你拿去有用吗?”
“你管我有没有用!”叶姿知道他不愿还给她,便有意揪住了他的袍袖。凤羽往回一抽,她顺势扑了过去,双手撑着车壁,将他围困在中间。
这一跃动,使得马车摇了一摇,呼尔淳大声道:“世子,没事吧?”
凤羽淡定道:“没事,我换个地方坐而已。”随即又望着她压低了声音,“你干什么?”
叶姿本是难得的玩心一起,被他这样盯着不放,未免有些讪讪。“只是开个玩笑……”说着,她便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可才一转身,却觉衣袖一紧,回头望去,已被他抓在手中。
“陪我坐一会儿。”他一抬眸,眼角微扬,在夜间看来别有朦胧之意。
“我在对面不也是一起坐着吗?”
“不一样。”他脸上还是没甚表情,可手却不松一下。
叶姿挣了挣,见他不肯放手,便恶狠狠道:“你不松手,我怎么坐?”
于是凤羽真的听她的话,松了手。
她就挨着他,坐在一起。
离得那么近,让她不觉想到之前她忍不住亲过他,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亲了她。叶姿还是觉得别扭,就没再说话。凤羽见她沉默,也没主动开口。
一人拿着一个对讲机,各自看着发呆。
路面又变得崎岖起来,车窗咔咔直响,饶是如此,这一整天的奔波已让叶姿困意十足。她坐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便倚在角落昏昏欲睡。
凤羽侧过脸看看她,见她闭上了眼睛,就独自坐着,还是望着手里的对讲机。
马车晃晃悠悠,叶姿坐着难受,就蹬掉了靴子,将双腿蜷缩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往她身边挪了挪,悄悄扶着她的脚踝。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干什么?”
“这样不难受吗?”凤羽认真地问道。
叶姿局促地换了个方向,他无声无息地看看她,神情安静。叶姿故作自然地背倚着车壁,看着他道:“等找到那个周野老后,你要好好听话。”
他垂下眼帘,道:“即便找到,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
“可是你……”叶姿才说了个头,他又接下去道:“太久了……很难有起色,你明白吗?”
她怔了怔,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弯了弯足弓,触了触他的腿。见他望向自己,便试探道:“有知觉的吧?”
“会感到痛。不过不是现在。”他顿了顿,又道,“你这样脱掉靴子,不冷吗?”
她摇了摇头,凤羽却看了看她,顾自撩起锦袍下摆:“把脚伸过来。”
叶姿迟疑了片刻,轻轻地将双足伸到他的衣袍底下,他便以衣袍覆在了上面。她的足心正抵住他的腿侧,凤羽感觉有一丝暖意渐渐渗来,温暖了自己常年发寒的双腿。
她撑着下颔,过了许久,忽而道:“如果一直像这样,也很好。”
他扬起眉,略带不解地看着她。叶姿解释道:“我觉得比在上京要自由,至少不那么提心吊胆。”
凤羽颔首:“但结束之后,还是要回上京的。”
叶姿心一沉,瞪了他一眼,没等她说话,凤羽又道:“我说的是实话。总不可能一直在边地……”
她幽幽然叹了一口气,倚着车壁不出声了。他看看她,知道她必定又是担忧起自己的身份,便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暴露的。”
“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背上的伤。”她蹙着眉,“太子当日在东宫暗示过我,郡主后背处受过刀伤。其他的倒还好办,你说他要是告诉皇帝我是假冒的,皇帝叫人来检查我后背,那应该怎么办?”
凤羽不禁也微微皱眉:“你当初怎不说?”
“有什么区别吗?”叶姿愕然。
他没有做声,出了一会儿神,才道:“我会想办法的。”
叶姿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坐直了身子,心觉自己是否又多出事端。但他随即展开眉头,道:“你不要总是担忧。”
他很少这样主动安慰人,叶姿心里微微一暖,低头见他的手正搁在膝上,便悄悄地将手挪过去,触及了他的指尖。
凤羽先是一怔,继而缓缓拉住了她的手指,像握着一尾小鱼,滑滑的,软软的,只是比起小鱼来,更多了几分暖意。
与之相比,自己的手掌,却显得粗糙一些。
这样想着的时候,感觉掌心有酥酥的划动,是她以手指在他掌心划来划去。一下一下,像是拂在他的心头。
“叶姿。”他忽而唤她的名字,似是想说什么,可见她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却又没再说下去。
“什么事啊?”她微微讶异地问。
然而凤羽只是摇摇头,以黝黑的眸子望了望她,继而握紧她的手。
——如果一直像这样,也很好。
他亦在心底深处默默地念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白兔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7…03 ;13:49:14
sadako199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3 ;11:48:07
y^o^y ;为表谢意明天也会更新,不要忘记啊~
第五十五章 幽谷探寻
那辆警车最终被运回了雪山边的营地。叶姿正告驻守的士兵;此乃上天降临凡间的神物,一旦被碰触便会召来祸患,先前已经有人利用此物企图为乱民间,因此必须严加看管;不能让闲人接近。
士兵们自然不敢不答应,呼尔淳绕着警车转了好几圈;见了里面的设置不由咋舌:“难道这是天神的座驾?”
叶姿点点头;凤羽亦正色道:“先前郡主只是无意碰了一下,它就载着我们冲出祠堂;可见威力不小。后来一头撞在山石;总算停了下来;否则还不知会奔到哪里去。”
“那果然不能再让旁人碰它。”呼尔淳招呼着士兵将这警车用油布蒙住,可又不减疑惑,待士兵们都退下后,他才道:“世子,之前袭击您的那群伏罗人果真与新宋无关?”
凤羽看看他,道:“伏罗人为何与新宋有关?”
“那为什么伏罗人的首领越过边境后,新宋人死活不肯交给我们?”呼尔淳皱眉道,“虽说有规矩,但要是他们心里没鬼,不是应该将那人交由我们处置,才显出他们的清白?”
凤羽缓缓道:“新宋人向来自恃强大,如此行为也不足为奇。”
“宁白鸥真的只是个商人吗?”
凤羽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呼尔淳见他难得心情还好,便大着胆子道:“我看不是,哪有商人和边将在一起的道理?莫非他也是新宋官员?”
凤羽哂然:“他确实不是商人,不过我也没问他究竟是何身份。”他顿了顿,瞥着呼尔淳,“你要好生训示一下那些官兵了,怎么这边境上竟有如此大的漏洞,新宋与北辽当真和睦到这种程度,可以任由两地人员来往?”
呼尔淳脸色一寒,俯首称是。
******
叶姿送凤羽回到营地住处,这时天色发灰,竟已经过了半夜。天际寒星寥落,月光浅淡清冷,照着他的身影,隐约有些疲意。
可进了屋子,他却只是坐在床榻,没有即刻睡下。
叶姿蹙起眉头:“都一夜没睡了,还不赶紧躺下?”
凤羽这才扶着床栏吃力地躺了下去,但眼睛依旧睁着,像是心事重重。她拉过被子给他盖着,道:“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会到这边境来?”凤羽望着头顶的黑暗,忽然问了一句。
叶姿愣了愣,坐在床沿:“还在想宁白鸥的事情?”
凤羽沉默了片刻,道:“不能不想。”
“你虽然对呼尔淳说此事与新宋无关,其实那不是你的心里话,对吗?”
他点点头:“或许伏罗内乱就是新宋人主使。他们想并吞伏罗,却又不想与北辽正面交锋。而宁白鸥知晓此事,因此在最后关头带走了叛乱首领,不让我们擒住那人问个究竟。”
叶姿望着他年轻的面容,忽叹了口气。凤羽疑惑道:“怎么了?”
她出了一会儿神,才回答道:“你已经渐渐将自己作为北辽一员了呢。”
他愕然,似乎也有些意外。确实,从最初的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属于北辽,是被放逐的弃子,到现在考量新宋与北辽的关系,他在无意间竟也在意起这些事情来。
“其实,你本就是北辽人,这也没什么。”叶姿低声道。
“那你为什么叹气?”
“……我只是看着你认真的样子,就不自觉地想到以后。”她有些意兴阑珊。
凤羽望着她的眼睛:“以后?”
“你也会像你父亲那样,担起国家重任吗?”叶姿试探着问道。
他略微一怔,随即答道:“怎么会?你知道我这世子的称号都只是虚名,更遑论入朝为官。”他说至此,见她还是怅然,不禁撑起身子,“你为什么在意这个?”
叶姿忙微笑道:“没有在意啊,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你不喜欢我涉及政事,是吗?”凤羽却很直接地问。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叶姿讪讪,见他撑着吃力,便推他,“快些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吗?”
他重新躺回床上,神情却有些沮丧。
叶姿只做没看见,道:“我走了,不然你一直不肯休息。”
他侧过脸,幽幽地望着她。叶姿心头一漾,本想站起不理他,但在这黑黝黝如同小鹿的眼睛面前,却又狠不下心。踌躇一下,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道:“晚安,凤羽。”
“晚安是什么意思?”他握着她的手指。
“唔,就是让你好好休息的意思。”她说着,便站了起来,只是手还在他掌中。
凤羽这才慢慢松开手,看着她走到门边,打开了屋门。寒意自门外涌入,月光下,叶姿身影曼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背影。
“晚安。”他学着她的话语,低声说着。
她回眸,微微一笑,走出了屋子。
******
次日,依照当地士兵的辨认,宁白鸥给叶姿的那份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正处于两国交界之地,距离雪山尚有一段距离。若说此地地形复杂,冰雪覆盖,那个地方更是人迹罕至,连久驻边境的士兵都甚少经过。
呼尔淳细细查看着地图,沉声道:“那名医竟会隐居在这样恶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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