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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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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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泡了杯茶,走到阳台上。朝墨黑的夜海注视许久,心才静下来。然后退进房间,闩上落地窗,拉好窗帘。睡意袭来,她打了两个呵欠,躺到床上。猫为什么会溜进房间里,从床上跃到厨房?她突然惊醒了,发现房门大开,走廊灯光铮亮,泻入房间。她下床,去关房门,才发现房门是好好关着的。敞开着的是冰箱门,冰箱灯光照得房间一股腥味——冰箱门前地板上坐着章鱼,一条章鱼!圆头圆脑上黑眼珠溜转,她走到哪里盯到哪里。
  她的手猛地盖住自己的嘴,倒抽一口凉气,双腿几乎站不住,摸到电灯开关。坐到椅子上仔细揉眼睛,再睁开眼看,才发现是冰箱里冻着的章鱼掉在地板上,化冻了,摊开八肢,圆头萎萎蔫蔫,只有腥水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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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
多年前的事了,他说,此后当然阅人多矣,也成了家,但始终忘不了这温馨。
  他从未去过新堡,这次可停一天,第二天晚上走。一个朋友说,可以住到他表哥表嫂那里,表哥好客。
  他在长途车站挂了个电话,回答的看来是表嫂,说表哥不在。一个半工半读学生,他没有多少选择.他说朋友托他传口信,顺便问一声,能否借住一夜,只是一夜。电话中好一阵没声音,最后说好吧,让他七点去。
  从巴士上看,黄昏的F城,像北海海滨其他城市一样美丽而单调,他提前到了公寓门口,坐等了半个小时。暝色中,他看见一个中国女人手里捧着超级市场的纸袋走来。
  他扶着墙站起来,女人看看他,淡淡一笑说:“你就是?上来吧。”
  他们从叽叽咯咯响的电梯走出来。套房很整洁,但太空,似乎缺了不少东西。放下行李,他才有机会看清她,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妇女,脸容似乎很疲倦。
  “被岁月超支的银行账户”,他想起一句刻薄的诗。但女人态度很和蔼,把东西放进冰箱,就带他去他的房间。看来是间孩子的卧室,床很小,屋角有几件玩具。
  她问他晚饭吃过没有。他当然吃过了。那么喝点茶吧,她说。
  喝茶时,他礼貌地报告了那位朋友的一些近况,她没吱声,似乎不感兴趣。他有点不安,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喝过茶,他就告退了。
  他确实累了,迷糊之中,听见有人敲门,听见女人用英语说话。
  “迈克尔,我说过你不要再来。”
  男人说了些什么话,似乎进了屋。俩人声音很大地说了些什么,渐渐低声下去。他翻个身,又迷糊过去。忽然他听见女人高声说:“你一定要问为什么,好吧,我让你看。”
  突然他的房间灯被扭亮,女人走到他床前,拍拍他,说:“来,起来见见迈克尔。”
  他用手挡住光,从床上坐起。他没看清迈克尔,只见女人气冲冲地走出去。俩人在起坐间又说了些什么。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抱着毯子坐在床上,看到女人慢慢摸着墙走进来。他好像听到一声抽泣,吓得他猛地站起来。
  女人说:“真是对不起。”
  他说:“没什么。”
  停一会儿,他又说:“我能做什么吗?”
  女人摇摇头,满是泪水。他说:“你坐下,静一下。”房间里没椅子,女人坐到床边。
  他迷惘地看着这女人,看出她至今还是个很动人的女子。女人转过头来,说:“你只是个孩子,你不懂。”
  他说:“我懂,每个人生活都不容易。”
  女人眼睛看着他,他们眼光相交时,他感到心猛地一抽动,然后发狂地跳,他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他感到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个处男,他一夜没睡着,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身体。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他长久地端详着女人的脸,觉得她美极了。他心里充满从来没有感到过的甜蜜。
  女人忽地醒来,看见他,呻吟了一声就抓起被单盖到脸上,女人说:“你走开一会儿好吗?”
  他拾起衣服,回到起坐间。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他心里充满了温情。过了很久,女人才出来,已梳妆得整整齐齐。
  喝咖啡时,女人说:“你今天走。”
  这不像个问题。他感到不知所措。女人说:“我陪你下楼吧。”
  他们提着行李,默默地走向巴士车站,他想抓住女人的手臂,女人轻轻地让开。
  在站上,女人看到他怨艾的眼光,拍拍他的脸,说:“你闭一闭眼睛,一切都会过去。”
  他真闭了下眼,睁开时,街上已空无一人。
  多年前的事了,他说,此后当然阅人多矣,也成了家,但始终忘不了这温馨。
  “但你再也没敢打听她的下落,对吗?”
  他说他怕破坏这种感情的纯洁。
  虹影说:“我们都需要哄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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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爱的罗网
“生活不是小说。小说中爱情使人圣洁勇敢,生活中爱情使人愚昧可笑。”
  在*团体压力下,约克郡政府决定在圣保罗监狱试验男女监同一院子放风,为此特地任命了新的典狱长,此人是法学院的年轻毕业生,野心勃勃,富于想象。据报道,监狱纪律突然好转,暴力斗殴事件大减,连监狱特色的秽言污语都少多了。女犯重新学会穿戴整齐,男的又拾起了温文尔雅,有的甚至叫家人寄来香水化妆品。典狱长紧张了几个星期后,不禁为自己的成功暗暗喝彩,看到了自己在警界甚至政界的辉煌前程。
  就在这时,发生了麦肯齐逃跑事件,麦肯齐是个著名飞机制造公司的工程师兼董事,牵涉到一宗大规模诈骗案,被公司告了,证据确凿,判刑七年。毕竟是上流君子,从不惹麻烦,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据说是潜心设计一种新的电子控制程序,他的家产全都赔进官司了,但人们相信他尚有不少钱转移了,最近他的妻子筹集了巨额保释金,他将在两个月内出狱。
  既是如此,他有什么必要逃跑?警方怀疑此中有重大牵涉,非马上处理不可。典狱长觉得这种特殊案犯,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与他的实验无关,处之泰然。
  一星期后,临近圣诞节,监狱也有点节日气氛。正在放风如派对的快乐时刻,空中出现一架直升飞机,好像为节日助兴。
  直升飞机快速地斜掠下来,刚好从高墙的电网上滑过,稳稳地降落在监狱院中。
  所有的犯人,所有的狱警,都呆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直升飞机的旋翼刮起的风,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直升飞机停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典狱长听见引擎的喧声,从楼上朝窗下看。监狱院子不种树,怕挡住警卫视野,倒是个好降落场。这时他看见一个女人正在朝直升飞机走去。
  “劫狱!”他突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抓起手枪,冲出门去。警报猛地大吼起来时,人们还不明白。但大家都看见了那个女人,那是个东方女子,她不顾机翼的大风,端庄地挺直身子,一手抓住胸口的围巾,一手掖着飞舞的裙子,黑头发吹得像爆裂的大理花。她走近时,门打开了,有人倾出身来帮她,攀入机舱。
  “是麦肯齐!”有的犯人叫了起来。这时狱警开了枪,所有的人都伏倒在地上,但直升飞机在弹雨中稳稳地升空,警卫的枪弹朝它划过一个优美的半弧,朝西北方向的群山飞去。
  把犯人全赶回号子后,女监报告:跑掉的是莉迪娅?杜,一个华人女子,因协助谋杀案被判十年徒刑,刚服刑不久。狱长看着档案上的照片,替察局拍的正面侧面照,毫无修饰,这女人也是够迷人的,瘦削的脸,透着一种妩媚,尤其那细长的丹凤眼,似睡非睡,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
  典狱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雄心勃勃的实验到此就会羞辱地收场,而他将成为同行的笑柄。这一切,全败在这东方女人的眼睛上。这两人至多能见几次面?在放风场上能有多少交流感情的机会?而竟然让这个麦肯齐下如此险招!尤其在枪响起时,这东方女子依然不放弃她袅婷的步态风韵,好像在嘲笑典狱长的失败。
  这案子沸沸扬扬地在报上震荡了一个多星期,此后余音一直未消,令记者读者大为解气,圣诞节平添浪漫色彩。但警方不相信爱情罗曼史,认为其中必有案情,两人照片一时成了全国各地加油站的招贴。人说好一对儿。男的面貌坚毅果敢,却又显着文气;女的秀美动人,却又露着强悍。他们是法外的好汉,理外的英雄。
  一个月后,传来两人落网的消息:在意大利地中海滨,一个城市商场的珠宝店,来了一对顾客,男的买了一个特大的红宝石结婚金戒指,给女的戴上,付了现钱就走了,珠宝商看此人出手过大,付的又是现金,马上回味过来,报了警。他们的汽车开出商场停车楼时,被层层包围的上百名警察拦住。
  两人分别被加判了长期徒刑。今生今世,他们怕没有再相见的可能。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我说,“大起而无大落,记者和读者都很失望。”
  “生活不是小说。小说中爱情使人圣洁勇敢。生活中爱情使人愚昧可笑。”虹影笑笑说,“我相信是那一个月的生活使他们成了凡人。”
  “不过这个典狱长真应读读儒家经典,中国智慧,才明白男女之情不可不大防,不能稍让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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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镑钱的考验
那么美,永远够不着。
  我就在街头,等着她,这照片上的女人。
  布莱顿的冬天总还是个冬天。英法海峡的凉风带着水雾爬上电报山,沿着街道直泻下来,把暮色过早地挤成黑夜,连艳丽的酒吧招牌灯也挑不起暖意。
  我那时在布莱顿市里上班,每天下班都走过这冷落的街区。夏天这里到处晃悠着酒鬼和乞丐,逗弄神情害怕躲躲闪闪的女人。你如果见怪不惊,你就会发现这些浪荡的酒鬼实在算不上太大的威胁,至少乞丐比他们更讨厌。
  冬天的夜晚不然,凉风剥夺你的自信。冬天的乞丐和酒鬼也更可怜,似乎更容易把他们的威胁付诸行动。就在那样一个冷雾天,我在街上听到一个声音哀求我:“年轻的东方女人,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故事。”
  这条街的高楼是冷风的巷道,百货公司橱窗的灯光依然辉煌,使你更感到夜色凄然。我觉得他已经很醉了,他斜倚在玻璃上,让人老远就看见了他的身影,我朝边上斜走了两步,走过他边上时,眼角警觉地溜了一下。
  也许他正在等我这眼光,橱窗里的灯光正射在我脸上,我走过去时,他说:“听听我的故事,好吗?”
  我对自己说:这可是变出了新花样。酒鬼的猥亵,乞丐的求怜,都不是这样起句。我偏过头,看到他的身上并不是最邋遢。他的脸往前倾,但他的胡子让人看不出确切年龄,也许是背对着灯光,冲淡了他的脸相。
  我说:“对不起,我没时间。”我脚没停步。
  他急急地说:“关于你的故事。”
  原来还是老一套。他见我没有停下,又对着我后背大声说:“还有你的照片。”
  不知是这出格的转折,还是他的声音中那种悲切,使我驻住脚,转过身。他真的从大衣胸襟里掏出一个黑皮夹。
  “瞧,是不是你。”
  借着橱窗的灯光,我看到一个中国女人的半身黑白照片,面目清丽,典型的五十年代打扮,头发烫得还挺自然,黑绒旗袍把头颈和裸露的肩膀衬得很美,定型的化妆叫人不难断定这个女人不只是一般的端正,还真是个绝色美人。
  他双手把照片端在灯光里让我看。“别见怪,”他说,“这是我的妻子。”
  我朝他看看,我无法断定他到底醉到什么程度,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酒精中毒的麻木。他看来把我的沉默当作鼓励。他说:“是的,我的妻子,五十年代末我在海军服役,到了远东,我在香港,那美妙的城市,爱上了这美丽的东方女子。她跟我来到英国,我们结了婚。但是生活对我太残酷,最后她离开了我,我是个失败者。我没法忘记她。我失去了一切,只留下这难忘的记忆。这也好,这美貌永远不变留在心里!”
  他似乎进入了仪式的背诵:“哦,中国女人,美丽,但心狠。那么美,永远够不着。我就在街头,等着她,这照片上的女人。”
  我说话了,这是我第二次对他说,我尽量把口气放平缓:“我到底能给你什么?我的同情?还是一镑钱?”
  他吃了一惊,滔滔不绝的话一下子停住了,张着嘴看着我。然后,他垂下头,像个被击败的拳击选手。他低声地说:“给我一镑钱吧。”
  友人说完默然。虹影弹了一下烟灰,才发现烟已烧完。友人说:“其实我何必那么尖刻?他拿了这一镑钱就能证明他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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