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人。。一扇门接一扇门地被她推开,都没有人,她越来越觉得心慌,扶着墙喘了口气,却听到走廊尽头有响动。那里她从来毛衣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挣扎着扶着墙走过去,门是虚掩着的,她心里又慌又乱,慢慢把门推开。
原来这里是厨房,装修的很简洁,各样东西却一应俱全,只是料理台上乱七八糟,胡乱放着砧板和菜刀,旁边又搁着一只洗菜娄。水槽里水放得哗哗响,纪南方两只袖子卷起来,低头在水槽里洗什么。一只紫砂堡插着电,正噗噗地冒着热气,他将水槽里的东西都捞起来,守守才知道他原来在洗葱,他动作笨拙,把葱一根根捞起来,放进菜搂中沥干。
守守只觉得嗓子发涩,站在那里,几乎虚弱地依靠着门,他望着那紫砂堡出神,仿佛是在想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紫砂煲的热气徵上来,隔在两个人中间,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了,多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小火三十分钟后,把葱打结。。”原来是在念菜谱,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他弓着身子低头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喃喃念出声来。
守守只觉得腮边痒痒的,伸手去抹才知道是眼泪,纪南方还在认真地专研菜谱,根本没有留意别的,她扶着墙又退回去了。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上完楼梯,疼得又出了一身汗,摸索着进睡房里去躺下,整个人都疼得蜷缩起来,她一直在掉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终于有慢慢睡着了。
后来是纪南方把她叫醒的,叫她起来喝汤,汤是鸡汤,已经撤去了浮油,而且已经晾得正宜入口,她看着那碗汤发呆,他于是有点不自在:“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问:“这汤哪来的?”
他很快的说:“打电话叫的外卖。”问:“你要不要吃粥,我再打电话叫他们送来。”
她尝了一口,其实汤里虫草放得太多,微微有些苦,她一口一口地喝完:“还有没有?”
“还有,我去盛。”
他又盛了一碗汤上来,因为烫,所以站在一旁先轻轻地吹着,她看着他做这样的事情,那样笨拙,只让人觉得心里发紧,仿佛又什么地方生疼生疼。他把汤吹得凉些,然后再给她,她却没有接:“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她又说了一遍:“纪南方,我们离婚吧。”
他终于说:“你先把汤喝了,以后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她又开始哭,先是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她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你,你以为你做这些事又用吗?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我恨透了你,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等着看我的消化,你什么都知道,你还算计我,我要结婚你就答应结婚,你等着这一天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你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明明你也不想要这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幅样子?你心里正巴不得,你觉得高兴了,你是不是满意了?”她歇斯底里:“纪南方,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到你想要怎么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什么都没有说,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说:“你把汤喝了,休息一会儿。”
他转身往外走,她抓起汤碗向他扔过去,终究手上无力,没有砸到他。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地,他停了停,没有回头,很快走掉了。
守守把头埋在枕头里大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声嘶力竭,一直哭道连身体都蜷起来,喉咙哭哑了,眼睛哭肿了,自己也知道是没有了,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只拼尽了全部力气,哭得仿佛都被掏空了一般,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守守整张脸都哭肿了,眼睛都肿得睁不开,知道自己的样子像疯子一样,所以将房门反锁。他在外头敲门,她不肯打开,但他没有坚持多久,过了一会儿就走开了。或许已经对她没有了耐性,过了不久章医生带着护士来了,她这才开门。
护士流下来照顾她,纪南方从此没再回来过,但纸包不住火,纪妈妈终于知道这件事,然后是盛开,两边的父母否立刻赶过来看她,盛开看见她的样子,立刻就流下眼泪来:“你们这是造的什么孽?你还瞒着妈妈?你们这是造的什么孽?”纪妈妈盘问护士,知道纪南方十余天没回来过,更是勃然大怒:“孩子没了,老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打电话四处找,才算把纪南方找着,回来后当然劈头盖脸大骂一顿,纪南方只是低着头,到最后才当着盛开的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说:“妈,是我对不起守守。但我要离婚,您同意,我们要离,您不同意,我们还是要离。”
纪南方的母亲本来就正为守守流产的事情伤心,被他这么斩钉截铁的一顶撞,气得差点晕过去,这下子连纪南方的父亲也瞒不住了,但纪南方铁了心,就是坚决离婚,盛开素来细心,稍微打听了一下,就得知了出事那天的来龙去脉,见守守整个人都瘦的走了形,憔悴得令她
心疼的不得了只是埋怨:“你傻啊,为了一个毛丫头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你收拾不了她,还有妈妈 ,就算你不乐意跟她一般见识,稍微透点口风,你婆婆也自然会处理妥当,纪南方真是鬼迷心窍,竟然这样胡闹。你更是鬼迷心窍,为什么去见那丫头?医生说你先兆性流产,让你卧床休息,你怎么还能跑出去跟她见面?”
守守只是低头不说话,盛开叹了口气:“都怪妈妈,把你给宠坏了。其实这样的事你根本不用自己出面,男人都是这样,偶尔会一时糊涂,干些蠢事。尤其南方那样的条件,好多女孩子主动往上贴,他就算没那心思,也禁不住人家出尽手段缠着他,其实只要他不太出格,你睁只眼闭只眼,他也不敢怎么样,难道真能跟你离婚,去娶那姓张的丫头?就凭那丫头,这辈子甭想踏进纪家的大门,不说别的,传出去简直是消化,纪家丢得起这种人?你看看你父亲,在怎么样,那姓桑的女人和她女儿永远见不得光,老远见着人,都得绕开了走,你父亲还觉得亏欠了我,对不起我,处处迁就我,你真是沉不住气,刚结婚那会,我觉得你还拿得住南方,行事也有分寸,所以妈妈很放心,你怎么反而越过越回去了呢?你老实跟妈妈讲,究竟是你还离婚,还是南方要离婚?张雪纯是一回事,易长宁是一回事,是不是你先跟南方提出的离婚?”
守守只觉得五雷轰顶,怔怔地看着母亲,过了半响才说出一句:“妈妈,您什么都知道?”
盛开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我的女儿,你什么事妈妈会不知道?”
“可是,”守守只觉得难以置信,“父亲那样对您,您就无动于衷?”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盛开微微一笑:“你父亲既然不打算让我知道这件事,就说明他对我还抱有应有的尊重,我也不会追究这件事,半辈子都过来了,难道我偏要在最后半分面子也不给他?再说姓桑的女人根本无法动摇我们的婚姻,过分重视不够级别的对手,就是轻视自己,守守,妈妈教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连这点还领悟不出来?”
“妈妈。。”守守无法思考,亦无法表达,只是语无伦次,“您就这样对待婚姻,对待爱情。。”
“爱一个人比别人爱你吃力很多,爱一个人不仅要付出全部,甚至还要牺牲自己,妈妈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傻,但你外婆教会我一件事情,当你爱一个人远远胜过他爱你时,你就应该考虑放弃,当一个人爱你远远胜过你爱他,你才可能获得幸福。”
“您怎么能这样说,如果爱情锱铢必较,那是什么爱情?”她一时口不择言:“妈妈,我一直以为您跟别人不一样,原来您什么都知道,您还眼睁睁看着我去嫁给纪南方。。”
“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给纪南方,妈妈劝过你,你却一意孤行。”盛开似乎觉得自己口气太过激烈,于是缓了口气,“其实南方一直对你挺好。你自己心里明白,对不对?”
“不如说你们算计好了联姻的利益,不如说您觉得我嫁给纪南方对叶家对盛家都有绝对的好处,不如说您当年就是求之不得。”
“守守。”盛开微怒,“妈妈是那种人吗?妈妈有必要拿你的终身幸福换取什么利益吗?妈妈最希望是你过得好。其实南方是真的喜欢你,妈妈知道,他喜欢你,他会让你过得幸福,所以才答应嫁给他。”
VOL5。
“可是我不幸福,妈妈,我不幸福。。”守守觉得万念俱灰,只觉得一切原来都是错,一切原来都是枉然:“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是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算计谁爱谁更多。。”她仰起脸来,泪流满面,“妈妈,我爱长宁,一直爱,爱到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当初跟纪南方结婚,是希望您能觉得幸福,妈妈,我是真的想要您比我过的幸福。我以为您会明白,纪南方不是我要的那个人,他对我好,可是我没有办法跟他一起生活。我跟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家,什么时候会变心。他身边诱惑太多,他又管不住自己,我受不了,妈妈,我一直害怕,我怕他跟父亲一样,我没办法像您那样,我做不到。我希望我爱的那个人,也一心一意的爱我,因为我是一心一意的爱他,纪南方他一碰我就会想,他是不是这样抱着别的女人,他会不会也这样和她亲热,我就觉得恶心,我就会发抖,我就觉得没有办法,我会不停地想,他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他今天晚上和和谁在一起。我控制不了,妈妈,如果我真的爱他,我会发疯的,我宁可,我从来,妈妈,我爱长宁,我真的爱易长宁,求求你成全我们。我要是再跟纪南方在一起我真的会疯的,我受不了了,妈妈,我受不了。。”
她扑在母亲的怀里,拼尽了全力,如孩子般嚎啕大哭。
她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这一切,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可是母亲怀抱这样温暖,曾经这样温暖。
她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只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哭泣,就像是不久之前那一次,可那次她只能独自哭泣,她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就像溺水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盛开揽着她,心疼得直掉眼泪,她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拼尽了力气哭着:“妈妈。妈妈,妈妈。。”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声声唤着母亲,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只要受了什么委屈,扑到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就觉得一切会好起来。
她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反反复复只会说,:“妈妈,我求你了,妈妈。”
盛开微微闭了闭眼,成串的眼泪滑落脸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妈妈,我求你了。”她绝望地在母亲怀中挣扎,仿佛窒息的人,呼不到最后一口气。只有母亲有办法,只有母亲可以保护她,迁就她,给她所有的一切,“妈妈,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盛开被她一声迭一声,唤的心都碎了,拭着守守脸上的眼泪,哄着她:“别哭啊,乖孩子,你还在坐月子呢,别哭,到时候落下病就不好了,妈妈都答应你,妈妈来想办法,好不好?妈妈来帮你,好不好?”
守守只觉得难受,因为明明知道自己要的,连妈妈都没有办法,连妈妈都帮不到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要的永远也要不到了。她是没有办法,所以这样哭闹,不依不饶,不罢不休。
她焦灼而绝望地拽着母亲的衣襟,哭了又哭,只想,哭累了就好了,哭累了就会睡着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只开了一盏灯,幽蓝的一缕光线,只能照见朦胧的影子。纪南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谁知护士一回头就看到他了,走出来低声对他说:“才刚睡着了。”
他知道,所以才上来看看。
有好多次,尤其是刚结婚的时候,她睡着了,他会悄悄地注视她,她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像婴儿一般,面容恬美,五官沉静,会让人忍不住偷吻。
但她醒着的时候,永远对他微微皱着眉,对他不耐烦,冲他发脾气,总是将他拒在千里之外。
他知道缘由,所以越发觉得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跟她在一起,都像是偷来的,无法亲近,没有将来,没有希望,可他舍不得不要。
结婚一周年的时候,他订了鲜花,订了餐厅,甚至还订了机票和酒店的蜜月套房,打算跟她去土耳其,因为她提过一次想去君士坦丁堡。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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