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
“议政王请说。”太后说道。
“倭仁既然说:天下之大,不患无才,不如请太后命他保荐几名精通天文、算学的中国教师,另开一馆,进行教学,以观其成。”恭亲王施施然地说道,“如此也好中外对比着看,若是中国之师厉害,这洋务的事儿,自然也不用办了!”
恭亲王的目的在于对倭仁等一干清流发起反击,使其知难而退,不要作梗,同时也有故意戏弄,使其难堪之意,近乎恶作剧。太后了然,微笑道:“依议,军机处拟旨,命倭仁督饬办理。”
“嗻!”文祥响亮地应了下来,忍不住微笑,恭亲王出的好主意,太后接的也妙,忍不住又山呼:“太后明见万里!”
倭仁大骇,一干清流也接近失声,翁同龢虽然没出生,可也神色大变,连忙看着倭仁,倭仁脸上沁出了汗水,也不敢擦,连忙叩首禀告道:“太后明鉴,奴才所说的天下之大,不患无才,不过是以理度之,并不是实指其人,请不必另行设馆,由奴才督饬办理。奴才并无精于天文、算学之人,也不敢妄保。”
恭亲王转过半个身子,瞥了倭仁一眼,“倭仁师傅太谦虚了,同文馆的事情不顺遂,皆因没有得力大员来办,这事儿,军机处和总理衙门和本王都要请罪。皇上的师傅倭仁,声望至隆,读书人所推崇备至,如果能出面来督办同文馆,必然报考之人云集,人才唾手可得。倭仁师傅不是刚刚说过了吗?‘天下之大,不患无才,如以天文算学必须讲习,博采旁求,必有精其术,何必夷人?何必师事夷人?’请太后下旨让倭仁督办同文馆之事。若是国内有人精通了这些学识,何须要请洋人来当差,不是太浪费银钱了吗?”
在宝座上的年轻皇帝听得目瞪口呆,谁不知道倭师傅对同文馆反对得厉害,现在竟然让他去办,难道这位叔叔已经被气糊涂了吗?
恭亲王自己觉得这主意妙,还有点似小孩想捉弄人的快意。但如果太后不允,也是枉然,所以低着头等着太后的答复时,忍不住偷偷朝淡黄色的帘子后瞟了一眼。
如果太后说,“倭仁师傅只怕不肯去办,这件事,还是后议吧?”那就扫兴得很了。
没料到帘后的太后嘴角掠过一丝笑容,竟然也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主意不错,拟旨,倭仁即日起兼任同文馆馆长吧,办理天文算术外语之事。”太后站了起来,也不等着震惊之中的倭仁回过神来,“晌午议大会操的事儿,你们跪安吧。”
“臣等告退!”
下午的议事,果然倭仁就没有来,何况军事上的事儿,太后也不容许别人唧唧歪歪得见不得人好,于是顺顺利利地办了下来,军机处发出命令,规定了这次的会操方法,供各军操练,陈孚恩主管此事。到了第二日,太后刚起来看到的第一个折子,就是倭仁的。
倭仁的第一通辞任折子;主要声明自己对同文馆馆长的官位没有垂涎之意。但辞任没有被准许,太后的朱笔,军机的谕旨答复说,既然倭仁知道大清朝有懂天文算学的能人,就应该将他们延请到同文馆来教授,“勿以事繁责艰而推辞”。(未完待续)
四十一 芳华正茂(下)
同治九年八月,荣禄带着千余人川兵回到了京中,刚刚到了京中,还未回家,就被宣到了圆明园。
勤政殿的偏殿一如既往的凉爽,大块的冰从冬日里就存放到了现在,被摆在明黄色西番莲花纹的大瓷缸里头,丝丝得冒着冷气,帷幕深垂,似乎多了一些阴冷的意思。等到荣禄行礼完毕,太后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人,不免有些唏嘘,当年那最后一面,就在胡同的巷口,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曾经可以牵着手说话的人,已经要一个跪着,隔着帘子才能交谈了。
太后正在浮想联翩,不开口说话,今日带班的是咸丰皇帝的九弟孚郡王,今个不过是才十八岁,场面见得少,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敢发声,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就更加不多说什么了,原本帆儿是知道一些事儿的,可她嘴巴严实的很,宫里头伺候的,像是安茜、安德海都是宫里头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俩的过往,也不知道为何沉寂,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太后才慢慢说道。
“荣禄,你在四川辛苦了。”
“为国尽忠,不敢辛苦。”荣禄说道。
“你的功劳本宫是看得见的,虽然外头的人不知道,免了你的官职,这不过是做给洋人们看,”上个月在荣禄故意将石达开等人放走,恭亲王早就让总理衙门照会各国,特别在中南半岛以及印度次大陆有着巨大影响力英法两国,遗憾地告诉两国,“一小股中国的叛军可能流窜到了印度以及缅甸地区”,英法两国还不以为然。认为“在中国地方官员的打击下苟延残喘的几百个溃军有什么了不起”的骄傲情绪在蔓延,英国大使似乎就没有通知印度总督的意思,当然,这个时候印度总督本来就很忙,因为他在负责剿灭印度民族大起义的事情而闹得焦头烂额。“我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总督大人是非常不理智的举动”。
“向外头说明,你因为剿匪不力而被免职,将来若是起了纷争,朝廷也有个说法。”
“太后真的觉得石达开等人能成事?”荣禄轻轻问道,“西南密林毒虫瘴气,这些人失了斗志。怕也是到不了印度,再者,若是到了印度,成了气候,怕朝廷又有非议。说是养虎为患。”
“没事,这不过是一步闲棋,也不指望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太后说道,“石达开英雄了得,可惜曾国藩等人恨不得寝其皮,实在是在国内杀孽造的太多,放在国内。估计谁都不会安心,包括他自己个,我放在南边。不是说让他自生自灭,云南地方,该支持的还要支持,什么枪药都要送点过去,不过既然出了国门,他们做的事儿自然也赖不到咱们头上来。英国人这么肆无忌惮得对付咱们,若是印度这个地方起火了。嘿嘿,那必然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印度沦为英国殖民地的过程15世纪末。随着印度的新航路被发现,欧洲殖民者开始纷至沓来,先后有葡萄牙、荷兰、英国、法国等殖民国家来到印度,在印度进行殖民掠夺和瓜分,并发生激烈的斗争。到17世纪末,英法成为争夺印度的最大对手。早在1600年英国就成立了东印度公司,'17~19世纪中期英国对东方(主要是对印度和中国)进行商业垄断贸易和殖民扩张的组织。全称对东印度群岛贸易的英国商人联合公司。总部设在伦敦'。在同法国的殖民争夺中,英国始终处于有利地位。1757年英国在普拉西战役中取得胜利,印度开始沦为英国的殖民地。1763年,英法七年战争结束,英国击败了法国,取得了法国在印度的大量殖民地,法国则退守印度沿海几个殖民据点,英国排除了阻挠其称霸南亚次大陆的最大竞争者。1764年,莫卧儿皇帝阿拉姆沙在布克萨尔战役中投降英国东印度公司,莫卧儿王朝沦为英国殖民者的附庸,。从1765年开始,英国开始侵占印度的大片领土。英国殖民者先后侵占了印度的孟加拉、奥德、迈索尔、马拉塔联盟、德里和信德等地,于1849年正式吞并了印度。英国东印度公司统治时期是英国处在原始资本积累时期,需要大量的资本来发展本国的资本主义。因此,这一时期,英国对印度的掠夺主要是:海盗式的抢劫、欺诈性的贸易、勒索战争赔款、强征赋税和对部分商品实行垄断贸易等。英国从印度榨取的巨额财富成为英国发展的强大动力,为英国工业革命的开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英国成为世界头号工业强国提供了有利条件。而印度的情况则进一步恶化,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昔日东方商品财富和工场手工业荟萃之地已不复存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工业革命正在开展,工业资产阶级迫切要求开拓印度市场,以便扩大商品销售市场和原料产地,为此英国政府先后于1813年和1833年取消公司对印度和中国的贸易垄断权,并于1858年,撤销东印度公司。公司除股本外,其余财产归英国国家所有,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统治宣布结束。英国政府开始对印度进行直接统治。英国内阁设印度事务大臣;印度总督改称为副王,成为英国驻印度直接代表。完成工业革命的英国加紧了对外扩张的脚步,逐步将印度沦为它的原料产地、销售市场和投资场所。
“若是石达开能攻占整个印度,重新建立他们的太平天国,这自然要警惕,可英国人也不是吃素的,无需太多担心,注意别让老虎养的太壮,也就是了。本宫会派一个稳妥的人担任云南布政使,和那边联系好,给英国人下下绊子。别在远东太得意了,太得意,容易摔跤,”太后环视左右,“这些话。出了勤政殿,本宫是不认的,九爷你也要知道这点。”
“嗻!”孚郡王连忙称是。
“这事儿你办得好,之前委屈了你,如今不能再委屈你了,九爷。请宣旨吧。”
“满洲镶黄旗都统灵桂长女赐婚瓜尔佳荣禄。”
“谢恩!”
荣禄抬起头,一时间忘了君臣之礼,只是呆呆地凝视珠帘之后的绰绰人影,眼中突然失去了神采,孚郡王见着不太对劲。连忙又悄声提醒,“荣禄,还愣着干嘛,快谢恩哪!”
荣禄也不说话,只是呆呆跪在地上,珠帘之后站在太后跟前的德龄悄无声息地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慈禧太后,却是不说话。太后看着荣禄的样子,沉默片刻,“无妨。荣禄这时候怕是欢喜得紧了,你额娘入宫朝觐的时候,说起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旗人都晚婚,可你也快三十了,你的妹妹都出嫁。你这么耽误着,你额娘很是担心。哎,”太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谁都该成家了,灵桂的长女听说很是温厚贤淑,是你的良配,本宫给你放个假,好生休息些日子吧,等婚期过了,本宫再给你安排差事。”太后把话说完,再看了荣禄一眼,断然转身离开了。
“跪安!”杨庆喜连忙高声喝道。荣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勉强一笑,俯下了身子,把光滑的额头重重叩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奴才荣禄,叩谢天恩!”
桂祥正拿了一个千里眼进献给同治皇帝,这会子刚好下课,同治皇帝就迫不及待得打开藏在课桌下的夹层,拿了千里眼出来,兴致勃勃得对着殿外的殿角飞檐仔细得用望远镜看着,载澄踮着脚巴巴得看着同治皇帝在嘚瑟,同治皇帝爱不释手,不肯将手里的千里眼递出去,载澄无法,只好过来朝着桂祥耀武扬威得也要他给自己一个这样精巧又看得远的千里眼,桂祥含笑应下,“贝勒爷这样见外作甚,赶明儿我就让人去东交民巷的那些洋鬼子那里淘换几个来,让贝勒爷耍。”三个人正在说说笑笑,得意非凡的时候,皇帝的贴身太监陈胜文进来禀告,“勤政殿来人了。”
皇帝连忙把千里眼收短,放在袖子里,脸上的轻佻神色一扫而空,板着脸,“叫进来。”
“叫进来!”
“万岁爷,太后下了旨意,赐婚给荣禄。”皇太后自垂帘之后,凡事多见臣工,可皇帝毕竟每日有许多的功课,为了不耽误皇帝功课,又能让皇帝知晓政事,凡事皇帝不在的时候,太后下的旨意都会派人来告诉皇帝一声。
皇帝庄重得点头,“荣禄此人,干事勤勉,为人谦和,深得朕心,皇额娘赐婚,很是妥当。”皇帝想了一会,“着内务府料理御赐的赏礼给荣禄。”
“嗻。”勤政殿的太监退出去内务府传旨了。
载澄不认识荣禄,桂祥有些奇怪,“荣禄大哥被太后赐婚了?”
“怎么,你也认识?”同治皇帝见那个太监走了,又从袖子里拿了千里眼出来把玩,漫不经心得对着桂祥说道。
桂祥放下了手里装样子的《孟子》,笑道,“当年太后还没进宫的时候,荣禄大哥就时常来我家,我素日里是常见的,没想到,他这么多年没成家,如今太后就赐婚了。”
“哦,难怪皇额娘如此信任荣禄,虽然在四川不小心放走了石达开那些叛逆,免了官职,还是要赐婚的。不过是给些御赐之物,也无妨,”皇帝对着桂祥的话不以为意,“公众的用度向来就少,多赐点没事儿,舅舅,”同治皇帝对着桂祥调皮得眨眨眼,“你要是给朕拿几把上好的西洋火枪带进园子里来,朕寝殿里头你眼馋的那个苏东坡题字的端砚,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