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贞哈哈大笑,对着杨庆喜说道:“瞧这丫头,越发无礼了,你去拿三个放短轴的盒子来,要牢靠点的那种,然后去叫小安子过来。”
杏贞把三卷黄绫分别装进去了红木盒子,小安子进了内殿,垂着手在边上听命,杏贞对安德海说道:“东西已经在这里了,你明个就出去,去承恩公府,找到杨庆喜的侄子同去,我再叫御前侍卫派两个去,人不能多!多了显眼。”杏贞把一封信拿出来,“把这封信带到南边去,到时候再按照那个人的意思去做,明白了?”
“我明白了。”小安子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大声回答。
“这次出去,我可不会给你腰牌,小安子,一切小心!”内监出京城,若是没有表明身份的腰牌,被当地的官员查到,这可是死罪,同治年间,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太监就是没带腰牌,在山东境内,被山东巡抚丁宝桢以私自出宫的罪名斩了。
“娘娘把我从御膳房那里捞出来,我一直都没做成什么事儿,如今能帮着娘娘办成一件大事,那也是我最乐意做的,娘娘您就请好吧!”
“好,你下去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杏贞坐在炕上,摸着那三个盒子笑了起来,反正历史中一定是会发生的事,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一下子,有些脓包,就让它烂的越快越好,这样才能早点治愈,难道不是吗?
咸丰四年十二月二十日,咸丰皇帝下旨,命江宁将军祥厚固守平岗,待时机收复扬州,并命漳州镇总兵张国梁固守金坛,陆剑瀛向荣各有抚恤,一时之间似乎没有重建江南江北大营的意思。
宴开九重天,客从云上来。金碧辉煌气派无比、而且华丽非凡的九千岁府,如今更是人来人往,分外热闹,今个中午诸王侯宰相齐聚东王府,为着元旦佳节共贺九千岁,此外也是为了庆祝天兵天将大破江南江北。
翼王石达开来到了这仅次于天朝宫殿,周长达六七里,墙厚一米,高近十米的东王府。只见东王府大门宽达数十米,门上用黄色丝绸裱糊装饰,上缀巨大铜环,绘有一龙一凤彩色画面。门外建有望楼和彩棚,望楼高十多米,安有大炮,时常鸣放;彩棚硕大,外裱黄色和红色丝绸,鲜艳夺目。王府不远处的侍从馆亦是高大巍峨,侍从馆大门上的对联写着的字清晰无比:“参拜天父,永为我父;护卫东王,早作人王。”
十一、离间之计(二)
杏贞说完了主意,对着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皇帝说道:“这事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只是几张纸罢了,可若是走漏了消息,皇上的威名就要受损了,此时只有皇上和我知道,主意用不用,皇上定夺才是。”
“此事若是能成,朕的心腹大患便能去也!”咸丰皇帝定下了决心,“不过这件事要派个稳妥的人去,而且若是有人瞧见了,朕是一点都不会认的!”咸丰皇帝说道。
“这是自然,咱们先准备着,臣妾瞧瞧宫里谁可用的,派过去便是,这事儿不能叫外头朝里的文官插手,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个年可真就别过了。”杏贞准备好了人选,不过这时候还没想到,且观察些日子再说。
“恩,这会子倒是也有些饿了,”暂时解决了一个问题的咸丰皇帝兴致勃勃,叫着外头的杨庆喜传膳,丝毫不见半宿没睡觉的疲倦,“兰儿你陪着朕一同用了早膳再回宫里吧。”
“听皇上的,”杏贞忍下了一个哈欠,眼角泛了泪花出来,“皇上,那鹿血您还是少用些,虽是大补,可也是大燥之物呢。”
“朕知道了。”咸丰皇帝点了点头,但是杏贞知道他肯定没听进去,这时候太监们进来伺候洗漱了,杏贞便住了嘴,没再说什么。
如此又过了几天,节近除夕,这一日杏贞在宝华殿焚香祷告,为十月份薨逝的康慈皇太后祈福,两边不仅一齐跪了六宫的嫔妃,还有住在寿康、寿安宫的太妃太嫔们。边上穿着大红猩猩呢的喇嘛低头在念诵不已,杏贞拈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祷祝了一番,边上安茜悄然进了来,附在杏贞的耳边说道:“娘娘,皇上让你去养心殿呢。”
杏贞点了点头。对着左侧的贞妃说道:“贞妃妹妹你在这里主持吧。”贞妃点了点头,杏贞起开,朝着后头的各位太嫔、太妃微微欠身。就出了烟雾缭绕的宝华殿,方才觉得不那么气闷了。“养心殿来的人有说什么事儿吗?”
“没说什么,只说皇上让娘娘您快过去呢。”
那就是上次说的那件事了,杏贞点了点头,宝华殿离着养心殿不远,一路走了过去,这样慢慢走了过去,到了养心门前头。杨庆喜拿着拂尘在门前打着转,瞧见杏贞一行人走了过来,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迎了上来。“哎哟,皇后娘娘,您快点吧,万岁爷都催了好几次了。”
“急什么,本宫这不是来了吗?”
“是是是。”
杏贞进了养心殿。廊下一溜地摆着白瓷盆里头种着繁盛的漳州进贡的凌波如意种水仙花,熏地室内芬芳沁人,咸丰皇帝在里头听到声音,高声叫道:“是皇后吗?快请进来!”
杏贞进了东暖阁,咸丰皇帝在地上踱步。瞧见杏贞进了暖阁,挥手让身后服侍的人退下,拉着杏贞的手到了炕上,“朕意已决,就按照皇后你的法子去办,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若是能成功,真是奇功一件!”指着桌上一卷被黄绫垫着的绸布,上头写着墨迹淋淋的几行字,杏贞细细的读了一遍,点点头,“这是皇上亲手写的?这毕竟是要落人口实,不如臣妾来写,”杏贞瞧着皇帝说道,“臣妾的字外头的人不认得,将来若是什么洋人们瞧见也不怕,说不到皇上身上去。”
咸丰皇帝感动地搂住杏贞,“朕的皇后还是如此的体贴,那就请皇后来写吧。”皇帝亲自给杏贞磨了墨,杏贞挽起袖子,照着咸丰写的东西,照着抄了一遍,“皇上,您说要不要多写几份?若是他们那些人不识好歹,没送进去,那可成不了事儿!”
“唔,皇后说的是,那你就再写两份吧。”如此写完,皇帝招了杨庆喜进来,“你把宝盒里面的玉玺拿来。”杨庆喜捧来了宝盒,又被皇帝支出殿外,皇帝亲手按了玉玺,朱砂鲜红的颜色分外迷人。
“如此便好了,皇后你挑好去南边的人了吗?”
“臣妾瞧着储秀宫里头的小安子堪用,忠心耿耿的,倒是想让他去,不过就他一个人怕是有些不妥当,河南安徽不是还在闹捻贼吗?瞧瞧再派几个御前的侍卫去罢了。”
“皇后你安排便是,御前你看中哪个,直接宣他们去,无需朕同意了。”
“是,皇上。”解决了这事,皇帝似乎落下了一块大石,复有了心情,和杏贞说笑了几句,皇帝装作不经意说起了“听说前些日子,老六的福晋去皇后你宫里了?”
杏贞心下一凛,随即不经意地笑道:“是的呢,那天臣妾不是和皇上在养心殿说了半宿的话吗?之后臣妾回去打了个盹,起来的时候六福晋就来了,臣妾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特意留着她用了顿饭。”
“哦?”咸丰皇帝往鼻尖摸了点鼻烟,若无其事地把玩那个整块红玛瑙雕就的仕女鼻烟壶,“你们两妯娌都说了些什么了。”
“还能说些什么,”杏贞对着皇帝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这些小事上从不说谎,“当然说六爷的事儿了,臣妾瞧着她一脸戚戚,喝斥了一番,说六爷辜负了皇上的天恩,如此不尽心当差,”杏贞偷窥了皇帝脸色,发现皇帝很是赞同自己的做法,“还说皇上是仁君,自然不会对着亲兄弟如何,叫他在家里闭门思过,无需害怕,皇上,”杏贞笑道,“臣妾这样说没事儿吧?”
皇帝赞许得点了点头,“皇后你说的极是,老六当差不仔细,但总归还是自家人,有了皇后,”皇帝用柔和的眼光打量杏贞,“朕的前朝后宫都是松快不少。”
“为皇上效力,臣妾那里不敢尽心尽力呢,就指望着,”杏贞拍了拍手里的三卷黄绫,“指望着这东西有些用处,皇上晚上也能睡的安稳些,臣妾这就回宫里,好好想想怎么办。”
“唔,你先回吧,对了,年下了,若是你母家的人得空,叫他们进宫瞧瞧你。”皇帝点点头。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杏贞把三卷黄绫收进了旗装宽大的袖子里,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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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离间之计(一)
杏贞正在储秀宫的寝殿里头安稳睡着,昨个晚上大阿哥有些发烧,自己亲自照看了半宿,到了两更天,载淳的体温降了下来,杏贞放宽了心,叮嘱奶妈和嬷嬷照看紧了,这才安然睡下。
殿内的红罗炭燃的正暖,杏贞在梦中无声地咧嘴笑了起来,突然耳边听得一阵人语,又听到了殿门被咿呀打开,一个焦急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皇后娘娘,娘娘,快醒醒,快醒醒!”
被打断了睡梦的杏贞有些不悦,隔着厚厚的床帐冷然开口。
“什么事儿?”
是安茜的声音,“养心殿杨庆喜传来消息,说皇上刚刚接到八百里加急,瞧了一眼,就呕血了!”
“什么!”杏贞完全清醒了过来,虽然脑子还有些发胀。
“叫报信的人进来,叫帆儿来梳头。”皇后的声音镇定的很,连带的让安茜宽心了不少。
前来报信的是御前的小太监双喜,双喜跪在内殿禀告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寅时二刻接到江苏来的八百里加急,才打开瞧了一眼,就呕血了,杨总管唬的不得了了,叫奴才来请皇后娘娘过去瞧瞧。”
“是不是向荣,或者是陆建瀛?”
“奴才不知道,但是万岁爷骂了句两个无用的蠢材。。。。。。”
“本宫知道了,”总是江南江北大营的事儿,不会有别人事让皇帝如此上火了,杏贞叫帆儿随意地挽了挽发髻,又想起一件事。
“皇上昨个进了鹿血?”
“是。”
“进了几碗?”
“三碗。。。。。。”
“好大的胆子!”杏贞骤然发怒,双喜措不及防,整个人趴下瑟瑟发抖,“鹿血大燥,你们这些起子居然不劝着皇上。让皇上进了三碗!”
“奴才劝过了,万岁爷强要的。”
鹿血大补也是大燥,喝完鹿血必然要散发出来的。“昨个谁侍寝的?”
“是鑫贵人。”
“罢了,”横竖是咸丰皇帝不爱护自己的身子。“本宫不该怪你,你起来吧,轿辇备下了吗?”
“备下了。”
“快去养心殿。”
杏贞披着披风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太医已经在望闻问切了,杏贞来不及行礼,只微微一蹲身子,连忙开口问道:“皇上的身子怎么样。打不打紧?”
太医院院正把了脉,回过头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只是一时肝火太旺,服一些清热的药便好。不碍事的。”
“皇上呕的血是怎么回事?”
“微臣不敢断定,亦或是畜生的血,”太医院院正一出口便冒了一身冷汗,怎么能说皇帝嘴里的是畜生的血呢。
幸好皇帝皇后都没注意院正的话,咸丰皇帝瞧着杏贞的焦急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朕没事,只是气急了。”边上的鑫贵人一脸担惊受怕地拧着手帕。
“鑫贵人你先回宫吧,本宫和皇上有话说。”杏贞也不欲教训鑫贵人,免得别人以为自己是在嫉妒。
“是。皇上,皇后,臣妾告退。”鑫贵人偷偷瞅了一脸皇后,皇后的脸上没什么异样,这才悄然退下。
御医们也流水般的出去了,西暖阁里头只留下了养心殿伺候的一行人,咸丰皇帝瞧见边上的杨庆喜,笑骂道:“你这个多嘴的奴才!”
“奴才也是怕了,万岁爷刚才那样子,奴才是怕得六神无主,只能请皇后娘娘过来了。”杨庆喜苦着脸跪下装模作样地要自己扇自己巴掌。
“行了,狗奴才,把那个折子拿给皇后瞧,”咸丰皇帝进了一碗汤药,精神好些了,对着杏贞说道:“朕无妨,就是有些怒火攻心罢了,你瞧瞧那折子,这南边的人,”咸丰皇帝一脸灰色,疲倦地闭上了眼,显得是如此憔悴,“委实不中用!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半月之前全部溃败,陆建瀛、向荣战死,其余死者不计其数,这还叫朕怎么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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