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名分不就成了。”
“这……我倒是没想过。”老王爷一皱眉头:“瞧阿布托那个坚决的样子,我是怕他觉得委屈了那女的,不愿意。”
“呵呵,真是笑话。”福晋听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娇俏地瞧着老王爷:“我那儿子我还不清楚?就是个多情种子,他还果真会爱个死去活来不成?等新鲜劲过了,又会换一个的。老爷,您根本就不必置气,既然他有成家的想法,这便是很好,你以此为条件,让他娶你理想中的媳妇为正室,岂不是皆大欢喜?”
老王爷听后,禁不住沉吟了起来。福晋见自家老爷已经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了,于是便呵呵一笑道:“行了,也不必急着找咱们儿子回来了。等过了几天他住别院住腻歪了,也消气了,咱们再和他提这件事情。到时候啊,老爷您媳妇儿子就都有了,还愁什么呢?”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第二十一章 恩断义绝(6)
阿布托从自己家里冲出来以后确实跑到别院去睡了一晚,可是蒙头大睡不仅让他脾气未消,反倒是早上起来下床气更甚。小随从战战兢兢,只得等着少爷发完脾气了,再将福晋差人送过来的被褥等物一一收拾好,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的主子瞧见。
唉,小随从一边指挥下人收拾那满地的衣物布匹一边唉声叹气起来,一只手扶着疼痛的前额,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又去揉了揉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
谁说当王爷家的贴身随从就是好事呢?事事都得被打。少爷不读书吧,打他手板子;少爷偷溜出去玩了吧,打他一双手臂;少爷若是做了什么辱没家门的事情,他这个小随从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被拖到了花园中央,被施以棍刑不说,白花花的屁股就被人这么见了去了。美其名曰:示众惩罚。
“唉……”小随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后来少爷也是重义气,虽然是住到了别院却还是不忘记他,送了好些治疗皮外伤的名贵药物过来。于是,他的伤还没好全,便诚惶诚恐地跑过来伺候这个小祖宗了。现在他堂堂一青年小伙子,走路却一瘸一拐。所到之处,还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偷偷地为他的滑稽模样捧腹大笑呢。
小随从正想着,便听到走廊外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他正在犯嘀咕的时候,正主已经进门了。只见在卧房内收拾的下人跪了一地:“贝子吉祥。”
“行了,都下去吧。”阿布托大剌剌地一挥手,奴仆们都退出去的当儿他已经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牛饮了下去。这奶茶一直都是放在小几上用小泥炉子温着,所以很是温热润喉。阿布托禁不住喉头发出些许舒服的呻吟声。
小随从有些发愣地瞧着少爷,尔后便凑到了自己主子身边:“少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现下天都不是黑了么?”阿布托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克查,把门替我关上。”
克查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少爷一把,边去关门边想,我难道不清楚现下是天黑了么?您老人家自打进别院里头以来,每天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拖拖拉拉吃过些填肚子的东西,便匆匆忙忙地往勿返阁跑,那时候天可就早黑了。思罢,克查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过身来,却是笑容满面,毕恭毕敬:“好了,少爷,您有什么事儿呢?”
“嗯。我啊,去找梵音说了这事儿。”阿布托嘿嘿一笑,小声地说了这个秘密。
克查心里头一惊,只觉得刚好不久的伤口又在神经过敏一般抽疼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比哭还难看,只不过阿布托沉浸在幸福之中,根本就不会去在乎这个同性兼下人的表情:“哦,哦?那少爷您是怎么说的呢?”
“这要怎么说,直说了呗。我还与她说了,让她这两天便去探听下云老板的意思。赶紧的,别在六月的时候又当了花魁,咱们最好在六月前就将事情办了。”
阿布托这里说的是唾沫横飞,克查则是在不停地擦汗。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把这件事情看的这么容易呢?别说现下老王爷十万个不同意,那勿返阁的云老板也不见得会同意啊,因为,大家都是 明白人,就您不明白。克查想到这里,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布托本来兴致盎然,听到克查的这声叹气脸一下就垮下来了:“克查,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扫你主子的性质不是?”
“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啊!”克查一听,也顾不得一身的伤,慌慌张张地便往冷硬的地上跪,伤口有些还没完好的被这股力量撕裂了,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说阿布托骄纵惯了,脾气也不好,却倒也重情重义,看到克查疼的龇牙咧嘴就知道是当日他替自己挨的那些棍杖害的,于是一把扶起了他将之安放在了凳子上:“行了吧,你瞧你一身的伤,我看了都扎眼。”
克查坐在椅子上脸一苦,瞧那阿布托气定神闲的模样,又不想想他这身伤是谁害的,既然扎眼,就别总是做错事,害得他总是讨打啊:“少爷,我看……您这事儿多半难成。”
“为什么?”阿布托眉毛一瞪,确实吓人:“他们不让我娶,我还偏娶。我阿布托阿苏克还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克查又说:“不是王爷福晋的问题,是勿返阁的问题。少爷您年少,并不知道勿返阁曾经有一歌姬曾经与内城的一贵公子有过来往,就是先前商阁的阁主……后来……”
“后来怎么了?”
克查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不像少爷,下人乱嚼舌根的下场多半都是不得善终,但是眼下四处无人,克查又实在想劝阿布托知难而退,咬咬牙便说出来了:“后来,听说那歌姬死了。”
“死了?”阿布托眼睛瞪得老大,脑袋里问号一大堆:“好好的怎么死了。”
克查彻底绝望了,不,应该是彻底死心了。自家少爷不愧是在蒙古大草原上长大的,对于勾心斗角的敏感程度可以用零来计算:“咳咳,她嘛,死法众说纷纭。其中一种最普遍……就是……”
“你要说什么快说,别学现下汉人那一套,腻腻歪歪的。”
“是,她是被那个公子家里人给毒死的,赏赐了一杯药酒。”克查说着,空手当杯,做了个一饮而尽的姿势。
阿布托一愣,尔后艰难地摇了摇头说:“我的白那和额吉不会如此恶毒的。”
克查再次无语,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很显然,少爷是理解不了自己话里有话,何必说出来呢?还落了个嚼舌根的隐患,于是他又话锋一转道:“奴才只不过将云老板之所以会有所顾忌告诉少爷了,没其他的意思。”
对,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一百个没有,一万个没有。
克查拼命地对这阿布托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可信度。
没想到阿布托只是瞧着烛光发愣,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他们若都不答应,我自有办法。”
勿返阁 羽阁内
琳琅刚刚卸下繁琐的行头,斜倚在床上几乎便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将手伸到了枕头下,将絮儿写给她的书信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瞧着那些虽然稚嫩却越发成熟俊美的笔记,琳琅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几日她便盘算着想要收个徒弟带着了,也与云老板好好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只是唯一让她担心的是香儿,香儿越发的沉默寡言不说,那一日她提出要香儿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苦命的孩子流离失所的,香儿却发了很大的脾气。不仅当着她的面把托盘给摔了,事后还一直与她赌气,相见也没什么话说。
想到这里,琳琅叹了一口气。看信的兴致也没了,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香儿总是想着办法避开她,躲着她。琳琅只觉得心里空荡得很,在无止尽的孤独中飘荡游弋。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香儿。
琳琅马上从床上下来,跑到了香儿身边:“香儿,你来了?可不再生我气了吧?”
香儿叹了一口气,牵着小姐一起坐了下来:“小姐,这几日香儿不是躲你,是想把事情替你办妥。”
“什么事儿?”琳琅奇怪地问道,转念又恍然大悟了:“你是说徒弟的事情?”
香儿眉头一皱,仿佛对于琳琅所说收徒的事情尤其厌恶:“当然不是这件。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本来我是想替您打发掉,可是,这东西是个孽障,如何都凭不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捻去。”
“香儿,你到底是……”
“唉……小姐,看来,您父亲知道咱们的事儿了……我是说,咱们在京郊被辱的事儿。”香儿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虽然没让她有什么反应,却让琳琅双手冰冷起来。
“你说……什么?”琳琅一惊,机械地反问香儿:“他……知道什么了?”
“他知道咱们被辱的事儿了,还以此为筹码,想向您勒索钱财。”香儿说罢,眼中露出些许无奈:“本来我是想用些钱财堵住他的口没想到他是变本加厉,来了一次又一次,短短几日,来来回回了三次,眼看着我积累的财物也给得差不多了。”香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来和您说,不能让他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第二十一章 恩断义绝(7)
香儿这边说的诚恳,琳琅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香儿正觉得奇怪,为何自己小姐一点反映都没有呢?刚想再说些什么,琳琅终于说话了:“为何……他会知道?”
琳琅的声音轻且显得空灵,有股子让人说不出的不安在里头,仿佛一个人的灵魂早就不在这里了,而今这魂灵只不过是借着这声音发出最后撕心裂肺的呐喊。只可惜,那呐喊声太轻,轻到谁都听不见这心里的苦与痛,轻到没办法转变任何不好的局面。然而,这痛与这苦,传达到了香儿的心里,感同身受。香儿久久没有回答琳琅的问话。
因为,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根本就不用太去思考,不,即便不去思考,还是可以想明白。可是,香儿没有勇气说出这个答案,不仅是香儿,琳琅也没有勇气。
琳琅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这个答案,那么她刚刚感受到的一点点温情,一点点幸福,便都是可笑的闹剧,便都是南柯一梦。那是一句咒语,唇齿相碰,轻轻呢喃,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美好都会化为乌有,从此她再也追寻不到,也没有了追寻的能力。
香儿看到琳琅有些呆滞,也明白现在琳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便将心里的想法有条有理地说了出来:“小姐,您的爹爹每次都会要几十两左右的纹银,现下有些变本加厉,咱们也是可以支持得住的。我们得先稳住他,以后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合计合计。”
香儿边说边走到琳琅身后,双手按在琳琅肩膀上,想给与她鼓励,琳琅身体明显一震,一把抓住香儿的双手,语气有些急切:“不,不可以如此。我太清楚他了,这样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
“是,香儿也明白。”香儿好言安抚着琳琅,想将她眼中的慌乱抹去,就好比是在哄劝一个娃娃一般:“咱们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以后,香儿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可却有些委屈小姐。”
“什,什么?”琳琅只觉得眼下六神无主的她只能依靠香儿的冷静,却忽略了这股冷静的可怕,她拼命地抓住这颗救命稻草,想从不幸的漩涡之中挣扎而出。
“咱们得利用利用张老板,来个移花接木。”香儿说到这里,竟然嘴上带着些笑容:“不过小姐,眼下,咱们得准备好银子好好喂肥您的爹爹,好让他涨得说不出话来!”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京郊一家龙舍内却依然亮着微弱的灯光。毕竟是因为灯油太贵,虽然坐在桌边的妇人一直彻夜点着它,却还是将灯芯弄到了最小最小,好节省些灯油。她一会儿轻轻地俯下身查看睡在身边的小儿是否将被子盖好了,一会儿又伸着脖子瞧着已经没入黑暗中的蜿蜒小径。
她在等,等着那个让她又怕又恨的人,那人便是她的夫君。
“唉……”妇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想站起身去为儿子盖好薄被的时候,门外的响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见那小路上一团黑影越来越近,最后更是不知轻重地推门而入,发出很大的响动。
妇人一惊,赶忙低头看看孩子是否还在睡觉。发现稚儿只不过是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瞧了一下他们,似乎是习惯了深夜的这种噪音,转个身又睡着了。妇人当下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有些犹豫地向倒头便躺到床上的男人走去。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