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如孩童一般,好好享受这样的节日吧。
内城皇家内苑
礼乐徐徐响起,舞者们应着那庄严高雅的音乐翩翩起舞,那些舞步中规中距,不免让玉风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间,他的腰部遭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害得他一惊瞌睡也醒了。
“你若在这个时候睡着,我看你也不必出城了。”允鎏坐在他身边,泰然自若地喝着水酒欣赏着那些舞者的舞蹈。好像刚才那一个动静就不是他惹出来的一般。
“……允鎏,你不困?”玉风小声嘟囔道。
“收声,不要被圣上瞧见咱们在交头接耳。”允鎏薄唇一开一合,说的话正好只是传到玉风耳朵里,旁边的人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玉风瞧见那样子不禁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自己也去学功夫,就不会连说个悄悄话都提心吊胆了。
思量间,席间一片掌声。玉风回过神来看到礼乐已完毕,也跟着大伙开心地鼓起掌来。
苍天啊,大地啊,总算是完了。
玉风的掌声最是响亮,但是只有东臣与允鎏知道他是在欢庆什么。
作为主角的皇帝坐于高阁之上,与之相伴的是现今代已故皇后掌管后宫事务的德妃,几位皇子则是按照长幼顺序坐于皇帝的左侧,格格们却只能坐于高阁之后,遵守着女子不露面的教条。楼台下方就是坐着允鎏这些内城之内的支系公子们,那些支系的格格郡主也是坐于后方,一方帘子遮住了她们的面容与身影。坐于中央的这些贝勒贝子们瞬间就好像成了那些在暗地里窥伺的女人们的欣赏对象。
皇帝含笑瞧着楼台下的这些青年才俊,于是举杯道:“今年算来,是朕见过的最有喜气的一年。自征战草原之后,朕一直立志于休养生息,国泰平安。终究老天垂怜我大清子民,给了咱们一个五谷丰登的祥瑞之年,这杯美酒,应敬老天!”康熙说完,便仰头将那杯酒饮下。楼台之下的青年们也赶忙跟着皇帝一道饮下了杯中酒,酒刚喝完,旁边的宫女便又将他们的杯子给填满了。
“这第二杯,是望诸位才俊,能继承家族之衣钵,使我大清之国运日益兴隆,生生不息。朕今日初见你们,早就已经不识得你们的模样,岁月不饶人啊,大清的以后就靠诸位了。这杯酒,朕敬你们。”
“臣等惶恐,谢皇上。”台下的青年们都颇有礼数地双手举杯答谢之后,才将美酒喝下。
“呵呵,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日,朕一时性起,便弄了这个赏花会。牛郎织女在银河两岸,相望不得相见,终有这么一日可以得偿所愿,朕便在这凡间来个争奇斗妍,让这一对神仙眷侣看到了,也少些伤悲,多恩赐些福禄于下界吧。”
皇帝刚刚说完,音乐便再又响起。舞者们穿着有着几分仙气的舞衣徐徐上台。而各个年轻男子,上至阿哥下至普通臣子之子,均可以互相走动,活络活络感情了。玉风看到这阵势,赶忙低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允鎏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余光却发现太子在与他的随从耳语几句之后,便默默退下了,留下一个显眼的空位置。虽然坐在他身边的阿哥们都没有瞧见,与允鎏一起发现这空位的还有排行第四的皇子,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空位,尔后并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突然他觉得有人盯着他看,转过头来发现是允鎏,便微笑着拿着酒杯敬了他一下,允鎏抿了抿唇,出于礼节,也端着满满一杯酒回了礼。刚喝完不久,正当舞者聚集于台中央,挡在了四皇子与允鎏中央的时候,允鎏突然便离开了酒席,快得连玉风都没有反映过来。
“哎!”玉风刚准备叫住允鎏,却发现舞者们已经散开了。虽然不知道允鎏是去做什么,可是一直以来的默契让玉风想当然地端起了酒杯在周围的公子之间走动起来。端坐于高阁上的四皇子在人群中隐约瞧见玉风的身影,即便是没有具体看到允鎏在哪里,想也知道一定是在和玉风一道。于是他唇角微俏,与自己的兄弟们对着当空月色畅饮起来。
京城主街
随着人群走了大半天,白鸿高挑的身影在众人之中显得异常显眼。他望着那远在大街尽头的月老庙,实在是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便站定在原地,白杨也被迫停了下来。一下子,这两个人成了人流中的两个大障碍。弄得白杨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少主,咱们是回去还是?”白杨实在不明白,刚开始白鸿是不想来凑热闹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急着过去。到了半路上,又这样子停下来了。
“去,当然去。我只是有些乏了。”白鸿笑笑:“母亲不是把那七巧节都寄过来了么?我这是遵从母命,听说那个月老庙很灵,不去看看,母亲是要责怪的。”
“……”白杨无奈地瞧着白鸿的背影,明明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却也不好反驳。他是个随从,是从小便立誓要以生命为代价保护主子周全的下人,即便白鸿如何把他当兄弟,主仆的关系是不可以改变的。他要做的,便是忠诚。其他,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想起前几日他唐突说了那些话,弄得白鸿闷闷不乐,他心中也有些后悔。可是现今看到白鸿又像没事的人一般,他又害怕是白鸿没想通其中的道理,反而认清了那段不该有的情分准备一味地错下去。
站在前面的白鸿,自然没有瞧见白杨脸上神情的千变万化。他只是瞧着远方人头攒动的月老庙,将手中他十分珍爱的扇子抓得紧紧的,心里有些复杂。他想过白杨的话,可是思来想去,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凝心的。
什么是喜欢?
自成年以来他便在那十里秦淮穿梭,如鱼得水。曾经有过心动,他以为那就是喜欢。可是那样的悸动与见到凝心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可是当他否认自己喜欢凝心的时候,心又会没来由的疼。那种疼虽然轻微,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深入四肢百骸,让他有种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一般。只有想到凝心,他的心才轻松起来。
他迷茫了,正如当初他碰到凝心的时候一般的迷茫。
凝心是友,凝心是知己,凝心是不可多得的伙伴。
他是如此肯定。
可是,凝心是情?
他却无法肯定。
“这一切,交由天决定吧。”白鸿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好了些,正要转头让白杨与自己一道再往前面走。白杨却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少主,我仿佛看到二少爷了。”白杨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白鸿一惊,不可置信地瞧着白杨指着的阴影处,刚好看到一个人影闪身消失。
“追。”
“是。”
正文 第十五章 七夕鹊桥会(7)
允鎏凭空消失在了席间,到底是去了哪里?
原来,他尾随在了太子身后,想去阻止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虽然他与这个表哥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兄弟之情。可是索相的未来都压在了他身上,而赫那拉家族的荣辱都与索相息息相关。一直以来,允鎏都在慢慢地将赫那拉氏族与索相剥离开来,因为他打心眼里否认了这个太子的人选。当今皇上何等睿智,但是这太子过于单纯且感情用事。一立一废的波折,并没有让他谨慎做人,反倒是有些变本加厉。但是谁都心里清楚,皇上只不过是心里有着那死去的皇后,所以才会对太子一直都没办法狠下心来,即便明明知道他不适合皇位也不愿意去多做什么。况且太子一定,那些皇子也不会过于明目张胆地抢夺皇位。一直遵从孝义之道的皇帝,用了这样一种仁爱的办法来维持住了现在这表面平和的局面。
可是,这局面,局里人才看的真切。
表面无波,实是暗涌如潮。
允鎏心中有些急切,他在御花园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已经换上便装的太子。
“表哥。”允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显然将太子吓了一跳。待他转过身来发现是允鎏的时候,脸上的惶恐显然减少了许多。
“原来是允鎏表弟。”太子笑了笑,上前与允鎏答道。
“表哥,为何尚在礼乐之中,便离席了?”允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发现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适合女人用的折扇。太子瞧见允鎏的目光仿佛定在了那折扇上,便在说话间将之背在了身后。
“哦,我只是有些累了。便来这里提前欣赏下花前月下。”太子慢条斯理地说着。
“哦,原来是累了。”允鎏跟着应了一声,当是默认了这个有些不高明的谎话。看他的便装,一定是刚才去了自己的寝宫换上的,试问疲累的人哪还有此等闲功夫?
折扇?
允鎏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把小巧的扇子,心中不禁有些惊诧——莫非太子不是要偷溜出宫去那么简单?他是在等人?还是个女人?
低头沉思的允鎏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住了。太子一直以来没有定亲,太子妃的位置迟迟空缺待定。各个格格郡主都跃跃欲试,不想,原来太子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且这人多半是见不得光的。
糊涂,真是糊涂。一立一废之后,再要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定将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允鎏思到此,抬头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后面传来玉风的叫唤声。
“允鎏!允鎏你在哪里!”
那叫唤声听得很远,不一会便飘到耳边来了。
“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允鎏无奈之下,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按照玉风那个性格,实在不适合让他看透太子的心思。那一定会在紫禁城内闹起轩然大波。
太子点点头,也很是识趣地走进了阴影里。前脚刚走,玉风便已经气喘吁吁地到了。
“我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来散散心,那里太闹了。怎么,你怎么来了?”允鎏一转头,正好挡住了玉风的视线。
“哦,刚才那舞终于是跳完了。皇上领着一大票人正往这里来呢,说是要赏花看月亮观星星。”说着,玉风边扇着扇子边抬起头来:“这月色可真好,出城去玩正合适。怎么样?现在走不走?”
“……等等吧,等与皇上赏了花之后再离开也不迟,不然被发现离席,咱们可担待不起。”允鎏想了想,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是说给玉风听的,也是说给躲在阴影里的皇太子听的。
“得,得。还是你想得周全。”玉风听了允鎏的建议,也觉得这适宜。说话间,皇上已经领了一大票人过来了,玉风和允鎏为了不打眼,赶忙隐在了假山后,等人流过来了,再混进了人流里。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是跟着皇上才来这御花园的。站在人群中的玉风听着前面的人吟诗作对很是无聊,东张西望之间,瞧见了右边由德妃带着的一大票女眷,连忙扯了扯允鎏的衣袖,正低头想着太子的事情的允鎏不明所以,顺着他的手势向德妃那里一望,却见到有个打扮得俊俏的格格立马红了脸,装作没瞧他。
“哎,哎,那格格好像一直在瞧着你呢。刚才我都看到了,瞧得都失神了。”玉风低声说道,语调里充满了看戏的意思。
“别胡说。”允鎏一阵轻斥,并没有将玉风的话放进心里去。
正文 第十五章 七夕鹊桥会(8)
白鸿在白杨的带领之下,飞快地穿过了人群,眼看着月老庙快到了,却还没有抓着无月,白鸿索性停在了月老庙前的大树之下休息。
他一边扇着风,一边对白杨说道:“你看清楚了么?无月怎么会在这风口浪尖在京城里头晃悠?”
“……小的也确实想不明白,不过确实是看到了。只是追到这里……人却不见了。”白杨汗颜地瞧着自家少主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禁有些惭愧。
“……我那不曾谋面的弟弟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白鸿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突然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声说道:“那个什么无双会不会是让他去月老庙杀谁吧?”
“……不会吧?”白杨也被吓到了,于是两个大老爷们在月老庙的大树前深情凝视了好一会,直到有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们两个,他们才立马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咱们进去看看。”白鸿觉得如果他那个弟弟真在这里闹下什么事情,自己又不去阻止,首先剁碎了他的是他母亲才对。
“是。”
正当二人急急赶往月老庙内的时候,正好略过了路旁专注于卜卦算命摊的玉宁等人。
“我说,这人看的果真准?怎么这么多人都愿意在这里瞧瞧?”灵书瞧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将肚子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心诚则灵。”梵音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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