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
来的人是周锡君,刚刚他下车的时候王培就瞧见了,不过见他跟老吴一起,她就没去打招呼。
“你也——一起去?”王培微微疑惑。
周锡君笑着点头,“唔,我们赞助了一部分。”说话时又微微侧身朝不远处的老吴看了一眼,脸上显出淡淡的苦笑,“有人介绍了那位吴…吴先生,他似乎很热情……”
王培和卢琳都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心里有数就行。”
“你们几个人搭伴?”周锡君又问,目光却在她们两人身上飞快地过了一遍,又瞧瞧看了看敖游,爽朗地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想,一辆车坐四个人应该不算太挤吧。”
“怎么不挤,我还要睡觉呢。”敖游立刻插嘴,很着急的样子。王培一把就把他给拽回去了,凶巴巴地瞪他,“你少说话。”
敖游扁扁嘴,眼睛都红了。
卢琳哈哈大笑,“那辆陆虎不是你的?不坐陆虎,坐我这俩凌志,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周锡君摸了摸鼻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车上有位小姐…嗯,你知道的,我对香味比较敏感。”
王培和卢琳就使劲地笑。老吴喜欢出门的时候带他的小蜜董倩,这在整个J市的画家圈里已经不是新闻了。问题是,他的那个小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隔三差五地总能搞出点事儿来……
“那个董倩,她现在叫什么?”卢琳忽然问。
周锡君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女的。”卢琳指了指远处跟得了软骨病似的依偎在老吴怀里的董倩。
周锡君皱起眉头,小声道:“我听吴先生叫她清逸。”
“噗嗤——”王培和卢琳一起笑出声来,挤眉弄眼地小声道:“又改名字了?”“上回叫什么来着,子宣?”“不对,那是上上回……”
那个董倩总觉得自己名字起得不好,配不上自己的花容月貌,所以隔三差五的改名字,王培知道的就已经有十几个了。也不知道周锡君到底得罪了谁,居然有人会把老吴介绍给他。这一老一少俩极品,可真够他受的。
一会儿文联的负责人也到了,周锡君就去跟他说明换车的事儿,其余的众人集合起来一起开了个短会。那个董倩终于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敖游,眼睛都亮了,一会儿就扭着腰挨挨擦擦地蹭了过来,刚开口准备跟敖游说话呢,他忽然响亮地打了个喷嚏,把众人的目光全都给吸引了过来。
“女人的香水和她的俗气成正比。”敖游忽然开口,又严肃又认真的样子。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死憋着笑,没有人说话,气氛相当地诡异。董倩气得脸都白了,一扭腰就躲上了车,再也不肯露面。
一直到开完会上了路,卢琳这才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大声地回头问敖游,“你不错啊,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王培笑骂道:“呸,估计是从《读者》上看到的。”
“他还看《读者》,哎哟,够高雅的呀。”
“这算什么,人家还看《知音》呢,敖游,告诉大家你最近都看了什么。”王培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使劲捂着嘴,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敖游:“《爸爸,我坏了你的孩子》……”
所有人= =
十七
从J市到湘西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虽说路况还算好,但大家伙儿还是累得够呛。王培她们车上还算好,四个人都会开车,就连看起来让人很不放心的敖游,开起车来也像换了一个人——也许男人对汽车的感情真是不一样。
老吴跟董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大家是自由组合,所以没有人愿意自找麻烦,最后就剩他们俩开着周锡君的陆虎,途中停车吃饭的时候,老吴就一直在抱怨,说自己头痛,眼花,看不清路,想跟其他人换一换,或者再多找个人组队。
周锡君一见情形不对赶紧就尿遁了,其他人也都不搭腔,各说各的话。老吴见没人应,就去找文联的负责人老张。老张也是个老油条,一边吐着烟圈儿一边裂嘴笑道:“这个组队的事,都是大家的自由,我们不好插手啊。”
老吴的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沉着脸道:“那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头子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吧。”
老张就笑笑,“你身边不是还有位董小姐吗?我问过了,她也有驾照的。你们俩换着呗,其他车里大家都这样。像韩老师他们车里,也就俩有驾照,大家也都为难啊。”
老吴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要不这样,反正我们就俩人,你安排一下,把我们安排到别的车上……”
老张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为难地道:“老吴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大家车上都差不多了,就算人能挤得下,行李可塞不进去。”他这话倒也不是在搪塞,大家这回出门东西都带得多,除了日常换洗的衣服,还有画具,每个人都是几个箱子。也幸亏敖游和周锡君行李少,要不然,他们这一车坐了四个人,还真挤不下。
“要不,您自己去找别人说说,只要大家愿意,我自然举双手同意。”老张笑呵呵地就把皮球给踢给了大家伙儿。老吴似乎也晓得自己人缘不大好,愤愤不平地小声嘟囔了几句,倒也没再自寻没趣。
过了好一会儿,周锡君才躲躲闪闪地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王培和卢琳见他那样子,都十分地同情。
他们这一辆车相对比较和谐,虽说敖游一直看周锡君不大顺眼,但有王培在旁挟制,他也不敢太过分,最多就是偷偷地做个鬼脸什么的。让王培惊讶的是,敖游居然跟卢琳处得很好,在接受了卢琳的特殊造型后,敖游就开始和她打得火热,说到高兴的地方,两个人还哈哈大笑,相互击掌拥抱,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这个时候的敖游,看起来一点也不二,甚至,有些豪迈又爽朗的气质。
仔细想想,王培觉得,敖游看起来又二又傻,其实人不笨,他特别善于抓住主要问题和主要矛盾,就比如在王培家,他就很聪明地去讨好太后,用可爱单纯的乖孩子形象。到了这里,他就很清楚这辆车里卢琳说话最有力,然后又和她处得这么好。这个二货,是不是,并非她想象的那么二呢。
王培正摇头晃脑地想着,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她立刻就高兴起来,接通了电话笑道:“陛下,请问有何吩咐”
太后笑了两声,问了她一句好,然后就开始问敖游,要带足衣服,感冒药,在外头不要乱吃东西……王培脸都绿了,特别委屈地抱怨道:“妈,我跟敖游,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太后有些心虚,说话的嗓门明显低了。王培还欲再加一把火,郑重地向她说明自己的重要性呢,前排的敖游忽然转过身来,身手敏捷地把王培手里的手机的抢了去,脸上顿时换了一副又纯良又温顺的表情,撒娇一般地冲着话筒道:“阿姨,我是小游……”
他们“娘儿俩”抱着话筒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到后来,王培都听到手机没电时的滴滴声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敖游这才赶紧跟太后道了别,扁着嘴,不高兴地把手机递还给她,嘴里还小声嘟囔道:“真小气。”
王培想,她是发了疯了才会觉得他不二。
她没他跟吵架,接过手机后她就给王教授打电话,她要告状!
可拨了十几分钟,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死寂,王教授不知道又去了哪个疙瘩,信号不通,王培满满一肚子气没处发泄,脸都憋绿了。
一旁的周锡君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从座位底下翻了一瓶王老吉出来递给她,苦笑着道:“来,消消火。”
王培忽然觉得,他可真是体贴。
她决定不跟敖游说话了,他爱干嘛干嘛去,爱跟谁玩儿跟谁玩儿。
晚上车队在C市郊外的一个酒店歇下,王培跟卢琳一间房,敖游跟周锡君一间。
敖游顿时不乐意了,举手表示反对,“我不要跟他住一起,”他怯怯地看了王培一眼,眼睛里有种一闪而过的得意。
王培顿觉不妙,放下手里的行李就要去捂他的嘴,可到底离得太远没来得及,敖游已经欢快地把话说出来了,“我要和王培培一间。”
大家都愣了,尔后脸上各自显出精彩纷呈的神情,有好笑的,也有明了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老张到底是老江湖,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给大伙儿分房,末了又补充道:“大家如果有异议,请自行协商解决。”说罢,笑嘻嘻地看了王培两眼,一脸揶揄。
王培顿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进房间后她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还狠狠地警告卢琳决不能开门。卢琳见她好像是真发了火,也不敢再嬉皮笑脸,正色应下。两人还在收拾箱子里的东西呢,就听到外头敲门的声音,敖游讨好的声音也穿透大门传进来,“王培培,我给你买了西瓜,你开开门。”
王培连头也懒得回,卢琳心里头好笑得很,碍着王培的面子也不敢动。
敖游又在门口叫唤了一阵,王培始终不回应。卢琳都觉得有些不大好了,试探性地想替敖游说两句好话,还没开口呢,王培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塞给她一盒清凉油,道:“你帮我擦擦药,昨天晚上被蚊子咬了,又痛又痒,现在还没好呢。”
她把头抬起来,露出脖子上方两个红红的包,卢琳顿时吓到了,惊叫道:“我的天,你这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怎么这么红?”红得好像都快渗出血来了,甚是可怕。
王培自己看不见,听卢琳这么一说,更是觉得痛痒难耐,赶紧催她给自己上药。卢琳抹了点药膏刚要涂上去,就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敖游笑嘻嘻地冲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卢琳惊讶得都忘了给王培擦药的事儿了,笑着问他。
敖游笑眯眯地看着王培,很乖巧的样子,“我去前台问服务员要了钥匙。”说话时已经走到了王培跟前,瞥见她脖子上的包,眉头顿时皱起来,着急地道:“哎呀怎么肿这么大,你皮肤怎么这么敏感啊?”
他说着,就把脑袋凑过来,嘴微微张开,就好像——要亲吻王培的脖子似的……
“啪——”地一声,他的脸上就轻轻地挨了一下,王培的面孔涨得通红,又愤怒又惊慌的样子,手抬得高高的,还停留在刚才打人的角度。她的手痛,真奇怪,刚才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然后就……
敖游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眼睛木木地看着王培,好像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很快的,他的眸中便蒙上了一层晦暗,悲伤和阴霾迅速笼罩着他全身。他惊讶地看着王培,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中有不敢置信的哀伤。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地后退几步,低头,垂下眼帘,把所有的情绪全都隐藏起来。然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窗外的天忽然暗下来,有大风刮过,一会儿就下了雨,狂暴而急促。
王培想,她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呢?也许,也许敖游并没有猥琐的意思。也许他只是凑过来看一看她的包,他平时总喜欢凑得这么近,她今天扇他一耳光,他是不是就此恨上她了呢。
“我说你——”卢琳叹了口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劝道:“一会儿,你还是去向他道个歉吧。”
“才不要呢!”王培咬牙,外强中干的样子,狠狠地道:“扇他一耳光还算轻的,活该!”
可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在想,敖游这个傻小子,会不会偷偷地躲到哪个角落里哭去了吧。
她们收拾好东西下楼吃饭,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敖游就在人群中,大声地跟人说话,哈哈大笑,一会儿还跟队伍里的男人们划拳,拼酒,输了就是一大杯白的,豪爽得不得了。他甚至还满面笑容地跟董倩说话呢。
王培想,她果然就不必担心他,那个人,他才不懂什么伤心呢,以前哭呀,闹呀都是假的,不过是撒娇的手段。现在的他才是真男人呢!
她转过头去看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