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帝登基的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援军的消息,好在这次上蒙古那里没有连成一气,反而是坚定地站在了大庆一边。后来才知道,原来西宁往之所以可以与后蒙联合,就是因为蒙古诸部发生了内乱,而西宁郡王许下了保证后蒙一统蒙古诸部的同盟誓言。
援军从山西与河南而来,还有十天的时间才能达到交战的前线,所以只要在坚持十天,胜利就在眼前了。
“不能在这样了!”西宁郡王看着手中的情报,他与太上皇打了一辈子交道,对方这时候选在退位,是为了迷惑众人,让众人以为新帝登基根基不稳,让他们麻痹大意,但是他自己绝不会上这个当。“全力集结火力,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阿尔吉,他们撑不住那么久了,一定赶在大庆的援军到之前,占据那个交界处的根据地!”
“可是,粱盛在四川也是用示弱于人,坑了前朝的军队一把,我们就这样进攻不会损失兵力吗?”一个后蒙的将领说着,他们这些日子已经领教了粱盛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怎么打仗的了。
西宁郡王不着痕迹地瞪了那人一眼,他不喜欢有人否定他说的话,这些蒙古联军真是烦人,想要土地没有伤亡怎么可能。不过现在还是要借他们一用的时候,本以为阿尔吉最好拿下,来这里的都是他自己的军队,没有想到伤亡反而惨重,这些蒙古人凭什么不大出血一下。
不过西宁郡王还是半是和蔼半是为他解惑地说,“四川多山,那里易守难攻,当初才有了粱盛的可乘之机,这里是草原,他们能有什么本事,难不成还能请动神仙,天降旱雷吗!”
翌日,叛军的兵力猛增,将久攻不下的阿尔吉,被叛军狠狠地压制住了。要是叛军保持这个势头,到了后天的清晨,此处必破。
城池已经十分残破,根本看不出来薛蟠来时的样子,到处都是伤员,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要把力气留着,为了最后一秒与敌方同归于尽。
当夜,夏桂一脸灰尘地在一个医馆中找到了薛蟠,“薛兄,如今大难临头,距离援军到来还有五六日,可是我们最多还能撑住一日半,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薛蟠看着夏桂的左臂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听大夫说今早为了救下粱盛,夏桂挡了一刀,伤已至骨。薛蟠心中叹气,这个时候,他不应该留,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离开,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阿尔吉不能失守。
这几日城中百姓都已经连成一体,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离开,都是一种背叛。“夏兄,你都还带伤上阵,我又怎么可能离开呢,不到最后的时候,我是不会走的,如今周围几个城镇的粮草,都要经过我手,我又怎么离得开呢?”
夏桂看着烛光下的薛蟠,此时此景,像极了当年沪海沦陷的时候,那个年事已高的秋先生说着,你们还能为了革命而战,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有什么不可以。是秋先生用他的一命换回了自己的一命,可惜他没有等到大胜的那一天,死在了枪炮之下。
“秋先生,你又何必呢?大庆不是大清,大庆也早就不是民国了。”突然之间,夏桂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水,他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流泪。前世今生,物转星移,相同的命运却再一次上演。他不希望,这个时代唯一的故人,会与当年一样,牺牲在了自己的面前。
薛蟠愣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身影,“你是木樨?怪不得我想不起来了,你的样子与那个小丫头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这时,对石头记没有太多印象的薛蟠,却是乍得想起了一件事,夏桂不会就是那个夏金桂吧,出生长安夏家,本也是富贵皇商,早年丧父,后来与母亲去了京城,嫁给了那个呆霸王。
“你难不成本名夏金桂?!”
夏桂苦笑了一下,“世间没有夏金桂,从来只有夏桂,其中曲折,我日后再与先生说,只是先生你真的不能留了,我们等不到援军了。”
薛蟠在知道了对方是谁之后,却放下了心来,“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在四川这些年,不会就只弄了报纸这种东西吧。当初你可是喜欢枪炮炸药那种东西,怎么没有私造一些。如果没有,那也不用担心,我虽不通此道,这些年也是想办法研究了一些,明日就可运到!”
第七十四章
夏桂对于薛蟠主动提起了私造火器一事,心中有所顾忌,这种极具威胁力的东西;在历朝历代都属于违禁品;无论是何人私下制造,被朝廷发现了都是大罪。之所以让薛蟠离开;不是不相信他留下来保卫家国的决心;而是不希望他牵扯到这样的事件中,自己一个人承担起这个制造火器的罪责就行了;何必多连累一个人。
薛蟠不赞同地看着夏桂,他能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吗;“你既然已经成为了夏桂;那么就要明白;我只是薛蟠了。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束缚住,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不存在要牺牲你来成全我的未来。这个关口;事急从权,只要我们能击退叛军,将他们一举拿下,那么私造火器,就能被说成是军队的武器研制。夏桂你要记住,在朝堂上没有真正的错与对,有的是能不能符合上位者的利益。”
夏桂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对于曾有一命之恩的薛蟠,他终究还是会存有了亏欠之意。
薛蟠的话还没有结束,对于这一战役,叛军确实是来势凶猛,敌我的兵力悬殊,但是还是有可乘之机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得到军报,这次上蒙古并没有与后蒙连成一线,他们是因为内乱才与西宁郡王结盟的。西宁郡王的为人如何?后蒙古的几位王爷为人又如何?”
“这些年我常驻川北,也与西宁郡王打过一两次交道,他的确是一个城府颇深、忍人之不能忍的人物。可是他这个人有点刚愎自用,不喜欢其他人反对他的意见。这点从西宁郡王的世子身上可以看出来,他常年受到了老父的权威压制,有点优柔寡断。”
夏桂比较了西宁郡王与后蒙的王爷们,要说西宁郡王是一头狮子,那么剩下来的最多是狐狸了,“当年前朝与金人、蒙古人的战争打了很久,将这群鞑子驱赶到了疆地之北,他们的主要势力被击溃了,这几十年也没能恢复元气,后蒙的王爷们虽有大志想要入侵中原,实际上是空有其心不得其力。那些都是些狐假虎威的人,想要趁火打劫,却是不愿出大力气的。”
薛蟠细细想着,和他料想的差不多,这么一来就要擒贼先擒王。只要这个西宁郡王不再了,其他人不足为惧。“与梁将军商量一下,主要还是要对付西宁郡王,只要干掉这个老家伙,其他的人必然感到害怕。那个时候援军一到,乘胜追击斩草除根。说不定还能利用这次的机会,把青海与疆地一直不安稳的政权收归大庆手中。要是这样一来,你们就是大功一件。那么火器的事情也就能得到宽宏处理,要是运作的好,还能把这个研制新型武器的事情提上台面来。”
夏桂也有此意,“今日我们被打了一个惨败,梁将军的两腿都受了箭伤,也是不能在上场杀敌了,我猜测明日西宁郡王会亲自上阵,他最会把握时间,想要彰显自己的本事。到了那个时候,不如让他试试在大庆的第一批手雷弹。”
这件事情必是不能越过梁将军去的,而且还要他的全力支持才行。粱盛看着带伤的夏桂来找自己,说了一番让他震动的话,心中还是有所不相信,“夏桂不是我不信你,手雷我是知道的,当年翘勇善战的西夏,便是以瓷蒺藜那种火雷闻名于世。那个东西看上去与人的拳头一般大,烧制成的圆球陶瓷,表面全是钉刺,接地处扁平。中空的内部装满了火药,只要一点燃引线,投掷到敌军中,便可杀伤敌人,这个东西成吉思汗也曾怕过。只是,不说你研制的东西是不是比以前发明的要厉害,我们剩下的兵已经不多了,他们又会不会使用这种火雷呢?”
“这批手榴弹的稳定性很好,不像是以前的火雷会发生短距离爆炸,或者无法引爆的情况,很容易上手,只需要拉动拉环,抛掷出去就可以杀伤对方。我们剩下的人马,都是老兵了,他们的军事素质好,心里也稳定,战场经验丰富。将军,退一万步说,阿尔吉已经避无可避,只能背水一战了!”夏桂坚定地说着,半跪了下来,“将军待我有知遇之恩,夏桂一介粗人,无以为报,只想守住川北,万死不辞。”
粱盛看着夏桂的左臂,今日的伤那么重,他明日又如何上场呢?“可是你的伤,要是使用火器,你的左臂已伤,又怎么操控马匹,莫不是真的只靠双腿,在火雷声中……”
“将军放心,夏桂的骑术不会是一个问题。还有将军,为了去西宁郡王的首级,夏桂能否推荐一个人,他的武功卓绝,百步穿杨,比会是一大助力。”
粱盛点点头,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只要可以赢,身份已经变得不重要,“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就在军前等着你凯旋归来。”
***
在停息了短暂的两个时辰之后,西宁郡王整军待发,他在三军之前放下豪言,“诸位胜利就在眼前,川北的守军已经是残兵败将,不足一惧,今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太阳的日子,大庆的金银珠宝、美酒佳人就在眼前了。将士们,只要冲破了阿尔吉,不日我军便可直入中原,称王之日,也是尔等封侯拜将之时,那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出发——”
于此相比,川北驻地军前一片肃杀,夏桂是最后一个还能上阵的将领了,其他人不是死在了战火中,就是重伤在身,不能在打仗了,但是今日无论是不是能站起来的军士们,那是断了退的就是被抬着也来到了这里。
薛蟠与夏桂的两批火器在一个时辰前同时到达了阿尔吉,夏桂用着所剩无几的时间,教导着那些士兵们使用的方法,其实他知道这样的方式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只要一个紧张就会发生拉动了拉环,没有投出去而自暴的危险。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自杀般的一搏还有别的方法吗。
夏桂在四川经营了多年,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前路有望的局面,如果没有见到薛蟠,他还不相信历史是可以被改变了,但是遇到了薛蟠之后,他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两人还能在异世重逢,那么必死之局,也未尝没有生机。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你们需要牢记我刚才说的要领,拉动了拉环之后,就马上扔出去,瞄准敌人,说白了就像是往常扔石头那样,这个东西的威力极大。诸位要听从指令一批一批地上,才能不误伤自己人。
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看看你们的后方,那里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双亲、妻子、孩儿,一切的一切都植根在后面。今日我们成功了,则是守住了自己的家,他们会以你们为荣,有饭吃有衣穿。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沫,父老将被屠杀,妻儿受人欺凌。何去何从,全在大家的手中,所以我们没有退路,退了就是死,此战宁可死,不可败!”
“宁可死,不可败!”“宁可死,不可败!”川北的大营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声,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等不及援军来救了,夏桂刚才示范时引爆了一个手雷,那种震天动地的威力,一定可以帮助他们守住川北,哪怕是全军覆没式的攻击,也别无选择,不能退了,退了一小步,则是家人的灭顶之灾。
两军开拔相向而来,一时间尘土飞扬,气势翻涌。
夏桂一路当前,跟在他身边的就是薛蟠,他的主要目标放在了西宁郡王的身上,因为身负武力,准头比其他士兵都要精准,把那个老家伙炸死的重责就交给了他。到了投掷的距离中,川北军分队战列,在夏桂地一声令下中,投掷出了第一批手榴弹。
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看到了从天而下的火光,“轰轰轰——”在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中,将那些没有准备的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更不谈身下的坐骑受到了极度地惊吓,狂躁地翻腾起来。也就是须臾之间,在前列的士兵们伤的伤,死的死,更多是连人带马地摔翻在了地上,后面的队伍一个停止不及时,踩踏了上来。
西宁郡王看到这个场面心中一个咯噔,怎么会有火器,他当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与前朝的战争中,他们用过这样的东西,只是这些年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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