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有点残忍的想。
“德拉科……”哈利说,这次听起来好像只是自言自语的念叨,“果然……”
哈利深深的,要把肺部掏空般的叹气。他又伸出手,茫然而无方向的开始移动。
德拉科握住了哈利的手。
哈利的反应延后了三秒,然后他迟疑的回握。
“这边。”德拉科牵着哈利,离开了一片雪白的湖。
罗恩?韦斯莱
罗恩享受的让香槟酒在自己的舌头上滚动,他喜欢这种麻麻的刺激感。
“罗恩!那是美国大使!”赫敏在他耳朵边说,“你应该向他敬酒不是自己抱着喝!”
那是自己的女朋友——现在是妻子了——赫敏。
以后魔法部副部长将是一个韦斯莱,多么振奋人心!
他好像有点醉,这只能怪比尔带的酒太好喝了,罗恩傻呵呵的看着赫敏乐。
忽然间那个朦胧的,笼罩着自己的肥皂泡消失了。赫敏拿着魔杖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还有那个肥胖的美国大使,咧着大嘴暧昧的朝自己笑。
赫敏的醒酒咒越来越厉害了,罗恩叹息道,愉快的时光永远无法长久。
他打起精神同大使周旋,祝福和笑话中穿插着关税还有犯罪,倒尽胃口又消化不良。
这个婚礼糟透了。
赫敏案上的文件像能自我分裂一样不断增加,火炮队的集中训练比伦敦起雾的次数都多,他们的蜜月将只有一天,梅林保佑黑巫师不要在今天决定再来一次无用的大反攻!
哈利在婚礼开始的时候到达了,在迎宾时他短暂的帮了一会儿忙。罗恩很想过去和他聊天,但婚礼让他脱不开身而哈利又害怕暴露身份,从头到尾他们的交流都仅限目光。
其实他和赫敏对这场婚礼根本没什么期待的,罗恩看着坐在角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人三辈子都经历不了的事,所有的激情早都被此磨光。
结婚只是个水到渠成的决定,而不是吉他钻戒的午夜浪漫。
在自己成为历史光辉的一部分后才能明白,满报纸惊心动魄的战争报道都是扯蛋。只有霍格沃茨的幽灵宾斯是真正的历史学者,事实就像那些战备营养液一样乏味难喝。
在赫敏抛出花束后他看见金妮和纳威接吻,这大概意味着哈利和金妮是彻底没戏了。罗恩虽然嘴上毫不放松,但心里早已不抱希望。
而且他不喜欢赫敏偶尔的小聪明,自己可以接受妹妹即将长大嫁人,不用那么麻烦的在花束上施魔法。
“罗恩,那个是德国大使。”赫敏轻声说,“快点把酒杯放下。”
“好的好的。”
他们和又一个畸形的胖子海阔天空的一通胡侃,罗恩开始觉的这婚礼简直就是一场花钱买来的大折磨。
树篱一阵颤动,一小块红色很显眼的出现。
罗恩眯起眼,那似乎是哈利?
哈利低着头,动作迟缓而不协调。一个铂金色脑袋的人拉着他的手,枯叶卡在他们的头发里,两只胳膊拉的很开——他们紧紧拉着对方,又尽力远离对方。
罗恩慌慌张张的向哈利跑去,不顾德国大使还有渐入佳境的赫敏,以及那个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呼吸困难的领结。
大家围绕在哈利的身边一齐张开嘴,记者的照相机闪耀着刺目的光。
幸好哈利看不见,罗恩讽刺的想。
“我的老天!”母亲用窒息的疼爱拥抱哈利,“你怎么会看不见了!?”
哈利任她把自己能呼吸的器官都堵死,反手拍拍她的背。
德拉科站在哈利身后,板着脸像座大理石雕像。
铂金的头发,银灰的眼睛,苍白的脸庞,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金属色泽。
第一眼罗恩就不喜欢他。
后来他们是战友了,他时常能看见德拉科浴血的样子。有时候是敌人的血,有时候是自己人的血。它们溅在德拉科的脸上就像溅在黑白照片,那个马尔福似乎不能搭配任何的彩色。
但除了那次阴尸攻击外以他没有见过德拉科受伤,在战场上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绞肉机。即便是身在凤凰社他依然保持着斯莱哲林阴冷的作派,比起昏昏倒地更容易想到阿瓦达索命,然后是一大串神锋无影来确保自己杀的通透。
罗恩不知道那些幸存的黑巫师此生还有没有勇气踏入圣戈芒,或者干脆没有勇气去见任何一个医生,鉴于德拉科无论是上战场还是上手术台都穿着白袍。
“我只是需要几天的休息。”哈利对赫敏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我也没有要紧事。”
“不要动!”赫敏命令道,“让我看看你的瞳孔!”
哈利温顺的就像绵羊,赫敏的魔杖都要戳上你眼睛了兄弟!
“让我来。”德拉科忽然拍开赫敏的魔杖,“似乎这个屋子里只有我有医生执照。”
赫敏沉默的让开了,哈利在椅子里扭动了一下。
德拉科掰开哈利的眼皮,瞪着里面绿色的晶体,哈利不舒服的眨另一边眼睛。
这事终于又发生了,马尔福和波特许久不见的凶狠瞪视?
罗恩觉得自己的精神实在无法集中,他又需要赫敏的醒酒咒了。
“雪盲。”德拉科直起腰说,他的手背在腰后。
“会好吧?”罗恩担心的问。
“只要一个咒语就好了。”德拉科说,“如果是普通的雪盲。”
“不普通在哪里?”哈利问。
“那块地战争时下了不少恶咒,让黑巫师不能靠近。”赫敏捂着嘴说。
罗恩一个哆嗦,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黑色尸体。在那地方中咒的尸体多半是半焦半熟的模样,烟雾和血液还从喉咙里争先恐后的冒。
“治不好吗?”哈利平静的问,就好像德拉科刚刚说的只是克鲁克山开始脱毛。
德拉科看着仰着头的哈利,对方浑然不觉脸对的方向是一面肮脏的墙。
“不知道。”德拉科说。
你那套贵族的虚伪到哪里去了,装个友善的安慰笑容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会要你的命吗?!
赫敏惨白的拥抱哈利,“不会有事的,你能看见……”
“真抱歉。”哈利想拍她的肩却揉上了头发,“我最后还是毁了你们的婚礼。”
“不——哈利!”赫敏哭了起来,“不!”
“我说的是‘不知道’。”德拉科尖锐的说,“还是我无意中说了‘不能治’?”
大家都看着德拉科,这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显然很少从格兰芬多那收到的,在几秒钟内这就让德拉科就坐立难安了,“不要看着我,都转过去看哈利。”
“你有办法?”赫敏小心的问。
“他不能保证,赫敏。”哈利说,“不过如果连圣戈芒院长都没有办法,我们也没谁好期待了。”
那语调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眼睛,哈利。
“我会尽力调来人手的,相信医院里最好的眼科医生将把给哈利?波特看诊作为一生的荣誉,但我没有办法给出保证。”德拉科高傲的说,“这样够了吗?”
哈利点点头,尽管他不是这屋子的主人,也不是宴会的主角。但哈利在时,他们都习惯了由他发令。
德拉科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罗恩在原地呆了几秒,然后追了出去。
“德拉科!”他大喊,“等一下!”
德拉科停下脚步,淡色的脸融入白色的背景。
“对不起!”罗恩说。
他抬起下巴,“对不起什么?”
“以前的一切。”罗恩喘着粗气说,“从以前到今天的一切!”
一个缓慢的笑容在德拉科的脸上出现,而作为一个笑容它冰冷的可怕,“不用这么勉强。”他慢条斯理的说,“我说过我会尽力,那我就会。”
“不——我——”
“我不想听。”德拉科快速的打断他,银灰色的眼睛在刘海下凝视着罗恩,“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布雷司?沙比尼
布雷司拎着个小包,对着面前的门一通好锤。
在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后,德拉科没睡醒似的脸出现在面前,头发很没条理的抓向脑后。
“嗨。”布雷司向他挥动手里的小袋,“换洗衣物。”
德拉科伸手接过,“进来吧。”声音低沉的不符合年自己的年纪。
布雷司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哈利的家。落满灰尘的地板好像从来未经打扫,难看的窗帘退色成恶心的灰。一大叠过期报纸被放在墙角,泛黄的纸是各种家虫的最好饲料。
德拉科打着哈欠走进厨房,里面传出金属碰撞声和洋葱的香味。
这情景还真诡异,如果早几年,布雷司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哈利的客厅里翻报纸,然后厨房里还有一个马尔福在套着围裙做早餐。
“你是谁?”一个声音警觉地问。
是哈利,他靠在楼梯口,没有焦距的眼睛依然栓紧了自己。
只是一个晚上,他就开始习惯黑暗。
布雷司站起来,用缓慢的动作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布雷司。”他轻松的说,“来送东西。”
哈利的下巴微微左偏,他对着整个楼层说,“怀特先生!你在吗?”
怀特?
布雷司皱起眉。
德拉科从厨房里出来,看看哈利,又看看布雷司。
“怎么了?”他问哈利。
“是你叫他来的吗?”
“是的,需要他送一些换魔药。”
“哦。”哈利转过来,很温和的说,“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是马尔福院长介绍我们认识的。”德拉平静的说,“早餐已经好了。”
哈利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缓慢迟钝的向厨房走去。德拉科静默的靠在厨房口,不出声,不援手。
布雷司被一个人留在大厅,为自己所见所闻而困惑不已。
怀特?德拉科,那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走出厨房,给了布雷司一个眼神,他们来到院子里,远离了哈利的听力范围。
“他叫你怀特。”布雷司说。
“我不认为他能平静的接受一个马尔福的照顾。”德拉科不带感情的说。
德拉科不愿多说的意思是如此明了的摆在脸上。
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高傲。这一切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有变化过,布雷司不知道这种独特的气质是天性还是应该归功于他的父亲。
卢修斯是个优秀的商人,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德拉科在他父亲极端的严厉以及极端的宠爱养下矛盾成长,在成年自立前他幼稚与复杂相交的恶劣性格一度相当让人头疼,而成年后这些东西已经难以改变。
“他只知道我是圣芒戈的治疗师。”德拉科说,“也只需要知道这个。”
不问问题,不想后果。
服从,战争留给战士的良好品质。
德拉科曾经是他的玩伴、同伙、上级,一切都结束后他们终于成为了朋友。
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无话不谈。
“他的眼睛怎么样?”布雷司问,“治的好么。”
德拉科越过布雷司的肩膀,通过玻璃可他以看见哈利有点笨拙的吃早餐。
“我不会让他瞎了的。”德拉科轻声说。
你也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让父亲死了的,德拉科。
但当那注定的未来以不可阻挡之势汹涌而来时,我们的愿望再渺小不过。
“你去拿东西时母亲有说什么?”德拉科问。
“治好哈利就回家。”布雷司复述道,“顺便说一句,你家花园保养得不错。”
德拉科的目光右斜,布雷司知道他在回忆自家花园的模样。总是借助幻影移行来往匆匆,你已经有多久没有仔细看看挂在自己名下的马尔福庄园了。
“大部分的纯血家族都崩溃了,我实在厌倦去看一片片荒废的草地。”布雷恩说,一只地精从篱笆外跳进来,轻快的甩开脚丫冲入花丛。
“我家也只剩下空壳了。”德拉科的眼睛追逐着地精,“黑巫师烧了不少族产。”
“知足吧,有几个斯莱哲林能像我们这样不缺骨头不缺钱的活着。”布雷斯冷嗤,“看看帕金森家,宗家旁枝全加起来也只剩潘西一个。”
德拉科默不作声,他别过头看着篱笆,仿佛在等新的地精跳进来。
布雷司的脸颊肌肉轻轻抽了一下,好像他勉强咽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