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较饥渴。」他讪讪地道。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有点白痴,像个傻子般努力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但她却睬都不睬,彷佛他的行为像极了耍猴戏的丑角。
他堂堂华东集团小开竟为她成了丑角,确实是相当可笑,就连他自己也不懂,感觉有些东西似乎变了质,但一时之间还理不清那是什麽。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他过分在意她了。
这并不是件好事,而他似乎正在失控中。
华百岳话一出口,她苍白的粉颜竟轻抹上一片红晕。
他有些意外地瞪大眼,才刚要开口时,就听到她桌上的电话响起了楼下总机小姐的声音。
「汎全建设公司的董事长来访。」
「请他上来。」姚丽言收敛神色回答。
「是。」
「董事长,范姜远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回复到工作时所戴的面具。
「我知道。」他又没耳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当头来,她都已经恢复原状了,就算他现在再追问什麽,也根本没有意义。
「喝完。」华百岳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丢下这句话,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人到了,你再端两杯咖啡进来。」
待他一走,姚丽言直瞅著杯子,尽管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但是耳根子却悄悄地发烫。
一出电梯门,范姜远客套的微笑随即僵在嘴边。
姚丽言瞅了他一眼,随即指向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请。」
「丽言?」他微愣。
「请。」她脸上是制式化的表情,没有奉承的客套,更没有难以亲近的淡漠,只是扮演著工作上的角色。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上班,你过得好吗?」范姜远回神後,立即热情地走向她,却见她置若罔闻,直往办公室的门走去。
「丽言。」他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扣住她的手。
「请你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当初为什麽要辞职,又为什麽突然搬家,让我找不到你的人。」范姜远俊尔的脸上有著异样的执著。
「既然刻意躲,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你还要问为什麽吗?」姚丽言轻叹口气。
昨天刚接手这份工作,她便已经知道会遇到他,也正因为如此,她昨晚吃饭时才会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不过,後来到夜店去,倒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了,如今再面对他,感觉上似乎也并不是那麽难受。
「为什麽?」
「为什麽?」姚丽言轻笑,「你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
范姜远是她前几任的老板,虽然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但他的工作能力很强,长相也很吸引人,再加上家族的光环,让他在女人堆里非常吃得开,正因为如此,她和他交往不到一个月的恋情随即告吹。
不是他不好,而是她配不上太过多情的他。
因为和他的那一段情,让她决定往後绝对不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发展出任何男女关系。
如今,对华百岳算是破例了,但他只是床伴,所以还构不上破坏自己的原则。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了知道她离去的原因,这一年多来,他四处打探她的消息。
「那麽就当是我做错、是我不知好歹不就好了?」她脸上漾著淡淡的笑,像是自嘲,「过去都过去了,请先进办公室吧。」
「不,我一定要知道原因。」他非常强势。
「我不都已经说了吗?」唉,他执著的到底是她,还是他受创的自尊?
「那算什麽原因?根本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既然知道我对你的不在乎,已经到了随口找理由搪塞的地步,那麽你也应该明白,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对不?」她又叹了口气,对这些自命非凡、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们很没辙。
不管她怎麽说,他们永远都不会接受她的说法,那还要她解释那麽多做什麽,只是浪费口舌罢了。
「我不相信。」范姜远执拗地道,扣住她腕间的力道又加大了些。
「放手。」她微蹙起眉,瞪著他的手。
「不放!」
「请你尊重一点。」这人怎麽还是跟以前一样无理取闹?
「那麽请你先尊重我。」
「也许,该先尊重我。」不知何时,办公室的门早已打开,华百岳就倚在门边,深邃的眸子锁定在他不知控制力道的大手上头。「丽言,我要你泡的咖啡呢?」
「我马上去。」姚丽言甩开他的手,趁机走开。
「里头请。」华百岳丢下这句话,转身便往内走。
范姜远睇了姚丽言的背影一眼,犹豫了下,决定先进办公室谈妥公事之後再找她谈谈。
走进办公室,瞧华百岳坐在候客沙发上,神色不善地瞪著前方,瞧也不瞧他一眼,似乎也没打算要招呼他。
「嗨。」范姜远倒也不怎麽介意,迳自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
华百岳冷冷瞅著他,好一会,才淡淡地开口,「来谈谈这一次的合作案吧。」
「大致上,你先前的秘书张简伶已经跟我沟通得差不多,现在就只剩下决定建材和贵公司的预算,接下来才能决定设计图。」华百岳刻意不提刚才那件事,他也没必要多说什麽,省得为了一个女人砸了这个案子。
「这麽说来,你连草图都没有?」华百岳难得正色。
「草图倒是有。」他摊开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这是初步草图,每个楼层的局部设计,也包括所有的公共设施部份,你看一下。」
华百岳移上前,拿起文件一张一张地快速翻阅著。
「我听我大哥说过,华东饭店是你经手设计的。」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嗯哼,就连建设都是本公司的团队负责的。」
「哦?」华百岳随意点点头,却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对话。
直到翻阅完最後一张,他才缓缓抬眼,不著痕迹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跟他不熟,也许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从没有业务上的合作,更没有任何私交,所以他对这个人完全不认识。
会打算把购物城的合作案交给他,是因为他在建筑业界夙负盛名,且将华东饭店设计得相当具现代感,完全展现出饭店该有的开放空间感。
对他而言,设计购物城应该会比饭店更加轻松。
瞧,他将里头分成数区,里头包罗万象,就连童玩区也没漏掉。
看设计图就能感觉出来他是个颇为贴心的人,做事面面俱到,光看草图就已经相当吸引人,可以想见正式的设计图会有多特别,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也许他会取消跟他的合作。
「你觉得怎麽样?」范姜远耐心地等候著他的评语,见姚丽言端了两杯咖啡进来,目光随即转移。
华百岳见状,接下她递来的咖啡之後,随即挥手示意她出去。
姚丽言不语,默默地走出办公室,而范姜远的眼睛一直注视著她,直到她掩上门为止。
「先告诉我你的底价吧。」华百岳突然道。
范姜远蓦地回神。「底价?不如先将你的预算告诉我。」
「设计华东饭店的一半价钱。」
范姜远浅呷入口的咖啡不雅地喷出。「一半底钱?」他赶忙掏出手帕擦拭唇角。
「而且,我要日本进口的防火建材。」他顿了顿,瞧见范姜远的脸色微沉,又道:「你可以拒绝,我不会勉强,更不会强迫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决定。」
范姜远傻眼。
一栋二十层楼高的复合式购物城,设计加建筑的费用居然只是一幢饭店的一半价钱?
这种赔到死的案子谁会接啊?
但,他接了。
「好的,这个部份,我可以先给你口头约定,等我回去评估完,将正式设计图交给你,就可以立即动工了。」他轻勾起笑意。
华百岳微挑起眉,意外他竟笨得接受这种不平等的待遇。
「不,我希望可以先打地基,节省时间。」他再次提出更夸张的要求。
范美远暗忖了下。「好,没问题,我会先安排我的团队堪察地形,挑个吉日就可以动工。」
华百岳难以置信地闭上眼。
不用再多说,笨蛋也知道他根本就是冲著姚丽言来的!
「就这麽说定了,我会再跟你联络。」范姜远满脸笑意,主动和他握手。
华百岳睇了他一眼,尽管意兴阑珊,但还是客套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以为接下这个案子,就大有机会黏在姚丽言身边吗?
别作梦了!
「我可以和丽言说句话吗?」范姜远客气地问。
终於沉不住气了?「可能不方便吧,她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华百岳断然拒绝。
「我跟她有一些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
「哦?听起来你跟她挺熟的嘛。」哼,光看他们刚才拉拉扯扯的,就知道他们之间绝对不单纯。
「她以前在我那里服务过。」
「哦?」换句话说,他是她以前的老板?「只是这样?」
「当然不只是这样。」范姜远倒也不罗唆。
那麽……是和他猜想的一样喽?这家伙跟他有一样的心思,曾经要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招?
别傻了,姚丽言是他要的女人,他哪可能拱手让人?
他可是被她踩在脚下,还能够摒除自尊与她瞎耗下去,他忍辱负重只是因为想要征服她再抛弃她吗?拜托,都什麽年代了,有哪个白痴会玩那种努力征服再恶意抛弃的鬼游戏啊?
要是能够得到姚丽言的心,他绝对会好好地疼惜她,让她只在他面前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她可以放声大笑,笑得很不雅也无所谓,他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肯给他机会、多认识他,她会发现他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样的,好歹他被她欺凌了那麽多回,她应该懂的,是不?
惊觉自己的心意,华百岳突地一愣。
他在想什麽啊?
尔康生物科技公司位於华东办公大楼六至八楼,华百岳搭乘电梯到了八楼,踏出电梯直奔董事办公室
「百岳先生,真是对不起,董事长正在讲一通很重要的电话。」还没见到桃木办公桌,华千谋的秘书白念恩便已挡在他面前。
「没关系,我可以等。」华百岳不以为意地绕过她身旁,大摇大摆地往候客用的沙发坐下。
「是通国际电话,也许还会讲很久。」
「无所谓。」他就不信他能够讲到天荒地老。
白念恩闻言,不再多说什麽,走到外头帮他泡了一杯咖啡。
华百岳迳自陷入沉思,压根不管华千谋正在那头对著电话说著绕舌的外语。
他现在可是面临了一大危机啊,要是不找个人商量,他真的会憋死的。虽然状况似乎明朗得连自己都明白了,但是他现在缺的是帮他运筹帷幄的军师。
不是他笨,而是他遇上的女人太棘手。
说到姚丽言这女人,她是不吃软也不吃硬,尽管她绝口不提那日范姜远的事,但他也看出了端倪。
范姜远的出现,让他豁然开朗,总算明自己如此甘於屈辱究竟是为哪桩了。
在工作上她当他是老板,但下班後他什麽都不是,就连床伴一职都已经被暂时取消了。
这个女人异常地大女人,这种女人他不是没见过,通常只要他端出温柔攻势,外加礼物、鲜花和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她们都会变得像猫咪般柔顺地趴在他腿上,可她不一样。
面对如此强敌,他该要如何应战?
在这战况胶著的,竟然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跳到他面前,明示暗示地说要抢回姚丽言。
唉,那家伙肯定跟她有过一段情,如今八成是打算死灰复燃。
曾说过绝对不与顶头上司交往的姚丽言,却曾经和他交往过,这不就代表著他是个特例?
范姜远是特例,那他呢?
唉,她真是个令人难以招架的女人。
「你跟人家扮什麽忧郁啊?很噁心耶!」
啪的一声,脑门正中一击,华百岳微恼地回头瞪华千谋,原本想发火,但一想到自己是来请教他的,不由得放软了姿态。
「你讲完电话了?」
「我能不讲完吗?看著一个人特地跑到我的办公室扮忧郁,我能不管吗?」华千谋长臂在空中挥舞著,「真是的,好好的办公室莫名其妙地染进一屋子的秽气。」
「你说什麽秽气啊?要不是有事找你帮忙,你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