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双眼睛看似明亮澄澈,却又深藏若虚,竟然让人一见心中就升起此人胸中必有大智慧的感觉。
这就是如今已长大成人的云霄!
夫妻俩久久地注视着画像,半响才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有些震撼。
羽儿在绘画方面一直很有天赋,能将人物画的栩栩如生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比起之前的一些作品,这幅画显然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神韵。就好像只需看着画中的人物,注视着他的眼睛,就仿佛看到真人就在面前,随时都会走下来与人对话一般。
但是,最触动他们心灵的却不是这个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年轻人,而是画作的背景。
原本他们都以为羽儿只会画一幅人物头像而已,却不料她还加了背景,画了全身。更没想到画作的背景不是紧急救火的现场,不是血雨腥风的树林,也不是其后一路的相随相伴,而是一片竹林,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也许羽儿绘画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随心而动,就将脑中的印象画了出来,自己也未曾留意过这片竹林对她的意义,然而,凡事总是旁观者清,再联想起昨夜的对话,夫妻俩的眼中渐渐都泛出了然之色。
第五卷 蛰伏 第5章 感情不是私事
夫妻俩看了好一会,才相视一笑。
燕五云先道:“当年的宵儿如今果然已经长成堂堂的好男儿了啊!”
白水珺笑接:“是啊,那时我看他瘦成那样,还当心他长大了恐怕也会落下病根,现在看起来却是不用担心了。看这画像,其实还是依稀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的,尤其是这双眼睛。”
嫌山丹这样拿着太远,夫妻俩索性自己亲自拿着画像细看,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燕飞羽听他们夸奖着云霄,思绪也随着纷飞起来。一时想到云霄曾答应过要来参加自己的及笄之礼,也许不多久就能相见,心里便隐隐地欢喜,一时又想到那日云霄匆匆而去,也不知他母亲如何了?现在是否已经安然无恙?会不会有危险,眼中又不觉地露出忧色。
见自己的女儿眉宇间神色复杂变化,白水珺暗暗地冲夫婿使了个颜色,将画交给他,表示要和女儿单独谈谈。燕五云会意,望了山丹一眼,示意她跟自己一块悄悄出去。等到燕飞羽发觉自己被人一直注视着,这才发现屋中早已只剩下母女二人。
“咦,娘,老爹呢?”
“你爹出去了,”白水珺揽着女儿走向坐榻,“羽儿,娘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地回答。”
“嗯,什么事呀,?”燕飞羽顿时有些敏感。
“你坐。”白水珺温和地道,带坐下后,侧身和女儿对视,“娘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云霄?”
“呃……我……”虽然有些察觉。可是母亲问地这么直白。燕飞羽还是有些赦然地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娘亲都喜欢和她聊天。她也喜欢将一些学校里地很多事情都和母亲分享。可是老实说。她前世连一场恋爱都不曾谈过。所以也未曾有过这样地谈话经验。如今娘亲这么一问。她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直接。直接地触及到燕飞羽曾经心乱如麻又迅速压回到心底强行平静下来地一番挣扎之上飞羽下意识地不想回答。可是娘亲地目光却如影随形然不得答案不肯罢休。
“羽儿。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以慢慢想。但必须回答娘亲。”果然。白水珺又道。
见她说地严肃燕飞羽怔了怔。低下了头:“娘对云霄是有些好感。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你和爹之间地那种喜欢。”
白水珺道:“那你说说。你对云霄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
燕飞羽有些别扭地动了动。微微地抬起眼看向前方。记忆中又浮现当时在马车上乍然听到云霄说要回家时地失落感觉。紧接着又想起送别时心中地不舍以及盼望有这些日子以来每次一想到他总要故意找点什么事情分神岔开地鸵鸟心态。目光渐渐地有些痴散喃地道:“我也知道。我只知道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好像就像哪怕世间到处都充满阴谋黑暗然会有他这样一个磊落光明充满希望地人一般。后来灯笼镇救火。我更加觉得他心底很好。总会不自觉地吸引别人也跟着他一起做好事。再后来。在树林中遇刺时。他地突然出现更让我觉得心中踏实。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伤害不了我。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依赖地心理。”
白水珺轻声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送我回来,路上却突然说要回家,”燕飞羽复又垂下了眼,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低落,道,“我那会就觉得有些难受,生怕他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再也不出现了,尤其是当他接到消息说他母亲有事必须马上回去时,我更加惶恐不安,但是他又说他会回来,我的心又立刻安定了。”
白水珺更加柔声地引导:“那现在呢?现在你心里想他么?希望他能早点到来么?”
燕飞羽点点头,脸上重新浮现一丝红晕,随即又轻轻地咬了咬唇,终于说出最心底的一句话:“娘,我很担心他,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他才那么了那么厉害的毒药,现在他母亲又出事,我真的很担心他不会来,更担心他和他母亲会受到伤害。”
“所以你把自己的玉佩给了他,就是希望能帮到他一点忙?”
“嗯。”
看来自己这个笨女儿是真的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白水珺暗暗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振起精神,笑道:“这样吧,等云霄写信来,你就邀请他提早到我们家来玩,也好让娘亲和你爹亲自观察观察,只要云霄真的是个坦荡正直的君子,又还没有家室,娘亲和你爹一定会全力地支持你,向他提亲。”
“什么?提亲?”燕飞羽愕然地睁大了眼看着母亲。
白水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既然喜欢他,娘亲和你爹自然要让你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燕飞羽顿时结结巴巴:“娘,你说这个也太早了吧!我和云霄才刚刚重新认识,而且我才十四岁。”
她是对云霄有好感没错,可不代表她就能确认这是爱情呀,而且十五岁就人,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白水珺笑道:“你也说了是重新认识,不是第一次认识,再说你马上就十五,要及笄成人了,亲比你晚,但是女孩儿家及笄后本就可以许嫁了,这有什么早的。”
“可是娘,我刚才也说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对云霄的喜欢是不是像娘亲和老爹那样的,再说感情这种事,总得你情我愿才行,说不定云霄只是把我当成了小妹妹……”想到这一点,燕飞羽心中突然一痛,咬唇道,“娘,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管了,我还小以后再说吧!”
“你是娘和你爹的唯一骨肉,你的终身大事我们能不管嘛?何况就算云霄也喜欢你,娘和你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娶到你的。说起来云霄这孩子看着是好,但他的身世太神秘,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知根知底,在没有调查清楚他的身份之前,我和你爹都不会真的开这个口的,毕竟此事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事,还事关以后燕家的继承难轻率行事。”说到最后一句,白水珺方才还洋溢着温情的容颜之上不由地又带上一丝凛然。
“娘,你们在查云霄?”燕飞羽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明白这是一道不得不执行的程序,不由地有些苦笑和无奈,这确实又是另一个疑问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小小年纪就被下那么重的毒手?
白水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知道就算自己不回答女儿也会想通这个问题续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面色有些肃然地道:“羽儿,其实娘亲今天问你这些问题,并不是单是为了云霄,而是此事真的事关重大,我和你爹不得不早做防范?”
“为什么?”见娘亲色有异飞羽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水珺道:“你知道,再过三个月你就及笄了也知道,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觊觎我们燕家的财富是想方设法地要据为己有。”
燕飞羽点点,这个她当然知道。
“但你不知道和你爹一直在担心一件事。”白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怜又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道出埋藏在心中很久的最大隐患,“我们担心一旦你及笄,皇室就会向咱们家提亲。”
“什么?”飞羽果然被这一个晴天霹雳彻底震住,一时间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竟无法反应。
看到女儿的样子,白水珺苦笑了一声:“还有什么方法,能比将一个富可敌国人家的女儿纳入自己的后宫,或者嫁给自己的儿子,从而理所当然地获取其家财富更好的途径呢?这些年来,随着你一天天的长大,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更加动人,我和你爹的心里就越加的不安,但是,不管我们燕家有多大的势力和财富,想要和朝廷直接对抗却都无疑是螳螂挡臂。若是到时候朝廷真的宣旨,我们就会十分的被动,羽儿,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对云霄那么关注了吧?”
“孩儿明白了。”半响后燕飞才涩涩地道,身为燕家唯一的继承人,她的感情正如皇家子弟的感情一样,从来就不是私事。
“其实……”白水珺叹息着摇了摇头,“原本我和你爹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如果你到及~时还没有喜欢的人,就让宁不先入赘我们燕家当做权宜之计,绝了朝廷的念,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再想办法。所以当年我们才会在有山丹她们四人的情况下,还让宁不来保护你,就是希望你们彼此之间会产生感情,只要你爱上了宁不,纵然宁不的出身低微些,我们也不会在乎。只是千万没想到,我们千挑万选、精心培养的宁不居然是个奸细叛徒……”
“娘,你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燕飞羽蓦然打断道,心底隐隐作痛。那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四年的感情,不仅仅是让她极度痛心的背叛,更代表着其后十数条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以往种种,在知道他是叛徒的那一刻起,就全部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仇恨。
“好,娘不说了。”白水珺又叹了口气,微笑着拍拍她,“娘也不是逼你非嫁云霄,更不会逼云霄非娶你不可,只是作为母亲,娘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娘!”燕飞羽感情复杂地叫了一声,觉得心头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原本她对云霄的感情也只是在最初的朦胧阶段,想要顺其自然地看看以后两人有没有发展的可能,而如今娘亲却突然告诉她,她只有三个月的考虑时间,一下子将她的终身幸福提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她的心又怎能不慌乱?
更何况,她实际上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云霄的信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云霄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更不知道是不是他来了就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如果,他来不了,或者他根本就无意,那她又该怎么解决自己的危机?怎么解决燕家的危机?
以前有句老话说:时间不等人。
她也确实一直以为自己总还有些时间的,却不知道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第五卷 蛰伏 第5章 表哥的异常
和母亲的一番谈话,犹如一颗大石,在燕飞羽才平静:中陡然地激起了千层浪,哗啦啦地水花溅落,让她的心在深深触动的同时,更是久久的难以平息下来。但不管心情有多复杂,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而且要尽快做,抓紧做,除非她愿意进宫当什么皇上王子的破妃子。而现下首先要做的,就是绝了那个痴情的超凡表哥的念,
这一点她已经和母亲认真的商议过了,表哥如今已经弱冠,按理说早就该娶妻生子了,既然自己对表哥没有半点儿女之情,也不想把表哥拖进这团泥潭中来,把话说绝一点反而对表哥一家都有好处。
带着山丹乘轿回到羽园,还没走到园门前,斜地里冲出了一个人,欢喜地唤道:“表妹!”
“表哥,你来啦!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门口呀,快进去屋里坐。”燕飞羽早已得知赵超凡已已等在门口,因此并不惊讶,只是撩开轿帘展颜一笑。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哥,而且真的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就算没有爱情,这一份亲情却也是抹不掉的。
“没事,我一点也不冷。”见燕飞羽笑容亲切,赵超凡越发笑得满脸灿烂,粘到了轿子边守在窗边一起随轿子而进,半步也不离开,身后的两个小厮也俱都陪着笑给表小姐请安。
他说的倒也是话,姨妈虽然回去了,但留下的都是深知主子脾性的贴心下人,衣食住行之上不可能照顾的不周全。此刻赵超凡不仅内有轻薄保暖的棉袍,足蹬新式云头靴,外头还罩着一件莲青斗纹锦风氅,手上还套着一双红色狐狸皮套,简直是保护的严严实实,加之今日天气晴朗日头温暖是想要冷一点也难。
燕飞羽这一句话不过只客套,当下便转开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