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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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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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一直没有跟你母亲联络?”云霄没有强求,执起茶壶将两个杯子重新烫了一下,然后又再次倒满,也没等宁不回答,便自顾自地接道,“如果是,我想请你给她传个信,告诉她你还好好的,并没有被燕家抓住,免得她冲动之下,再拿几十颗火雷珠来夷平燕家。”

“火雷珠?”宁不的瞳孔猛然紧缩,身躯更是微震,虽然明知此刻她正平安地呆在家中,但一颗心还是无法自控地提了起来,尤其是想到这一次她差点被伤害又是因为自己,愧疚又像江涛拍岸地翻涌起来。

“十多天前,就在这月光峡,飞羽和燕伯父茶一点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其后,又有人在船底做了手脚。我们侥幸地擒住了几个人,这才知道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母亲怀疑你已落入燕家之手,决定玉石俱焚。现在飞羽虽说一时间还比较安全,可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你的母亲没有这么轻易罢手。”

宁不没有说话,却立刻迈动了脚步。

“等一下,既然你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时。”看到他的身体远比嘴巴诚实,云霄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扬声道,“还是过来坐一会吧,趁着茶还没冷,喝一点驱驱寒。我曾答应过你,等我把她平安地送回家之后就告诉你我的身份,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阻止了宁不的脚步,微顿了几秒后,他终于走了回来,盘腿坐在对面,目光炯炯地锁住云霄的眼睛,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有着和你一样相似无奈的人。”云霄淡淡地回视着他,目光没有一丝回避,直接敞开了最深处的秘密,“自从侥幸大难不死之后,我就改成了母姓,我想,你应该已经可以猜到我是谁了。”

从母姓,和自己有很深的血缘关系,大难不死……宁不的俊眉先是一蹙,然后猛地一扬,不可置信地望着云霄,情不自禁地失声道:“你……”

云霄点点头,因终于对自己的同胞吐露出这个秘密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温和而复杂地望着他:“是,我就是那个已死之人,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三弟,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到最后一句,云霄的眼中不由地带上了一丝希翼之色。

宁不却避开了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带着一丝沙哑低沉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邵天凌的?”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尽管宁不回避,但云霄还是坚持诚挚地看着他。

宁不想要冷笑,可想起云霄确实不但救过自己,更曾煞费苦心地想要化解燕飞羽对自己的仇恨,如今又坦然地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世,心中那一点讥讽不曾出口已然无息地湮灭。然后,要他同样坦然地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兼情敌,他自觉还没有那么伟大,尽管在诸葛方普等人出手时他就已明白自己和她之间再无侥幸的可能。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公诸于世?反而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因为我们不是对手,更不是敌人,而是兄弟。”就像僵冰一旦绽开裂缝,就无法再完美的掩饰自己的内心,加上一直注视着他,云霄自然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讽和其后的复杂,欣慰的同时,也更加真诚。

“兄弟?”宁不冷笑,“你既然也是皇家出身,又死过一回,就该知道,世上最无情的就是帝王家,那个坟墓里,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真情。”

“所以我离开了就再也没有打算回去,而你,若是你的野心大过你的善良本性,此刻你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云霄坦荡地微笑,“两个流着相同血液,都无意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那个冰冷皇位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兄弟?”

“因为我不需要。”宁不一脸酷酷地道,却没有站起来。

“可是我很需要。”云霄继续微笑,“我小时中毒,将近十年才彻底的治愈,因为随时都可能毒发,我师父不放心将我留在大同,便长年累月带着我在外奔波,四处寻找解药。那时候,每当我看见那些可以好好呆在家里,快快乐乐地和兄弟伙伴们玩耍的孩子,就会很羡慕,很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有那一天,可以有人跟我一起玩泥巴,一起爬树掏鸟窝,光着屁股下河抓鱼,或者一起去隔壁邻居家偷偷捣蛋,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一起玩噼里啪啦的爆竹。”

说着说着,云霄仿佛觉得时光一下子倒流了回去,语声不由地悠然起来,嘴角更是暖暖的弯起,好像真的曾有过那样的日子一般。



第七卷第36章 亲情与信

“你说的这些都和我无关,过去的时光也不可能重来。”

想到云霄的童年比自己还要不幸,看着他眼底没有掺杂一丝虚伪的渴望,想到自己年幼时也曾时常趴在墙头羡慕的看着外头呼朋唤友,神气十足路过的那些小孩,宁不的心底又裂开了一丝动容,表面上却更加冷漠。

“过去的虽然不能重来,但兄弟之间可以做的事情可远不止一起掏鸟窝捣蛋,”云霄笑的很灿烂,“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就算一时间还不能亲密如一家人,起码也可以像朋友一样把酒言欢,纵马并骑吧?”

“你想让我离开?”宁不左眉一挑,故意挑刺忽略他眼中的期待。

“你太敏感了!”云霄一怔,正想解释,忽又觉得他这么一说正是相劝的时机,便正色地改口道,“不过,这个时候你确实也不适合去蕉城,虽然飞羽已经原谅你了,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只怕燕伯父和燕伯母那头更加难以释怀,何况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那你呢,你为何又要离开?你不是已经得到她的生死相许了么?还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得不离开?”虽然明白自己千里迢迢地赶回蕉城,最主要目的并不是见她,而只是想要确认她的安全,但想到却是如云霄所说的不可能见到她,宁不就无法保持平静,语气中隐含讥讽。

“他们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云霄坦然地承认,“我也答应了燕伯父如果不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再见飞羽,此次离开,我正是想带娘亲离宫。”

宁不硬邦邦的道:“你把这些秘密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坏了你的如意算盘?”

云霄暖暖微笑道:“我若是不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又怎么会告诉你?”

宁不哼了一声,没有接口,心底的波涛却翻涌的更汹,他用了四年时间在犹豫是否坦白,他却在短短几个月间就决定毫无保留,哪怕他的身世远比自己更隐秘,难怪她那么快就爱上了他。

“俗话说,无欲则刚,我对皇权从来就没有野心,只要能顺利地带走我娘,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我曾是北盘的二皇子那又如何?只要飞羽一家不介意就行,哪怕仅仅是一家小店铺的老板,那也要比勾心斗角的生活强上百倍。”云霄原本也没指望他会接口,微笑着接了下去,“我这条小命差点就沦为牺牲品也就算了,又何必再去牵扯更多的人卷入那个漩涡?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真正想要的?

宁不深邃的瞳孔中迷茫浮起,他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他呢?从记事起,他就一直渴望能得到健全的父母之爱,然而非但苦求而不得,反而一直被当成一颗棋子送往异国他乡。晓事后,他的目标曾一度是建立功勋,好光荣的回国光明正大地带上三皇子的皇冠,接受父母骄傲的审视。然而在和她日久生情之后,这个目标却摇摆了起来,从此时时地在亲情和恩情之间挣扎……到现在恩情已负,亲情难得,他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想要些什么。

“其实,想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不难,只要安静下来问问自己的内心,问问到底什么才能让自己获得最平静最持久的快乐就行了。”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一丝茫然,云霄有些疼惜更有些鼓励地注视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一时间还没有答案,就多去不同的地方走走,多用心去体味不同的风土人情,去看看别人的生活吧!不管是高山还是平原,是沼泽还是大海,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风景和奥秘可以让人沉醉其中,当你看得多经历得多了,你自然就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会尽力去支持你获得你想要的幸福……当然,飞羽除外。”

“你这是炫耀吗?”在云霄缓缓叙述描绘的时候,宁不已经不觉地顺着他的思路,望着天青色的苍穹微微地憧憬起来,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带着浓浓笑意的玩笑话,他不由地转回了目光,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那日亲眼看着她毫不思索地选择和他同生共死地坠入山崖后,他曾想了很多很多,更曾祈祷只要她还能活着他愿意付出一切,却始终不曾找到她的“尸身”。而如今,她却什么都不需要他付出就能过得很幸福,他却反而只感觉到苦涩。

“不不,当然不。”费了半天劲才依稀地看到宁不一些正常情绪的苗头,云霄当然不敢过度地玩笑,忙碰了一下茶壶转移话题,“这茶都冷了,要不我们索性去喝酒如何?”

“没兴趣。”宁不一口拒绝,并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回去吧!二哥请你吃早餐,喝豆浆,再来一大碗大馅馄饨,小笼包什么的。”云霄赶紧丢下茶壶,跟了上去,一边绽开明朗的笑容,一边很自然地向他的肩头拍去,“这种天气,最适合吃这些热乎乎的东西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的二哥了?”宁不一抖肩,避开他的手掌,不屑的嗤声。

“别这样嘛!其实,认个兄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不知道是因为宁不的脸实在太冷非顶级功力不能划开,还是云霄的身体内本来就藏有无赖的因子,随着渐亮的晨光,云霄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满足于平时的微笑,嘴角扬的越来越高,一只手又搭了上去。

这一次,他故意运用了一点轻功,终于如愿地搭上了宁不的肩头,笑容顿时十分得意。

但也只有一秒钟而已,随即宁不就不甘示弱地摆脱了开去。云霄死皮赖脸地又搭,几次之后,宁不勃然大怒,一掌劈了过去:“你有完没完?”

“没。”云霄避开他的掌风眨了眨眼,“除非你叫我一声二哥!”

“去死!”回答他的是一记更猛的手刃。

“真是的,好歹我也比你大一两岁,叫声二哥就这么难吗?”云霄摇头叹气,轻飘飘地继续避开。

宁不不语,只是埋头猛攻,一招比一招更加咄咄逼人,仿佛要把心里头的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你还真的来呀?”云霄故意惊呼,眼中却满是笑意地迎上了去,若是用这种方式才能拉近和他的距离的话,那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

辰时,客栈,房内。

“羽儿,见字如面!我以前常常看到师父一个人默然出神,那时候虽然知道师父是在思念娘亲,却不知道这种思念的滋味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当客船离开蕉城,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你正生活着的那方城墙是,我忽然间就明白那种强烈的失落和渴望,也第一次感到坐船原来是这般的难耐,想到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日夜才能见到你,我就恨不得立刻飞到大同,飞到皇宫之中,将母亲带出,好重新回来和你团聚。”

“羽儿,有件事,你一定想不到,我下船后在客栈中遇见谁了?是宁不,不过你放心,他是一个人来的,风尘仆仆地只是因为心系你的安危而来,和他母亲的阴谋没有半点关系。骄傲如他,因为曾以为我们的死竟然一直未曾和他的母亲联系,还将脸色涂得黝黑,若是你看见了,也一定难以想象他现在的模样吧》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没想到,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泄露我的秘密,虽然他表面上不肯承认我们是兄弟,但我感觉他的内心也和我一样渴望着一份真挚的兄弟之情,只是彼此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至于盈妃那边,他已先传书回去,而且下午我们就会一起出发去大同,你无须担心……这是我的第一封信,相信很快就能到你手上。望,一切珍重!”

停下笔,云霄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对面的房间,想起接下来起码十几天都可以和他一路同行,脸上又浮出了笑容,这小子,打起架来真不要命。不过,说真的,这一场架打得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只要以后不经常来上这么一出就好,毕竟他练武的目的只是强身,不是陪那家伙蛮练的,他更希望,他这位性子孤僻却从未失去善良本性的弟弟能从其他正常的渠道之中得到真正的慰藉。

封好了信,云霄走到宁不的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就推门而进,同时笑眯眯地问道:“二弟,你写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疾射门面的纸团和一道冷叱:“出去!”

云霄一侧头接住,眼尖地发现地上还有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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