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呼唤起了效果,只见她眉毛轻微地剪动,试图要睁开眼睛,而她的嘴里却是:“妈……”
不是冷峥!
沉睡的心底,终于明白――世上只有妈妈好。爱情靠边站。
“妈……妈……”凄楚哀婉的声音飘荡在大厅里,穿透了冰凉的心,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落泪的。
杨雨迟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她发烫的额头上,含着泪说:“妈在呢,(唏嘘)妈在呢……”
柳飘飘在一边窃笑。
她其实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从她一剪一剪的眉毛可以看出,她努力地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林雪松不忍心再听下去,起身大步走到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任泪水肆意横流,一种相通的苦痛噬咬着他的心……
有些错,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有些错,会沉潜在心底,成为永远的痛。
………【142 你想也别想!】………
杨雨迟擦擦眼泪,问那机灵的小子:“有吃的吗?去拿一点,最好是稀粥。”那小子应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很快,他端来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这个成吗?”他眨着眼睛问杨雨迟。“这啥呀?”杨雨迟扶着董白问他。“黑米红枣糊。”“太稠了,再兑点开水。”“嗯。”
她拿眼神示意那机敏的小子,男孩会意,上前扶住董白。
杨雨迟用小勺给董白喂稀释后的粥,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人,其实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她放下碗和勺子,用注射器吸了一管温热的米糊,从第一臼齿缝儿里注进董白嘴里。
当人牙关紧闭时,这是对昏迷病人除鼻饲之外的另一种喂食方式。
喂了150ml米糊,帮她漱了口。杨雨迟稍稍放了心:血液也补充了,食物也补充了,虽然还没有清醒,但至少说着呓语,说明她还活着,还有希望。
“人呢?!”杨雨迟环顾四周,准备让林雪松送董白去医院。
机敏的小子朝卫生间努了努嘴。
杨雨迟冲进卫生间:“你躲这儿来了!赶紧送我们去医院!”
他有点窘迫,连忙拧开水龙头洗脸;她有点讶异,她看到他一脸泪水。
“你别流那鳄鱼的眼泪了!”她想拿这话挖苦他,却说了另一句:“真是富家公子哥儿,抽你那么一点血,就痛得要哭?德行。”
她在替他化解尴尬。
“好,我让人陪她去。――你,能不能留下?奶奶等着你呢。”林雪松抽了张纸巾擦着手,话说得很小心。他还惦记着奶奶,不知奶奶这会儿急成什么了。
“见你奶奶?你想也别想!我再不敢离开她了。”杨雨迟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143 百善孝为先】………
“雨迟,你放心,我保证她再也不会被伤害。”他试图再一次说服杨雨迟。
“你的保证?还是你和熊无盐的保证?或者,再加一个柳飘飘?”杨雨迟的眼神像两把利剑,直戳到他的心窝里。
“我……”后面的没说出来,他住了口,因为杨雨迟把耳朵捂住了。她捂着耳朵冲他吼:“送我们去医院!!!”
林雪松默默走出卫生间,打电话。
一辆崭新的车子(什么牌子的不知道,杨雨迟对这个没概念)开到大厅前面停下,林雪松亲自将的座椅放倒,亲自接过一个头脸干净的中年女人手里的毯子,用心地铺好,并且不断地对中年女人嘱托着什么。
看林雪松贴心贴肺地安排着这一切。杨雨迟冷硬的心忽而有点软,她想起了董白的短信:他其实和我一样可……
可……什么呢?应该是“可怜”吧?一个堂堂男儿,为了奶奶,在杨雨迟这区区小女子面前屈膝,真的难为他了。
百善孝为先……
人心都是肉长的,杨雨迟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为别的,只为了林雪松的孝,她决定去看看林奶奶。
林雪松安排好车子,跑过来问杨雨迟:“现在就走吗?”杨雨迟点点头,他就抱起董白快步走向车子。
杨雨迟随后跟着,看着他很小心地扶着董白躺好,动作细致轻柔,并且将董白受伤的手腕放在腹部,他掖好毯子,叮嘱中年女人说:“看着她的手,不要再创碰了。”
中年女人连连答应着。
他用眼光指着中年女人对杨雨迟说:“让她陪你们去吧,能帮你做点事,”顿了一下(心底还是想让杨雨迟留下),说:“――你,也上车吧,好好照看她。”他打开车门让杨雨迟上车,眼神里却流露出不舍。
………【144 她守不住他】………
杨雨迟打量着那中年女人,倒也低眉顺眼,很慈和的样子,就说:“好吧,看在你刚才为董白献血的份儿上,看你有悔罪表现良好,我留下,去看你的奶奶。”
“嗯?”他很意外,“雨迟,你刚才是说要去看奶奶吗?”验证似的问。
“你说呢?”她脸上有浅淡的笑,“不过你要保证照看董白的那个人绝对可靠,不能是柳飘飘和十娘那种人。”
杨雨迟的笑,如一缕春风,吹散了林雪松心中阴郁的积云,心,一下子晴朗起来。他且惊且喜:“雨迟,谢谢你,放心,我保证,谁也不会再伤害她了。”
杨雨迟弯着腰把脑袋探在车里,检查了一下董白周围,看着没有什么隐性危险,放了心,退出来对那个中年女人微微鞠一躬:“婶儿,你也是有孩子的吧,这丫头可怜,没爸没妈,麻烦您好好照看着些。”
那女人不多言不多语,只微笑着点头。杨雨迟看她上了车,握着董白的手,像个妈妈似的。
杨雨迟又问林雪松:“熊无盐去哪个医院了?”
“附属医院。”
“把董白送县医院吧,近一点。”杨雨迟说。
“这个我知道。”林雪松会意地说,他知道杨雨迟顾虑的是什么。“送县医院,就说是我表妹。”他对司机说。
杨雨迟目送车子远去,默默祈祷,祈祷她能接纳林雪松的血,千万不要发生溶血反应。
“雨迟,走吧。”林雪松牵起她的手就走。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后院,到了海棠树边才放慢了脚步,放开了杨雨迟的手:“刚才冒犯,进去看看吧。”
屋子里,林奶奶躺在床上一脸不高兴:“雨迟起来也不看我,干啥呢?这老半天的!”柳飘飘早已坐在林奶奶身边。
“奶奶,她给咱家喂羊呢,我喊她的时候,也多看了看,就来迟了。”林雪松哄她说。
林奶奶更不高兴了:“喂羊有喂羊的,我还不如个羊啊?等了你们老半天了。”
别说林奶奶不高兴了,杨雨迟听着都不高兴,她愈来愈不喜欢林雪松――撒谎成性。
她款款走到林奶奶床边,坐下,勉强装出笑脸问:“奶奶,您感觉好点了吗?”
“你这丫头,起来也不来看奶奶,羊比我都重要吗?我差点见不到你了……”林奶奶紧紧握住杨雨迟的手有点哽咽。
一女子连忙拿纸巾给林奶奶拭泪。
杨雨迟默然不语。
“雪松,你过来,站那么远干啥?”林奶奶气息微弱地说。
林雪松也走到奶奶床边。杨雨迟让了让,有人递过来椅子,林雪松坐下,握着***手。
林奶奶把他的手拉到杨雨迟的手心里,看着杨雨迟说:“丫头,雪松从小没妈,不懂事,啥也不会,往后,往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哟哟哟,这说啥话呢,这么大个儿的风流玩意交给我?爱撒谎又花心!我能守住吗?
杨雨迟家虽然穷,但她知道,这世上最好的玩意儿并不是钱,林雪松虽然长得好,有才华,又有钱,看似完美得无可挑剔,可这些,组合起来,在她眼里,就成了大缺憾。她的山顶有多高她不知道,她的山谷有多低,她知道得很清楚――这样的林雪松,这样的她是守不住的。
她宁可找个一般般,平常常的;也绝不找个高傲得跟天神似的人。就好比鞋子,好看的,贵的,穿着未必舒服。
………【145 今天结婚吧?】………
杨雨迟不答话,林奶奶有些着急,拽拽她的手,吃力地说:“丫头,你不喜欢雪松?还是雪松惹你了?”
杨雨迟抿了抿嘴,瞥一眼林雪松,说:“奶奶,没有,您放心,放心好了,放心好了……”只能这样模糊地回答,她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和林雪松凑在一起,若一旦下答应下来,日后不能兑现,林奶奶岂不怪罪?
“我刚才打发人去接你爸你妈了。”林奶奶欠欠身子说。
“嗯。”杨雨迟应付似的点着头,她心里担心着董白,不知道她能不能脱离危险,不知林雪松的血能不能救了她,不知有没有发生溶血反应,不知县医院的大夫技术如何。
“丫头,今儿是个好日子。”林奶奶抚摸着她的手说。
“嗯。”杨雨迟点头答应。又想到了熊无盐,心里暗乐:哈哈,你个丑公子终于成了丑公公,大快我心啊。然而,快意的同时又担心――人家毕竟是村长的公子,那吃人成性的“狂犬”得知此事,会作何反应?
――那还不天翻地覆?
――这事也闹得太大了些些!
“雨迟,雪松,我刚才思摸了一会子,想来想去,你俩今天结婚吧?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四月十六,庚寅年,辛巳月,己卯日。”林奶奶嘴里念念有词。
“嗯。”杨雨迟只管点头答应,林奶奶说什么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沉默了几秒,忽然觉得不对头,连忙问:“嗯?奶奶,您刚才说啥?”
“我说今儿是个好日子,适宜嫁娶,你和雪松今天就结婚。上次和你爸妈也商量好了,只要你不反对,这次回来就结婚。”林奶奶说话气喘吁吁地。
“啊?结婚?今天?”杨雨迟吓一大跳。心里说:我和他结婚?那不明摆着是要当弃妇嘛,我宁可不嫁人,也绝不嫁了就跟没嫁的一样。再说,我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初恋也没有,就要结婚?最起码得先谈他七八个月的恋爱,也体验体验恋爱的感觉。
………【146 你要多好的?】………
一时都沉默了。
林雪松不言语,杨雨迟不支声;柳飘飘气在心里笑在脸上,那笑,比哭还难看。
林奶奶揣测着杨雨迟的心思:这丫头怎么想的?我们雪松那点不好啊?这么好的家境,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她还犹豫什么呢?――现在的年轻人的心思我摸不透了。
林奶奶摸不透年轻人的心思,可她的宝贝孙子怎么想的,她太清楚了,她已经发现,林雪松喜欢的不是杨雨迟,更让她失望的是――他喜欢的竟然是柳飘飘!
她以历经风雨沧桑的犀利的瞳孔看透了柳飘飘的心――她只会和林雪松同甘,决不会与他共苦。
她常常暗夜忧虑不能寐,睁着眼睛想,愈想愈悲凉:她深知儿子不正当的发家史,知道这种富贵不会太长久,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这个女子一定会离开林雪松的。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料不能久居人世;雪松的父亲林少义做的也是短命的勾当。这个,她曾极力反对过,训斥过。林少义也明确地向她保证过,说他现在已金盆洗手,做的是正当的生意。但,看着家里这么多小女子,她怎么能相信呢?
儿大不由娘,说了不听,就由他去,可是,雪松呢?这个她一手带大的懂事的孝顺的孩子,叫她怎能无牵无挂地离开?――林少义得罪的人太多了,终将有一天,无数的刀剑会向这个孩子袭来……想到这儿,林奶奶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那时,他身边得有个人陪他一起抵御风霜。――她睁开眼睛想。
这个人,只能是杨雨迟。――她殷切地望着杨雨迟。
“丫头,奶奶活了一辈子,没有别的想望,就想在眼睛还睁着的时候,看着我的雪松找个好丫头,结婚,我就放心了。”林奶奶紧握着杨雨迟的手,两颗热望的眼珠盯着她,等待着她答应。
杨雨迟依然不说话,只是傻笑,也不说成也不说不成。
林雪松说:“奶奶,今天结婚太仓促了吧,什么都没准备。”
假恋人可以扮演,假结婚这件事可没那么好办。
林奶奶将脸拉下来:“准备啥呀?家里啥都有,我们那时候,锅碗都没有,还不是照样结婚?你要准备啥呀?你说你都二十五了,还往啥时候拖呢?”
“奶奶,我二十三。”林雪松笑着说,笑得很虚。
“你才三岁呢!你属虎的,今年本命年,不是二十五是多少?”林奶奶生气地盯着林雪松看,“豹儿和你同岁,丫头都两个了。人嘛,差不多就行了,你要多好的?不要以为你有多好!”她的意思很明白:你不要看不上杨雨迟。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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