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还未待堇娘回答便听得一旁的萧杜氏颇为诧异的追了一句道:“可就是要建架桥来贯通左右,也犯不着偏要选在如此高处吧,岂不是凭空多花好些银两出去,而且也定更为费时啊?”
堇娘也满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才转而告诉道:“正如四婶所言确实更为费时费力,但却也不是半点好处全无之事。”
“哦,那你且说与我们大家听听才好。”说着萧杜氏,又转回头对身后的那一众家人言道:“今天你们便能看见我们家这为姑奶奶的另一厉害之处咯”
饶是大家平日里也不时听得各家都有提到过此项,但今日好几位新嫂嫂,弟妹却也才是头回亲眼得见,便都很有几分期许的围拢了过来,皆是一脸的兴致盎然望向这边。
堇娘微笑着开始解释起来:“这条溪流虽说并不太宽可一点都不浅,其中间最深处至少也得过丈许,而且那下游一端还可直接连通流经我们隔壁村庄那条直通入海的大河哪”
听堇娘这般一提及,一行人均是摇头互望起来,还真是无一人知晓此事,看了一周遭便已得出结果来,才又接着言道:“所以这溪流是万万不能截断的,而且还要以备往后不时之需才好。”
听到此处正立在堇娘身侧的二弟妹婉婉已是补充着接了一句言道:“二姐你的意思可是咱们家今后,也可用舟船之便运送货物,因此才要将那连接贯通两山之间的通道建在丈余开外的高处嘛?”
一展笑颜忙点头附和道:“我就是作此打算才要这般费心思,多花银子建在那高处的,大伯娘你们看可是使得吗?而且还正如先前所言这算是架桥,却又不同于我们见惯的那种石板小桥而已,而是要建一座可遮荫避日,就是在那风雨之时也可在桥内躲避一时的廊桥”
“什么桥?”薛氏愣了一愣后,便又问道起来。
“大伯娘,是石拱廊桥。”见大家又是一阵茫然,便笑着解释道:“其实也就是如同我们各家,正院中那抄手游廊般的石桥罢了,不过要宽敞许多而已,建成之后就是摆上桌椅也可在桥上休憩、品茶、观赏景致的,若是再考究些便装上木制窗棂即可。”
此言一出,听得众人已俱是有些惊讶不已,哪有间过这桥上还能这般用来品茗赏风景的嘛?
“哟这要是告诉我们家大伯知晓了,他还不得高兴坏咯”最是末端的四房家的三郎已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果然如这三郎所言那般,当萧铭楠兄弟几人在书房中听闻堇娘此想后,先是一惊,而后坐中几位的眼中皆显出一抹炯炯的神采来,端坐在上首的萧铭楠已是满面笑意的赞道:“一架飞虹山水间这是何等惬意之事啊,想来世间也无几人能有幸在此等雅致的所在,品茗听雨、休憩小坐吧”
一旁的几个儿郎也俱是满心欢喜的齐齐颔首着暗喜,众人心中更是盼望着那后山间的廊桥能早日建成才好,萧铭柏也忙附和着言道:“确实如大哥之言这般,看来往后我们家又有一处绝佳的读书论诗的好去处咯”
正说到兴致之处,便听得外面来报说是有急件是送与二房老爷的,知晓二老爷在此处便立马转投了过来。
“送与我的急件?”萧铭柏也有些茫然一滞,接过来细细读上一遍后才不由无奈得笑了笑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适才刚有提到我们家堇娘来,这信中所言之事便亦是因她而来的。”
原来,此信笺却是早些年间,曾请托过萧铭柏上门,为其绘制图纸的那位在京城中都颇有些名望的大茶商米坦之所书。信中虽是未提及究竟何事,但已是告之近日之内便将再来惠泉镇上,更提及将要亲自拜访萧铭柏府上一事。
三日后,正值午后时分,日头很是猛烈,晒得人都不敢轻易挪步户外,树上的蝉鸣更是此起彼伏、难有断歇过,前日起萧家几房中以有不少人挨不过最是热浪逼人的时节,纷纷往堇娘西山上的客居别院里避暑一时而去了。
但已是得信知晓那位米姓商人要往娘家来访的堇娘,也已在昨日便与相公一并在娘家暂住下来了,虽说此时就算那位能瞧出,当日为其绘图的其实另有其人,想来那位的人品也不断不会发作与自家爹爹的,可毕竟不能叫外人轻看怠慢才是。
看着一旁又给屋中石板上洒过一遍清水的香粟道:“香粟也歇歇吧,外面日头正甚,若是你中暑了可怎么了得,我娘定是不能饶了我去,怎么将她身边的帐房管事给累倒了。”
“二小姐,瞧您说的,合着我就是个纸糊的不成,哪有这般就累倒了,也不过就是热得狠了些而已。”主仆几人在说笑着却听得二门上的小丫鬟已是将客人迎了进来。
顿时安静下来听着外间,爹爹同那位米姓之人的言谈来,原来这位还真是想再次请托萧铭柏帮其绘制图纸的,那位虽是初听的萧铭柏言语推辞后也颇显遗憾之色,但却未及多劝便转而问讯起另一桩,令其一直惦记之事来。
“不知,萧先生定然也有去到过离此处不远的杨谷镇吧?”放下适才略略尝过一口的荷叶茶来,微微颔首后便转而望向对面的萧铭柏问道起来。
这边的萧铭柏也轻轻点头道:“萧某也曾去到过几次,不知米爷你所指的是……?”
但见那位米爷笑了笑接着问道:“说来也就在年前米某听得一位故人说起那杨谷镇上如今有一间很是特别的食铺,虽说不上吃食何等的精致,但其建筑却还真有些不同寻常来,就不知先生可曾在那间食铺坐上一坐吗?”
听到此处,正屋西面内室中的主仆几人已是相视对看了两眼,不必言语也已能听出外间那位口中的特别食铺,便是两年前大乱在即之时,自家必不得已让人强卖了去的那第三家食铺。
既然这位米爷已是亲自登门拜访而来,再者当初自家被逼脱手这一产业虽不说尽人皆知,但也是一时名声在外了,只肖稍加打听便可得知实情,想到此处萧铭柏不再犹豫。
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苦笑一声直言道:“米爷所指那间铺子可是正是能前观街市之貌,后方又得赏那河道对岸田园野趣的所在。”
见对方欣然颔首,才又接着告诉道:“今日得米爷问起,萧某就实言相告,那家食铺本就是我萧家的产业,但前些年间却无端遭手握权势之人为难强买了去,自此便不再姓萧了。唉,如今也已是时过境迁咯,不提也罢”
听闻此言后,对面的米坦之顿时眼前一亮,幸而长身而起对着萧铭柏深深一礼道:“米某恳请先生再度出山才好,惟有先生高才方助米某一臂之力啊”
这边厢萧铭柏也已是忙起身虚托了一把言道:“米爷你还是坐下说话才好,叫萧某我受之有愧啊”
两人正互相客气着便见适才由外头进到正屋中的穆容定定的望向那位米爷,却有片刻迟疑道:“悠池兄?可是悠池兄吗?”
听得身后有人唤道自己来,米坦之也是莫名一怔,这惠泉境内能这般唤起自己表字的人实在不曾有几位,怎么今日却在此间听到,急忙转回头来望向门口处,却见穆容已然挺立在一旁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
第三百二十二章滇南行(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滇南行(上)
“穆容,你所娶的那位萧家小姐难不成就是这位萧先生家的千金吗?”对面怔怔望向过来的米坦之在片刻迟疑后,开口问道。
穆容从容的颔首应道:“悠池兄,你面前这位便是小弟的岳父大人,不知你……?”
三人分了主次重新落座下来,说起其间因缘来,穆容才从岳父与米兄的口中得知前因,天下还真有这般巧合之事,待上座的萧铭柏听闻面前这位米爷居然同自家的二女婿乃是世交后,便也只后面之事还是由女婿穆容接手才最合宜的。
于是,两人便告辞了穆容岳父家往对面西山而回,直到外间内都散了去,堇娘才领着丫鬟们出了内室,就见萧铭柏轻笑着,捋了捋胡子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想来我儿之才还是能得以出彩咯虽说不能显于人前,但却是能得大用的,连你爹爹都跟着沾光哦”
堇娘亲自给父亲续了杯茶道:“哪里就这般了得咯,若不是咱们家中衣食无忧,再有那好本事也断无用武之地的,要说起显于人前也些也不过都是虚名而已,还是要有真学识在手才最是实用的。”
透过半掩的纱窗望了一眼外面,才又接着提醒道:“爹爹,瞧着日头还烈的很,我们要不也往山上去吧”
转头也跟着瞧了一眼,不由点头接道:“嗯,看着日头近些日子又不得下雨咯,还是在你们家那山居更是舒坦些,今日若不是你们也跟着下来家中,此事还不好办,如今看来还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好,咱们也走吧,这时候想来你大伯他们也定都在书库里呆着哪。”
而先行回到山上穆府大院中的两人,已是各自分作两旁在内书房中坐定下来,轻啜了一口茶后米坦之已是微笑着开言道:“才想要在拜访完萧先生后,便赶回镇上寻到你家表姨父留在那处的人手问过你的住所给你送封信笺来。”
“信笺,莫不是我家大姐和姐夫有何事相托与悠池兄吗?”问起这事来,穆容也已不由心中一紧,难道却是大姐他们出事了不成,虽说那岛屿以是离出滇南不少时日,可算来总还在其境内啊
却见对面的米坦之忙摆手道:“你姐夫他们逍遥着哪哪里能出大事的,如今那滇南境内已不再如前两年那般乱象丛生了,就是你那亲家老王爷也已是转危为安了,但却还是暗潮汹涌的很,好在你家姐夫率先抽身而出,避出世外而去,不然还真是难说这难关如何过得去,也正因这般反倒躲过此间的祸事咯”
穆容听完后也不由颔首言道:“想来一个本就‘一无是处’,又不得实权的郡王,纵使身为王爷嫡子也掀不起大浪去,那些早已盯上那宝座之辈,自是无暇再去理会一个等同于被王放逐在外,有名无实的闲散郡王而已”
“我正是为此而来,带信好让你们一家在滇南相聚首的,那带来之信就是你家大姐亲笔所书的,不想今天实不知能遇上你,所以不曾带在身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虽说近一年间,我也不曾亲身上的那岛屿上看上一看,但也知他们定是过得不错,那信中你家大姐应有所言道的。”
待到请了米兄吃完了晚饭后,才依依惜别的将其送至山下返回家中,堇娘已是送来了醒酒的甜汤来:“相公,这位米大哥瞧着虽不似普通的商人,但你却又是如何识得的。”
穆容饮下半碗后,笑了笑告诉道:“说来,我们外祖家还真同他们家有故,娘子真是好眼光,你且知晓他家祖父是哪一位?”说着又挨近妻子身边低声告诉道:“你可还记得史书中曾有提及那一门三进士的米氏吗?”
身边的堇娘已是惊得瞪大了双眼,望向丈夫道:“相公你说便是那曾出过两位帝师的米氏”
“正是他们家,所以说他们家却是与我外祖是有故的,他与我那早亡的兄长还曾做过一载的同窗哪却未曾料到他还与我那滇南纯郡王的姐夫是莫逆之交,因而上,我前次赴考后在滇南的日子里便是随着米兄四处走访过了滇南境内多处名胜所在。”遥想起当年来,还是难掩心中的感慨。
转而才言道:“我家外祖当年若是能听进他家那位曾祖劝说,早些退身朝外也不至于落的这般凄惨了。”
堇娘已是用力握了握丈夫的双手劝慰道:“那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你家外祖身为宗室子弟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本就是朝中大将之职,只是不曾想到先帝居然为其一脉江山永固,最后竟然如此不估计骨肉之情。”
穆容也是无奈摇头道:“所以才称之为孤家寡人,一但坐上那个位子便从此不再如同常人一般顾念骨肉亲情咯”抚过堇娘的肩头才又感叹道:“当初那米氏的当家人,也就是如今这位米兄的祖父便听从其父生前的告诫,在先皇还未登基之前已是自请辞告老还乡了,而后他们这一支中就再无一人立身朝堂之中了。”
靠在相公的怀里微微点头:“看来那位力劝外祖的帝师早已看清其中道理才保住了自家一脉来的,能在如此高位而不被权力所惑之人世间并就不多,想来也正因他们米氏一门这般不居功行事,才使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反倒将其看得更重了吧”
“娘子,所言极是,你想那米兄家中本是我朝独霸一方的氏族名门之后,更是相继出了两代帝师这是何等荣耀之事,若再能辅助新帝朝堂政务,那又将会是怎么盛况空前,只怕到时候便成了国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世家咯”
“但盛极必衰,所谓亢龙有悔便是如此,且不论是否功高盖主一说,就是被这满朝文武瞧在眼中便是不妥之举。往往都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痛,何况还是在那危机四伏的官场之中,哪个不是老于世故,深谙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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