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受不了。哲明分别丢给两人一个“你幼稚”的眼神,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磁片,泰然自若地环顾四周。“我想,这就是那位盗兄在找的东西。”
除了英明和藤真,其他人皆投以不解的眼光。
“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英明笑吟吟的,一点也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妈的,你给我说清楚。”砚一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去卡哲明的脖子。他渴望掐死哲明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把手挪个位子,我会告诉你。”哲明慢条斯理地等砚一移开他的手,露齿而笑。“以下是我个人的看法,仅供大家作个参考。几天前我发现有人侵入我们的内部网络,盗走两份并不重要的文件,没错,一点也不重要;更奇怪的是事后,他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痕迹。我猜,这也许是一种警告,因为明摆着他是故意让我发现的。接着我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想弄清楚这个偷儿和前几天伤到老大的杀手是否同一个人——”
“到底是不是呢?”小树代替大家问了。
哲明看了她一眼,“就常理推断应该不是。但是也不排除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人所为,他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是表演给某人看的。至于那个某人是谁,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我想真相大白的一天就快到了。在那之前,大家也不必太过紧张,我打包票没有谁有性命之忧。”
他说的好笃定哦,小树撇撇嘴,要是她也有这份自信就好了。自从那次车祸遇到柳无颜,后续事情一件比一件诡异,已经严重脱离她可以理解的范围了。
“这么说来,你把磁片掉包,却静悄悄地不通知任何人,只因他来意不明,敌友难分?”砚一好生佩服似的挑高眉,声音里却含着呛人的火药味。“你好大的胆子,欺骗我们不打紧,连老大也敢耍?”
哲明不以为忤地耸肩,“他既然并无恶意,陪他玩玩也就是了,何必惊动老大?”
算他有理。砚一没好气地坐下,忽然象想到什么,斜扬起细长乌亮的黑眸,瞥着英明。英明赶快在他发飙之前撇清,“本人是无辜的受害者,火豹的阴谋本人未曾参预。当然,”他有点汗颜地承认,“在他侵入的时候本人也发现了。为了带给他更大的成就感,本人特地输入两条指令,一旦密码破除,他会收到一份巨大的惊喜——绝世美女的飞吻哦。”
“SHIT!”砚一实在不知拿这两只笑面虎怎么办,酸软无力地瘫倒在凳子上。这出闹剧着实杀死他不少细胞。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转向沉寂了好一会儿的藤真。他的眼中闪着莫幻莫测的光芒,亮得可以杀死人。他盯着蝶香片刻,忽道,“你在武田那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分子经常进进出出的?
“没有。”蝶香回答。
“是吗?”他点点头,“照野和史密斯谈得怎么样?”
“我的想法是,”照野轻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等我掏出家伙,兄弟们的拳头就把他驯得服服帖帖,无论什么条件都满口答应下来。”
大伙儿哄笑的时候只有小树翻了翻白眼,对他们这种野蛮的方式颇不赞同。有道是一报还一报,走着瞧吧,史密斯既然能背叛武田,必然也会再度背叛他们。就看谁的拳头最硬了。
“永野,你是否有不同的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英明敏感地注意到她脸上的不屑。
“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哦,又不是不想活了。”小树声音“小”的足以令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如此,那么我可要说说我所了解的事了。”开口的是蝶香,唇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知为什么小树竟打了个冷颤,隐约地觉得此事必定和她有关。
蝶香扔了两张报纸在桌上,方便大家看清楚。
黝黑的大字列在寻人启事栏:方小树,女,18岁,中国人。于一个月前在下町街失踪,其父专程从中国赶来,现已万分焦急……
两张报纸的内容完全一样,只是时间早晚的分别。
“永野树,不,或者我该称呼你方小树?不要告诉大家这个人不是你。”蝶香冷冷地说道。
小树压根就没想否认,何况否认也没用,有照片为证。原来我竟然如此上相,她想。这张黑白照把她拍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或者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而是摄影师的水平高明。她微笑了,试着忽略乍见报纸时内心的冲击。老爸居然跑来日本找她,看来事情真的搞大了,唉,不回去恐怕不行了。
“你没有话向大家解释吗?”蝶香不怀好意地问道。
“解释?为什么?”小树反问。“我又没欺骗大家。至于蝶香小姐你,我一没偷去你留给情人的初吻,二没强占你为老公死守的清白,你却特地跑去调查我,真令我受宠若惊哦。”
蝶香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现在随便你逞口舌之利,等下有你哭的。“听说这回来日本的,除了你的父母,还有一个自称是你未婚夫的人。”
小树怔了怔,“未婚夫?我哪来的未婚夫?”?
蝶香的笑意缓缓扩大,她分明看到,藤真的脸上已堆起了冰霜。“他说他叫沈屏。”
“沈屏!?”
小树刹那间断了气,沈屏,居然会是沈屏!他也来日本找我了?!他真的来了?!她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就往外冲。
“站住!”
藤真的喝斥鞭子一样追了过来,小树收住脚,看着他英俊的脸渐渐变得大理石一样白一样硬,心里万分抱歉。“对不起,”她嗫嚅道,“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回中国啊,你听到了不是吗?”小树不敢直视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睛,“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藤真迈开两条长腿,朝她走近一步,又一步,小树也跟着一步步后退,直到身体擦着光滑冰凉的墙壁,直到她无路可逃。
“你……你……为什么?”酒精的气息笔直窜入小树的口鼻,小树顿觉胸口一窒。
藤真双手横胸,双腿微分,自上而下傲慢地俯视她,仿佛她是天底下最低等的生物。小树无力抵挡排山倒海的怒气,哆哆嗦嗦挨坚墙壁,寻求支撑点。她怎敢奢望擒住他的柔情?他分明仍是当初自傲自恋的冷血禽兽。逃呵,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没有他的地方。
“玩?”他冷笑数声,“原来你一直在玩,玩够了就一走了之。把我骗得好苦啊。”
“我,我承认前些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并未真正的尝试逃跑,即使有机会。但是说到欺骗,不,不,我不承认!我发誓没有骗你什么!”小树着急地大吼,为什么哲明和砚一都躲得远远的?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她说话?对了,没有人敢反抗他,只有她能拯救自己。下了这个决心,她直视他道,“现在不一样了,我必须回去!求求你,放我走吧。
他眯起眼睛。“因为那个叫沈屏的男人?”
“……这个,这个与他无关。而且他也不是我的未婚夫。”小树说得结结巴巴的,大脑极快地飞转。这时候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到她的命运,她万万不可搞砸了。冷静,一定要冷静。
“老大,我想——”砚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想为小树说几句话。但是英明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这个白痴,还没感觉地表已经开始震动吗?
“如果我说,我不放你走呢?”藤真缓缓地问,语气十分坚决。
“你——不要逼我恨你!”小树忘了前一秒给自己的警告,用仅余的力气吼着。
“恨我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藤真暴喝,俊脸杀气腾腾。他从来也没这么气过。该死的方小树,该死的那些话,还有他该死的傻子行为!他抓起一杯酒,杯子在他手里捏得咯咯作响,他举高,一饮而尽!在大家惊吓的目光里,他不由分说地扯起小树的手,以坚决、不容反抗的姿态拖她到内间,锁紧门,直接把她抛上床。
他傲慢的凝视似乎无休无止到天荒地老。小树咬着唇缩到床角,苍白的唇立刻嫣红。横溢在他脸上的憎恨和愤怒竟是如此强烈,教她如何视而不见?怎么办?她很害怕。
藤真忽然将身子前倾,眼睛深处幽幽的火光灼伤了小树的肌肤。她惊吓地望着相距不过几公分的面庞大特写,从那一张一翕的薄唇中吐出低沉、毫不容情的冷斥。“骗子!女人都是该死的骗子!除了肉体再无利用价值!”
小树愀然变色。“在你眼里,女人就象妓女?这又是哪一条沙猪宣言?”
下一刻他已无情地捏紧她的下巴,甩下暴戾的威胁。“我警告过你,不许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小树冷嗤。沙猪就是沙猪,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绵羊。莫非到如今他仍妄想操纵她?偏不!体内执拗的血容不得她屈服。“不许?你凭什么?我问你,你敢在令堂面前重复这句话吗?重复女人是妓女的话?”她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忘记已犯了藤真的大忌。
粗嘎如夜枭的狂笑还未进入她愕然的大脑,藤真倏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身子往前一拉。她恐惧的眸子里旋即反射出一朵冷冽邪恶的微笑。
“怕了?”在小树骇得惊呼之际,他的手滑进她的衣服里,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反复游移,语气之阴森令人毛骨悚然。“我打赌你其他的部位也同样柔软光滑,嗯?”
身体好象燃烧起熊熊烈火,焚烧她恐惧无望的心。好不容易,她自喉咙深处挤出话,“下流!”
“下流?”阴森森地端详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藤真黝黑的眸子里起了异样的变化。“我让你见识真正的下流!”坚硬的身体随即覆上她的。
“放开……”小树绝望的呐喊消失在他蛮横的强吻中。反抗、挣扎无济于事,他当她是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脱去她遮体的全部衣物。
小树合上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迅速被雾气沾湿了。她无助的仰躺着,感到他轻柔的唇一路吻下来,却再也驱不走她内心的寒霜。无论之前她对他有多少的好感,从这一刻起,完全毁掉了。
剧烈的痛楚几乎将她硬生生撕成两半。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想长大,却必须提前承受成人的游戏?她无声地啜泣起来。
藤真默默地为她穿好衣服,不去看她空洞茫然的眼睛,弯腰抱她走出内室。小树完全没有反应,她的心中荡起了高高的秋千,寻不着落脚点。再没有什么能打破她冰冷坚固的外壳了。
所以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的眼光落在藤真和他怀中的女孩身上。女孩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臂弯上,苍白的容颜毫无血色。那份与众不同的艳,恍若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众人的心脏。
“听着,”藤真坚定的声音击碎平静,扯开滔天巨浪。“从今以后,她就是我藤真静言的女人,擅动者——死!”
***
路旁,屋前。一棵棵樱花树摆脱冬季恶毒的诅咒,泛出星星似的亮光。象无数个季节更替所显示的景象,春天舞弄着画里的江城昭示天下:我来了。
久违的西湖,想必已恢复昔时或烟波浩渺、雾霭沉沉的雨景,或云淡风轻、清水沼沼的平和,还有那两岸夹水的如黛远山,傍湖而立的悠悠杨柳、喷雪的连云、巧度屏风的鸟儿……吸引赞叹的唏嘘和驰迷的目光,一如过去无数个年头它曾做的。碧波荡漾,载得动多少哀思乡愁?
小树面向落地窗,呆望铺了一地的春色。是啊,阴霾永远是冬的产物,永远不属于春天。她贪婪地嗅着溜进屋子的微风,那和着泥土香、花香的清新气息。这一刻里,她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
藤真懒洋洋的手臂从背后环过来,把她揽进怀里。她不闪不避,撩起一缕发丝放入耳后。她的头发长起来了,她却任它们自生自灭。
一只瓷碗凑到她嘴边,她张口喝掉。不知什么时候起,苦涩的药水成了饭后点心。是毒药还是补药,他从来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他转了个圈面朝她,一串耀眼的项链轻轻落在她的掌心。稍一转动,便有万道光芒流转。宝石是鲜血的颜色,红得灿烂夺目,也红得碍眼讽刺。
笑意自她微翘的唇角缓缓浮起,紧接着扩展到整张脸庞。仿佛高贵典雅的百合在花丛中怒放,这间屋子霎时明亮起来。藤真的眸子深处也亮起一簇火焰。
“很漂亮,我也很喜欢,真是谢谢你。”她加深这朵笑,低声道,“谢谢。”双手蓦地一扯,红宝石犹如断线的风筝,在她眼前飘舞。“叮叮当当”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火焰熄灭了。藤真温和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冷,冷到她以为他会突然扑过来,用残酷的双手撕碎她。她微笑着,等待着。
他终于抽出放在身侧紧紧握拳的双手,俯下身,拾起撒了一地的的宝石,一颗连着一颗,牢牢捏在手中。
小树抿起唇注视这一切。有道痛苦的暗流盘踞在两人交汇的眼眸中。她几次蠕动嘴唇,似乎想尽最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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