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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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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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狠地盯着我,眼里都快冒火花了。
  其实话还没说我已经后悔了,不过、谁叫他明知故问的?!于是,我把下巴扬得更高。
  他瞪了我一会儿,哼了一声、自己转着轮椅就走了。
  
  回到房间,我们谁也不理谁。他甚至连洗澡都不怎么让我帮他。
  “不要帮忙算了!”我气得一甩手,扭头出去了。
  “你家里的人我都喜欢的!”他在我背后大声嚷了一句,然后“咣”地一声、把淋浴房的玻璃门给拉上了。
  我忿忿地扭头盯着磨砂玻璃后面隐约晃动的人影,悻悻的嘀咕了一句:“那是因为我家里的人都挺正常、也没同性恋!”
  “你说什么?”他把门儿又拉开了,脸上的表情很……骇人!
  “没说什么!”我有点怕了。这种脸色我从来没见过在他脸上出现过!
  他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珠盯了我一会儿才再次拉上门。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都放不下来!我知道自己过分了……太过分了!
  其实我自己都很清楚,我爸妈也有怪里怪气的毛病(阿姨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可是方致远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个字,反而还总是乐呵呵地说好喜欢他们、觉得很有家的感觉!
  前些日子,我爸妈还为了婚宴的时候请谁不请谁而大闹了一场。而当时在场的大阿姨和三阿姨非但没有主持公道、还一个劲儿地帮着我妈说话,结果把我爸气得怒喝了一声:“何小笛是你们的孙家孩子、没我什么事对吗?!”说完就摔门而出、离家出走了。
  后来我接到了我妈的求助电话,连忙开车出去……方致远陪着我一起去的!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娘家附近的一个小饭店里找到了气鼓鼓地窝在那儿的老爸。我们两个合力猛劝才把他接到了我们这儿、住了一宿。方致远还陪着我爸聊了大半夜……虽然只是瞎聊胡侃,但是却让我爸笑呵呵地上床去了!
  第二天,他又让我休一天假、去把我妈也接来,好好劝劝他们。于是我按着他的提议把我妈接来了,在家里给他们上了一堂和谐家庭造就和谐社会的课,顺便把我作为一个女儿这么多年、看着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给我的幼小心灵造成的莫大伤害来了个大摊牌。
  两位老人家起先还互不相让,像孩子一样斗嘴、推卸责任、指责对方这么多年里点点滴滴的不是,后来见我倒在沙发上快睡着了,这才停下来、虚心接受我的意见和批评。我本想留爸妈当晚都在这儿住一晚上的,可是妈说我还没过门,现在就来住名不正、言不顺的,等以后再说。唉,我妈想得可真多(你也不比你妈想得少啊,何小笛!)!
  想着这些,我就后悔了。再想到就在下午的时候、我还哇啦哇啦地大叫自己好幸福,这下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在我蹲在阳台上瞎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浴室里好大的一声“咣当”声,吓得我尖叫着冲了进去、以为淋浴房的玻璃碎了……还好没有!可是方致远的轮椅翻了,正好整个倒扣在他的身上……淋浴房有门槛!
  “致远!”我再次尖叫了起来,一把掀开轮椅、想要抱他起来。
  “啊!”他惨叫了一声……就在我掀开轮椅的时候!“我的脚……”
  骨折了!
  就算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右脚骨折了!
  他的右脚在摔倒的时候肯定卡在了轮椅的脚踏里头,而我……“哇……”我大哭了起来,但马上就又止住了,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我、我得抱他起来,然后叫救护车!
  瘫痪病人因为肢体缺乏运动、很容易得骨质疏松,骨头脆得就跟一张纸一样。别说他的脚这样卡在脚踏里头了,就是随随便便摔一跤就能摔折了!
  巨大的自责使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一下子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瞥到他细细的右脚踝呈诡异的角度像内侧扭着、我的心扭成了麻花……此时此刻,我好希望他没有痛感、能完全不知道疼啊!
  酒店给我们叫来了救护车,拉着疼得满头大汗的方致远和又惊又怕得浑身发抖的我一起去了三亚市人民医院。
  从拍出来的X光片来看,他骨折部位的断裂面很整齐、复位手续并不复杂。只是估计值班的那个年轻的外科医生从没给瘫痪病人做过复位、下手的时候也是满头大汗的(方致远告诉我的!复位的时候给他做的是局麻,所以他脑子还是很清醒!)!
  因为方致远的下肢没有行动能力,所以也无需做什么牵引,只是打上石膏、固定了他的脚踝部位就好了。
  从治疗室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惨白、可是还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脚给我看:“呵呵,我的脚从来没有这么大过,可以不用穿鞋了!”
  看着他露在石膏外面的扭曲的脚趾,我再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小笛,别哭了!是我自己不好!”他抱着我的腰、嘀咕道:“我不该逞能的!”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没良心的!”我哭得更凶。
  “回去了,不哭了!”他举起手、擦了擦我湿答答的脸颊,拖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背后。
  我抽抽答答地推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想:我要去跳海!
  
  回到酒店后不久,刚才打的麻药效力渐渐过去了,他开始疼得小声哼哼、缩在我怀里一身一身地出汗。我给他喂了一颗医院里配的止疼药,他又哼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在天色将白的时候睡着了。
  我被强烈的自责……双重的!折磨得彻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唉,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幸福下去捏?(我反省去了……) 
                  11…4
  第二天,小混蛋的日子还是很不好过……我也是。
  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多久、他就又被疼醒了,刚一哼哼,却发现自己不小心尿床了,急得他哇哇乱叫了起来……这下倒也顾不上疼了。
  等到叫人进来换了床单(小混蛋躲在厕所里不好意思见人)、给他擦洗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裤(唉,早知道该带个大点的箱子好多带几件衣服的,现在存货告罄、而昨天洗的还没干透!),他已经累得眼皮也耷拉下来了。可是上床之后却又疼得哼哼开了,还要我帮他把纸尿裤穿上。
  这次出门,我只给他带了三张纸尿裤,预备着来回飞机上两张,再有一张备用,这下看来是不够了。倒下去、重新抱着他睡的时候,我在提醒自己,一起来马上就去药房买一点回来。
  “小笛……”他哼哼唧唧地叫我。
  “嗯?”我侧头看着他。
  “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他勾着我的肩膀、又往我这儿挪了挪,很近地看着我。
  “对不起,致远!”我很难过……从昨天吵架之后起,我就没不难过过!“好像每次一吵架你都会遭殃。”说到这儿,我的鼻子已经堵住了。
  “小笛,我也对不起!”他期期艾艾地回望着我、用食指替我揉了揉鼻子,等我止住了哭意才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其实待我家里的人很好的……我不该那么说你。”
  唉,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委屈立刻决堤了,才缩回去的眼泪马上泛了上来、索性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知道还这么说我……呜……我就是嘴硬嘛,哪儿、哪儿真的拿什么坏心待你家里的人了?再说、再说,我也就是跟你说说的,当着别人的面儿,我爸妈、婷婷、莉娜她们,我、我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提起过……呜……我没你嘴甜、没你藏得住事儿嘛!哇……”一发不可收了!
  明明是我做错了事儿,可是现在倒是方致远在不停地安慰我、还跟我赔不是。
  好容易止住了些,我就呜里呜噜地把我第一次陪方致新去做针灸的时候怎么主动跟他示好、可他又是怎么冷冰冰地回应我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这一开头还真是水库开闸了,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从方致新那儿受的气全都涌了出来,比如当初方致远生病住ICU的时候、方致新在车上是怎么狠狠批评我的;又比如当初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我想要嫁入方家的动机;再比如圣诞夜我喝醉了、吐了他一身之后,他跟我承认他是同性恋的事儿……总而言之,所有的新账旧账我都给翻了出来、一吐为快。
  当然,有两件事我没说,一是方致新还怀疑过方致远的生育能力;二是方致新和Rosette生孩子是为了夺财产。即便是满腹委屈到天大的份儿上我都不敢随便说这两件事……要是日后传到方致新的耳朵里,我还不得被他劈了?!何况……估计这次回去他就得把我劈了……妈呀!
  “致远,我们……别回去了好不好?等你的脚好了再说?”我的眼泪是止住了,可是脸上的表情是更哀痛了。我还想到了方致新现在已经能够看清人影了……这样的话,杀人肯定是更方便了……天哪!“你哥哥会杀了我的!”抱着他狠狠抖了一下。
  “呵呵!”方致远倒乐了,“还好致新跟我们住在一块儿!”
  “什么意思啊?”我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要不然你不是就无法无天了?肯定要把我欺负惨了!”他促狭地对着我扮鬼脸。
  “你现在不疼了是吗?!”我恼了,“我哪儿欺负……你了?”最后两个字我说得都没声了,心疼地揉着他的小细腿,“对不起哦!”
  “呜……”他马上皱起了脸、埋怨地白了我一眼,“刚才是不疼了,现在被你一说又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扁了扁嘴、往下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捞起他的右腿给他揉着小腿。
  他低头看着我,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道:“还说你藏不住事,其实你也很能藏呢,臭小笛!”
  “我不是怕影响你们兄弟感情嘛?没良心!”
  “嘿嘿,”他胡乱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美滋滋地道:“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明显还不够!我苦着脸琢磨着,摸了摸他脚上封着的厚厚的石膏,心里暗暗发愁:这么热的天、他的腿又是那么脆弱……这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十一月,我们还要办酒席呢……要不,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不办了?嗯,这主意不错!
  我早就对我爸妈那儿越来越庞大的名单跳脚不已了。当初说的精简、挚友亲朋这些规章制度他们似乎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妈有一次还跟我说:“致远就是腿不好,人长得帅、素质又好,干嘛不多让人见见啊?!”气得我当场撂下一句:“这么多人的话,我们不办酒席了、旅行结婚去!”
  我妈听了这话、这才收敛了点,和爸爸商量着给亲友名单减肥去了!
  “嗯?”方致远见我趴在他身边不动了,掀开被子看了看我在干什么,然后拉拉我的头发道:“上来点儿呀,看不到你的脸了!”
  “看不到最好!我已经没脸见你……还有你哥哥、吴阿姨、陈叔叔了!致远……要不我去跳海得了!”我抬眼看了看他,“你可千万别拉着我!”
  “嗯,不拉你!”他很干脆地点点头,随后咕唧一笑道:“我陪你一起跳!”
  我愣愣地看着他笑笑的、却很当真的表情,忍不住低叹道:“傻瓜……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傻瓜的?”
  他撅了一下嘴,捏着我的脸颊道:“没有你的话、我活着就没意思啦!我们不是说过、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吗?”
  “傻瓜……”我再次热泪盈眶。这个傻瓜肯定会说到做到的,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呸呸呸,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的话,他肯定会随我而去的!
  “不过,小笛,要是我先死……呜……”那张乌鸦嘴被我按住了。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得跟我一起活着、听到没有?!”我厉声呵斥着他,眼睛也瞪圆了。
  他被我按得呼吸有些困难,连忙“嗯嗯”着、用力眨了眨眼睛,等我松开他之后,才指着自己的腿道:“那么……现在你把我弄骨折了,你要赔我!”
  我气得笑了一下,从被子里伸出腿、朝天一翘、道:“喏,擗了吧!”
  “擗了以后谁背我啊?”他呵呵一笑、使劲拉了拉我,等我睡回枕头上、一下子抱住我的肩膀道:“我的脚没好之前,在家的时候你要天天背我哦!”
  “你是屁股骨折了还是脚骨折了?”我哭笑不得地斜睨着他。
  “不管!反正要你赔!”他一扭脖子、给了我一个“没得商量”的嘴脸。
  “回去之后……你哥哥要杀我的时候,你一定得拉着点儿啊!”我又犯愁了,“我疼倒是不怕,就是怕他要么就是讲话的时候夹枪带棒的、要么就是眼神里带刀带枪的……你们兄弟两个的眼神都是怎么练出来的?没事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我眯缝着眼睛、做出一副凶狠状,问:“互相对看、看出来的?”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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