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夹干净得……就是个皮夹。除了十几张百元人民币、两张十镑的英镑、一摞信用卡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没劲!我郁闷地暗想,决定回去之后自拍一张超火爆的写真放进去。
买了人家店里最大的一个64发的大礼花、又买了好几把可以抓在手里甩着玩儿的小烟火绳,我给辛辛苦苦地扛上了车。等坐进驾驶座里,发现他又两眼亮晶晶、一脸坏主意地看着我。
“又怎么啦?”我很提防地看着他。
“你偷看了我的皮夹!”他一脸捉了我现行的表情,嘿嘿一笑道:“我们扯皮了!”
TNND!原来他是存心给我下了个套!
“扯皮个屁!下次再敢在我手机上动手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也把皮夹往他身上一扔,悻悻地发动了车子。
“谁叫你一会儿Summer,一会儿华的?”他故意把个“华”字说得恶心无比,还挤眉弄眼地扮鬼脸。
“姐姐我的光荣历史多着呢!你要不要都查查呀?”
“小笛,现在外面有很多间谍技术你知不知道?”他忽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我瞪了他一眼。
“就是可以给我做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SIM卡,你的电话、短消息我都能收到!”
“啊?!”我愣了一下,然后猛地一带方向盘、一脚刹车踩下去、指着他的鼻子骂开了,“你敢!你个小混蛋!还真给我无法无天了,你要是敢这么做的话,看我不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我是开玩笑的嘛!”他献媚地吹了吹我指着他鼻尖的手指头,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想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还给我上起中文课来了?姐姐我背唐诗三百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大概在打球吧?“我告诉你,我一不偷、二不抢、三没作奸犯科,也没有什么事要藏着掖着的!不过你要是敢……”
NND,这个紧要关头、那个破手机又给我响了起来。抓起来一看,高不可攀!尽管早上把号码给删了,可我曾经打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忘了呢?
“不是叫你别打来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电话!”我噼里啪啦地朝他吼……后来想想他也着实倒霉,每回打来都碰上我跟小混蛋斗嘴的时候、刚巧让我把一肚子气全撒在他头上、成了一团不折不扣的炮灰(作者按:唉,被童鞋们都料准了哇……摸摸高不可攀的头!)!
“我要跟你说的是方致远的事!”高不可攀也在电话里朝我吼。
“呃?”我愣住了,大拇指悬在挂机键上、愣是没摁下去,“什么事儿?”我把听筒又放回了耳边,同时很警惕地瞥了小混蛋一眼。
他也很警惕地瞪着我,支楞着耳朵朝我这边靠……刚才的话他肯定也听去了!
“笛子,你跟他认识多久了?了解他吗?”高不可攀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听得我的心也有点发沉。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好不好?”我有些急了。
“见面谈!”得,他开始跟我讨价还价了!
“哪儿?什么时候?”我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了。
方致远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也恶狠狠地瞪还他。小子诶,要是你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案底的话……我、可怎么好呀?
“我刚到上海,方便的话……四点半,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见!”
上次见面的地方是瑞金宾馆里头的那个咖啡厅,面对着大花园、是个很惬意的所在。以前偶尔和他一起去那儿坐坐、找找情调。
我又看了方致远一眼,点头。“行!”
“那……待会儿见!”他要挂机。
“等会儿!”我叫住他,“你怎么知道的?”不管他知道什么,我都得先确定消息来源的可靠性。姐姐我下午会带着块板砖去,如果他告诉我的消息只是在网上Google出来的那些、我就一板砖拍死他!
高不可攀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我明显的不信任感到有点郁闷。“成哥上次跟我说了之后,我就想到在加拿大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华侨、姓何!他有很多生意在上海,所以一直跑来跑去的。他对我提起在上海和一个……呃,下肢瘫痪的人打球的事儿,”他顿了顿,好像在等我的反应。
我没出声,脑子里则马上浮现出头一次在147观摩小混蛋和人打球的事儿来了。那天,的确有个姓何的,输球之后、满脸的不怀好意!当时我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从他那儿(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得到方致远的背景资料……这个世界真是太小、太神奇了!
高不可攀见我没动静、便接着道:“我一寻思、估计就是方致远!”这个可爱的名字被他念得好像在嘴里嚼一把碎玻璃一般、吱嘎作响,“所以我就找姓何的打听去了……他还真告诉了我不少事儿!我们下午见面再谈吧!”没再给我机会犹豫,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扭头看着方致远,他也看着我。
“我也一不偷、二不抢、三没作奸犯科!”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行!”我估计他应该没听到高不可攀后面跟我说的那些话,只是那句大吼被他听到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我和你到底谁比较正直!”
“嗯?我不去!”他欻地一扭头、给了我一个后脑勺看看。
“不去也得去!”我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记。
“就是不去!”他捂着被我打疼的地方跟我嘴硬。
“你怕了!”我得激他一将,以确保他真的不会跟我去!(何小笛啊何小笛,你绝对是个满肚子坏水的阴谋分子!)
“没有!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他回头冲着我嚷。
我冷笑一声……心里在偷笑!发动了车驶回了正道上。
开出去没一会儿,他皱着眉问我:“几点跟他见面?”
“四点半!”
“不准跟他吃晚饭!”他冲我嚷。
“谁要跟他吃晚饭啦?”我白了他一眼。
“哼!”
又过了一会儿。
“在哪儿见面?”
“瑞金宾馆!”
“啊?!”他叫了起来,狠狠地掐我的胳膊,“不准、不准、不准!”
我疼得哇哇乱叫,差点把车开到护栏上去。“不准你个头啊?大花园里的那个咖啡厅!光天化日的那个!”
“哼!”他这才气鼓鼓地停手了。
“这么不放心,一起去吧!”我朝他吼了一嗓子。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好像在琢磨这个主意的可行性……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差点把肠子给悔青了!然后一甩头道:“才不去呢!”
我这才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得等听了高不可攀的说辞之后才看情况是不是要松!
家里冷冷清清的,方致新不在、吴阿姨和陈叔叔在自己屋里呆着。
想让方致远上床睡个午觉,可是他非要先洗澡、还气鼓鼓地要自己洗。我一摔门,到书房上网去了。
瞪着电脑屏幕,我的心里可嘀咕开了。待会儿到底会从高不可攀嘴里听到什么样的消息呢?方致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犯?不可能啊,凭他的身体条件、想犯罪都难!或者是经济罪、从英国逃到上海来的?也不可能啊!如果他有什么犯罪记录的话,上次上网查他的背景资料的时候就该查到的啊!再或者是他跟人赌球的事儿?可是后来我仔细问过他关于这个问题了,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冷飕飕地给了我一句:你真的是赌片看多了吧?所以,这个可能性也不大!那到底是什么呢?
胡思乱想着,时间便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我回到房间检查他的状况的时候,他已经洗好澡、把自己弄上床了,正抱着个电脑玩网上游戏呢!
见我进来,他爱理不理地瞥了我一眼,又看看表、道:“该梳妆打扮了!”
我脱下拖鞋照着他砸了过去。
他竟然没有躲、被拖鞋在肩膀上砸了个正着。“记得哦,你还欠我六十二个你爱我!”
看着他正经的样子,我的心忽然疼了起来、不过嘴上可没饶他,“你再给我这么没正经、就一辈子欠着吧!”
他很轻地哼了一声,把拖鞋扔还给我,“回来再补上!”
我套上了拖鞋,看看时间是差不多了、转身进了衣橱换出门衣服去了。
出来之后,方致远冲我招手。
“干嘛?又要出什么怪招?”我很谨慎地停在离他一臂之遥的地方。
“嗯!”他撅着嘴、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我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是很诚恳的样子,这才上去、俯身亲了他一个。
他抱着我的脖子、几乎把自己挂在了我身上,很用力地吻我……好像打算把我吸进肚子里去一样。在我疼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松开了我、在我耳边低声咕哝了一句:“记得要早点回来、背我上楼放烟花哦!”
我的心拧成了一团。他是怕我会和高不可攀旧情复燃吧?怕我会一走了之?还是……“我告诉你,要是姐姐我有证据说你是个大坏蛋,看我不第一个去举报你!”
“我不是大坏蛋!”他拿鼻尖蹭了蹭我的,咕唧一笑道:“再说你也不会举报我的!”
“呸!你看我会不会!”我扶着他的背、让他靠回靠垫上。
“嘿嘿,你不会!你会第一个把我藏起来的,我知道!”他又给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了,靠!
“我走了!”我扭身出去了,临了关照了他一句:“不准给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网站!别以为姐姐我没看到!”
“我没上!是不小心点开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链接,我哪儿知道啊?”他扯着脖子在我背后叽哇乱叫。
我笑了。
瑞金宾馆的这个咖啡厅是以前莉娜带我来的,一来就喜欢上了。安静、视野开阔、景致好、有韵味。后来带高不可攀来了以后,他也很喜欢,说在上海、这样的地儿不多,是个浮生偷得半日闲的好场所。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之后,我曾怀着伤春感秋的心独自来过一回,结果坐了没十分钟便受不了了……不是因为思念谁得紧,而是因为被人看得不舒服!你想啊,在宾馆的咖啡厅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嘿嘿!)女人独自坐着,总有人会觉着你是来吊凯子的!于是,我一口灌下了大半杯咖啡,扔下钱就走了。自此,再没来过。
今天进门,我的心情又是一番滋味。除了担心会听到什么不利于小混蛋的消息之外,我还有一丝丝的感慨……想想人生真的就如一场戏,那么多个人生的过客在各个不同的时期、你方唱罢我登场,把一个人的生命划分成一段、一段看似独立的故事情节,可彼此之间却又有着前因后果、承前启后的联系!唉,我衷心希望小混蛋就是我的爱情舞台上最后一个男主角了!当然,我也得是他舞台上最后一个女主角……顺便再捞个“第一”的头衔,哈哈!
高不可攀还没到,他说他先到酒店开房、得稍微耽搁一会儿。
我本想挑一个户外木头平台上的桌子的,可外头实在是太冷了,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在室内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因为正是大过年的、又是年初一,所以店里的生意很冷清。除了我这桌,只有两桌客人。
我举手叫了一壶锡兰红茶……不喝咖啡的原因是:万一高不可攀给我晚上个半小时的话,我肯定早就把咖啡喝完了、还得再叫一杯,多不经济啊?
茶才送上来,高不可攀就来了。
虽然样子有改变,但是只远远的一眼,我便认出他来了。百宝箱里那张泛黄的相片突然变得色彩丰富了。
他比走之前黑多了,瘦了些、不过看上去更结实、也更英俊了。这大冷的天他就穿了件外黑内桔红色的鸭绒衫、光着脖子,到屋里、外套一脱,里头只有一件很显身材的白色贴身棉T恤……典型的老外做派,看来加拿大那个破地方(小混蛋的用词!)还真是锻炼人啊!
看到我,他的脸上绽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也不禁笑了,随着距离的缩短、许许多多温暖的回忆都浮了上来……没有恨意、没有怨气,只有那些很美好的场景。
他看了看我的茶、笑着摇头,“还以为你会叫一杯威士忌呢!”说着,扭头跟上前来的服务员点了一杯啤酒。
等他回过头来,我白了他一眼、悻悻道:“干嘛?以为我会借酒消愁、还是壮胆啊?”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头,一边在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里掏了一会儿、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点上,“憋死我了!下了飞机到现在就抽了一根!”说着,他把烟盒在我面前晃了晃、问:“不抽?”抽烟这方面,他从未管束过我。
“戒了!”我摆手。等他的啤酒端上来,我开门见山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