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图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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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图的乡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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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权利。

  159 我喜欢春天,喜欢毛毛雨。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整天都是乌黑的天空,不出现雷暴,也不会倾盆大雨。我喜欢这样安静缠绵的感觉。踩着湿湿的泥土,穿过那些瓦房,踏着石块修葺的斜坡,回到自己的家。母亲会在那个季节炒“泥菜”吃。原本那是种来做猪食的蔬菜,但是有时真的需要换种菜谱时,它就进入我们的饭桌,菜如其名,有很重的泥土的味道。

  等再过一些时日,就不必吃那种泥菜,因为桐山坳上有很多的野菜供我们挑选:蕨类,麻子菜,野毛葱和苦竹笋。蕨类是很多山里人喜欢的野菜。我后来在北京的韩国菜馆里吃到干的蕨菜,味道比桐山坳的新鲜蕨菜差远了。蕨菜是喜阴凉的植物,要去到那些杉树林里,灌木丛中,茶子树下,东茅草茂盛的地方才有。当蕨菜长出地面的时候,即便下着毛毛雨,放学了没有哪个孩子不上桐山坳的,因为采摘的蕨菜可以当做饭桌的佳肴。野毛葱比家里种的水葱和毛葱都香,满地都是。我和弟弟把采摘回来的蕨菜折成段,母亲用热水焯过,烧热猪油,放下野毛葱段和辣椒,然后倒入蕨菜炒熟。那味淡紫或者淡绿的蕨菜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甚为想念。

  160 苦竹笋的故事,我已经写过好几个版本,曾经写到那段剥苦竹笋的手艺时,一位好友还大呼有同感。苦竹笋很纤细,但是笋肉是难得的珍品。春天的时候,如果可以找到足够的苦竹笋,然后配上家里腌制的“黄菜”或者酸菜,那时一种只需要一小勺就可以吃掉一碗米饭的送饭菜。苦竹笋同样长在阴凉处,采回来时,母亲就教我们如何剥笋衣:揪住笋夹,缠在食指上,顺着笋杆螺旋状卷起,笋肉和笋衣在卷力下自然脱离。洗干净后剁成细末就可以炒黄菜和酸菜了。 。。

映山红花簇下的舞步
161 春暖花开的时候,桐山坳下的菜园里的油菜花开得耀眼,虽然形不成花海,但是依着桐山坳的山势开满,更有山花烂漫的风味。油菜花有浓烈的花粉的味道,身在油菜花里,就放佛被花粉包围,所以才会有无数的蜂蝶在花团里采蜜。油菜花不可以像山茶花一样,可以吸食花蜜。我们感兴趣的也反转过来,是那些蜜蜂。在油菜花里有三种蜜蜂,一种极小,另一种个大黑黄,还有一种通身金黄。我们搞不清他们究竟是工蜂还是雄蜂,但我们知道只有那种通身金黄的蜜蜂不会蜇人,我们去油菜花团里逮着就是这种蜜蜂。逮着之后就用缝衣服的细线绑住它的后腿,然后远远地牵着,就像放风筝一样,任由它们飞翔却不放开那条线。现在想来多少有些残忍,但那时却是一种童趣。

  162 随着油菜花开放的还有火红火红的映山红。映山红就长在水电站引水渠的岸边,整片的开放时,就映在引水渠的水流里,让人怦然心动的觉得美。在映山红花簇里,我们再也没有孩子间的矛盾,都变得一致的欢快,我们采集映山红花枝,变成花环,送给伙伴们,然后每个人顶着花环在毛毛雨里跳不知名的舞步。

  163 小观福有一个木陀螺,是他的父亲制作送给他的,他在下雨的天数,就在他家的厅堂地上,摆起那个木陀螺,旋起来之后,用那根麻绳抽打。没有一个孩子不羡慕的,但是碍于我们自己不会制作,找父亲要又害怕挨骂,所以很长时间里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最多就是在观福玩累的时候我们排队借着玩一会。

  虽然不能拥有观福那样的木陀螺,但是我们有替代品,一种食物的坚果。那种长在灌木枝上鱼皮花生大小的坚果呈规则的陀螺状,墨绿的表皮带着一个麻黑的盖盖。我们就把它当做陀螺的替代品,专找个大的坚果摘,然后就在地上,桌上,拧着把旋转起来,相互之间比拼谁的坚果可以旋转的时间最长,可以旋转很久的坚果被我们奉为“宝”,每次有人挑战前,都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枚坚果,对着它吹口气,然后大喊:我就让我这个最厉害的的宝贝出战。

  164 小时候有很多奇怪的玩具,比如那枚坚果,当然那不是唯一的玩具。还有一种同样长在灌木上的果实,外形像极南瓜,只不过是微缩版的,里面有很多的颗粒状果实。我们没有想到如何把这种微缩版南瓜设计成一种玩具,但是我们在那种灌木上找到了另一种有趣玩具,而且同样有些残忍。有一种甲虫类的昆虫喜欢停落在那种灌木的叶子和枝干上,身上有红黑的圆点点。它被我们捉来摘掉翅膀扔在地上,这种昆虫就会猛然间像跳蚤一样弹起,我们把各自的昆虫弹起的高度作为评判胜负的标准,胜出的甲虫同样被当做宝一样看待。

  165 虽然我们男孩子有如此多的玩具,而且总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挑选和运气来战胜伙伴们,但是在女孩子面前,有两项游戏我们永远也得不到冠军。一种是跳橡皮筋,一种是跳格子。这是女孩子的游戏,当然我们男孩子也一定要掺和一脚,而且也有跳地得很不错的,比如邹敬,但终归是比不过女孩子,因为连跳橡皮筋的动作套路还有跳橡皮筋时口中的童谣诗歌般的念词都是她们创造的。我记得那时有跳着念“公鸡公鸡真美丽的”,有念“王二小,王二小”的。我不擅长跳橡皮筋,也不擅长跳格子。跳格子是在地上画几个方格,然后用一根麻绳穿上从七号电池上取下的蓝色红色白色的塑料盖,扎成圈,扔在格子里,单脚着地,用脚踢着越过一个一个方格,不许用力过大越格,也不可踢偏了压线或者出界。

  我们虽然不会跳橡皮筋,但是我们有歪脑筋战胜那些技艺精湛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大多都是跳复杂的花样和动作,但是我们后来相处跳高度,一级一级爬升,把橡皮筋从脚底,到脚脖子,小腿,大腿,臀部,最后一直举到头顶,那些个子娇小的女孩子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用脚勾到我们头顶的橡皮筋,只好认输。

  166 我曾经也轰轰烈烈的投入到那些让自己如置身江湖一样,为了荣耀而奋不顾身的游戏竞争里。我在很多儿时的游戏里并没能扮演独孤求败的觉得,通常都是路人甲,路人乙一样的配角,但即便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小角色我还是尽心尽力的饰演。记得最早的游戏是拍纸板。我们那时把用尽的草稿纸或者废弃的作业本折成四角板,然后扔在地轮流拍打,能够将对方的四角板拍转个身的就算赢,那个转身的四角板也就归你了。其实这也是一项技术活,并不是使劲大就可以拍转人家的四角板,也不是个大纸厚的四角板就很难被拍砖,很多拍纸板界的高手比如新淼就可以用极小的纸板拍砖个大的,他后来告诉我们秘诀,就是四角板一定要折的四边角薄中间压严实,轮到他拍时,他总是侧身用劲甩四角板,小四角板别进大纸板里,很容易就被翻转了。

  167 拍四角板的游戏只是热身活动而已,因为即便你赢得再多的四角板,只不过赢得了一堆了废纸而已,没有任何的收藏价值。于是四角板慢慢演变成软香烟盒包装纸折成的三角板。相比四角板而言,软香烟盒包装纸更精美,有很多的图案,同时其代表的香烟牌子的价格成为很多人收藏的动机,新淼依靠这样的游戏赢得很多的烟盒包装纸。游戏规则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类同于拍四角板,另一种是高级的技法。参加游戏的每人出几张三角板,根据包装纸代表的香烟盒市价作为比较,比如“芝城牌”是一块二,“红梅牌”是九毛,“相思鸟牌”两块二,“长沙牌”三块五等等,现在想想很奇妙,自己现在也不是烟民,但至今还是对那时候的香烟价格记得如此之牢。等计算完价格之后,价格高者先玩,把那些三角板叠好,从手心翻到手背,然后由另外的参加者出题,比如要求掉下来三个三角板,比如掉下最前头的一张或者掉下最后头的一张,总之出题的范式很复杂,然后玩的人就把那一排三角板从手背轻轻抛起,再顺势抓住一些三角板,如果符合出题要求,那些三角板就尽数归你了。这种技巧需要千锤百炼,并不是很轻易可以得手的,就像武林里的至高武术一样,除了要有天赋还要勤加练习。据说,我的舅舅小学时是一位玩三角板的高手,他是真正的独孤求败,满抽屉的都是赢取的三角板。只可惜我没有得到真传,始终只是看客而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认音乐的日子
168 虽然技艺不精,但是我却很有热情去收集软香烟包装纸。我和弟弟经常会在奶奶的包子铺里吃过午饭,然后走山路去乡里。山路要路过那片板栗林,也要路过那片茶山,但是我们那时对于板栗和茶苞都没有兴趣,一心只想着去找价格不菲的软香烟包装纸,比如“红塔山牌”,比如“白沙牌”,因为白沙是四块五,红塔山是七块半。在去乡里的路上,有一片山谷草地,那里散住着一些人家,那时家乡很出名的地段,叫做“配凤岭”,多年以后,当家乡攸县开始开发旅游资源时,就用到了那句流传的多年赞扬家乡清美的佳话:鸾山配凤岭,金水绕银坑。那个山谷并像还珠里的幽幽谷,配凤岭很普普通通,普通到没有山石,没有野花,没有清澈的流水。但是却有难得安详和清净,我们坐在那个山坡上的草地上,看到那些有彩色长尾巴的鸟儿飞过,望着农田里耕作的大人们赶着黄牛犁田,就觉得这是世外桃源般的山谷。

  169 乡里就是一条长街,不足一里。跟很多的乡镇布局一样,那条长街两旁建满建筑。我们总是从那个八角亭开始沿着长街走过,找我们希望看到的软包装香烟盒。在乡里的时间多了,就渐渐开始见到更多的趣闻。乡里最早有一间很大的剧场,我记得我二叔不工作那会,跟很多那样的青年就在剧场里呆着,据说剧场里会演出很多的歌舞剧,他们可以见到长相不错的女孩子。但是最终也没人从剧团里找到自己的对象,因为很快电视的普及让那些唱大戏,跳歌舞的人们失去了谋生的空间。于是那间大剧场就被政府改做公审的法庭。我亲身经历了一场轰动乡里的大审判,那时候真的是人山人海,剧场里座无虚席,大家顶着闷热看完那场审判,我记得当初审判的对象是几位人贩子,其中还有一位妇女,他们被押站在台上,每人背上插着一块写着人贩子的木牌,审判结果公布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位都较好,当然除了那些罪犯的家属。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并没有感受到正义被伸张的痛快,反而看到一位伤心欲绝的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在门口悲惨的样子有些同情。那位母亲是邹家坊大屋组的一位妇女,她的两个女儿都在邹家坊小学上学。

  170 我或许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乡里的情形,那大概是五岁左右。“耳朵”爷爷一起在镇上卖水果,有一天,“耳朵”爷爷挑着满箩筐的雪梨领着我去乡里的集市,中午他带我去吃米豆腐,下午的时候,他的雪梨并没有卖出去多少,就很早的收摊又领着我回邹家坊,到了那座拱桥,“耳朵”爷爷问我:秀成,知道回家的路吗?我点点头说:恩,知道,过了拱桥,就到邹家坊小学了。“耳朵”爷爷然后转身挑着那箩筐雪梨就走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我至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据说是害怕承担家庭承重的责任,离开了,但我不相信。

  171 母亲带我们去最早的乡里集市赶场时,我记得还有粮油部,还有合作社。但我对一家音像店却记忆深刻。父亲在给家里添了电饭锅之后,紧接着买了一台黑色的大大的播放机,摆在他们的床头。父亲很喜欢听花鼓戏,可惜那时候没有多少花鼓戏的磁带,相反已经有了很多流行乐的磁带。我记得我家里有“金童*,毛宁和杨钰莹”的磁带,还有四大天王的磁带。对于“四大天王”的认知完全是由于贤文伯伯家的喜平和爱平姐姐引导的,她们那时狂热的喜欢上唱歌,更重要的是喜欢上那些帅气的歌星,比如毛宁,比如四大天王。

  172 我和弟弟就跟着胡闹,不学唱歌,只记住了刘德华,张学友,黎明还有郭富城的名和长相。后来母亲带我去乡里集市赶场时,我极力推荐母亲去买四大天王的磁带。母亲当即就决定买下,只不过,四大天王引起了我和母亲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争论。母亲和我争执的内容居然是到底磁带封面上哪位是刘德华,哪位是张学友。我自然一清二楚,但是母亲却坚持认为我认反了。我据不相让,甚至要求请喜平和爱平姐姐过来辨认。现在想来,母亲那时显然因为我的执拗而生气了。虽然我确定是母亲认反了,但是我却从此知道母亲有着一颗年轻的心,即便现在她对有些明星的八卦事件还是如数家珍,我有些敬佩,因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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