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小同学,一切账爸爸妈妈买单,以致妈妈有了求取老师宽恕百试不爽的强项。下跪,涕泗涟涟,述说他满头插满针眼的悲惨经历,请老师再给一次机会。头磕得头乒乓响。而且不忘将我拉在身边,讲她怎样含辛茹苦拉扯我们兄弟俩长大。我在旁边独自吞咽屈辱,而弟弟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认认真真修剪指甲。老师看不下去了,说勒令退学改留校察看吧,回去写份深刻的检讨。他不写,说早就不想上什么烂学了,死也不想上。妈妈说只要你上,我们满足你的要求给你买台电子游戏机。他乐开了花,说那就勉为其难吧。至于什么检讨,他不想写。不想写就不写吧,让你哥哥帮你检讨。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没有丧失信心,认为他一时糊涂,盼着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时的阿鲤将履行他的义务,像他的名字“鲤”,鲤鱼跳龙门。
父母还寄希望他考大学,他没念完高中就回家了。对我,则直接去念中专,好早点参加工作赚钱养家。为了供他念高中,做惯家庭主妇的妈妈四处托人说情,在睡莲公园谋了份卖票的差事。每天带饭工作,只为省下几个钱供她挥霍。换来的却是一句不想读了,学校学不到东西,不如到社会上历练历练。他竟然使妈妈相信在学校没有出路,众多大老板都是没学历没文凭的社会人士。而那些给老板打工的才是学校里出来的货色。妈妈被他的宏伟计划勾得垂涎三尺,他找不到合适场所发挥才干,妈妈安抚他,告诉他别忘了有个哥哥,给你物色物色。还没着落,他象父母提起要求:我要象哥一样搬出去。这不行,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惟独这条。没有我们,你生活不好。我们不要你的房租,不要你给生活费,给你做好早晚餐,这么美的事情哪儿去找。
我奉父母之命把他安置到公司连锁店音像部门。他对音乐充满狂热,家里的磁带和光碟堆得小山高,都是从父母身上收刮钱买来的。他梦想做歌星,又五音不全,偏要拿起话筒糟践得邻里打门抗议。热衷收集男明星海报,贴得卧室墙壁密不透风。有回妈妈下楼骨折躺在床上。他阴沉着脸从外边回来,忽然伤心欲绝反锁在卧室。妈妈感动得无以复加,瘸起腿敲他的房门,说只是小小的骨折,修养两个月就好。而这个混蛋忽然拉开门冲她发飙:“你知不知道,哥哥走了。能不能不要吵,让我好好悼念一下哥哥。”说完又闭门伤心欲绝去了。我妈妈目瞪口呆。她怎么知道那个哥哥不是我,而是一个同我们素昧平生的陌生男歌星。他在手臂上刺了男歌星最爱的兰花,刺了他的英文名——Leslie Cheung 。从此以后只叫我哥,“哥哥”这个称谓腾出来专门纪念他。他坐在窗台上点蜡烛,为他哭了三个夜晚。
弟弟还有个热衷收藏的癖好。收集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堆进房间。什么禁书禁乐,香烟盒、酒瓶、汽车轮胎、男人胸毛、藏獒牙齿、蝴蝶标本、惨死照片等,全搞进房间里,布置得花里胡哨,妈妈将这种嗜好看成是艺术品味的象征。
这混蛋什么都做得出来。偷我的钥匙去配,掌握我的上班时间,溜进我的租住房胡作非为。这个小偷,在我的地方翻箱倒柜找现金,叫馅饼,叫烤鸭,叫哈根达斯。没现金,好吧,有本事到小区外杂货铺里赊帐,老板看见我时必定扯起嗓门喊,你弟弟在我这儿拿了什么什么东西。每星期我都要历经一次触目惊心的狼籍。父母让我忍让:“他是你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做哥哥的多体谅。”
有一天,我租住房的门开着,知道他来了。看见屋子肮脏凌乱,反倒令我轻松许多,至少我不会为这个星期最后几天他何时降临伤脑筋。我拿起扫帚清扫房间,听见卧室里的进口发烧碟还在卖身献唱。我推开卧室门,一片茫茫然然的光景。我的弟弟,光光净净,象条滑溜的泥鳅跪在我的床上,抱住一个紧裹我毛巾被里同样泥鳅般光洁的身体。弟弟热吻着粗砺的肌肉,油光发亮的棒子蹭进毛巾被里。他拨开包裹的可人,亲他脖子上的金项链。金项链底下密匝匝的胸毛让令我咋舌。背叛我的CD机兴致勃勃的为他们的缠绵助兴,两只烧得长短不齐的香烟,半瓶张裕干红搁在床头柜上。浓烈的酒香撑得卧室又胀又闷。
“哎!鲤,有人。”那只嵌在刚毅脑袋上的秋水之眼瞅见我。
“闭上你的嘴,给我。”
“妈的,真有人。”
“哥,啊,哥——穿衣服——哥,今天不是加夜班吗?每星期五你都要加次夜班的——鲤,今天星期四——妈的,星期四这个骚货,操!——哥,听我解释,其实并不象你看到的那样。”
“从床上滚下来。”
“冬,你先走,咱们改天约——鲤,给我包包,bye,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很简单的一件事。”
“闭嘴!拿出来!”
“什么?”
“钥匙。”
“哥,先冷静冷静,改天同你谈。”
“站住!那个,那个,那个,拿了滚。”
让我如何能接受在卧室里的《春光乍泄》。这个弟弟非把我吓崩溃不可吗?吃我的,花我的,我忍,你打耳洞,文身,滥抽滥饮,我眼不见为净。现在竟然发展到带男人来乱搞,作践我的床,作践我的CD,作践我的卧室,我受够了。
这个混蛋不久给我打手机,要跟我解释,我马上挂断。他又发来一条求取原谅的短信,言辞恳切:我知道理解这件事情有个过程。我要说的是,我和冬真心相爱。我没理他。那晚我搬出卧室,蜷在沙发上熬过漫漫长夜。 我不敢用CD催眠,音乐很可能变成那幕活生生的闹剧。整间卧室也从良家妇女变成恐龙 ,我害怕迈进去会幻闻到一股子膻腥味。
他的短信整宿轰炸我,从请求原谅变成自我辩白,最后奚落我这个老处男根本不懂那是怎么回事,他又何必对牛弹琴,白费唇舌。
其实我该高兴才对。这件事要是抖进父母的耳朵里,看着他们对他失望,会有番无以伦比的胜利感。而且他干出这种名堂是早晚的事,没必要大动肝火。我到底为什么气急败坏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3
没错,我是个老处男。二十七岁还没有真正拥抱过女人。而是关门闭户,看着墙上挂的《裸卧的吉吉》制造人工的虚幻体验。
这副藤田嗣治的复制品是我念成人本科时从图书馆偷来的。第一眼看见她时,我的眼睛顷刻湿润。她挂在粗犷的柱头上,面朝绘画类书籍,毕加索的《生命》和巴尔蒂斯的《*少女和猫》陪伴左右。这位叫吉吉的姐姐侧躺在一张岩石般坚硬的床上,她同它的床水乳交融,又极易区分。四面是黑色调,吉吉一只手抚着头一只手沿腰线抵达大腿,露出无限成熟的妩媚。
勾画的吉吉很像我看过的《中国通史连环画》,简洁有致,尤其,尤其是她身上微笑却醒目的黑色,让我立刻爱上了她。头发,眼眸,腋窝下比较浅色须发和在视觉中心的浓色*,就这样将我所向往的丝毫不爽呈现给我。我怀疑画作者是不是用福楼拜式的犀利深刻解剖我后做成此画。而且,这位“蒙巴纳斯的王后”名叫吉吉,KiKi;同姐姐的发音仅一个“e”的差别。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秘密竟然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的高挂起来,惟有用高致的*向她表达敬意。我疯狂仰慕,在画像前流连忘返,忘记身在何处。我觉得她故意在此处等我到来,等我的凸同她的凹铆合一起。还等什么呢?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等到开馆时同你幽会,让我永远停留在你身边。因为我的凹同你的凸铆合的天衣无缝。不要让我在荒漠般的眼神中流浪,只有你懂我,只有你。
我做了番精细的现场侦查,观察图书管理员在闭馆后总要忘记关上一扇玻璃窗。要么这扇,要么那扇,好象*的女人每每露出不同部位勾引男人。夜阑人静之时,我手持电筒,沿排污管道爬上六层,从打开的玻璃窗挤进去,带着我为之魔怔的吉吉姐姐私奔了。
吉吉拯救念大学时行将崩溃的陈麟。崩溃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还是处男,比如对姐姐的痴心妄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后者一直苦恼他。初中毕业后,我考了一所中等专业学校,学习会计电算化。不是因为喜欢,并且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念这东西是我父母期盼我早日挣钱养家,养他们和弟弟。念了不到一年,我参加成人高考,带着两极分化严重的成绩考上汉语言文学专科,两年制,之后可以参加专生本考试再晋一级。但爸爸妈妈根本不懂文学怎么回事,不供我读虚无飘渺的专业。天天说汉语,何苦脱裤子放屁。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向他们天花乱坠保证会有出路,说动他们首付第一学期学费。至于今后的学费,自己看着办吧。他们板起脸孔对我说。
我打好大包小包去报名,在公共汽车上,姐姐的诱惑又来了。不再是小学和中学时期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降临在身上。是的,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车子行进缓慢,司机惯于猛烈刹车,不造成惊涛骇浪誓不罢休。有个浪头打来时,我的腰深俯四十五度,反弹回来时接触到两堆氢气球似的绵软。绵软感觉的释放者是个中年女人,额头、嘴角巴着皱纹,用某种化妆品抹得细碎。披肩长发,发香浓重,显然刚洗过头出门。特别显眼处正是那两堆绵软,绝对波霸,两堆放浪的玩意都块把T恤衫绷坍塌了,不禁想到成千上百的人群从一扇窄门蜂拥而出的场面。她并不介意我对她的亵渎,而且,似乎很愿意抓紧机会献身抚慰我对公交司机的愤恨。每次骇浪,她都会哎呀一声发出信号倒到我身上,让我重温她的绵绵。当人越上越多时,她靠得我更紧,绵绵不绝压得我脸红脖子粗。我不好意思瞅她一眼,但她的眼神毫无羞涩的告诉我:没办法,谁让车子那么挤呢?血脉膨胀的感觉持续到她到站下车方才消退。我到站下车,已是精疲力尽,行李箱都拉不动了。
那是自看到以来第一次做到,奇妙的感觉真乃美不胜收。我的住校生活是道丰富的视听大餐,女人和性是熄灯就寝前不可或缺的话题。室友们无一都认可这样的事实:文学变革必须是颠覆的,对传统彻底离经叛道。比如按常理往东,你却偏要往西,就是要和往东的概念对着干,达到战胜它的目的,如此方能获得丰富的变革体验。我们成立了“睡莲诗社”,是取一位对花语特别有研究的仁兄的建议(我记得他的毕业论文是《DH劳伦斯小说中花的象征意义解析》)。睡莲有很多象征意义,我们选取了德国有关妖艳和诱惑的传说。而“睡莲诗社”的主要任务,是在白天学习完马列毛邓后,于熄灯铃敲响前开垦大江健三郎言及的那片处女地。
有个夜晚我们决定以《十日谈》轮流的形式来谈一个话题,题目“*”,用我们学到的语言功底口头上做一场离经叛道的爱。最先上场的是把《爱经》和《情海泛舟》做枕头书的年龄偏大的同学,绘声绘色讲述了对一个女人的强暴,反倒唤醒了她的性,对他产生了扑朔迷离的爱情。尽管后来我们觉得内容抄袭了苏童,毕竟起了个好头。紧接着是胖胖的花语研究者,他讲了一个勾引女初中生的故事,我们都说:洛丽塔!洛丽塔!但她的洛丽塔好象比他更精于此事,他在她的指导下完成了所有惊险刺激的体位。这位洛丽塔完事之后让他常来请教她怎么做男人。然后是个异常消瘦,后来成为一位著名的企业培训师的同学捧了本书念道:“奥贡内斯的一个士兵同一个母猴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被人撞见了。”接着把书随手一扔,抱住枕头,亦及母猴准备*。“他是这样做的”,解剖专家似的讲解起来。他的*行为只能引大家发笑,尽管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最后轮到我,六个人中年纪最小,刚刚穿越十八岁火线。他们对此事实不以为然,老打趣说不要把未成年人教坏了。他们说未成年人,我们不勉强你。谁说我不懂,我说,好,你们听着,那是位姐姐。姐姐多大?花语研究者问。反正比我大,二十、三十、四十吧!我说。那就苏菲&;#8226;玛索吧!*者说。苏菲&;#8226;玛索,好。他们一致通过扮演姐姐最合适的人就是苏菲&;#8226;玛索。
“苏菲&;#8226;玛索长年在那条不冻的河里洗衣服,而我长年在那条不冻得河里游泳。那年我十六岁,而苏菲&;#8226;玛索,还是叫她苏菲吧刚三十出头。我的游泳能力特别强,由远处潜到能照出她身影的地方偷窥她,更确切的说偷窥她没有穿*的*。我悬浮在水层中间,手指抓住台阶,头往上一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