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手臂叫男人抓住,她挣扎,换来的是他越发抓的紧,“云入思,你就这么的不想见到我?”他的声音里含着隐忍的怒意。
“没有,你误会了。”她心中抽痛,不得不继续想要脱离他的钳制。
“呵呵。”池墨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是自嘲的冷笑,“云入思,你果真是个绝情的人。”
她受不了他这般的模样,再在他面前逗留一秒,她所有的伪装都将分崩离析,她恨自己的心,恨自己到现在居然还对这个与自己流着四分之一相同血液的男人产生情愫。她只想逃,逃离这种折磨得她窒息的状态,手上的力度便大了起来,使劲地挣脱他。
池墨为她脸上突然出现的痛楚与决绝相交替的脸色所震到,怔怔间,被她一个挣脱,身子失去重心地往后倒,顺着身后的墙根,跌坐在地上。
入思看到倒下的他,大吃了一惊,身体已教意识先做出反应,蹲□子去扶他。不成想,他伸手一扯,便将她扯跌至他怀里。男人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声音里有几分的迷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过去是,现在也是。”入思闻到了些许浓的酒气,才知道,在席间他喝了不少酒。
她欲挣脱他的怀抱,却不料男人双手已经换而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他的混着烟草与酒气的气息盈满她的口腔,她一惊,像被虫蜇了般,用力地推开她,手使劲地擦着唇。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转身落荒而逃。她想起刚才他被她推开及看到她擦拭嘴唇时的受伤、震痛的眼神,脸再一次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池墨坐在空荡的走廊尽头,想起刚才她对他的抗拒,以及她伸手用力地擦拭她被他吻过的唇,眼里满是浓浓的对自己的嘲弄。池墨啊池墨,她到底还是狠心、善变的女子,她对你犹如对苍蝇般厌恶,你还在执着什么呢?
他抬手捡起落至旁边的手机,狠狠地朝对面的墙面摔了去,新款的正流行的黑色机子却似乎挺耐摔,掉落在不远处的墙角之后,铃声依然响了起来。他就这么在原地坐着,任手机的铃声在空灵的走廊里响了一遍又一遍。
身材高挑的女子弯下腰,捡起地上完好无损的手机,走至他跟前,蹲下,将手机递给他,柔声道,“怎么了,醉了?”同时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他将头一偏,躲过了她的触碰,接过手机,淡淡地说了声,“没事。”
祁苓看向男人明显的保持距离的疏离眉眼,伸出去的手,久久才收回。
池墨站起来,手机此时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林瑞,有事么?”
林瑞奇怪一向电话响不过三下便被接起的池墨这次怎么不接电话,但也没多问,只是道,“师兄,前阵子院里的收发室清理一些积累的信件的时候,有清理出一些你的信件,收发室的老师便给我了,我要不要把那些信件寄给你?”
林瑞毕业后留校任教,池墨、白舟等人又是当年风靡A大的响当当的人物,因此,四年后清理出池墨的信件,收发室的工作人员自然是对池墨有印象的,便交给了林瑞。
“都丢了吧”池墨果断地说道,大学期间,他能收到的信件无非是爱慕他的女生所写的,他对这些也没兴趣,往往都是拆都没拆就丢掉的。
“可是——”林瑞的声音有一丝的迟疑,自从那年入思与池墨分手,池墨毅然出国,四年后再回来后,便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入思这两个字。他看了眼那一摞的信,封数不少,落款是云入思,可奇怪的是寄信的日期居然是十年前,他从未听说过池墨和入思十年前就认识了。而且池墨第一次见到入思的时候,他也在场,池墨看入思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他心中很是纳闷,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师兄,那些信不少,而且都是入思寄给你的。”
她给他寄信?他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信?”
“十年前。”林瑞说出来的时候,真的觉得事情很是诡异。
池墨听了更是大吃一惊,十年前,她应该在家乡上高中,而他那一年在G市出事,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
“师兄,我还是寄给你吧。”林瑞听到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出声提醒道。
“不了,你不用寄,我明天会回A市一趟,到时候再找你要吧!”
“哦,那好!”
*********
中午下班后,入思被沈珏接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恰好碰见许淮,小姑娘一脸的兴奋,“思思姐,里面有一个老帅的老男人找你。”
她满脸黑线,“老男人?小淮,这样称呼人是没礼貌的呢。”
许淮朝她吐吐舌头,做委屈状,“思思姐,他确实是我见过的在他那把年纪长得最帅的男人嘛。”
入思笑笑,拍了拍她的头,“鬼精灵。”继而推门进去。
大中午的,谁会找她,难道是沈林?
疑问很快解开,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待客沙发上坐着的方谨晟,旁边是方泽尧。她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没想到方谨晟会来找她,想到他们的关系,她迟迟迈不开步伐。
方泽尧看到他,高兴地奔了过来,“小思,吃饭回来啦,我爸爸找你呢。”
“嗯。”她朝方泽尧淡淡地笑了下,不得不朝方谨晟走去,礼貌地打招呼,“方先生,您好!”
方谨晟为她这般的客气,眼里见到她时的光彩顿时暗了下去,“入思。”唤完她的名字,竟然不知如何继续下文。
入思坐了下来,“方先生,您找我有事?”
方谨晟看她依然客气的眉眼,脸露出些许的不安,“嗯,是的,想和你聊聊。”说完,看了看方泽尧,“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可以吗?”
方泽尧见父亲是有意避开他,虽奇怪,但也不敢问。
入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第七十六章 记忆的空白
力唯国际中心斜对面的咖啡馆。
这是一间装修考究、细节精致的咖啡馆,今年才开业,成为附近上班族常光顾之地,入思对咖啡不感兴趣,加上院里有专门的露天咖啡室,因此极少来这里。服务员将两杯浓郁的咖啡端上来后,礼貌地退了下去。
两人沉默地喝着咖啡,过了好一会儿,入思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得不开口道,“方先生,您有事现在就说吧,一会我得上下午班了。”
方谨晟放下咖啡杯,看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思量片刻,终于开口,“入思,你的母亲,可有跟你说起过——”
“有的。”入思知道他最后那句要说的是什么,连忙开口打断他后面即将出口的话。虽然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就是怕亲耳听到他说出那几个字。
方谨晟被她打断,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低声道,“是吗?”
“是的。”
“那你恨我吗?”方谨晟终究是没勇气将那句,“你恨爸爸吗?”说出来。
入思看向对面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男人,平静地说,“没有,都过去了。”这个在她知道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之后,刻意避免去想起的人,这个在她小时候,伙伴们总是说起自家爸爸如何的能干如何地疼爱他们的时候,她曾经希翼过的人,如今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坐着,她反倒平静了。
方谨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像她母亲一样只是淡淡地道,“那已经是过去了。”
他其实多么希望她们恨他,或是将他狠狠地骂一顿,这样他心里的歉疚也许会少些。最重要的是,她们恨他,说明她们在乎过他。如今,恨都没有了,对于这个女儿,除了她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外,他们真的是无任何关联了。想及此,歉疚、遗憾、心痛的情感交集在一起,一向在人前优雅镇定的男人终于掩面哭泣起来。
入思被他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一跳,慌忙掏出纸巾给他,“方先生,您别这样。”
方谨晟接过纸巾,声音哽咽,“谢谢!”
入思看他这样,心里终究还是感到难受了,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些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是他的错,心终于软了下来,“方叔叔,我和妈妈都没怪您,是真的。”
方谨晟听到她在称呼上的转变,一脸希翼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我和妈妈,这些年都过的很好,也被沈林爸爸照顾的很好,所以您不必内疚。”
“思思,”方谨晟握住她的双手,“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入思抽回手,看着方谨晟满眼的期盼,最终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方谨晟失望地看着空空的手,最终深深地埋下了头。
入思看着男人悲痛的样子,眼泪也止不住地湿了眼眶。她怎能叫他爸爸呢,叫了,就证明了她与池墨的血缘关系,她从心里抗拒与方家人扯上关系,那样的关系,会让她的心被伤的鲜血淋淋。
方谨晟似是想到什么般,抬起头来,口气甚是小心,“思思,你和小墨——”
“别再提起他,好吗?”入思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赶紧打断方谨晟即将说出口的话。
方谨晟看着女儿隐藏的痛楚的眉眼,想到如果将这件事情告知她,将会牵扯到很多的人和事,受伤的人将会更多,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愿看到的,于是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
寒音寺
夏季的寒音寺,林木繁茂,环境清幽,寺庙里的香火袅袅。
一步态缓缓的身着青灰色出家服的尼姑歉意地对着门口站立的男子鞠了一躬,“这位先生,净俗师太说了不想见客,您请回吧。”
男子显然料到会是这般结果,想了想,说道,“麻烦师傅告知家母,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好的,贫尼这就去转告。”说完,便进了去。
许久,那位尼姑才出了来,“先生,净俗师太请您进去。”
“谢谢师傅。”对着尼姑鞠了一躬,男子才举步往里殿走。
里殿很是简陋,经久了岁月,老旧的褪了色的桌椅,屋顶屋檐挂了对折的陈旧的潘布。
男子对着厅中央正闭眼念经的尼姑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唤道,“妈——”
尼姑闻言张开了眼,淡淡道,“谨晟,你来了。”
方谨晟鞠完躬,抬头望向母亲程幕蓉,上次见到母亲是五年前了,这五年来,她一直拒绝方家的任何人的拜访。眼前的老人帽檐下的头发已经完全的斑白,耳边的银丝露了出来。看到母亲如此,方谨晟内心心酸又内疚,母亲已经孤家寡人在这寺庙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从未享过一天儿孙福。
“妈,我想接您回家去度过晚年。”
程幕蓉并未有明确应允方谨晟,只是问道,“你说二十多年前那孩子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妈,那个孩子并未被姐姐拿掉,而是被玲珑生了下来,而且,那孩子还是方家的骨肉。”
“你说什么?”程幕蓉听到儿子最后那句,吃了一惊,继而闭眼,念念有词,“阿尼陀佛,佛祖保佑。”
*******
桌上的信,一共二十四封,因为常年积压,有些信的信封上有些淡黄色的斑渍。信封上寄件方确实写着云入思的名字,地点也正是东渔镇,日期是十年前。池墨久久地用手摩挲着信件右上角的邮票,迟迟没勇气拆开那些信。
他疲倦地靠着沙发,眼睛环顾这间四年多不曾涉足的公寓。因为杜卿都会定时地给他找清洁工打扫,因此,屋子里很是干净。屋子里的物什的摆设,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不,应该说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门口鞋架处,整齐地摆着两双拖鞋,一双普通的男式拖鞋,一双有着可爱图案的粉色女式拖鞋。那还是她那年暑假住进来的时候,两人去超市买的,她一眼就看中了这双,还硬要逼他买另外一款同款式的情侣拖。最后他不依,她还为此喋喋不休了好几日。
洗手间里的毛巾、牙刷,洗面奶,甚至是卧室里的她的护肤品、衣柜里的她的衣服都还在。她当时是有多决绝,才这么的连踏入这里收拾东西的心都没有?
阳台上,花草浓茂,可见被清洁工照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