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难怪我那天觉得她看到我们的时候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呢,想来应该非常吃惊吧,也有些担心吧?”
“是啊,张主任的公婆与方家相交不浅,而她和她的丈夫与方谨棋还是同学,她瞒着方谨棋,瞒着方家放过我们母女,想必也是不想被方家知道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将这件事情给泄露出去,就怕连累了她。”
“妈,您的家人呢?您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云玲起身,出了去,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拿了个方形小盒子,她凝视着盒子,道,“我只记得我有外婆、外公、舅舅,父母完全不记得了。”她将盒子打开,红色的绒布上,是一条红绳,红绳上系着一个小巧的类似骰子的东西。
入思从未见过这个盒子以及盒子里的东西,不禁问道,“妈,这是什么?”她觉得链子漂亮,不禁拿起来端详,木质的骰子,光滑发亮,摸上去质地很好。细看,才发现里面居然镶着一颗红豆。
云玲摩挲着骰子,眼里是无尽的思念与无奈,“这是我走失时,当时身上唯一的一件东西。”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思看到这件东西,脑海里马上蹦出这么一句来,她惊喜道,“妈,是玲珑骰子安红豆的意思吗?”
云玲笑了一下,“应该是的,所以妈妈的名字其实并不是单一个玲字,而是玲珑二字。”
入思惊讶道,“妈,你的名字不叫云玲,而是叫云玲珑吗?那为什么——”最后一句疑问说了一半,似是明白了母亲这般改名的原因,她马上住了嘴。继而联想到自己的名字,不禁再次脱口而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妈,我们的名字都取自这里是吗?”
云玲点了点头,继而不语。
入思一阵的失神,喃喃道,“妈,你是因为太思念他了,所以给我起名叫入思,入骨相思,是吗?”
云玲闻言,一震,为女儿轻易地猜出她的心思,“思思,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入思觉得再提及她的亲生父亲不妥,于是转移话题,“妈,我觉得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凭着它去寻找您的家人呢?”
“傻孩子,那个年代,消息多闭塞啊,寻人是容易的么?况且妈走失时年纪还小,也不懂,当时也没人帮我。长大了,就更是对寻亲人无望了,后来就遇到了你沈林爸爸。”云玲叹了口气,心想,这么些年不是没想过要寻找家人的,后来因为女儿,就作罢了。
入思看着母亲叹息的眉眼,突然想到什么般,“妈,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何不借助网络呢?”
云玲苦笑了下,“思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唯一记得的外公外婆许是早就不在人世了,现在妈妈有你,有你爸,有小致就知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怪只怪在这是命,妈妈没那个福分,与家人无缘。”
入思想再劝母亲什么,被云玲打断了话,转移了话题,“思思,当初我和你的亲生父亲也是爱的死去活来,你父亲许我的天长地久至今仍历历在目,可结果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遇到的内心与外在的阻力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我们总是信奉誓言,信奉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可是,永远比一辈子长的多的多,我们谁能保证这样的誓言不会过期,不会变质?我们的人生仅有少部分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一生不长不短,总会有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在前方等着你,你一生不可能只爱上一个人。所以对某人、某事无需太过执着,执着最终伤的是自己。”云玲叙述完自己的故事,最后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入思看着母亲眉眼间的担忧,轻轻点了头。
虽然母亲已经打算不再抱有寻找亲人的希望,但是入思还是觉得应该帮母亲了却这一心愿。于是,请求母亲将骰子赠给她。云玲手再一次摩挲着骰子,“也好,就送你戴着吧。”
入思将那个骰子拍了下来,传到了微博上,并且将微博名字改成了“玲珑骰子安红豆”。
*********
力唯集团的中标通知书如期到达H分院的时候,许淮正以滔滔不绝的八卦姿态向办公室的几位女同胞八卦着她八卦到的CRC中国区域总经理池墨的消息。
小姑娘语气里饱含倾慕,“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他,觉得是天神一般的人,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够和天神一起共事。提案那天亲眼看到现实中的他,天呐,简直就是冷艳至极。”说着还不忘配合啧啧的称赞之声。
“你们说,像他这样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肯定如过江之鲫。”许淮旁边的一小姑娘猜到。
“才不会呢?我可是学过看相的啊,看他的面相就是典型的痴情种。”许淮反驳道。
这些话语落入入思的耳里,激起重重的涟漪与不安。中标,意味着以后与他见面的机会会很多,她真的可以坦然面对他吗?那样一种深爱却又绝望的感情,像毒蚁一样,啃噬了她多少个日夜?完全不知情的他,对她只有恨,恨总好过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而背负的道德的谴责,一切的苦痛都由她自己来承担吧。
方泽尧耳边听着许淮的八卦,看着对面正发呆的女人,本来因为中标而喜悦的心情便没来由地低落了下去。
“思思姐?”许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姚院要我们现在去会议室,商讨有关东渔镇项目工作展开的事宜。”
她回神,对许淮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说完,拿起桌上的会议笔记,与许淮、秦帧、方泽尧等一同去了会议室。
下午,她和秦帧随着姚嘉木步入CRC的办公室的时候,才知道,CRC的办公地点就在他们楼上的53…55层,而池墨的办公室在55层。
一步入那间宽敞有着冷色调的办公室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背对着他们打电话的男人。旁边立着的女子,提案的时候见过,身材与那天在商场挑首饰的女人也相似,想来是同一人,她记得她的名字,叫祁苓。她为自己这样的猜测与微微的心酸感到吃惊,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与姚嘉木、秦帧一道礼貌地打招呼。
池墨转头,一手握着电话,一手作了个歉意的手势,示意祁苓招待他们。祁苓带着他们在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坐下,刘秘书适时地倒上茶。
“姚院长,这次能够与你们合作,是我们CRC的荣幸,往后还望多多指点。”祁苓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恭维着。
姚嘉木眼角瞥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男人,态度也是礼貌,“祁小姐真是廖赞了,在我们这行,谁人不知CRC的名望,应该是我们高攀了才对。”
入思低着头默默地喝茶,听着两人客气的恭维,觉得在这间让她有几分窒息的空间里,度秒如年。
他似乎与客户在讲电话,语气与用词均是职场惯常的语调,但是却透着客气与疏离。依然挺拔的身材,黑而短的发,身上的棉质衬衣的袖口有着精致的扣子,在他的手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时,光晕上下跳动。很快,他结束通话,看了过来,入思赶紧将打量的眼光收回,但还是慢了一步,池墨幽黑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瞟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
她调整了情绪,认真地参与进东渔镇项目的讨论中,中途的时候,池墨有事离开,留下祁苓以及CRC两位负责人与他们商讨,至始至终,池墨都未看她一眼。她苦笑,他真的是恨她至极,连陌生人间的礼貌客气都不屑了。
当两方就某一细节问题由最开始的分歧到最终达成一致时,如血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了进来,铺就了一室的辉。
“姚院长,两位设计师,为了促进两方工作团队的相互了解,我方晚上安排了晚宴。”结束的时候,刘秘书对他们恭谨地说道。
晚宴的地点在市区的五星级酒店,开车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H分院开两台车去,一台是姚嘉木的,一台则是秦帧开院里的车。秦帧带着许淮与其助理先去,姚嘉木的车被其他车给挡住了,找保安调车,她便与方泽尧在地下室的出口处等待姚嘉木。
“小思,你见到池墨哥了吗?”方泽尧瞧着眼前女子思绪游离,有些苍白的脸,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入思转头看他,眼里有一丝的难以察觉的痛色,口气却是淡淡的,“小泽,我和他都是过去式了,能别再说了么?”
“对不起——”方泽尧呐呐地说道。
一辆黑色BMW X5从他们身后开出,方泽尧下意识地去拉她的胳膊,将她拉至靠边。车在他们身旁停下的时候,她转头,看到了驾驶座里的池墨,副驾驶座上是祁苓,池墨表情有几分冷淡,当她是透明人般,只看向方泽尧,“小泽,一起走?”
方泽尧看了看池墨,又看了看入思,拒绝道,“不了,哥,你先走吧,我等姚院。”
池墨没说什么,启动车子,车很快驶离他们的视线。
☆、第七十五章 奇怪的信件
晚宴出席的除了CRC、H分院东渔镇项目组人员,还有力唯集团的两位高层。
席间觥筹交错,难免不了碰杯,姚嘉木让服务员给入思拿来了果汁。不料力唯的一朱姓高层不乐意了,“姚二少,你这样的怜香惜玉,可太不够意思了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白酒往入思前面的空杯子里倒,“这位是云设计师吧?可真是有才又有貌,我朱某跟那么多设计师打过交道,还从未见过长得如你这般好的女设计师呢。”
入思抱歉地对那人笑笑,“不好意思,朱总,我确实喝不了酒,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哎,这可不行啊,一点诚意都没有。”那位姓朱的老总依然不饶。
许淮、秦帧等人知道他们说话没分量,只是沉默着替入思干着急,方泽尧向池墨投去求助的一眼,池墨只是当是没看到一般,继续与旁人交谈着。
姚嘉木想起上次见她喝酒过敏的情形,忙站了起来,将酒杯换了大号杯的,倒满,“朱总,这样吧,我代表我们院敬您一杯,这么大一杯,够诚意了吧?”
姓朱的在大公司混了这么些年,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此时,看到姚嘉木有些不愉的脸色,也多多少少了解此人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番玩世不恭,他在A市的几件心狠手辣的拉人下台的事件他还是有听闻的,也知道有些东西适可而止,也就不再为难入思,端起酒杯,肥脸上堆起笑容,与姚嘉木碰了杯,一饮而尽。
入思松了口气,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池墨,此时的男人正事不关己地晃着酒杯。她想起那年沈溪繁逼她喝酒,她酒精过敏时他紧张的眉眼,心,就一下地落了下去。
“小思,吃这个。”方泽尧见那位朱总放过了她,也替她松了口气,若不是姚嘉木及时的站起来解了围,他还真会的像方才那般,逾越了身份,站起来替她喝。
“谢谢!”入思礼貌地道谢。
方泽尧一听,眉眼便落寂了去,他老早就发现,这次重新见她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客客气气的疏离,他觉得她对院里的其他同事的态度都比他好。
喝酒,难免少不了抽烟,力唯的两位高层的烟瘾极大,整个包间就他俩在抽烟,她一向对烟过敏,烟雾缭绕间,她找了个借口跑去洗手间喘口气。
看着镜子中,因为长时间在不透气的空间里呆着的缘故,脸因为缺氧,奇异地红。她想起席间她被迫喝酒时,池墨冰冷的像是陌生人般置身之外的态度,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拧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脸。她以为,再次面对他,她依然能够泰然处之,特别是知晓他们有那层关系后,就更应该不要痴心妄想,可是,池墨的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能轻易地揭露她伪装的坚强。
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走廊的拐角处,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他似乎在讲电话,下垂至身侧的左手拿着支烟,猩红的烟火在昏暗的走廊里,忽明忽灭。她急速地想不被发觉地从他身边走过,不料他正好挂了电话,转过头来,就这么四目相对。
男人将烟掐灭,她不敢直视他的眼,低头欲走。
不料手臂叫男人抓住,她挣扎,换来的是他越发抓的紧,“云入思,你就这么的不想见到我?”他的声音里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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