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之年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家离A大不远的茶馆,这是一家名叫“清斋”的茶馆,古典韵味十足,古老的木质壁雕、镂刻的精致的窗棱,古朴的木质家具,就连茶壶、盖碗、茶杯、碟子都流畅着一股古朴的韵味,茶馆里很静,只有古筝字徐徐的弹奏声从那一角的屏风里传出来,绕耳久久。
这一世的清幽,将室外的喧闹的街市给隔离了开来,整个给人的感觉正如它的名字般,清幽,静谧。她忽然想起苏轼的“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来,这样的环境,可真是应景。
坐下后,穿着质朴碎花小围裙的服务员便沏上来一壶龙井,她浅浅尝了一口,醇香立即弥漫在唇齿之间。虽然她对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茶碗里看着色翠,闻着香郁、尝着味醇的龙井,想必一定是上好的货色。
“这茶真好喝。”她不禁赞叹道。
“嗯,这是每回我来A市,阿墨必带我来的好地方,阿墨的品味一向不差的。”谢之年看着她,眉眼笑意浓浓。
“嗯。”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微笑。
☆、第四十一章 意外的真相
谢之年深看了正低头品茶的入思一眼,最终开口道:“入思,这么几年没见,你倒是从那个假小子出落得亭亭玉立,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在皇朝那天见你的时候,真的认不出来了。”
“呵呵,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的,毕竟三年多前我们相处的时间便不多,方池墨师兄,他的记性更惨,居然不认识我了。”她讪讪地笑,极力掩饰说到方池墨不记得她时的内心的低落情绪。
谢之年很是讶然,想起那天方池墨看到她昏过去时,紧张、暴涙的样子,他很奇怪她为何这么说。“我看你和阿墨挺熟的,我以为你们——”
“那是我来A大之后我们才逐渐熟悉起来的,你不知道,开始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而且态度很是冷淡,我记得他以前总是温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性格会变得冷漠,就像你以前也是一副痞痞的样子,现在居然变得温文儒雅一般,人长大了,性格真的是会变的吗?”
谢之年看着她许久,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阿墨他——”
“他怎么了?”看着谢之年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急着问道。
“他在三年多前的那个暑假,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车祸?”她惊呼。
“是的,很惨烈的车祸,之后他在医院躺了整整八个月,醒来后,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唯独对那个暑假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她终于能够理解那些寄出去的信件如石沉大海,在A大他第一次见她时他全然陌生的眼神。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跟他的爸爸有关,他不愿意面对某些事情,所以选择了暂时性失忆。”
“暂时性失忆?”
“嗯,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阿墨难以承受的事情,所以他出车祸,脑子遭受重创后,潜意识将那部分记忆封存了起来,性格也渐渐地变得冷漠了起来。”
谢之年手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地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因为我的专业是脑科,前段时间他曾问过我,他经常会做些奇怪的梦,有时候脑子又会出现一些零星的片段,我很担心。后来小梦告诉我,你也考来了A大,所以,我猜想,阿墨出现这样的状况会不会是你跟他提了你们之前认识的点点滴滴。”
入思很久才消化完谢之年的话,内心震惊无比,喃喃道:“我从没有试图提醒他关于我们认识的事情,我与他相处从未聊到过去。”
“那就好。”谢之年松了口气般,继而说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去唤回阿墨关于那个暑假的记忆,对于那个暑假中我们认识的一点一滴,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及。”
她看了看谢之年,艰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是吗?”
“噢,不是的,我没有权利这么做,阿墨恐怕也是不允许的,只是你要避免跟他提及那年暑假的事情。”
她没想到方池墨居然遭受过那么严重的车祸,从他完好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想到他承受的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创伤,她心疼不已,匆匆告辞谢之年,走出茶馆,回A大。此后的几天,她都避开着方池墨,除了上课,便是呆在寝室,画社也不敢去,生怕她的出现会让他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
秋季第一场雨来临的时候,入思下课步出教室,不轻易间看到方池墨依靠在教室外的楼道里,手里的长柄伞正往下滴着水,蓝茜她们几个很有默契地转身,留下入思一人。入思看了看走道里那个表情清冷的人,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打了招呼:“师兄。”
方池墨看了她一眼,没理他,抬起脚步便往前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师兄。”
方池墨脚步越来越快,她不得不小跑了起来,下到一楼的时候,她也不顾周边好奇的目光,急急叫道:“阿池!”
疾走的人终于停下来,回头,英俊的眉目舒朗开阔起来,“终于知道怎么称呼我了?”
“啊?”她莫名,怔怔地看着刚才还一脸臭样的人此时突然的笑容满面,喃喃道,“师兄——”
“嗯?”语气又恢复清冷,她终于知道他为何生气了,不禁好笑,“阿池。”
方池墨眯起了眼,细细地瞧着她,然后长手一捞,将她扯入怀中,口气颇有点恶狠狠的意味,“你这些天是在躲我吗?”
“啊,没有啊,她想从他怀抱中挣出来,无果,“我只是这几天有些忙。”
“是吗?”
“嗯。”
他手抚上她的伤处,语气暖了下来,“还疼吗?”
她将头抬起来,看向他低垂的眉眼,“不疼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
方池墨开着车,将她带到A市的一家私房菜馆。这家菜馆并无店面招牌,掩没在大大小小的胡同里,如若不是主人的熟人,任人是如何也想不到这等市井小巷居然藏有这么一家特色的餐馆。
菜馆外表装修的很是低调,却又不失特色,老旧的门面,没有悬挂着的招牌,外墙与胡同里的其他院落院墙并无差别,咋一看,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居。老旧的木门,刷上了棕色的油漆,并加以磨砂,给人古老沧桑的感觉。
外表普通,内里却是经过精心的设计装修,古朴而有质感的调调,装饰品全是有些年头的装饰画、古灯、方桌方凳,透着久远的气息。方池墨与老板甚是相熟,坐下没多久,主人就上菜了。入思很是吃惊,“不用点菜的么?”
方池墨给她舀了一碗看上去极是清淡又有营养的粥,淡淡地笑道,“他们家是不允许食客点菜的。”
“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下馆子不让客人点菜的,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想吃什么呢?”入思真心好奇。
“我们会察颜观色啊。”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是一位妙龄女子,长得明艳动人,此时笑嘻嘻地打量着入思,“池墨,头一次看到你带女孩子来这,女朋友?”
方池墨站了起来,为她们介绍,“这是老板娘,杜卿,这是我的女朋友,云入思。”
“你好!”入思也站了起来,礼貌地打招呼。
“很高兴见到你!”杜卿将手上的雪菜火丝蒸鲈鱼放置桌上,笑得灿烂,“好漂亮的女孩子,难怪池墨终于开窍了。”
入思听了,脸一红,方池墨则看着她,嘴角勾起,眼眸愈发的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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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额头的伤口缝了好几针,因此拆线后,入思照了照镜子,额前留下了一道指甲盖大小的月牙形的疤痕。吴哓哓看着她额前的疤,痛心疾首,“呀,可怜的姑娘,这不是毁容了么?”
“呸、呸、呸!吴哓哓,你那张吃货的嘴,就不能说好听点的么?”尹楠愤愤地拍打吴哓哓的肩膀。
吴哓哓知道说错了话,吐吐舌头,噤声。
蓝茜也赶忙安慰入思,“是呀,入思,别听哓哓在那危言耸听,就那么小的一块疤,没什么影响的。”
入思看着室友又是内疚又是安慰的样子,内心满满的感动,“没事,以前我在海边挖沙虫,捡螺的时候,被沙砾,石块刮到,手上、脚上留下的疤才多呢。”似乎怕她们不相信似的,撩起左腿膝盖处一处疤痕给她们看。“再说了,我习惯留刘海,一般情况下,刘海都会将疤给遮住了。”说完,手拿梳子,将刘海梳整齐,齐眉的刘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疤痕。
尹楠她们几个看着她,既心疼又无奈。
夏天很快来临,A市的阳光,明媚却灼人,透过国槐浓密的叶子,投下形状各异的光斑。A市盛种国槐,几条大道两侧均是整齐排列的国槐,墨绿浓云般的树冠遮盖了这座城市的苍穹。
方家人依然待她很是周到,这学期,经过入思的辅导,方泽苡的数学成绩提高了不少,方瑜山很是高兴,说什么都要请她到家里好好的款待。
傍晚,白天里的暑气刚消失,方泽尧就来学校接她,车上,方泽尧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小思,一个小时后我爸爸就到家了。”
“你爸爸?”入思在方家任教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方泽尧的父亲,她有时候在方家吃饭,看到方瑜山身侧那个永远空着的位子,还在猜测着,方泽尧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说起来方泽尧与方泽苡也是可怜的孩子,虽然有爷爷、母亲及方家上上下下的疼爱,但是对于父亲,却是极少见到的,所能够享受的父爱也是极少的,难怪父亲要回来了,他如此高兴。
父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从未想过,也从未奢想过。
夏季的军区大院,草木盛放,郁郁葱葱,方家的庭院里更是花香满庭,她想起家里的院落,这个时节,应该更是花色缤纷吧。
她看到方家的木制篱笆上垂落的开的正盛的粉蔷薇,夏日的黄昏,在那一大片的嫣然花色上度了一层金色,甚是迷人。她走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细长的枝干上密生的小刺。
“呵呵,云老师,路边的野花可不要踩哟,小心刺!”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声打破了这一角的安静。
☆、第四十二章 初见方谨晟
入思闻言,吃了一惊,转头,男子正眯着眼看她,嘴角衔着一抹笑,正是方泽尧的小叔——方谨初。
她微笑,礼貌性地招呼:“方先生,你好!”
方谨初走到那片篱笆前,信手折下一朵蔷薇,放到鼻子前细闻,声线慵懒,“花前的人,堪比花娇,只是,云老师,你不觉得你老是这般客客气气的眉眼,与这般美景甚是不协调么?” 男子狭长的丹凤眼微挑,如妖孽般邪魅。
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开始,方谨初就给她很不安全的感觉,入思对于他的言语的轻佻很是不满,但还是对他报以微微一笑,“方先生可真幽默。为了避免打破这番美景的协调,我先进去了。”说着低头欲从他身侧绕过。
方谨初并不打算让道,而是盯着她,声调不紧不慢,“知道粉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知道!”入思为他的不相让,口气重了起来。
“呵呵,”方谨初无所谓她的态度,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粉蔷薇的花语是,美丽的邂逅。”他的尾音在“邂逅”两字上拖长了音调。
“谢谢方先生给我的科普,麻烦您让个道。”入思看着越发暗了的天色,有些着急。
方谨初依然站着不动,似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依然盯着她。
“入思,你在那里做什么?”一道清浅的声音打破了她与方谨初僵持的处境。
入思往声音来源处看出,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是方池墨,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喊道:“阿池!”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冷冽的目光看了一眼方谨初手里的蔷薇,“池墨从来不知,小舅原来喜欢蔷薇这种普通的庭院之花。”
“呵呵,”方谨初转身看向方池墨,笑道,“池墨从未将小舅放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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