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罪的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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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罪的咏叹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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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姿没式的歪倒在角落牌桌的软椅中,脚上套着中筒牛皮旧靴,高高搭在桌子上面,黑*式卷沿毡帽压至鼻梁,捏上个装满麦酒的大号木杯,眯着眼向全场投出隐蔽的目光。 

  弄不懂为什么要铺上一张紫色的地毯,薄而粗糙,上面落满酒渍、食物残渣,还有被无数双熙熙攘攘的脚踢来踩去的各种垃圾碎屑,时间久了光腻腻一片,整个像一块即将烂透的肉,有股酸腐的味道以看不清的形态和上层气流缓慢交融。 

  燃烧的蜡油在人们忽高忽低的声潮中明暗摇曳,我无比满意的翕动鼻翼,追捕这些混合气味中卓越出挑的那缕。 

  噢,得了,不要再相信我是冲着什么见鬼的‘节制’而来这里消磨夜晚。我就是想觅着那丝香甜,来重建吸血鬼应有的心理架构。在它的主导下,一切罪孽都顺理成章,去它的胆怯自责,杀害成了愉悦,阴谋成了享乐。 

  没错,我仅仅是冲着遍插角落的那些花朵而来,那些迷人的,交织着堕落和拯救双重情愫的曼陀罗,我敢打赌这里的主人一定是认真听取了探险者们带回来的,有关宴客时用其香芬增进味觉的异国奇闻,真是个聪明人,这样一来,欲望便更加无从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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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天生幸运儿
五十六章 天生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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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桌上的锡瓶中就插着一枝,我放下酒杯,用手捞过来,举在眼前舍不得拿开,金色的复瓣曼陀罗,天生幸运儿,幸运儿,哈哈,赌徒们的梦幻身份,足够讽刺,合情合景。 

  许久,对面的人忍不住咳一声,语气隐忍嫌恶:“我提醒你不要恶作剧。” 

  “噢,真抱歉,拖着您陪我小玩一把是极其失礼的事情。”我勾起嘴角把视线放在一身灰衣,接近中年的男人身上,“我忘记了让尊贵的艾维克斯伯爵穿着平民便装,在这样下等不入流的场合出现是多么的不敬。” 

  我对自己装腔作势的语言有些失笑,他还是显示了良好的修养,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傲慢的哼一声,无不鄙夷: 

  “没想到你这种人能搞到教皇的亲自引荐信。” 

  我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去抓桌上的牌,在手中看了好长时间也不摊开,故意无视牌局礼仪,十足的挑衅和蔑视,悄悄观察他愤怒涨红了脸颊,才把牌扔到桌上: 

  “宝剑K,我最大,伯爵大人,您已经输掉第三个十万了。” 

  “你以为我会把钱给你这样的恶棍吗?”他的克制力倒还好。 

  “恶棍?啊哈,美妙的词。”我煽火的兴起,开怀大笑,“就是我这种人,这种恶棍,要来告诉您,我并不打算要你的钱,相反作为债务,你只需接受一张来自多温迪斯&;#8226;Lasombra先生的邀请函即可。” 

  我从他的牌位中翻起一张金币恶棍(J),举起手掌在他眼前一晃,像凭空抓把什么,再将那张牌翻个过,已经变成了一张盖着鲜红火漆的雾银藤纹信笺了。 

  “等等,你好像弄错了跟谁在说话,我凭什么接受荒唐的陌生邀请。”他浅抿一口酒,不屑从鼻孔喷进了杯子。 

  “这样啊,我以为和我对话的,是那个有勇气觊觎国王宝座的……” 

  点中了要害,他猛然一拍桌子半站起来,警惕的向四周看看: 

  “闭嘴蠢货,注意你的言辞,你在胡说什么?!我有权立刻让你到牢狱中去说!” 

  “喔噢,伙计,直白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请坐,让我和勇敢的争取加冕的准国王陛下对话,要么请夹着那条懦弱的尾巴从我的视线中滚出去。”说实在的我更乐于去研究拍着女招*的手上面那颗鸽血石戒指,说话便毫不客气。 

  他沉默不语,褐色疯狂地眼睛上下打量,似乎正在思考我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丑角。 

  我把手放到信笺一角,慢条斯理的往回抹:“所谓机会,就是在天象交替的流隙中,繁星投上湖面,再折射入你心间的刹那。决不提前,也永不延后……” 

  他的手‘啪’盖住信笺拿起来拍到自己那边,缓缓坐回椅子: 

  “说说吧,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把脚从桌面拿下来,又把上半身摊到桌子上,侧过头把玩手中的花朵,“我们是聆听到您心中欲念的召唤而适时出现的‘神’,现在,‘神’将送出一件礼物,凭此来让你接受这份邀请。噢,如今这世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脚尖一勾,箱子到了手边,挥起来旋转着在空中划个弧线,正好落进他怀中。 

  “这是什么?”他迟疑片刻,终究是缓慢地打开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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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信仰的即是正确的
五十七章 信仰的即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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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嗅不到吗?那是猎鹰俯冲,水击溃堤的味道。钢硬!暴力!权威!” 

  我仰起头,像是在录一段台词,极力配合他的表情阐述物品。 

  “黄铜短管,螺旋膛线,双管双扣,撞击燧发,大口径,鹿皮包弹,一流的气密性,目前近距离射杀的巅峰。” 

  “杰作,噢,上帝,它有名字吗?”他一连说了好几遍,反复摩挲暗金手柄,指尖追逐着精美的雕饰和宝石华彩,不肯停歇。 

  “名字……呃,龙息,也许。”我有片刻的神思摇晃,后悔不该扯出这个名字,然而话已经出口,于是坐直身体伸个懒腰移开重点, 

  “我们还有小口径,长管配备以供选择,倘若量产来装备您的骑士团,我想不久将来该是由艾维克斯王室横扫半个陆地。” 

  “你们怎么可能轻易把图纸交给我?”他的口吻很明显已然屈服,深吸口气猛地合上箱盖,“说吧,什么价格?” 

  “痛快,您的潜质让人惊讶。”循序渐进的靠近陷阱,我暗笑盯着他深棕色的络腮胡茬,爬上桌子,向他那边移动, 

  “邀请你就是给你一次机会,用那封引荐信的主笔者,试试您的新武器吧。” 

  他略微震惊,像承受不住我从很近处逼视,把椅子推后了不少, 

  “那可是……教皇陛下。” 

  “安静,安静伯爵大人,请听完我的建议。我们同时会邀请帕里戈利三世,在皮箱的隔层,我为您私下提供了充足的弹药,怎么利用是您的自由。” 

  我免不了恶毒的勾起嘴角,心中故意把多温迪斯警告我不要提到国王的话抛到脑后。 

  “刺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臭名昭著,上帝不会宽恕这样的罪愆。”他在努力说服自己,在诱惑面前斗争颤栗。 

  “错,错得无以复加,我亲爱的伯爵大人。我知道您是一名坚定的新教拥护者,你是它忠诚的信徒,你是它可靠的骑士,而你不能用手中的剑保卫你的信仰,守护你的兄弟姐妹,这就会被宽恕吗?” 

  “教廷激增的残酷刑罚,有多少是专门为你们发明的?又有多少人死在伟大的国王陛下*信仰自由的火焰之下?这就是你骑士的职责吗?” 

  我单膝跪在桌子上,言语冷冽,声音低沉无人敢靠近, 

  “艾维克斯伯爵大人,你的信仰正匍匐在阴暗的沟渠之中,等待你的勇气为它披荆斩棘,罪恶愈大,历练愈大。” 

  “记住我的话,杀戮的路无比肮脏,但你所做的,是为了向上帝证明你最纯洁的意图!不把剑指向敌人,如何向敌人证明,你所信仰的,就是正确的!!!” 

  “我所信仰的,是的,就是正确的!”他不再有任何迷思,昂起额头,端端迎视上我的目光。 

  “那梅布勒斯古堡欢迎为证明信仰而来的勇士。”在他胸前划个十字,我放肆大笑,把手中的花别到他的领扣上。 

  笑声中,我站起来,不再理会任何人,从一个桌子跃到另一个桌子,踩乱了牌局 ,跺碎了轮盘,人们开始嚷骂,开始乘火打劫。 

  
  “上帝说要有光,世上便有了光,魔王说要阴暗,世上便有了暗,而我说要有K,这里则有了K。” 

  大把大把的纸牌从我的袖子中滑出,飘荡洒落,从拐杖到圣杯,皆是K。在烛光中翻飞,像夜幕下颓落的雪。 

  有维持秩序的人追打出来,我嬉闹着跳出门口,以最快的速度奔离。 

  看着我一闪即逝,他们脸上一定挂着像见了鬼魂般的苍白。 

  噢,谁又去在乎他们,我正在进行一场狂奔,肉体上的,神智上的。我让身体紧绷来承受一遍遍极限速度和体力的冲击,在风与风的间隙,寻求能让我干瘪的精神重新丰盈饱满的力量。 

  信仰有正确和错误的区别吗? 

  可能没有,因为人们往往分不清谁是自己的神,而谁又会在最后拯救自己。 

  也可能有,因为在鲜血刺目的牺牲面前,我们不看本质,只看代价,错误的也必须是正确的。 

  而牺牲越大,得胜后一旦遭遇质疑,它所使用的*手段也就越残酷、越可怕。 

  那么此时,正确的还是正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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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站立的理由
五十八章 站立的理由 

  仿佛把最后一缕金色蓓蕾的余香都从衣隙中抛除,仿佛掠过的风把灵魂从头至尾淘洗了一遍。 

  我精疲力竭,减缓速度,最终在一条喧闹的街边停住,靠着一家店铺的外墙坐倒在地。 

  从那种让人亢奋的气味中清醒过来,是极度的空虚。 

  腿部的肌肉纠结硬化,膝盖的韧带好像不听使唤,展开就收不拢了,后背组织有点痉挛,像要把脊柱一口气压歪。 

  温热的风突然送来一场小雨,沾染发丝,汇聚成珠,然后幽幽滑落。 

  不一会,雨大了起来,阖上眼睛不想动。 

  大街上熙攘的人流被雨冲散了,静怡一片。 

  仔细听,他们又流进了街道两边的咖啡馆,餐厅,……。在那里延续交谈,欢笑,亲吻,拥抱。 

  他们有意无意,都在顽强的延续着他们的生活。 

  有人需要,有人被需要。 

  而我,抛却所有纷绕的利益关系,谁需要我? 

  衣物被雨浇了个透,我垂着头坐在墙边,像个破败丢弃的玩偶,偶尔有一两个手遮头顶奔跑避雨的路人停下来,在我掉在地上的帽子里扔点零钱。 

  也有几只被雨水从下水道中灌出来的老鼠围着我的靴筒打转,见无处可钻,便悻悻的离开。 

  我的心空落落的,一瞬间没有了爱恨喜悲,没有了他人自我。 

  所有的过往仿佛都隐匿在某个悠远的隔世,恍然若梦。 

  有谁真正需要我? 

  不是因为我可以杀人夺利,或者被杀泄愤。而是给我一个可以温暖的存在与这个世界的理由。 

  最后一个路人的脚步停在身边许久都没离开,好似在思量要上前还是要转去。徘徊了很久,终于靠近半跪下来,抖出一袭干爽的斗篷,小心把我的头拉近靠进怀中,温柔的擦拭起我的头发。 

  空虚压迫到我即将束手就擒的时候,他指尖的触感抹淡了些许无力,像猛然拾回了力量,双臂从他的腋下穿过,紧紧抱住。 

  那经过多少岁月都无法拖灭的金眸,那颗只要我需要,任何时刻都不问对错绽放光芒的紫水晶。 

  “为什么总是看到你湿漉漉的样子。”他佯装轻松,想打破沉闷的气氛。 

  “真高兴此刻是你在我身边,谢谢你,爱德华。”我拼命把鼻尖往他胸口挤。 

  他的脸腾地红成一片,偏过头,用织物把我裹紧,打横抱起来:“我……我想你该换下湿衣服,嗯,我朋友的家就在附近,顺便,他说想找你聊聊……。” 

  听到他最后一句,我的心骤然沉出生涩,我祈祷真的是聊聊,他看不真我存活的世界。 

  然而这澄净无垢的年轻人面前,我要泰然自若,我要从容不迫,我要教给他面对所有现实时成熟的态度。 

  自兀自闭着眼,柔顺的偎在他怀中,只感觉月亮从我们身后移到了右侧的方向,似乎还穿过了一所教堂的墙根。 

  灯光疏离,声音也逐渐稀薄,雨早都停了,有越橘的清香随着夜风包裹住他的脚步。 

  我珍视这段路程,只选择自己喜爱的来听,他有力的心跳,均匀的呼吸的声音,他鞋底踩着路面压起水纹的声音,他的头发因为走路的节奏儿散落飞扬的声音,……。 

  只有在菲林特的血脉身边,我才能安心。 

  见鬼,我这是成了惯性吗?哦,我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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