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病不起,就这么……”
真是一个可悲可叹的故事,怪不得现在的盛淮南看起来总是沉沉的,原来背着个红颜薄命的小青梅:“怪不得有人说不要太早遇上,怕会因年少无知而错误地失去,也不要在太晚遇上,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如初呢,为何总是讲心,却从来未曾打算托付予谁。”盛淮南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何如初总是把“以心换心”挂在嘴边,但骨子里压根就不信这条,她似乎在坚守着自己的心,却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还是其他。
见盛淮南把话题绕回她身上,何如初就直叹气,果然这位的八卦听来不容易,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瞒不过你去,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说瞎话忽悠你。其实越是天天挂在嘴边上的话心里越是不信,这世上以物易物容易,但要人心换人心谈何容易。有一点儿还好,我没受过伤害,也没有伤过谁的心,这样平静无波过一辈子挺好的,大情大爱太过波澜壮阔岂是我这样疲懒的人能承受得起的。”
“所有的故事里,但凡讲真心真爱的男女皆会历经无尽磨难,我从小没受过什么大苦大难,要经历那么多磨难去得到我会轻易放弃,所以我既不会交付,也不会去奢望得到。人生应该就是这样吧,想要得到就必需要先付出,像我这样不愿意付出的自然没资格得到。”何如初头回这么深入地剖析自己,在现代她有个结婚对象,男方是厚道人,两家门当户对,肯定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至于其他的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见过真爱,虽然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但就旁观着她也觉得惊心动魄,结局如何且不论,这一路上的磨砺就不是她能闯过去的。打心眼儿里她就是个很自我很自私的人,如果讲真心真爱,她最爱的就是自己。
也有人说她是因为没遇上过那个对的人,所以安于过这样无爱无憎的生活,但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害怕去经历地样的风雨,就算遇上对的人也会默默放在心里渐渐忘怀。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没开始过就不会有太深的痕迹,在这方面她一直很能克制住自己。
“不遗憾吗?”盛淮南问道。
遗憾,为什么要遗憾呢,何如初摇摇头说:“这世上很多人都得不到,与其历经磨难得不到,不如主动选择站到人多的这边,有什么好遗憾的。”
她说完话盛淮南沉默了许久,何如初一想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又说道:“其实我也羡慕那位秦姑娘,心有所属也是桩乐事,未必讲求结果只需要有过程就足够了。”
得,怎么讲都不对劲,何如初干脆地闭上嘴不再开口,省得多说多错惹得盛淮南脸更黑。
“于她而言我也是所托非人,不论过程或结果都并不美好。”盛淮南说罢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嗯嗯啊啊扯闲话,一会儿说过年要置办些什么东西,一会儿说院里新移来的花木长势如何。好在夏夏很快就领着大夫过来,大夫诊完脉给开了药,又叮嘱夏夏要怎么忌口,大夫又说药会让学徒送来,盛淮南便结诊金送大夫出去。
等到折返时盛淮南又想起在何如初房外听到的嘀咕,叫来入秋去备糖水,这时节水果不多,入秋给煮了水梨糖水,梨煨到酥烂后起锅,端到何如初面前时何如初就差没泪流满面。
“梨子糖水,入秋你太好了,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何如初刚吃了点粥回复一点力气,见了梨子糖水就更觉得来劲。
“是公子爷让我炖给姑娘喝的,如初姑娘喜欢喝回头我换着花样儿给姑娘炖。”
盛淮南……啃着梨,何如初又想八卦了!
“入秋,那位秦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何如初啃着梨含糊不清地问道。
“哪位秦姑娘?噢,如初姑娘是说瑶池姑娘吧,待人温和生得很美,擅抚琴能诗文,瑶池姑娘的花绣得特别好,连太后都夸赞不已。瑶池姑娘就是心气太高了些,要不然也不至于……公子爷为此心怀愧疚至今不能释怀。”入秋说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显得很是惋惜。
几服药喝下去,何如初又重新生龙活虎,不过打那天以后看到盛淮南,她就会忍不住想叹气,其实这位也算有责任感的,要换个旁人也不会为这事愧疚到现在,甚至还颇有几分守身如玉一辈子的意思。
这可是个痴情人呀,不论古今皆难得!
不过她这异样的眼神盛淮南可有点儿受不了,吃着饭要被盯,走着路也不知道从哪儿就飘出来视线往他身上飘,盛淮南知道是为什么,可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如初,看足了吗?”
“呃,看足了,我去画绘本去,第十五本了,回头给你看。”
说到绘本呢,她预备把故事简化简化,什么前传和续就不用了,估计三五十本能完。到时候刻完成批印,绝对是要名利双收的呀!
27.看来你真是忘了
2012…3…248:01:00字数:3037
日子总是说过就过去,春节一过建安城西的小宅院里就多了几分凝重气氛,不因为其他,只为盛淮南要回京去了。皇帝陛下特地发下旨意,派了两名宦官和一队禁卫军前来传旨,也就是在这时建安城里的端王府才知道在京中颇得皇帝陛下青眼的东洲候在建安城住着。
端亲王不在府上,端亲王思来想去只有让三个嫡子到城西的宅院里去拜见一番,说拜见是没错的,盛淮南是楚庄王嫡子,是端亲王正儿八经的堂兄弟。加上这位自小养在京城,与皇帝陛下的儿子们一块养大,那尊荣又哪里是旁人能比得的。
这一来,永城世子倒有些内心不妥当,遂把自己那天在饭馆里遇着的事给自家大哥说起:“……大哥,东洲候不会因为这事儿而见隙吧。”
盛小王爷听罢摇头,端亲王教儿子很有一套,兄弟三人之间关系很好,小王爷听得三弟说完只温声道:“你别担心,东洲候是京都里来的,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眼界自然是宽的。且候夫人在何府日子过得并不如何,你别想那么多,只好好应对规矩有礼便可。怎么说我们都是晚辈,这位小叔不会跟咱们这些做小辈的计较鸡毛蒜皮之事。”
“你啊,早跟你说过郑韶他们那几个都是披着层漂亮的皮,骨子里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却偏偏爱和他们来往,经此一事可千万记在心上。”永晋世子拍拍自家三弟的肩,然后三人并肩一块向盛淮南的宅院走去。
到宅院投上拜帖,不多时便有人出来接应:“小的拜见小王爷、永晋世子、永城世子,三位请进。”
厅堂里,盛淮南正高坐着,这三位身不带爵,按制只有等端亲王过世这三位才可以分封裂土,眼下自然是拿着小辈的礼仪来见:“侄儿等拜见小叔叔。”
“不要多礼,都坐下,来建安城近一年,因获罪之身也不曾到王府去拜访,你们也不用太拘束。我和你们年龄相仿,别拿着见长辈的规矩让人觉得生份。”盛淮南说着笑着,言谈之间亲切又随意,这才是盛淮南惯常有的表情态度,至于冷淡从容的态度依然还在,只是融化在笑语言谈之间,半点儿也明月显只令人觉得是勋贵应有的姿态。
盛小王爷三兄弟落坐后倒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王不见王”,除却隔一两年能在春节里的大宴上聚一块儿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所以也只是说些清言淡语。就算年纪相当那也是长辈,当世的大家且最重辈份,更何况是皇室子弟。
盛淮南自小养在京城,说是和皇子们一块长大,其实也是因为他幼年在京都书读得不错,皇帝偶尔见着还有这么个弟弟心下喜欢,就让盛淮南入宫伴读。盛淮南每三天进宫一次,说是伴读,但又因为是皇子们的小叔叔,自然不能当伴读来对待,宫里的师傅们见这位是冰雪聪明、举一反三自然可心可意恨不能倾囊相授。
到最后,皇子们学问如何且不说,盛淮南的学问在京都里却是大大有名。
出了这间小宅院,盛小王爷和永晋、永城两位世子都不由得面面相觑,永城世子咂舌道:“这么位在京都里名声隆盛的,怎么能安稳地歇在这小宅院里,真是罕见。”
“你懂什么,受不得一时委屈就享不来一世富贵,这样能屈能伸才是安身立命之本。”盛小王爷赶紧抓住机会好好教导自家这不懂事的三弟:“你平时仗着身份没少飞扬跋扈,大恶虽然没有,小差错不断,这还是父亲、母亲、我与你二哥压着,要是将来分封各有属地,还不知道你得纵意成什么样。老三,谁都不是生来就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也没想过你将来能做得如何如何出色,有道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啊,天家血脉一代比一代情份淡薄,若想累世富贵安闲就改改你这脾气。”
被两个兄长一通说,永城世子蔫儿了,他向来是个乖宝宝,最听父母兄长的话,因为是嫡幼子向来得宠,这还是头回听兄长们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他细寻思一番,声音也轻了几分:“知道了,我以后不再胡闹,不是想着还年少么,趁这时候不放纵以后就是想放纵也没工夫。”
兄弟三人走出巷子,因着王府挺近,也没骑马行轿,三兄弟转个弯,两个做兄长的倒没什么继续往前走,永城世子却停下来,老老实实地侧身站于一旁,乖乖实实地称道:“侄儿见过小婶婶。”
这时盛小王爷和永晋世子才明白过来,这个提着一篮子青菜萝卜和侍女一块走过来的就是何家长女,如今的东洲候夫人,两兄弟也连忙施礼:“侄儿见过小婶婶。”
……
何如初直接傻掉,这么几个大小子蹦出来就管她叫婶儿,她有点儿受不了,还是夏夏在一旁贴着她耳朵小声说:“是端亲王府上,穿灰袍的是小王爷,青衣是永晋世子,皂衣是永城世子。”
“不必多礼,小王爷和两位世子是去见过候爷了吧,怎么不留下用饭。”何如初随口说道,她可不是想请这仨儿留下吃饭。
当然,这兄弟三人也不会误会,只微微点头应声,然后又说几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去。
等何如初回过神来再回转身去看时他们已经走远,何如初呆愣半天才挎着一篮子菜朝小院儿走,快到门前时何如初有些懊恼地说道:“看来以后我就是想在建安城隐姓埋名住下去都不成,就算换个名儿我还是这张模样,回头我跟你们一块走,找个山明水秀又物富人丰的地方落脚。”
“如初姑娘,您就从没想过要和公子爷一块儿回京都去么,公子爷到底哪里不好,如初姑娘就一点点心思也没有?姑娘难道不觉得只有公子爷才能庇护着你做更多自个儿想做的事么,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纵容着姑娘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夏夏有点儿为盛淮不甘心。
听着这打抱不平的话,何如初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咦,你这话说得像是我忘恩负义要抛弃他一样,事实上我和他就不存在这么一回事,各取所需而已。再说了,真要留在盛淮南这样的人身边,除非是说情说爱到不能自拔,否则随便一琢磨我也掺和不起他的生活。你明白的是吧,那可是个进一步享尽荣华富贵,退一步就粉身碎骨的地方,你觉得我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能掺和得起吗?”
何如初这叫一个可气又可乐,盛淮南都没开口说个“留”字,夏夏和入秋倒是一个比一个着急上紧,而且就算是盛淮南开口说留,她也不能放任着自己留下来。靠着大树是好躲荫凉,可躲在底下享这荫凉不是说半点儿不需要付出,也不是没有危险的,权贵间的倾辄谁能说得定!
小胖侍女夏夏听完没有再言语,其实她很想告诉何如初,盛淮南也想过开口留下她,只是盛淮南知道何如初所求他给不起。他愿意庇护着她,但这份庇护何如初拒绝得太过明显,盛淮南觉得自己没有太大立场留下她。姑娘家说不奢望情不奢求心,盛淮南信一半,另一半是因为这天下哪里有真正不求心不讲情的姑娘家。
没遇上就算了,一辈子甘心于平淡如水,要是遇上了,像何如初这样的肯定愿意粉身碎骨半点不顾惜。从这个方面来讲,盛淮南知道何如初对他不曾存半点心思,所以盛淮南趁着她的意办下户籍文书和户籍牌,挽留的话倒也说过两句,只是多少有些语蔫不详。
他说:“如果不知道去哪,或是遇着不安省的事就去京都。我自小在京都长大,在京都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当时何如初听着只道是盛淮南指的是如果她在哪哪哪混不下去,或者有什么危险,可以去京都找他帮忙。或许她揣测着有点叫她一道去京都的意思,但是人不点明,她就不敢瞎揣测,因为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于自恋想得太多!
闷闷地回屋,何如初心里有些堵得慌,盛淮南远远地冲她点头示意她只当没看到,憋着气儿在画室里坐着,这撅着的嘴就一直没停下。
盛淮南颇为奇怪地扫一眼,便踱着步子进到安放着画案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