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当棋子走。”
“说是大局为重,不过隐藏私心,林家为重?比不过他二品官衔儿,但他不再被任用,林家也会逐渐衰落……”林夕落摇头苦笑,“父亲,如若我现在松了手,谁不来趁机踩上两脚?闲散度日?奢望”
林政孝思忖之余,更感慨林夕落心思如此缜密,“夕落,你……你长大了。”
“父亲。”林夕落拿出一支笔杆,“女儿之心,请父亲收下。”
林政孝接过,拇指粗的一根黄花梨木镂空雕“孝”字笔杆,精致、极美,但其上字意更让林政孝心中颤动,连连赞道:“好,好”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未再对此事多言,林夕落二日一早便带丫鬟小厮出府,直奔“麒麟楼”寻李泊言。
小轿停在“麒麟楼”对面的茶楼之下,李泊言公事办完,临近午时才赶到,二人未去茶楼,只在路边叙起正事,李泊言听她说起欲将十几个丫鬟婆子转卖出都城,不免眉头皱紧,“这事倒不难,但此事为何?”
“家丑,不外扬。”林夕落道:“师兄,能否帮衬妹妹?”
李泊言点了头,“师妹开口,自无问题,用了饭再走?”李泊言觉此略有唐突,补言道:“候此多时,怕你劳累。”
林夕落沉刻,点了头,挂上面纱下轿,二人则同往茶楼一旁的馆子行去。
雅间用饭,李泊言规矩守礼,与林夕落间隔一桌,林夕落苦笑用饭,食不言寝不语,这如若说话还得抻脖子喊?饭菜倒是精细,林夕落也不顾斯文规矩,大快朵颐吃了个饱,李泊言时而探目过来,不多言一句。
直至馆子的伙计撤掉盘碗送上茶,林夕落才有意问起钟家,“师兄可知钟家近日在忙何事?”
“你惦记钟家作何?”李泊言面有不悦,“钟家已然与你无关。”
“与林府有关,我便要问。”林夕落道:“贵妾之事是心病,早晚要了了。”
李泊言沉默半晌,走出门口打探一番,才回屋道:“朝上之事自不用提,钟奈良得齐献王的吩咐,专心筹备大婚,此事不结,不允其做他事,故而你不必担忧。”
“如此即好。”林夕落起了身,“明晚便将人为你送来?”
“让你们府上的十三爷送,你一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合适。”李泊言坚持,“必须他送。”
“依你。”林夕落说完,则又挂上面纱,李泊言松了口气,这好似她初次如此顺从听话?出外叫了丫鬟婆子们来,前护后拥,送林夕落上了轿,直至送到林府正门,李泊言才上马折回。
回到“麒麟楼”,李泊言便被挖苦一通,魏海拽其胳膊便开始问何时大婚,候着喜酒,李泊言苦笑摇头,“师妹乃有事求我,否则怎会如此?”
“何事?”魏青岩在一旁问。
李泊言未隐瞒:“要送十几个丫鬟婆子离开此地,家丑。”
“带去城外云沉寺旁的宅子。”魏青岩直接下令,“顺便问问是何丑事。”
李泊言略有踌躇,但仍应下,魏青岩沉默半晌问道:“离林家老头子的花甲之寿还有多少天?”
魏海动动手指,“应还有二十四天。”
魏青岩不再多问,闭目养神,可脑海中总会浮现刚刚从窗探去时所见那少女的身影,好似发髻上所插还乃他的那一木条簪?这丫头,倒是个怪人……
钟奈良去齐献王府,进门便气急败坏,“王爷,这仇不报,我咽不下气”
“大婚之事都办妥当了?”齐献王口中饮酒,身边两个小倌陪着嬉笑,钟奈良目中厌烦,指着那俩小倌道:“都走,滚远点儿”
小倌儿略有不满,但见齐献王没有阻意,只得起身离去,齐献王笑道:“这气儿撒到我这儿了?”
“王爷……”钟奈良跪其塌前,“这也可试探试探林忠德那老东西到底有何打算?那日事情一出,林政齐和林政武二人再未上门,连朝上都闷声不语跟死人一般,占了好位子,夺来岂不正好?”
“你想怎么试探?抢个女人?”齐献王挑眉捏住他的下颚,“你还想要女人?”
“我没有”钟奈良即刻摇头,可惜下颚被捏的生疼,即刻补言:“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林家始终不肯归顺您,不妨就此端了,林家家族的空壳子也着实给对方抬不少分量。”
齐献王撒手一撇,钟奈良只觉嘴都发麻,半晌才听他道:
“那你就去试探试探,那女人可是魏爷手下的人,他可是个护犊子的,你要不来怎么办?”
钟奈良阴狠道:“……您就等着瞧吧。”
一连十日过去,林府风平浪静,未再出任何差错,虽然闲谈之时无人提及四房,但许多人都知四房出了事,可具体是何事,无人问,也无人敢问。
林政辛自那日送了人给李泊言之后,便觉在林夕落面前低矮一头,为何如此他也说不清楚,再无闲聊半句,只有商议府事才会见面相谈。
老太爷的六十花甲之寿已筹备的差不离,林夕落这些时日早出晚归,却也将百寿字绣好,唯独还差几个百寿雕字未能雕出,但最好的那一幅字林夕落一直都未动手,并非有意搁置,而是她总觉心不够宁静。
每每看到林竖贤后补的那一幅字,林夕落总觉其中略有缺憾,拿起最初被烧的那一块雕木,无论如何相比都有无法弥补之感。
遗失无法寻回才会被人遐想成美好,可如若握于手中或许并非如此……林夕落随即放置一旁,不再多想。
吩咐好管事的差,林夕落正准备回“宗秀园”去将未完的字雕出,林大总管此时举了帖子来回禀:
“九姑娘,这些帖子都需要前去探访,十三爷忙不过来了,老奴去身份不够,您瞧瞧可否请七老爷帮衬着?”
林夕落拿过一一翻看,都乃寿宴、喜宴的贴,还有一张丧殡……
“三老爷和六老爷都不在府?”林夕落问,林大总管答:“都忙的脱不开身,连大老爷那里都已问过,可……”林大总管未答,“七老爷如若也无空,就只能您帮衬着了。”
“我一姑娘去,不合适。”林夕落只得接过帖子,吩咐人回“宗秀园”,可这轿子未等抬起,远处一小厮匆匆忙忙跑了来,跑至此处粗喘,“九姑娘,九姑娘钟家,钟家又来人了”
“谁?”林夕落问。
“钟公子,他,就是他来了”小厮惊慌,“他正在门口候着,说让您亲自去迎。”
林夕落与林大总管面面相观,俱都意外,前些时日问起李泊言,他不是在忙大婚之事?今儿怎么又来此地?所为何事?
“要不老奴先去探问探问?”林大总管有意出面,林夕落摇头:
“您去通禀祖父,钟家的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随即吩咐小厮,“你去回他,让他在门口等着,让我亲迎?本姑娘忙,没空,爱进来就进,不进来就等”
小厮吓了一跳,可见林夕落那副模样也知自家这位主子就这硬脾气,喘两口粗气又往门口跑。
林大总管往祠堂赶去,林夕落坐在小轿之中,问春桃道:“肖金杰可还在四房守着?”
春桃点了头,“还在,昨儿奴婢去看过。”
林夕落沉口气,嘱咐道:“告诉他守住了,四房要是出一点儿差错,他就等着吃板子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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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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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挤兑
一个时辰过去,钟奈良依旧在林家正门处等候未走,脸上也无半分恼怒之意,好似今日非见不可。
林夕落听着小厮的回报,心中更为狐疑,此人到底为何?如若寻常之时,这等跋扈劣根的人恐一刻钟都等候不耐,今儿居然如此有耐性?
斟酌许久,也知此事不宜再拖,否则钟府的人在林府门前候一时辰都不允见,这话语传出去绝非好听,何况以讹传讹,不知会传出什么花样。
“请钟公子到‘书闲庭’,那里,他熟……”
林夕落吩咐完小厮,带着春桃、冬荷便往那方前去,好似忆起何事,林夕落忽然看向冬荷,却把冬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奴婢未再被寻去问话……”
林夕落点了点头,上轿前去。
钟奈良得此消息心中一凉,冷言道:“林府没地儿了?非要去那地方见我?”
小厮躬身道:“九姑娘说了,那里,您熟。”
“她……”钟奈良这口气憋回肚子,硬捶两下胸口,让脸色恢复如常,转身迈进林府,直奔“书闲庭”而去。
林夕落已候在此处,钟奈良一进屋目光便直接扫上她头顶的发簪,依旧是那一根木条簪
钟奈良的目光涌出恼意瞬间消殆,随即上前见礼,等候丫鬟奉茶后再开口。
一杯清水送上,钟奈良端在手中不知喝还是不喝,斟酌片刻撂下杯,开口道:
“九姑娘,林府就如此待客?不觉荒唐?”
“府中事杂,一人忙不过来,钟公子莫要见怪。”林夕落因未嫁人,脸上依旧挂着面纱,钟奈良只能瞧见她的眼睛和发顶那根木条簪,越看越刺眼,索性转过身道:“今日前来,乃是有意谈迎娶之事。”
“钟公子大婚之前谈此事不妥吧?”林夕落笑道:“正妻未进门,贵妾先从了礼,您这不是抽户部郎中的嘴巴子?何况前阵子钱夫人来此,已经说了,贵妾之事就这么算了,您为何再来登门?”
“还望九姑娘多多包涵,家姐性子急,做不得钟府的主,故而这次乃我亲自前来,户部郎中已认大婚之后十日可迎贵妾进门,喜上加喜,这不冲突。”钟奈良又端起茶杯入口,可忘记此乃清水,随手放于桌上。
“您可是圣上赐婚……”林夕落的目光紧瞪他,钟奈良与其对上,调侃道:“此事皇上已应允,九姑娘,您自可放心?这次我可不是来要你,而是要之前那位五姑娘,怎么着?您不乐意了?”
四房刚刚出事,钟奈良便亲自找上门,而且直指要林瑕玉,这明摆着是有人漏了风
林夕落的心中揪紧,目光却多一分谨慎,“这事没人乐意,可也得老太爷说的算,待我回了老太爷再说……”
“林府不是九姑娘做主?何必还问老太爷?”钟奈良道:“我可还等着筹备此事,耽搁不得。”
林夕落冷道:“娶亲是两家结好,又不是还欠您的债,您等不了就不必等,这时候来催,早干嘛了?”
钟奈良薄唇禁抿,他初次与这位九姑娘相对而谈,虽早已派人查过此女跋扈刁蛮,可未成想她话语这般带刺儿?不仅带刺,还让人无法回驳,脑子着实变的快……
“那就请九姑娘处置一番?钟某就在此候着。”钟奈良撩襟正坐,摆明不走,林夕落见其赖定,只得吩咐人道:
“请林大总管来一趟。”
小厮前去寻人,屋内静谧无音,钟奈良偶尔目光扫向林夕落,林夕落在一心看着帐目,偶尔出手划上几笔,后再继续翻看,不知看到何物,林夕落一把扔过账簿,吩咐人道:“去把金四儿叫来。”
话语带着怒意,林夕落见钟奈良探来目光,随口道:“家事耽搁不得,钟公子若觉不适,不妨先回府上,这方有了消息再派人去商议?”
“不急,我等。”钟奈良坐定,林夕落给丫鬟摆了手,丫鬟继续为其续水。
金四儿从外腆着肚子迈进,一进门就瞧见钟奈良在此,先是上下打量,随即拱了手,向前几步给林夕落见礼,“九姑娘,叫我何事?”
“金大管事,您这肚子肥肉不少了,一顿饭就花去十两银子,您也不怕撑着?”林夕落指指帐薄,“旧账不提,你给我说说,这几日早、中、晚饭银就百两,银钱花至何地?工匠们的饭例可都额外贴补。”
金四儿接过账簿,屡屡翻看,歪歪嘴道:“九姑娘,我可不止这一个肚子,家中人多啊。”
林夕落带着嘲讽缓缓的道:
“妻妾三人,月例银子共十一两,通房六个,共十二两,就算大肚子的丫鬟你补贴点儿银子,也不足百两,何况这是月银,你这百两是几日的饭钱,你要是不说明白了,我就去你院子里问问,这银子都吃她们肚子里没?如若没有……金大管事,您可说不清了”
“九姑娘,您够狠”金四儿一竖拇指,“这数算不清,您从我账面上扣。”
林夕落不依不饶:“不成,我就要听,你这银子花哪儿去了……”余光一扫钟奈良,林夕落心中冷笑,指桑骂槐的看着金四儿:“你不会家中成群,外面的也不放过吧?我可听有人说了,你最近连小倌儿楼也走动走动?”
金四儿即刻火了,不顾林夕落在此直接糙言骂道:“谁嘴里填了粪的放这狗屁我是好色我认,可我是根棍儿,绝不干那软蛋子事”
林夕落心中哈哈大笑,若有所指的看向钟奈良,阴阳怪气的道:
“钟公子,我们府上的大管事脾气躁,您听这糙言糙语的可莫往心里去啊?他可不是冲着您”
金四儿是个聪明的,瞬间便反应过来,知道被当了话把子,心中一抖机灵,索性骂开了:
“……我承认自个儿贪银子,可这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