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林夕落看着他,豁然指着自己鼻子问:“我是不是特别的笨?”
魏青岩一愣,手摸摸她的脑袋道:
“没病吧?”
“你才病了。”林夕落嘟着嘴。拽他坐在床边,魏青岩道:
“可是三嫂与你说什么了?”
“不是她们,是我自个儿心里头别扭。”林夕落看着魏青岩,“现在我想知道任何事都要从别人嘴里问,你却从不肯亲自的告诉我,你不是嫌我笨?”
林夕落自嘲的抱怨让魏青岩心里更是一疼,搂过她道:
“是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更担心。”林夕落这一句说完,魏青岩则坐了她的对面,豁然道:
“丫头,我没什么惦记的人,只有你。”
林夕落心里酸溜溜的,“你是要出征了,对吗?”
“朝堂争斗不似你的雕刀一般,划下去就是一道刃。”魏青岩沉了片刻,也知道不说一点儿细节林夕落不会罢休,只得格外认真道:
“罗夫人应该告诉你,近期朝上对我得行衍公爵位的非议,可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不驳不斥也不收回皇命,在等着所有人争抢,可即便争来这个握兵之权,就一定能胜利而归么?他们懂什么?他们懂咸池国与乌梁国的兵力?人力?粮草供应?军事装备?弓箭多少?长矛多少?刀刃多锋?骑兵多少?他们根本不懂。
我的确会出征,但不是现在,起码要有一批去送死的人尝到苦头,我才会顺势解围,这就好像一盘棋,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而皇上是观摩者。”
林夕落是初次听他提起军事,可她所想的却与魏青岩不一样,沉思片刻则道:
“你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魏青岩对她问出这样一句很惊诧,林夕落则继续问:“你打算留一条后路?”
“丫头!”魏青岩走过去搂紧她,“你懂我。”
林夕落搂紧他的手臂,却听魏青岩说道:
“等你出了月子,儿子满月,我带你们二人去为生母扫墓。”
生母……那不是生魏青岩时死掉的姨娘?
林夕落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魏青岩没有离开她的床,就这样搂着她入睡,时而感觉到林夕落半夜时眉头微皱偶尔呻吟出几许不悦的梦魇之声,魏青岩都悄悄的轻拍她入睡,而他的心,也第一次沉稳的要考虑一下后续的安排。
因为有些事,隐不住了……
林夕落月子里休养的格外认真。
齐献王也没有挽留乔高升,在乔高升给开了方子之后便派人将他送回。
乔高升心里这个紧张,回到侯府来时已经浑身是汗,林夕落问了他林绮兰怀孕之事,乔高升则私下与林夕落和魏青岩密谈了两刻钟,而后魏青岩便让他开了调养的方子,随后让他先回修好的乔宅休息几天,然后继续赴任太医院医正之职。
乔高升格外的高兴,他也知道如今林政辛成为林家家主,他自当也要有一份有颜面的差事才说得过去,虽说之前在侯府好吃好喝,可对外实在无颜提自己是做什么的,说是前任太医院医正?实在是说不出口。
乔高升离去,林夕落则关注起林政辛当家主后的事。
虽然她暂时不能出屋,但已经让秋翠在中间来回的传话和送信,秋翠忙的不亦乐乎,更是每日都带来林政辛与乔锦娘的事,虽然说出口时略有点儿酸,可这些时日她也明白了,林夕落不会放她走,而她的良人也不会是林政辛。
林政辛成为家主,钱庄之事他自当不能再管,林夕落则交给了春桃。
春桃为魏海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早已当娘的人,自当能出面帮林夕落摆平许多事,而侯府之中用不着她,她则去做了钱庄背后的人。
林老爷子出殡的那一日,林夕落没能出去,却也在屋中斋戒三日,算是悼念。
魏青岩与宣阳侯、魏青羽兄弟几人齐齐而去,更是对林政辛成为林家家主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故而林政辛算是在这个位子上站住了脚,可背后的阴谋不会在此事暴露,毕竟林忠德过世,林家几兄弟全是丁忧之期。
守孝三年,而皇上也未下旨挽留谁,林政齐与林政肃、林政孝全部卸职在家……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已经是五月初五,小文擎已经出世二十三天,再有七日便是满月宴。
这二十来天林夕落已经习惯于叫他“小肉滚儿”,因为他除却吃就是睡,二十来天长胖了八斤,他出生时就个头不小,如今胖的八斤全在脸和屁股上,整个一小肉球,看起来格外可爱。
林夕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营养过剩,喂的太好,曹嬷嬷却不同意这说辞,“……这是小主子有福气,才不到一个月就如此白胖白胖而且越来越俊,多讨人喜欢!”
林夕落捏了他脸蛋上的肥肉,“肉滚儿,给娘乐一个,不然不给饭吃!”
文擎眨着两只大眼睛看她,目光中满是茫然之色,林夕落捂住胸口不喂,他则小手伸过来不停的抓。
林夕落逗他,“不乐不给吃!”
文擎咧嘴要哭,林夕落即刻指他:“不准哭,你是个男人!”
吓的更要哭……
曹嬷嬷连忙抱过来,“夫人,他才二十多天!”
“自小就要教!”林夕落也知道逗的过了头,抱过来便喂他奶,之前曹嬷嬷还要再寻奶娘,可林夕落觉得自己能喂为何不喂?故而坚决不允寻奶娘,曹嬷嬷这才罢休。
魏青岩从外进门,正瞧见林夕落在喂文擎,看到妻子与孩子,他脸上本是绷紧的神色略有缓和,曹嬷嬷与冬荷识趣的先离去,屋中只有一家三人。
林夕落看着他:“眉头皱的这般紧?怎么了?”
“孩子的满月礼,太子也要来,齐献王也要来,而且携带家眷,这事儿略有棘手。”魏青岩叹口气,“你要护好自己和小肉滚儿,他们做事向来没有分寸!”
林夕落正心中沉着,却见怀里的文擎听到“小肉滚儿”这名号朝着魏青岩摆了摆小手。
为了孩子,她要处处慎重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妥协
因已经得到太子与齐献王、福陵王在满月礼当日要出席的消息,宣阳侯府要做的准备增加一倍,下人们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林夕落虽然不能出屋,却也要帮着姜氏参详菜品和各位王妃休歇的房间所需布置的物品。
“前来参加满月宴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可寻点儿什么乐子才好呢?”
姜氏有些担忧,“若就这么干坐着唠,岂不是太尴尬了?这其中派系不明,难免会出差错。”
“问问侯爷,能不能请戏班子来,侯府的戏园子可许久都没用过了。”林夕落想起花园角落中有一个空荡荡的庭院,曾问过魏青岩,他说那是最早的戏楼。
姜氏有些僵,半晌才道:
“那戏楼可是侯爷下令封的……”
“封了?为何?”林夕落纳闷,姜氏也摇头,“我也不知,这事儿还是三爷提起过,我也没敢细问。”
林夕落吐了舌头,只得道:
“我再问问五爷,回头再说。”
姜氏对此应下,妯娌二人又说起了侯夫人。
“……洗三她未出现也算说得过去,但如若那一日太子和众王、王妃到她还不露面,这可不是小事了。”姜氏脸色微苦,皱眉道:
“昨儿我与你三哥说起,你三哥说这件事还得看侯爷的,侯爷不亲自去请,恐怕侯夫人仍不会出面。”
林夕落心里虽不愿见侯夫人,但她好歹代表着侯府的女主人。既不是死了,也不是重病,如若被人揪着此事,难保会爆出宣阳侯府家事不宁一说。
家事不宁的原因?难保会牵扯出魏青岩来,如今朝中正对魏青岩被封行衍公争议极大,这却又是迎头一棒,对他格外不利。
这事儿魏青岩不会插手。他对侯夫人向来只有冷眼冷语,而侯爷……这却做不得准了!
“如今我也还不能出去,否则我就亲自去见一见她。”林夕落看着姜氏。“莫不如三嫂帮我先通个信儿,我要见一见花妈妈。”
“花妈妈?”姜氏略微惊诧,“她劝得动侯夫人吗?”
“她是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了。起码先问问她此事是否可行,然后再寻侯爷商议。”林夕落如此说,姜氏则点了头,“那我自会派人过去递消息,弟妹等着就是了。”
林夕落心中应下,则在思忖这件事情如何办才好……
晚间魏青岩归来,林夕落则与他说起戏楼的事。
魏青岩笑道:
“你想听戏?”
“不过是三嫂觉得人多事杂,怕眼睛太多了照顾不过来生是非。”
“那戏楼曾出过命案,后期也无人愿在那里听戏,侯夫人不喜欢戏子一类的花哨欢愉。戏楼便一直封着,如今过去多年,你如若想用,我就去寻侯爷说。”魏青岩这般说,林夕落则嘟着嘴:
“出过命案……”
“怎么?你也忌讳?”魏青岩看她。林夕落则侧眼道:“忌讳什么?还是得开戏楼,否则这么多王妃、夫人们哪里应酬得过来!”
魏青岩看她,“那如若我告诉你,小肉滚儿出生那一日,我杀了人呢?”
林夕落瞪眼看他,“真的?”
“你怕吗?”魏青岩反问。林夕落摸着他的大手:
“我怕什么?你冲去林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以血祭奠祖父过世吧,怪不得生个肉滚儿贪睡贪吃的儿子,这样怪癖的爹怎能生出正常的儿子来?”
魏青岩看她不免大笑,“可惜肉滚儿的娘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林夕落吐舌头一笑,魏青岩则搂上她的腰,林夕落则连忙躲开,“一身肥肉,摸什么?”
魏青岩道:“丰满。”
“明明就是胖。”
“那我也喜欢。”
……
翌日清晨,魏青岩则被魏青羽叫走去“福鼎楼”定满月宴酒席的事。
林夕落刚刚在屋中收拾妥当,也喂过了小肉滚儿,冬荷忽然前来回禀:
“夫人,花妈妈求见。”
“请进来。”林夕落没想到花妈妈这么快,看来她的心里也对此事略有上心。
花妈妈进了门,林夕落却看得出她面色上的憔悴和焦虑,之前脸上浅淡的皱纹如今都深邃几分,好像写着忧愁的印记,让人看去心情也跟随失落几分。
“花妈妈快坐吧,冬荷,给花妈妈拿一杯暖茶来。”林夕落吩咐着,花妈妈谢过后则做了一旁的椅子上,“得知行衍公夫人召唤老奴,老奴则一早就来了,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花妈妈还是莫气,依旧称我五夫人即可,你我也不是接触的少,你懂我的性子,向来不喜好这一番规礼规制。”林夕落这般说,倒让花妈妈多了几分亲切,脸上的笑也缓和些许,言道:
“也要恭喜夫人,您如今得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连小主子都是皇上赐名,您也算出头了!”
林夕落笑着点头,随即吩咐道:
“冬荷,把肉滚儿抱来给花妈妈瞧一瞧。”
花妈妈没寻思林夕落对她如此亲近,急忙起身去迎,肉滚儿依旧是曹嬷嬷抱出来的,而花妈妈见到曹嬷嬷一身宫嬷之装略微一愣,随即笑着看向魏文擎。
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格外出神,圆圆的小脸蛋好似新剥的蛋壳一般润白,花妈妈抱入怀中,脸上也是欣喜,跟随侯夫人这么久心中一直压抑,如今入得这连串笑语的环境中,连她的心里也忍不住跟随喜悦起来。
“小主子看着便是福气之人。”花妈妈不敢抱的太久,又交还给曹嬷嬷,曹嬷嬷知道林夕落有话与花妈妈相谈,则带着魏文擎又退了出去。
眼见众人全都退了出去,花妈妈也知道林夕落要谈正事,她则先开了口:
“老奴今日出来并未与侯夫人说是您相邀,她近期身子不利,情绪也格外低落,如若五夫人有意请她在满月宴出席,恐怕这件事不好办。”
林夕落还没开口,花妈妈便已经先说了,她则苦笑着道:
“您最懂我,连我要问什么都提前想到了。”
花妈妈道:“昨日三夫人派人来说您要见老奴,老奴就想到是这件事了。”
“原本我与五爷也没对满月宴如此上心,可前日他回来说,这一次满月宴太子殿下及太子妃、齐献王与齐献王妃、福陵王及众位公爵家眷、侯爵家眷全部要来,您觉得如若侯夫人不露面的话,是否会遭人非议?”
林夕落这般说辞,却让花妈妈有些惊讶,“太子殿下都要来?”
“是,故而我对此事格外慎重。”林夕落看着花妈妈,继续道:
“侯夫人向来是最讲规矩的,可如若那一日单有侯爷出席,而不见侯夫人,这事儿难保不被人猜想侯夫人是否出了什么错儿被侯爷拘管起来,她向来是最要名声的,外加如今大房与二房都不在府中,会否被人觉得侯夫人也是同谋?她也不愿自己往身上泼污水吧?您跟随侯夫人一辈子了,也不愿她如今一个人在院子中苦哀哀的过日子吧?”
花妈妈一愣,林夕落根本不提这件事会否牵扯到五爷,只提侯夫人的名声,这是让她以此话题逼着侯夫人出席?
而名声和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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