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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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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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落抻脖子看着外面来人,连忙低头揉眉,林竖贤,早不来晚不来,还搭这份腔?

李泊言退后一步,直腰看他,“我乃政孝先生之门生,李泊言。”

“哦……”林竖贤道:“我乃夕落之师,林竖贤。”

李泊言皱紧眉,林竖贤的名字他自然而然的听过,并且他们二人乃同科科考,可惜他因事错过,没能行最后一科,阴差阳错的结识魏青岩,投入他的麾下。

不等李泊言先开口,林竖贤则又上前几步,“刚刚所问你没听到?我之徒,何以由你严斥?”

“先生所教何科?”李泊言反问。

林竖贤答:“书科。”

“字不端、行不正,先生这书科教出如此之徒,不觉羞耻?”李泊言的拳头攥紧。

林竖贤再答:“不觉羞耻,倒觉光彩,以名献孝,乃是高尚,不过你口生斥我徒羞耻,你的廉耻在何处?”

“女子礼,何有?”李泊言此时不看林夕落一眼,好似完全与林竖贤对峙上,林政辛此时的笑颜早便不在,反而阻拦林夕落,不允她上前插话,旁日不觉林政辛豪横,此时倒品出几分霸道气来。

林竖贤仰头直视:“口腹、从命、节俭、职业、卑逊、言语、女容、配饰、雅素、书史、勤励、性情,夕落有从也有不从,但此乃我徒我训,可你这只依叔父之徒的名分到此跋扈,你不觉廉耻二字难以下笔?”

林竖贤顿了一下,言道:“已不正,却言旁人行歪,廉耻?休矣”

说罢此话,林竖贤饶过李泊言转身进了南屋,林夕落倒觉他这几句话说的痛快,这古板迂腐先生头一次这么让人瞧着顺眼,即刻上前又是倒茶、又是润笔,铺好纸张等候他落笔行字。

林政辛瞧着李泊言被晾在原地,倒是起身从屋中出来,“瞧什么?七哥在正堂候着,你还不去?”朝着正堂那方努努嘴,李泊言转身瞧见林政孝的身影,看他站立当地,望向此处,显然已经不是一时半刻,而是观望一阵了。

李泊言沉半晌,转身便往林政孝那方行去,林政孝此时是心凉半截,有苦难叙。

之前的女儿温婉性弱,凡事没个主意,连话语都少,而李泊言自幼苦里出身,带着几股子韧劲儿,为人霸气一些但也乃男人的担当,人品可嘉、仕途有望,这才觉他是夕落良配,可如今呢?

自家闺女的脾性截然大变,他虽此时依旧纳罕她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但瞧其对外尖锐,可孝敬父母、爱护弟弟,偶尔耍个小脾气也是撒娇,倒是比以前多几分伶俐可爱。

自己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女儿,林政孝也对林夕落更多疼爱,但如今满心盼望的婚事倒成了难事,这让他如何是好?

刚刚的情形,林政孝全都看到,话语听之不够清晰,但瞧这几人眼观目色,他也知此事不妥,看来……还真是要多思忖这婚事到底是否妥当了。

让李泊言进了屋,丫鬟们上了茶,未等林政孝斟酌开口,李泊言先行道:“今日偶听外传师妹污言,心急焦虑,有违礼道,在此给老师赔罪了”说罢,李泊言撩襟跪地狠磕三个响头,林政孝的脸色更苦,忙叫快快起来。

“泊言,何必如此。”林政孝斟酌后道:“夕落性子刚烈,我那十三弟年幼娇宠……”

“师傅不用细言,师妹之言我不会记于心中,还未及笄,回归林府,兴许是与姐妹长守,沾染些不良风气,我不会怪罪,今日回归城内,明日还有公务远行,倒是想与老师将定亲文书定妥,礼聘之事敲定,公务之便也将此事提上议程,不知老师何意?”

李泊言此话说出,明摆着婚事照旧,林政孝沉片刻,言道:“泊言,为师视你为一辈子的骄傲,但为师始终有一问题疑惑,不知你可否解答?”

“老师请讲。”

林政孝端起茶杯,缓缓言道:“婚事有三得,其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三,官爵可提仕途有望,不知你可认同老师的观点?”

李泊言沉默了,林政孝见他如此,再补一句:

“你求娶夕落,又是为哪一得?虽夕落乃我之女,但我也瞧得出,她如今的言行做派你十分厌恶,可你依旧如此执此婚事,倒是让为师很是不解,担忧夕落的后半生不假,可为师也担忧你迈错这一步,男人,仕途是命,可家稳才有仕途行,家乱无有前程安啊。”

“老师此言倒让学生惭愧,此三得精辟,可学生却靠拢不上。”李泊言面露苦涩,“只觉理所应当。”

“你一心奔仕途,却厌恶纷争,心求简单,可如今的夕落……恐不合适。”林政孝摊手,“莫说你,单是为师这位父亲之言,她都逆顺参半,何来简单二字?”

李泊言惊诧,“老师……”

“此事无妨,你也好生思忖思忖,公务在身,仕途要紧,婚事不急。”林政孝说罢此话,李泊言也一时无法作答,起身告辞,行出门时,目光下意识的朝南屋瞧去,正见到林夕落在研磨、林竖贤在行笔,一唱一和,着实……刺目,脚步加速,即刻离开“宗秀园”。

林夕落余光睹见,嘴角轻笑,耳边却响起林竖贤的斥责:“被人嫌弃如此可乐?有你这刁徒,着实颜面无光,丢人”

第三十二章亲事

第三十二章亲事

林竖贤的话刺耳,林夕落却初次没有回嘴反驳,笑的更灿。

寻常时日,林夕落一直都觉得林竖贤为人古板,带着点儿文人酸腐,如今再看,他这规矩守的倒是地道。

几句话便将李泊言噎的说不上话,这让林夕落的心里着实痛快。

林夕落承认,她对李泊言的确有几分偏激的隔阂,可这不足以让她如此歇斯底里的抗拒婚约,凭心而论,她真觉得与李泊言并非良配。

这并非否定李泊言的为人,纯乃二人性格不合,不提其大男人的强硬做派,单说这几次相见,无一次不以争吵结束?她“前世”平淡安稳,这一世依旧只求平淡安稳,可如此生活李泊言给予不了,不如就此罢休。

“先生话语句句是理,学生自认刁徒、自认跋扈,先生用茶。”林夕落立即给林竖贤倒上茶,又送上棉巾,殷勤模样让林竖贤训斥噎住,摊手无策,只得闷头继续行“寿字”。

可这最后的几幅寿字,林竖贤怎么都下不去笔。

这些时日来,他偶隔几日来到此地行字、见林夕落手雕寿字,细心呵护手中雕木,那些雕刀、雕凿在其手中把玩流畅,她更是乐在其中,全没有之前心中存积的“匠女”所在,与以往跋扈刁蛮判若两人,也只有此时才可见到她发自内心的喜色。

这又是为何?林竖贤初次对一人无法下评判。

自幼长大,也有二十五载年月,所见奸诈、油滑、霸道、良善之人数不胜数,大多都可一言二语评出,可如今……

林竖贤对林夕落却无法评断,因其骨子里隐遁的傲气、倔强无法简言形容,若提跋扈,她不喜张扬;若提狠躁,她对父母孝顺、嫡弟呵护;若提心高,她如今也可在树根子堆里做一“匠女”,林竖贤苦笑,此女果真世间少有,李泊言那人……并非其良配。

想到此处,林竖贤摇头挥去,是否良配与他无关,他要想的便是此学生如何教习才是应当,能将此徒教好,绝非易事,这恐怕是他林竖贤迈步入仕途的第一个坎儿,对此,他信心十足。

心绪盘定,林竖贤笔力劲涌,沾足墨汁,几笔豪字绘出,却是他这百寿字中最满意的一幅。

林夕落在一旁瞧着不做声,林政辛拍手夸赞,竖着大拇指道:

“林先生的字越发的洒脱,清灵,可堪大家,此字若被父亲瞧见,定当喜得吃上两杯酒”

林竖贤也自觉满意的点头,“此乃最后一字,明日起便不再登门。”说到此,林竖贤看向林夕落,一本正经教言道:

“雕字所行为孝,我允,但功课不能落下,否则真被外人称之为‘匠女’,丢的可不止是你的脸面,我这状元袍也就自此不必再上身,明日起,便派人送书本给你,读过一本,行字一篇,让小厮送来给我,批复之后再读另外一本,直至……直至我教不得你为止”

林竖贤话毕,便拂袖迈出门口,林夕落目光紧紧看着那幅字,仔细思忖此字要配何料最佳,而林政辛则追着林竖贤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侄女,你先生走了。”

“是啊。”林夕落目光依旧看着那幅字,林政辛急道:“他说只送书来与你,且由小厮来回传递,你不觉得奇怪?”

“这是知道父亲欲给选亲,而且年近及笄,他为人守礼,何况今日纷争虽无他事,他也不愿过多掺杂其中,这般做有何奇怪?”林夕落说完,拿起最好的一块黄花梨木比量此字,嘟嘴不满,反倒开始寻起石料,石料不妥,便继续琢磨搭配此字的物件。

林政辛瞧其苦笑,“何事都明,却何事不怪,你这心思到底怎么长的?”

“择善人而交,择善书而读,则善言而听,择善行而从,先生言行都乃善意,我为何要怪?”林夕落白了林政辛一眼,“十三叔,您就是小心眼儿实在太多”

林政辛瞪了眼,“我这当叔父的为你操心,反倒落了一身不是,好心无好报”

“您有何好心?”林夕落瞧他,林政辛却凑上前,笃言道:“刚刚那李泊言我瞧不上,用不用我去老太爷那儿给这事添点儿土,老爷子一句话下来,七哥准保听从。”

林夕落吓的差点儿将手里的字给扯碎,转头斥道:“此事十三叔莫插手,我可不愿当攀附权贵的物件被送出去”

“你知道了?”林政辛皱了眉,林夕落耸肩,“这还用人猜?”

林政辛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林夕落继续盘养木料,半晌,她才听林政辛忽然一句道:

“芳懿攀附上了公主府,准备送入宫,但依着规矩,绮兰的婚事必须在前,这她就等不得了,兴许老太爷六十花甲之际,喜上加喜先为绮兰定了亲,这些事办完,府里可就轮到你了,你可思忖好,别被当了靶子。”

林夕落皱眉:“不是还有瑕玉?”

“她自幼跟随着四姨太太,可四姨太太只顾着远方叔父的官名,一直跟着大房屁股后面巴结,据说大夫人应承了瑕玉跟随绮兰同嫁给大理寺卿府的嫡孙,做一贵妾。”林政辛看着林夕落,话语加重:

“贵妾……说着好听,可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九侄女,怕了没?”

林夕落依旧反问:“有何怕的?”

林政辛嘿嘿一笑不再开口,林夕落选出一把雕刀,将林竖贤这最后一幅寿字比量好木料,几刀便划出轮廓,擦拭其上木屑,手中雕刀绕指,似是回答林政辛又似自言自语:“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我无求,但也不要惹到我的头上。”

话毕,手中雕刀绕指而飞,正落于一旁的树根之上,林政辛惊吓一跳,转头再看林夕落,她又投入根雕之中。

林芳懿这几天可谓兴高采烈,随同三夫人各府拜会腰板也挺直几分。

自上次从公主府归来,敬文公主直接出言会择机将她送入宫内,林芳懿可谓喜上眉梢,连带着听说林夕落雕字都没再厌烦,整日只顾着皮肤的养护,顾着幽州城内各府走动,但唯一让她着急的便是林绮兰何时嫁。

林绮兰为林府嫡长孙女,即便林芳懿被选送入宫也不得逾越先嫁,哪怕敬文公主舍出脸面与林忠德谈,老太爷也是绝不会点头答应的,故而林芳懿这些时日在外欢笑逢迎,可回到家中便追着三夫人不停的探问林绮兰的婚事进展如何:

“娘,她还要等祖父花甲之寿才定亲?那媒聘之礼,再拖上些时日,敬文公主等不得,我的事岂不是要泡汤?”林芳懿进门便是这一句,“能不能商议,祖父花甲之寿,她直接嫁了?”

“浑说”三夫人冷斥,“她定了亲才是大事。”

林芳懿不满道:“她定亲与我有何关系?八姑母还辅佐她嫁入大理寺卿府,太便宜她了”

“这事轮不着你管,你只好生备嫁即可,不许再生事端,如若传出污名被敬文公主得知,她若恼了,莫说送你入宫,纵使嫁人都是妄想了”

林芳懿缩缩脖子,不再开口,继续召唤丫鬟前来伺候洗漱沐浴,与此同时,四姨太太房内,林瑕玉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哑言道:

“祖母,她们也太……太狠了。”

“好在提前得了这个信儿,已是快把手中积攒的银子全都送上才得如此一个消息。”四姨太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看着林瑕玉,疼惜的摸其长发,安慰道:

“如今……只看你父亲是何答复了。”

“他依仗大伯父提拔官职,就要让孙女陪嫁给那样一个人当妾,陪着守活寡,他才是最狠的心”林瑕玉疯癫狂嚎,却被四姨太太狠狠的拽过捂上了嘴,警告道:

“没有你父亲哪里有你?此事不可再出言半句,若被外人听去,你莫说守活寡,连得个吃糠咽菜的机会都是奢求”

林瑕玉满眼惊惶,汩汩流泪,她过这日子又有何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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