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管账的妈妈满脸哀苦,这事儿可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别落了她们头上……
方太姨娘满脸的惊诧吃惊,好似对此事太过忽略。
侯夫人给了大库的钥匙却没将钱库的钥匙交出来,那这事儿岂不是仍绕不过侯夫人?
林夕落在一旁闷声等着,也不开口,这两个管账妈妈所言她自当听了心中,而瞧着方太姨娘那副模样恐怕她也没辙吧?
侯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上吊已经不管用了,孰料她还留了一手。
这老婆子恐怕是想等着看笑话吧?
方太姨娘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办法来,只得先让两位账房妈妈离去,随即沉片刻与林夕落笑言道:
“五夫人,这事儿都是我忽略了,我却是初次知道的,没想到是这样,不过侍卫营用银钱急,不妨你去寻侯夫人那里回一声?”
这是想把烫手山芋扔过来?
林夕落嘴角轻撇,“方太姨娘说笑了,我又不是这侯府的掌家人,怎能轮到我去找侯夫人要银子?”
“事有情急……”方太姨娘也不隐瞒,“也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侯夫人才好了。”
“太姨娘,您别嫌我这话说的难听,侯爷可吩咐的您来掌家,我去要银子?这不是抽侯爷的脸么?何况您曾是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出身,这关系可比任何人都近,侯夫人的脾气再大,也会体恤您的,您至于如此么?”林夕落笑着道:
“何况侍卫营的这份银子也不算急,但终归是护着侯府的人,这天也越发的冷了,冬装补不全,自当有生病的,生了病那药费可不便宜,何况侯府总不能欠外面的帐,侯爷可一向有体恤手下官兵的美名,这事儿您斟酌。”
林夕落说完便起了身,“事情已经与您这儿说了,如若银钱拨下了,您再派人来传我。”
“五夫人”
“太姨娘还有何事?”林夕落脸上虽然客套,可这笑容之间所保持的距离格外疏远……
“您真的不肯去见侯夫人?”方太姨娘面露乞求,可这话却是个坑。
什么叫不肯去见?若被有心人听见,这就又成了林夕落捣乱了。
之前在这上吃过太多的亏,林夕落心里重复一遍就觉得好笑,“太姨娘说笑话了,我怎能不肯呢?这事儿轮不到我出头,我总不能逾越了,何况若是我出头,侯夫人恐会怪罪我不敬长辈。”
说罢,林夕落行了福礼,转身就往外走,方太姨娘再次轻唤,林夕落却没有留下……
齐氏即刻从后方出来,凑上前道:
“没想到她居然不肯,按说不应该啊?那侍卫营可一直都在五爷的手中,出了事她能负担得起吗?”
“即便这府里吃不饱饭,侯爷也绝不会容忍侍卫营饿肚子,她不答应并非是她的错儿,而是咱们想错了。”方太姨娘坐在一旁,“这女人可不简单,瞧着撒泼卖傻,可这心眼儿比任何人都多。”
“她好歹也是林家出来的人。”齐氏叹了口气,“如今怎么办?您去找侯夫人要?要不然让三嫂去?她能不能答应?”
方太姨娘微微摇头,感叹一句道:
“除了五夫人之外换成其他人都要不来银库的钥匙……去请齐呈齐大管事吧”
林夕落往“郁林阁”行去,这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方太姨娘。
这一柄软刀子恐怕是不好答对的人,不过她终归是身份不够,故而没有强迫林夕落去做什么,但率先就拿侍卫营的银钱开销说事,想让她去寻侯夫人要银库的钥匙?这事儿岂不是好笑。
林夕落可不信是她刚刚想起来银库的要是在侯夫人那里,恐怕是早就知道,就等着林夕落出面要银钱,她才将此事提出来……
坏人都想让她来当,惹出了事她们来捞好处?
虽说林夕落厌恶侯夫人,可不见得厌恶她就要与方太姨娘这些人站了一条线上,这群人如今不都指望着魏青岩?
提及魏青岩,林夕落想起了魏仲恒,这孩子已经刻了许久的大萝卜,不知如今进展如何了。
想到此,林夕落则吩咐众人先去书房,而此时魏仲恒正举着大萝卜雕丝,一丝一丝,雕出的弧度比牙签儿还细,粗细同等、连成一根不断,小黑子在一旁凝神屏气,生怕出点儿声少爷这手一抖,五夫人留的作业可交不上了。
可耳朵一动,小黑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再过片刻则看到林夕落的身影,忍不住心气即刻道:“少爷,五夫人来了”
咔
小刀一划,萝卜丝碎成几段……
小黑子即刻缩了脖子,魏仲恒虽有遗憾却并未生气,将萝卜与雕刀放好,随即上前几步给林夕落请安行礼,“五婶娘。”
“怎么样了?”林夕落看着满院子的萝卜皮倒是笑的更灿,自林竖贤被调去都察院,魏仲恒与天诩也不再去“麒麟楼”习课,便在家中读书行字,而更多的经历则是放在雕萝卜上。
当初看着五婶娘游刃有余的小手一动即可,可轮到他动手怎就如此之难?
魏仲恒起初觉得这事儿太滑稽,可真的动起手来才发现其中的千难万难,这不仅仅是培养手艺,更是锻炼心性,无论外界出了何事,心沉至深,才能够不为外界纷扰所动……
魏仲恒的心得体悟越来越多,相应的他也喜欢上雕刀萝卜,每日读书行字之后便拿着小刀不松手,而小黑子这阵子做的最多的事不是为少爷涮洗毛笔,而是洗大萝卜。
“五夫人今儿来的正巧,仲恒少爷已经能将萝卜丝刻的极为细腻了,不知什么时候能换着雕点儿别的?”小黑子率先插嘴,则被魏仲恒猛瞪一眼,“不许胡说。”
小黑子缩了脖子,林夕落则让丫鬟们收拾这院子,而她则带着魏仲恒进了屋。
看着书桌上仍然摆着纸笔墨砚,林夕落则道:“写一页字给我瞧瞧。”
魏仲恒一怔,似不明白五婶娘为何会如此要求?但他习惯性的听从林夕落的话,当即点头洗手研墨,只想了一想随即写下一句话: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五婶娘请看。”魏仲恒写完撂下笔,恭恭敬敬的将字递于林夕落的手中。
这字比以往多了几分大气,而这两句话也是心境开了……
“可是心里头想通了?”林夕落满意的一笑,魏仲恒被如此评价,不免嘿嘿傻笑,“都是五婶娘教导有方,侄儿如今只觉得雕字有趣,对其余之事都无兴趣。”
林夕落只笑不语,虽说魏仲恒习此“艺”是宣阳侯的手段,将来恐怕也不单纯为兴趣而用,可这些话她不愿现在就说,时间久了,魏仲恒终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放开眼界,放开心境,但如若她要是现在就说,就是在他刚刚萌生出的兴趣上泼一盆冰水,这种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二人相谈片刻,而门外则有人匆匆跑来:
“夫人,您快些回院子里吧,林家来人了,好似林府出事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危急
林家闹出事的原因在于林竖贤上折子弹劾魏青岩。
虽说这事儿是魏青岩早先与林竖贤协商好的,但林家众人自不知道。
今日早上事情一出,朝堂顿起轩然大,而林家自己人已快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林政武斥骂林竖贤里外不分,而林政齐则站了林政武的对立面,林芳懿如今在太子身边伺候着,他虽未言明投靠太子,但林竖贤这番动作不正合了太子心意?
何况林政齐这辈子咬牙就跟林政武对立,无论他到底是对与错故而林政齐与林政武进了林府家门就开始吵,吵出了天、吵出了地,已是快把三岁刚记事的糗事都翻出来算账了
二人越吵越凶,林政肃自是帮着林政齐,而林政武这位嫡长子寻不到帮手,则一咬牙将过错转了林政孝的身上。
这才又派人去寻林政孝,可惜林政孝正在“景苏苑”与魏青岩谈事,林家的下人等候许久才等到七老爷,这拽着林政孝回林府,众人已经面红脖子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嘴架
林老太爷林忠德本就对林竖贤这一做法颇有说辞,而后林竖贤私下与他讲了魏青岩对此事的态度,老爷子才算缓下心来,觉得如此也无错。
可转眼就见几个儿子人脑袋打成了猪脑袋,老太爷气火攻心,连连怒骂,可骂到林政孝这儿还没等张嘴,忽然心急气短,昏了过去
林家大乱,这才有人来侯府找林夕落,告知她此事情急,生怕见不到林老太爷最后一面。
“怎么会这样?”林夕落也有些急,这时代可不似前世老人们活个七八十岁格外寻常,而是年过六旬就已算年老了,这可别出了事。
“五夫人,您别愣着了,快回去吧,别来不及了……”林家的下人就快抹了眼泪儿,林夕落瞪他一眼,“急什么?人还没出事呢你就开始哭丧,丧气”
“奴才也是着急。”
林夕落看这下人也是情急,让他暂且先在这里休息片刻,“你先喝一口水稍等片刻,一会儿跟随我同回林府,秋翠,去找乔太医,带他直接去林府。”
“是,奴婢这就去。”秋翠应下即刻就去通禀,林夕落披上外衣则上轿奔着侯府正门而去。
刚刚下了轿子准备上马车,林夕落就听秋翠从后方追来,“怎么?乔太医没寻到?”
“巧了,乔太医正在门口求见五夫人,奴婢刚让侍卫出门就遇上了,寻您还是问乔家小姐的婚事”秋翠脸上带着喜意,林夕落即刻道:“那都快上车,到了林府再说。”
秋翠应下又去吩咐马车,而乔高升听了这话则瞪眼道:
“这就去林府?可还没谈亲事下定呢,我去合适吗?”
“谈什么下定,这是救人的,您快上去吧”秋翠不容他在这里多嘴多问,一把将乔高升推上马车。
乔高升这一拌一磕,正摔进马车厢内,“哎呦”一声惨叫,秋翠则立即吩咐侯府卫队启程,随即连跑带跳的上了林夕落的马车。
“可是累坏了,快歇一歇。”冬荷递给秋翠个棉巾,因事急,她们二人都被林夕落叫上马车来,没让随之步行而去。
秋翠擦了擦脸,则是吐了舌头道:
“这乔太医还嘀咕着这般去林府不合适,奴婢知道五夫人急,则给他推上了车,力气用的大了些,让乔太医摔着了,稍后如若给奴婢告状,夫人可得替奴婢挡着了”
“他恐怕也没心思告状了。”林夕落想起乔高升,这一去林府,他还不得满心惦记着给她闺女的婚事订了?
不过老太爷这时候若真的病重,可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林夕落对林忠德心中少几分敬重,可这位老爷子乃是林家的顶梁柱,三位还算拿得出手的儿子各分一派,林政武跟随齐献王,林政齐恐怕是太子麾下,而自己的父亲这方都依着魏青岩和她而动。
树倒猢狲散,那时候再提林家恐怕就没了如今的百年名号,而是一锅臭汤了,就算自己父母已离开林家,但也会遭受冲击,起码他们还都姓这个“林”字。
林夕落不愿再多想,只盼着老爷子能安然无恙的缓过来……进了林府,林夕落也不顾以往的规矩,让人卸掉林府的门槛儿,直接马车进门。
林忠德依旧在昏迷当中,林政武与林政齐也无心吵架,二人也去寻了太医,可至今还未到。
林政武冷哼一声,“请哪位太医都不在,你派出去的人都这般晦气,这不是给老爷子添乱?如若真出了事你便是罪魁祸首”
“大哥,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如若不是你先挑刺儿争吵,父亲怎能气晕过去?”林政齐阴损的眼睛一眯,“你也好意思往别人身上找毛病父亲如若醒过来,我自当还遵你一声大哥,可父亲若……我跟你断绝兄弟情分”
“少在这里胡说,父亲定能醒来。”林政武斥一句,则继续守在老爷子跟前,而林政齐虽是还了嘴,可他的心里也在焦虑不安,派去的人虽说太医都在忙,可他怎能不知这是太子不放人?否则怎能无论请何人都在忙着。
太子……林政齐也是手足无措,自前阵子他被私召进宫,周青扬与他说了许多意味深长的话,更是点了林芳懿如今在自己身边服侍的他很满意,说完这些就让林政齐走了。
可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政齐自当明白,这是太子要他去投靠。
可皇上刚去西北,太子风头大盛之时他不拉拢自己,如今皇上下令太子不管朝事,正是低落之时,他则开始朝各方下手,林政齐怎能轻易答应?
林芳懿在林政齐的眼里只是一个路径的工具,绝不会像林政孝对待林夕落这般疼爱,因林政齐不单有林芳懿这一个女儿,还有几个得力的儿子……
而如今太子不放太医来为林忠德看病,这无非是在发泄怒意,显然是怪罪林政齐敷衍了事,不肯给一个准话了
可为了爹去投靠太子,如若老爷子醒来这自是好的,他这孝意定能感动老爷子,也会比林政武的腰板硬气几分。
可如若是老爷子没醒过来呢?
人心复杂自是心思繁多,林政齐在这里千头万绪缕不出个思路来,外方林夕落已经带着乔高升到了
“都在这儿聚着干什么?开窗户通风啊,这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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