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夕落来此帮衬却是侯爷的吩咐,她还在盘算着自己如今成了寡妇,掌府的大权会否落入旁人之手,故而不敢造次。
不过侯爷既然直接点了林夕落,恐怕对五爷这一房仍格外看重,侯夫人如今嘴甚是严,根本不肯开口往后府内的事如何说辞。
她若还想在这府里头能有个支撑,恐怕不能再依仗侯夫人……
如此心思,孙氏的话语不妨软了几分:
“五弟妹虽是个刀子嘴,但是豆腐心肠,之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如今看在怜惜我的份上,就忘掉吧,仲恒的事还望你多多上心,这侯府当中有些事也并非我所愿,还望你能体谅。”
“大嫂还真抬举我,这年头,刀子嘴豆腐心的得不着好,倒是豆腐嘴刀子心的颇多,人在做,天在看。”林夕落不愿与孙氏过多的叙话,说完此句不免起了身,“这心里头实在受不得了,我去拿着礼单核对一下物件,终归不是我院子的事,免得缺了少了的,再落个贪人物件的话柄。”
林夕落福了福身,索性叫上几个“雅香居”的婆子,一起朝着堆放物件的院子走去。
孙氏瞧她离开的背影,脸上仍是一片哀色,心里却在纳闷,这丫头,软硬不吃,还真不好对付
与这院子的婆子一件又一件的开箱子核对物件,哪怕是连一支笔都不肯略过不提,一旁的妈妈上前道:
“五夫人,这细小的物件不妨就略去吧,大夫人信得过您。”
“别着,大夫人信得过我,我自个儿都信不过,何况这府中又不是只有大夫人?差事是侯爷吩咐的,我总得给侯爷回话。”林夕落话语犀利,让干活儿的丫鬟婆子不敢怠慢,心中都在庆幸,幸好没在五夫人院子里当差,就差要看着狼毫的笔是真是假,她们还不得跟着累死?
下人们这般寻思,但林夕落不过是寻个由头出来歇歇。
看这些个物件总不用跟着挤眼泪儿,她的脸也能松快一会儿……
外方又有婆子来回禀:“五夫人,林府的人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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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数钱
林府?
林夕落听着不免皱眉,旁日里喜事不上门,这丧事他们倒是动弹的快。
“是何人来此?”
林夕落一边往正屋走一边问着,婆子回道:
“老奴也是听人说,好似是左都御史大人以及您的两位叔父,有意见您的是一位夫人。”
这婆子说的结结巴巴,但林夕落估计来此的应该是林忠德与林政武、林政齐,这位夫人恐怕不是许氏,而是三伯母田氏。
林夕落也不再多问,加快了脚步走,走至正屋那方,正看到几个小厮在抬着礼往库房送,有一个婆子立即上前行礼:
“给五夫人请安了,五夫人可还记得老奴?”
林夕落驻步看她,记不起名字,但瞧着便是眼熟,“三伯母身边的妈妈?”
“五夫人抬举,老奴曾去过‘宗秀园’为您送过嫁妆礼……”
林夕落脸上挤出笑,心里头腹诽,送过嫁妆礼她就要记得?这巴结的词儿也实在太不挨边了。
田氏已起身在门口相候,林夕落迎上去,“三伯母到此,没提前知唤一声,倒是怠慢了。”
“本打算来此照个面寒暄两句再去见你,可孰知到此处才知道,如今是你在应酬着府内的宾客,刚刚已是派人去老太爷说了,在此多留片刻。”田氏少有的和蔼可亲。
林夕落坐定,让丫鬟们重新换上茶,“府中的三夫人、四夫人都还未归,实在选不出人了,否则哪会让我来应酬宾客?但终归是白事,挑理的人也不多,多数是下人们来此递个帖子便罢,还能如何。”
林夕落这话说的好似随意,可其中不乏在指责林府,不过是侯府的白事,至于这般上赶着?连老太爷都亲自出面了……,关键是她在之前却根本不知道
田氏自然能听懂林夕落话中之意,解释道:
“这事儿也是刚刚得知,老太爷带着你大伯父与三伯父退朝还未归家便一同来了,之前更是吩咐人叫我准备好礼候着。”田氏说着带几分无奈,“事情出的突然,老太爷更惦记着你。”
是惦记着魏青岩能不能占上世子位吧?
林夕落心里头这般想,嘴上自不能如此说,“祖父与两位伯父能在此时替我撑着门面,我心里自是感激的。”
“一家人,何苦再说这等虚话?”田氏也知这时候笑容挂颜不合适,脸上似笑非笑,反倒是僵持的难堪。
林夕落与她更是没太多的话语可说,田氏倒忽然提起了林芳懿,“……不知可否有她的消息?”
“暂且还没进宫的机会。”林夕落这般敷衍,心中也不愿与林芳懿掺和,但这事儿终归也要问一两句:“她一直没给府中来消息?”
田氏神色带几分落寞,“不肯说她是否安好,心里头没底,终归没个名分。”
“这事儿急不得,三伯母也莫嫌我这话说的空妄,七姐姐的脾气您比我更知晓,何况她去的那地界,可容不得人自傲、自负,她如今没有消息,反倒是个好消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夕落说的乃是实话。
田氏面露难色,但也知事实如此,“只得再拖一拖人,打探下消息了。”
林夕落没有再接话,林芳懿的事她不愿意插手,虽说都是林府出身,可如今林绮兰与她是何等模样?
她巴不得自己死,林芳懿更不用提,二人在林府时,已恨不得打破了头……
林夕落虽非记仇之人,但她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好人,只得远远瞧着,不靠近就是。
本就与田氏远着一层关系,除却林府众人连带着各房的琐事之外,二人也格外没什么说的,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侍卫来此通禀林忠德等人欲走了。
魏青岩不在,林夕落自不会主动要求去见林忠德等人,田氏寒暄道:
“老太爷有心见一见你,可今儿的场合不太合适,待这事儿过去,定要回府上坐一坐。”
“五爷若有空闲,定会回去探望。”林夕落提起魏青岩,田氏自当绽了笑,这些人不是想林夕落,而是想那位得受皇宠的冷面阎王……
田氏离去,林夕落这股子心劲儿才算撂下,眼见一旁的婆子在偷偷瞧她,她叫道:
“偷着瞧我作甚?林府的礼单呢?拿来我瞧瞧。”
婆子缩了脖子,连忙将礼单敬上,林夕落打开一瞧,这送的礼可够重的……林忠德这老头子心里头又有什么打算?
依旧是带着丫鬟婆子们挨个的去对着单子将礼入库,林夕落一边念着,心里牙根儿更是痒痒,数着这么好的物件却不是入她的院子,这事儿别扭的很
这一天的应酬算是做完,林夕落晚间才算能回“郁林阁”吃上一口消停饭。
陈妈妈早已预备了四菜一汤,都是林夕落爱吃的甜品,待用完后她则让冬荷沏上一杯清茶,嘴上抱怨道:
“……那院子里的清水喝进嘴里都觉得苦。”
冬荷在一旁只笑不语,秋翠壮了胆子调侃道:
“也是夫人您瞧不得那些贵重物件入的不是咱们院子,心里难受。”
“死丫头,改日寻人把你许出去,免得在这里气我。”林夕落笑着瞪她,秋翠故意装作害怕,连忙又给林夕落送上了蜜饯,“奴婢可惹不得您。”
休歇一会儿,却已是天色暗淡下去,二日一早,林夕落便要早起去前院应酬客礼,她也不打算等着魏青岩归来,便先上床准备睡下。
可刚刚洗漱,正准备盖了被,魏青岩便进了门。
行色匆匆,好似刚刚远途归来。
“这是去了何处?早间听说你进了宫,可怎么好似出城了似的?”林夕落说着话,用手拍拍他的锦衣,留下一个尘土巴掌印,扬起的灰尘,呛的林夕落直咳嗽。
魏青岩带一丝坏笑,“怎么着?厌弃我?”
“怎么像个土人儿似的?”林夕落捂着嘴跑到一旁,魏青岩却不让她走,直接将她拽进怀里,用沾满灰土的衣裳蹭,“又脏了,陪我再沐浴一遍。”
林夕落翻了个白眼,就算让她陪着洗漱,也不至于这般做吧?
不容林夕落反驳,魏青岩拽着她便往净房去,冬荷与秋翠已经打好了水,连忙退下,林夕落则为其宽解衣带,取下他头上所束的布条,“这是去了何处?”
“陪皇上出城狩猎。”魏青岩话语平淡,好似陪同皇上狩猎不过是吃了几口美味一样。
狩猎?侯府里出了丧白之事,皇上却带着魏青岩去狩猎?
林夕落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魏青岩瞧着她那副惊呆模样,将手指塞入她的嘴中,林夕落就那般咬着,心里头却仍在纳罕,这皇上是个什么心思?
本是,却被忽略,魏青岩将其身上的衣衫一把拽去,拎着她的胳膊就将其扔进了浴桶之中
“噗啦”一声水响,林夕落只觉得嘴里灌进了好多水,待冒出头来,就看到一雄壮的胸膛矗在她的面前。
“讨厌”林夕落推开他,嘀咕着:
“今儿不合适,好歹府里是白事,怎么能这样?”
“你服侍我沐浴有何不可?脑子里想什么呢?”魏青岩带几分逗弄,林夕落怔刻,随即气恼,“才不是我乱想。”
魏青岩为其擦拭着身上,好似倾诉一般,“今儿去宫中报丧,皇上却只字不提丧殡之事。”
“可是对此事不满?”林夕落随意猜测,她从不知宫中之人是何模样,唯独只见过一位齐献王。
魏青岩微微摇头,“不好猜测,直至晚间才放我归来。”
“侯爷没与你在一起?”林夕落想着林忠德等人不也是退朝后直接来了林府。
“他一直请求再战,可惜皇上不答应。”魏青岩眉头微蹙,“明日我还要进宫,你在府中要多留心。”
“侯爷今日下令让我去应酬来侯府的礼客,而且祖父以及两位伯父今日也都来到此地。”林夕落仔细思忖,“大夫人今儿我也瞧见了,虽说虚弱些许,可也不见得就应承不了宾客,青岩,这事儿怎么这般奇怪?”
魏青岩听她这般说也深沉些许,可二人都未能想明白是何事,他则道:
“你应承着就罢,旁的事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林夕落瞧他这般说辞,不免挑眉问:“任何事都能往你身上赖?”
“随意。”
“不许娶妾和安排通房,也可说是你不喜欢?”林夕落追问。
魏青岩捏着她的小脸,“我本就不喜。”
林夕落再问:
“如若我将送的礼都拿了咱们院子来,也可说是你让的?”
“你缺银子?”魏青岩纳罕,林夕落摇头,“为别人数钱,我心里头别扭。”今儿她最厌恶的便是看那些礼单……
魏青岩弹她额头一指,“臭丫头,短了你的银子花销?”
林夕落揉揉脑袋,缕着他的发丝,“那倒没有,只是瞧着眼馋……”
“馋?我喂一喂你?”魏青岩的手摸上她胸前圆润,林夕落即刻躲开,“府中可是有白事。”
“与我无关。”
“我要早起……”
门外脚步簇簇,却是魏海亲自回禀:“五爷,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听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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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听骂
魏海的紧急回报,让魏青岩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欲望全灭。
林夕落在一旁捂嘴偷笑,又忍不住伸出小舌头舔了他抽搐的嘴一下……
魏青岩在其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随即起身穿衣,也不顾身上湿漉漉的水未擦干,便至门口听魏海回禀。
魏海嗓门子大,即便在门外回事,林夕落也能听的清楚。
“侯爷为仲良少爷请的世子位被皇上搁置,侯夫人大怒,气昏了过去……又怪至在大人的身上”
“有何稀奇?定当我进谗言迷惑,扰了侯府的名誉,此事有何可急?”魏青岩话语冷漠,带几分不屑。
魏海唏嘘劝慰话语声音弱小,林夕落披好衣裳从浴桶中起身,正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透着冷漠孤寂的怒意。
被这般扣上罪名,谁都无法容忍。
林夕落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那般看着,时至魏海回禀完,魏青岩转身进屋,正瞧见她在仰头望着他。
他的手攥的关节泛白,嘴唇颤抖,颇有些说不出话来。
林夕落快步上前,环着他的手臂,担忧的安慰:“青岩。”
“无事。”魏青岩安抚的摸着她的发丝,口中喃喃:
“世子妃的名号有些委屈你,不如再争一个更高的?”
“你想离开侯府?”林夕落没应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魏青岩轻扯嘴角,“他们怎肯放过我?”
林夕落无语,魏青石殁了,魏青焕那人阴损狠毒,貌似无得无能,魏青羽与魏青山林夕落并不了解,但从未听魏青岩提及二人功绩大赞,只知魏青岩乃宣阳侯府最得皇宠之人。
未见过他,只听甚得皇宠几字,林夕落不免觉得是逢迎巴结,可自与他相处,更听他的自白及以少胜多的功绩,无疑都在证明这是他自己拼搏得来。
宣阳侯纵使年轻时战功卓越,可他已垂暮年迈,后一辈人除却魏青岩未能有为宣阳侯府撑足颜面之人,他怎会放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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