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遮掩,林夕落便当不知,絮絮叨叨的为丫鬟婆子们求情,花妈妈应和两句,却不敢多说,否则侯夫人岂不更恼?
直至下晌时分,花妈妈也实在受不住,才劝林夕落道:
“五夫人,侯夫人念您孝敬她,不过您这身子也得注意着,不妨先回了?”
“还想晚间见一见母亲的……”林夕落带几分遗憾,拿起今日抄写,递去道:
“那就劳烦花妈妈将这送去给母亲,我先告退了,明日再来。”
花妈妈舒了口气,再听她说明日再来?这眼角接连抽搐,连忙送走了她。
瞧着林夕落一出门,花妈妈抚了额头的汗,进了静室看侯夫人,就见侯夫人真的躺在一旁的软榻上,抚着额头,恨着道:
“这丫头就是个瘟神,倒是让我真的头疼起来,我不管你想个什么辙,不允她离开这院子,但也别让我再看到她”
花妈妈无奈的插嘴道:
“您都没了想法,老奴这脑袋岂不是更没辙?”
侯夫人看着她,也知这是故意撒气,“去,去将孙氏叫来,这主意,只能她来思忖了”
林夕落回到“郁林阁”,趴在寝房的床上“咯咯”笑了半晌,最终笑的眼泪儿都出来,才算是停下道:
“拿捏我?我就天天去她眼前让她看着,看她能坚持多久”
“夫人,您惹这份儿气,侯夫人岂不是更不喜您了?”冬荷在一旁劝着,林夕落让她站了自个儿跟前,认认真真的道:
“我第一天服服帖帖,她可对我好了?”
冬荷想了半晌,摇头道:“未对您太过气恼,可也称不上欢喜。”
“连你都瞧得出,还用别人看?如若是真想教我规矩,由我侍奉,这粮行、盐行、钱庄、赌场中各项事宜,她怎么不放个时辰让我处置?反而连午间用饭的功夫都不允我回来?大夫人是帮衬着处置家事,可二夫人不过早上去露个面便罢了,她怎么不如此对我?”
林夕落这番话,却是让冬荷心里头觉出不安,“奴婢也觉得奇怪,可就是没想明白。”
秋翠在旁道:“冬荷姐姐心慈。”
“明明是奴婢脑子不够用,若非夫人乐于提点,也没这资格做个一等丫鬟。”冬荷道出心中实话,林夕落即刻道:
“我不怕你们谁脑子不够用,怕的是你们这颗心乱用”
冬荷连忙跪地:“奴婢这辈子都愿侍奉五夫人,若有半丝杂念,天打雷劈”
“奴婢也愿为五夫人效力。”秋翠跟随行礼,林夕落则瞪着二人,口中道:
“我这儿不喜听这些虚妄的话,都是这院子里过日子的,只盼着咱们自个儿过的好就成了”
歇过半晌,正准备用晚饭,而此时魏青岩从外匆匆归来。
林夕落这筷子菜还未能入嘴,便撂下到门口迎他,“……厨房可没预备您的饭。”
“出去吃便罢。”魏青岩拽着她便往外走,林夕落挣开,“先让我换件衣裳。”
魏青岩一转头,才注意到她只披了一件罩衣,发髻也松懈下来……
“来不及了,带着衣裳马车上换就是。”魏青岩这般急促,显然是有事,林夕落让秋翠跑回屋子拿了衣裳和首饰盒子,跟着魏青岩便出了门。
“带我去哪儿?”林夕落穿好衣装、重新梳拢了发髻,才开口问着魏青岩。
魏青岩依旧没骑马,而是随同她一起坐了马车。
“梁长林今儿突然找上了岳父大人,夹带着他去了‘福鼎楼’,刚刚岳母得了信儿,即刻让李泊言来通禀。”
魏青岩带几分不悦,林夕落也瞪了眼,“这不是以父亲相逼?他这心思也太邪了”
“我刚刚叫上罗大人与罗夫人,齐聚福鼎楼,算是偶遇他一番,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说辞。”
魏青岩这话让林夕落思忖许久,这梁长林不同于旁人,魏青岩没直接登门也有缘故,他虽左右逢迎,可都没脱离宣阳侯府的把控,这反倒不好斟酌下手。
林夕落不再开口,而是静静的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到了“福鼎楼”,魏青岩直接带她去了楼上的雅间,罗大人与罗夫人已经到此,互相见了礼,罗大人先开了口:
“隔一个屋子便是他所在的雅间,可要现在就过去?”
魏青岩也不客套,直接问道:“他进去已有多久?”
“伙计说是已近一个时辰了。”罗大人拍了额头,苦言道:
“即便他要抢,也莫这时候让林大人走,我这手边还离不开他了。”
林夕落敷衍的笑了两下,罗夫人道:
“今儿梁夫人也到我府上递过帖子,可我一乃真的有事,二来也不愿见她,想必还是欲提此事。”
林夕落斟酌片刻,出言道:
“昨儿府上二夫人惹恼了侯夫人,被禁了足,也难怪今儿她们夫妻二人开始走动了。”
“被禁足?”罗夫人一惊,林夕落点了点头:
“就是昨儿的事,三月三之前不允她离开自个儿院子。”
罗夫人带几分探寻,林夕落俏皮的吐了舌尖,罗夫人不用多想便知这乃侯府后宅争斗之事,埋怨道:
“这丫头,不早说,如若知是这般,那今儿不妨就见一见她,看她有何说辞”
“五爷昨晚未归,我去哪里说他说这等事?”林夕落举着手,“我为侯夫人抄经几日,这手腕子还在酸着。”
魏青岩与罗大人听她这话倒是恍然明了几分。
如若是这番状况,那梁长林从林政孝这方入手,恐怕是担忧魏青岩下手太狠,不妨生米熬了半熟再说,林政孝终归是岳父,魏青岩还能有何说辞?
“这事儿还得你来拿主意。”罗大人斟酌一二,出言道:
“通政司是好位子,林大人在太仆寺也的确屈才,不过我倒更认为这事从上方下压更好,这梁长林逢迎惯了,你越给他颜面,他就直一直腰板,上方要有一句话,他立即便软下来,唯你是从。”
“我先过去看一看。”魏青岩沉半晌,终于起身出了门,罗大人跟随,屋中便只剩下罗夫人与林夕落。
这事儿轮不到女人常叙,罗夫人便说起了涵雨:
“……那日她与我说起了你与琳霜斗嘴的事,这梁琳霜骄纵跋扈惯了,寻常她也并非如此,你那日离开也是对的。”
“涵雨未被吓到才好,梁琳霜也是个无脑子的,否则怎会脱口而出?也幸好如此,否则还不知要被这位梁大人拽到何时。”林夕落顿了顿,“这后宅的女人心思更细腻,一宅一朝堂,如今我是知道,五爷文武双绝,更得皇宠,却为何在侯府硬不起腰板了。”
“你能想明白这事才好。”罗夫人继续道:“可是饿了?想用点儿什么尽管点就是了,燕窝粥?还是参汤?”
林夕落笑道:“随意吃两口白粥便罢。”
“甭寻思为我省银子,我来此用饭,可记的都是魏大人的名字。”罗夫人笑着点了菜,林夕落连忙道:“不早说,还怕您花费的多了。”
罗夫人笑着道:
“魏大人也不是自个儿掏银子,这‘福鼎楼’是福陵王的地儿,他在此只是白吃白喝。”
福陵王?林夕落咽了咽唾沫:“从未听说过此人。”
白吃白喝?怪不得往家里要席面那般痛快,合着是不掏自个儿兜里的银子
罗夫人自不知林夕落心里想的,只回道:
“总有一会见到,如今这位闲散王爷不在幽州城内。”
未过多久,门外便有一阵响动,林夕落与罗夫人止住了话语,都到门口去看,而这时,林政孝先行进来,罗大人跟随其后,魏青岩却没了影。
林夕落纳罕问道:“五爷呢?”
罗大人看着林政孝,林政孝苦笑,半晌蹦出一句道:
“在陪着梁大人写……写折子。”
陪着写折子?这是要作何?林夕落的心中更是好奇,而隔壁雅间当中,魏青岩看着梁长林,冷言道:
“我念一个字,你就写一个字”
“魏大人,魏五爷,您这逼着我写辞官折子,这是要我的命啊”梁长林颤抖的握着笔,肠子都已悔青……
第一百四十六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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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交易
约有小半个时辰,魏青岩才从另外的雅间回来,手中还举了两个折子。
罗大人抽抽着眼角,“怎么还两份奏折?”
“初次请辞皇上定会挽留,二次请辞的自要备好。”魏青岩就此不再多说,立即吩咐人再上饭菜。
林夕落虽不明魏青岩与罗大人对话何意,可见众人不再提及,不免就当此事从未有过,跟随着罗夫人以及林政孝闲谈许久,只做一次小聚。
分开之后,随从魏青岩上了马车,林夕落终究忍不住再问:
“这奏折到底是什么?怎么还有请辞一说?”
魏青岩拿出,直接让她看,林夕落打开,却是梁长林亲笔书写的两份请辞奏折,其上还有他的印章……
“他就这般认了?”林夕落瞪了眼,逼着通政司通政使辞官,他也真做得出来
魏青岩摸着她的小嘴,话语中却格外认真:
“他让岳父大人自贬请罚,降一品,去他的通政司,我有何不敢让他写辞官折子?”
林夕落吓了一跳,“他这么大的胆子?父亲可从了?”
“你又在小瞧岳父大人。”魏青岩这般批驳一句,林夕落也觉有些尴尬:
“父亲无论是七年县令之职还是在林府,多乃退一步忍三分,我这心里头放不下。”
“岳父岳母那方之事由我来承担,你这颗心不妨就放了我身上”魏青岩话语有几分霸道,林夕落却心中温暖,靠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
“既是你来承担,那还拽着我来此作何?”
魏青岩指了指那奏折上的印章,“这章印,你可否能刻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才是他今日如此的重点
林夕落拿过来仔细端详,莫看只是一名章,章字上带有纹理、边印也并非平纹。
“未见过真印纹理,只能模仿,不敢称一模一样,但可以尝试。”林夕落琢磨半晌给这一结论,魏青岩点了头,“那你闲暇之余便刻此一章,留作他用。”
“许久未再碰雕刀,也许习惯些许,何况近期侯夫人都让我去立规矩抄经,我豁然又拿雕刀,她会不会起疑?”林夕落更担忧那老太婆。
魏青岩沉默半晌才出言道:“你先尝试一下,若我开口,她就不是起疑了。”
林夕落点了头,便仔细揣摩起来,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呢?
侯府——筱福居。
门外的下人来回禀:“五爷、五夫人回来了。”
侯夫人又是喘了一口长气,只觉胸口憋闷,孙氏在一旁递上水,口中道:
“母亲,她在这儿抄经,您也能在眼中见到,可连话语都不想让她说,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好办的还用你来想主意?”侯夫人冷着脸子,孙氏也是没了辙,只得用尽心思去想:
“不如……让她去侧房,陪着孩子们行字?不提她跋扈张扬的性子,她的这几笔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侯夫人瞪着孙氏,“她来陪?那不将孩子们都教坏了”
“她又不是先生……”孙氏也知这事儿侯夫人难以放心,只得掰开了、揉碎了的劝道:
“就在侧房不离您眼前,还可以派丫鬟婆子们瞧着,她能用什么腌臜手段?您的嫡长孙子如今都已经能跟随大爷出征,小孙子自不能走同样的路,何况已近九岁,多少能明事理,您若不放心,便派上一位妈妈在旁瞧着?”
见侯夫人还是不点头,孙氏只得道:“若这个您也不答应,那我可是没了辙。”
“先这么做两天看看,不成再说。”侯夫人揉着脑袋,孙氏算是舒了口气……
林夕落与魏青岩回了“郁林阁”,洗漱过后,她也没有睡意,让冬荷在箱子中寻了几块软木,拿出来仔细比对那奏折上印章的纹理,可却都不妥,心中带几分遗憾,便继续寻找。
魏青岩沐浴后出来,就看林夕落在屋中各处上下所寻,心知她一提雕件就是个执着性子,便拦下道:
“此事不急,先睡吧。”
“这折子又不能总露在外……”林夕落寻了理由,魏青岩不由得戳破,“不过是你手又痒痒,找这说辞作甚?”
林夕落脸色嗔红,推他往寝房之内走,抱怨道:
“明明是为你做事,还调侃羞我,别在这里捣乱,快去睡……”
“没你在,我如何睡?”魏青岩驻步,林夕落的小胳膊怎能推得动?一脑门撞了他的后背上,磕的脑袋直发晕,“成,你这是怕我睡不着,为我催眠了。”
魏青岩瞧她这副小模样不由得笑出口,抱着她便往床上走,连奏折被扔地上都无暇顾忌。
冬荷即刻捡起,放置在内间的柜子中,加了好几把锁,而屋内再起嬉笑呻吟,直至弯月西垂……
林夕落一早醒来,就觉得浑身酸疼,摸着自己的两条细腿的肉,手都没力气揉捏两把。
床边空荡无人,林夕落忍不住小拳头朝一旁捶了几下,虽是夫妻亲密,可每晚都被他这番欺负,直至求饶他才罢休,心里怎么就觉得不痛快呢?
冬荷放好了沐浴的水,林夕落泡了半晌才觉身上轻松不少。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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