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珠嘎玛不说还好,一说,林峰顿时往地上一蹲,再也挪不动脚了。
小藏獒啊小藏獒,真想在你的脑袋上摸摸,不知道你这只小狗会不会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吉珠嘎玛见林峰没完没了的笑,一张脸黑了又黑,突然懊恼自己干嘛要和这个人解释的那么清楚,就按原先一样,双眼一瞪不就完事儿了吗?
如今竟然在这人面前再次落了下层。
抓在手里的树枝被大力的手掌抓的瑟瑟作响,吉珠嘎玛看着手里的军刀,真想在这个人脖子上戳那么一下,世界就安静了。
林峰是吧?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的林子……
吉珠嘎玛磨牙,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再幼稚一点儿,把树林当成眼前这个人发泄出来,一定会很爽。
林峰笑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地道,拿别人的伤痛当成笑话,不好,咳!非常的不好。
他抿着嘴,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只小狗,黑辘辘的眼睛,染上了恼怒,竟像是刷了一层釉,明润清澈,尤其是在一对如蝶般飞舞的睫毛映衬下,实在是漂亮的紧。
其实人都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的,吉珠嘎玛其实是个很漂亮的人,除了皮肤黑上一点外,五官突出,浓眉大眼,再加上削尖的下巴,真的是很出色的模样。
人和人的第一次接触,大多数都是凭借的外表作为第一印象,接着才是接触了解。
他对吉珠嘎玛的认识却偏偏反了过来,在他还没见识到对方的脸时,已经被对方的行为惹怒,自然脸长成什么样子,已经不再重要。
林峰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这个人,突然发现有着这样一双干净眼睛的人,本身也该是一个纯净的人,或许,就是错过了这双眼,才会让他对对方的了解一再的偏向一条岔路。
所以,在一种隐晦的情绪下,林峰忍不住问道,“珠玛,如果有一天,你和一个人的误会直至无法解决的时候,你会选择自己的脑袋还是自己的拳头?”
“拳头!”吉珠嘎玛咬牙切齿,还在介怀自己嘴贱将答案说出来,恨不得先给自己一拳。
“我是说真的。”
“拳头!”
“不是,珠玛,我们当刚刚的事情不存在,你认真的想想。”
“拳头!就是拳头!你烦不烦啊?”吉珠嘎玛被问得立起了一身的毛,挑眉瞪眼没了好气。
林峰看吉珠嘎玛真的怒发冲冠,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此刻问这个话题实在是不太恰当,只能摆了摆手,当成什么都没问过。
这么走了一会儿,吉珠嘎玛回过头来,很认真的一张脸,“我想过,但是没发生过的事情我找不到答案。”
林峰笑了笑,表示了解,是啊,没发生过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本小说,设计了开头和结尾,但是就是一样的开头和结尾,经过不同的手写出来,过程也从来不会一样。
那时候他们之间是否有误会,误会是怎样产生的,又是怎样发展到最后的那般惨烈的地步,就连当事人的自己都是迷糊的。
这样的问题,真的很傻。
学校给予他们的地图是合理化的,当他们在距离捕杀那条乌梢蛇10来分钟的前方找到水源的时候,林峰发现自己再次高看了这次的野外生存考验。
12个人一组,发放了足够量的食物,走在密布水源的路线上,说实在的,林峰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次的考验就是让这帮孩子们出来踏青的,完全没有难度。
吉珠嘎玛看着脚下清澈流淌的溪水笑开了一张脸,眼中带着满足和欣慰以及丝丝的得意。
林峰在旁边看着吉珠嘎玛的面部表情,心里开始分析,发现自己再次错了,确实,这样的野外生存对于自己来说很简单,但是在这些才离开家不久的孩子们眼中,却已经是合理的考验,循序渐进的在他们受到保护的前半段生涯中走出,设计一次考验赋予他们足够的自信,至少,经历过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已经达到培养他们在低危险的野外生存下去的目的。
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学习的越多,所以越是无法让自己融入其中,因为看待事情的认知已经从根本上脱离这个层面,所以才会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感。
如果还在上辈子,林峰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和珠玛发生那样的事情而离开猎鹰,想必现在的他们正携手走在没有预先抄点的丛林里,从一个伏击点转换到另外一个伏击点,在面临丛林威胁的同时亦要面对敌人的枪口,游走在死神的刀尖之上。
真是可惜,错过了拥有那样豪情热血的生涯,如今只能悲惨的缅怀。
林峰看着吉珠嘎玛蹲在地上灌水的动作,突然有一种冲动,让这个人也变强,变得很强,一起去品味特种军人特有的豪迈人生,一起在枪林弹雨里成长成一颗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
这次……
林峰注视着吉珠嘎玛缓缓的蹲下了身,目光专注。
他想说,这次就让我带着两个人的遗憾,等你真正的成长起来好不好?不再有争斗,不再有误会,让我成为一个引领者,为我们两个圆上一个梦。
吉珠嘎玛灌满了一壶水,转头看向林峰,笑开的嘴突然定住,被对方眼中的悲伤笼罩,一时间失了神。
然后眼前的人缓缓笑开,如冰雪尽去的春天,散去阴霾的晴空,风轻云淡的眼中似乎带着某种期盼,明润的光泽落在眼底,刻在心上。
吉珠嘎玛眨巴着眼,生硬的转开了视线,只觉得后背发毛,连手怎么摆放都不知道,只能猛的站起了身,粗声粗气的开口,“你不灌水?”
“我还有很多。”林峰笑道,“水是人类生存下去最宝贵的东西,饥饿可以让我们坚持一周的时间,但是干渴却只存活三天,所以我们必须知道水的重要性,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尽量节约下来每一滴水。”
吉珠嘎玛被林峰这一番与之前态度截然不同的语重心长惊吓到,张开嘴吧啦了两下,才嘶哑的哦了一声。
解决了水的问题,接下来大部队再次前进,一路上因为有林峰和吉珠嘎玛的探路,小队前进的很顺利,在晚上6点58分,到达了目的地。
林峰站在目的地的第一眼,就发现军校的用心良苦,抄点的标志性是一块三角形的大石头,上面刻上了一句需要带回去交差的口令,当然,这些不是重点,而是这块大石头所处的位置,在这一路陡峭的山路中竟然有着难得平坦的空地,巨大的石头还非常好的形成了一个挡风点,实在是安营扎寨最棒的地方。
足够4个人挤着睡得帐篷被两个人平摊,另外两个背着双人睡袋,这样的配置在小队里一共三份,也就是说,他们带了三个帐篷和六个睡袋。
到了目的地,林峰简单明了的分配每个人的工作任务,然后自己就带着吉珠嘎玛去收集干材,在明确找到自己新的定位后,林峰恨不得将所有的知识一股脑的灌到吉珠嘎玛脑袋里,让这小子一夕成才。
吉珠嘎玛一路上听林峰说着眼前的是什么树,什么样的树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可以起的什么样的作用,地上什么样的野草可以拿来吃,什么样的物体有隐藏危险,千万不要碰,几乎有着受宠若惊,无头无脑的感觉。
说实在,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林峰这么熟络了,熟络的简直让他觉得害怕。
于是这位康巴汉子难得有点儿小肚鸡肠的开始揣测林峰的意图,琢磨着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暗手,一路小心翼翼的记路。
林峰指着一颗松树道,“这种植物在高寒地带很多,树脂很多,易于燃烧,你应该不陌生的,我们可以收集树下的松针,铺垫在篝火下层和上层,让大颗的树枝更容易燃烧,而且可以砍下部分新鲜的树脂堆放在火堆旁边烘干备用,当然,这类树枝还有其他用途,比如它们经过燃烧后挥发出来的味道,会为烧烤物提高别样的香味。”说到这里,林峰顿了一下,“珠玛,你是不是不吃鸡的?”
“呃?嗯!不过我会尝试。”
林峰点了下头,“在野外最容易猎取的就是野鸡和野兔,以及蛇肉,如果在军队继续待下去,如果你有站在最前面的理想,你必须学会接受这些味道,”说完,林峰先笑了起来,“事实上人真到饥饿的时候,任何动物的肉都是补充体能的最佳能量,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东西是真的没办法接受的?”
“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我从来不没吃过,不过我们家那里没有水葬的习俗,鱼类我想我是可以接受,但是鸟类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吃,还有,狗肉我也绝对不吃。”
“狗!?”林峰挑眉,长长得哦了一声。
25、下山
林峰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自己在和吉珠嘎玛接触的时候有没有犯过这些忌讳,然后想起了母亲找人带进来的补品。
其实这很好想到,林峰上辈子是去当特种兵的,不是炊事班当兵,当然不可能自己亲手做什么东西,能够犯了这颗珠子的忌讳也只有那些汤汤水水。
但是,就像吉珠嘎玛自己说的一样,既然当了兵,有些藏族的风俗习惯当然不能够保留下来,就算对方不小心过了这个界限,也不会引起多大的争端。吉珠嘎玛身在汉族人很多的部队里想必都习惯了这些风俗差距,也不可能小气到被对方的无知而大动肝火。
想必,他的吉珠嘎玛的矛盾还要往前面追溯,但是到底是什么?
林峰和吉珠嘎玛将柴火抱回去的时候,营地里已经架起了三个帐篷,成品字状排列。帐篷的中间用光滑的石头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想必是用来置放他们手里抱着的柴火。
队员们分成了三批在行动,三个人围在石头旁削着拇指粗细的树枝制作等下要用的烧烤架子,脚下已经放了一堆,看数量架出一个烧烤网都没问题。另外三个人正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处理蛇尸,围成了一圈,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情况。最后三个人正在营地的最外围利用废弃的树枝架起一排栅栏般的保护范围,地上细细的撒出驱虫蛇的粉末。
林峰发现他们做得都很棒,于是也没什么说的,将柴火丢在地上让珠玛处理后,就去帮忙修栅栏。
虽然建栅栏是个多此一举的工作,但是队员们的热情和认真他没有权利阻止,在不耽误晚上露营的情况下,让他们自由发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队员们确实很兴奋,在忙完了手上工作后,全去建栅栏,加固又加固,架高再架高,当篝火升起,月上树梢的时候,林峰看着眼前小碉堡样的东西,不禁感慨群众的力量确实大啊。
11个人围在篝火边,笑嘻嘻的欣赏完成的作品,一张张小脸都洋溢明朗的笑,在橘色的火光中显得青春而富有活力。
在等待着水烧开的空隙,陈英提议高歌一曲,以提高饭前雅兴,提议人自然第一个站了起来,这次没有唱军歌,而是时下流行的歌曲,倾诉着爱情的渴望,婉约淡雅的小调从他的嘴里溢出,音准上佳。
一曲唱罢,掌声响起,陈英笑得得意,于是大家哄闹再来一首。
也是,既然是自己的提议,必定是有着底气的。
可惜他有底气,未必所有人都有个好喉咙,安可再安可,陈英被迫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食物煮熟,这小子才反应过来全程都是自己在卖唱,于是大怒。
当然,被食物吸引的众人自然无视这小子的跳脚,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品尝溢出清香的蛇骨汤,第一个尝螃蟹的杨华一口汤包在嘴里,面色微变,四周打量了起来,第二个喝进汤的人狡诈的包在口里,怎么也咽不下去,贼兮兮的眼和小扎西对上了,两个人递了个眼色,再不说话。
至于第三个,吉珠嘎玛也不是个好人,喝进去在嘴里过了一圈,眉头一紧,瞪圆了眼,狠狠的咽了下去。
林峰一直看着吉珠嘎玛的表情,见到这里顿时笑了,“很腥吧?蛇肉用金属处理后会很腥,尤其我们没有姜片和料酒去味,不过你们藏族人家习惯了牛羊的膻味,应该接受不难。”
吉珠嘎玛瞪他,琢磨着要不要将饭盒里的一碗汤盖到他脸上,就像汉族人习惯了吃猪肉吃不出怪味一样,拿他从来没有吃过的蛇肉和牛羊的味道比较,本来吃的就够勉强的了,还有这么一股子怪味,淡定才见了鬼。
众人疯抢的手一顿,顿时都不知道该不该下手尝上一口。
林峰起身将自己的一份倒出来,证明般的喝了一口,“其实也没这么严重,腥味中带着淡淡的甜,鲜甜的味道还算是不错的,真的,你们尝尝。”
赵海松摇头,本来就是个怕蛇的人,如今再听到这东西没想象中那么好吃,顿时做出了坚决的抵制态度。
摇头的队列里跟着也出现了另外两名藏族队员,小扎西和尼玛桑日。
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