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分公司许多员工来机场相送;像个大号旅游团;就差列队挥小旗了,甚至都让何汝穆忍俊不禁;没想到国人的特色都传至国外,被外国人耳濡目染去了。
短短几天的行程;时差被倒得乱七八糟;何汝穆又在街上摔过几个跟头;心情又是几番大起大落;回国后看到林飞扬接机的身影,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迅速用公文包撑在地上,才堪堪没有摔趴在地上。
林飞扬瞬间瞪大了眼睛,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都想拍照发到微博上去,百年难见啊!
愣了几秒钟,林飞扬猝然惊醒,赶紧大步流星过去,拉着何汝穆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拍打着他膝盖上的灰,“我操,何少,你可别死啊……”
“只是腿软了一下。”何汝穆靠在林飞扬的肩上,看着林飞扬摇头摆尾一脸的紧张,乐了,“你说你结婚了怎么也长不大,摔一下就死,回头街上全是横尸了。”
林飞扬的一张俊脸顿时挤成了大麻花,张口结舌地说:“我,我说,何少你去一趟伦敦,别是精神不正常啦吧?”
何少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开玩笑?!
何汝穆口吻平静,舒展着自上飞机起就绞起的眉目,笑道:“真累了,快送我回去吧,真需要补觉了。”
望着何汝穆疲惫的面孔,林飞扬只觉百感交集,这是什么样的执着,能叫何少做到这般地步?
最后林飞扬没有送何汝穆回去,而是悍然不顾地将何汝穆驾到了医院,叫医生立马给他补葡萄糖,只要想到接何少时他摔的那一跤,就觉着心有余悸。
何汝穆倒床上便睡了,而眉头在不自觉间又紧锁了起来,梦中都不着消停,反反复复地梦见在伦敦大街见到了于薇。
直到他追上去时,于薇的背影却陡然消失,再一转头,又看到于薇走进了店铺,然而待他横冲直撞地跟进去时,店铺突然又变成了一望无际地海洋,望不到尽头。就这样遍遍反复着。
何汝穆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林飞扬来送饭的时候,几番看到何汝穆的脸色奇差无比,眉头紧皱,眼睛不停左右摆动,眼皮亦跟着鼓来鼓去,知道他在不停地做着梦,梦里也未得安生。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林飞扬觉得何汝穆再这样睡下去会睡死,硬生生把他叫醒,拉他出去转了几一圈,何汝穆才终于清醒。
“我说,你这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于薇找到?”俩人坐在医院楼下的横椅上,林飞扬懒洋洋地问。
何汝穆点头,看起来颓废劲儿一点都没有了,郁郁寡欢的模样也不复存在。
天气很凉,住院的人很少有下楼散步的人,几乎只有他们两人。
医院窗上没有冰花,但地上却似乎有了薄薄地一层雾冰,林飞扬穿着灰色呢子风衣,在冷风中吹着,都觉得风中带刺儿,吹得他耳朵疼。双手插兜,缩着脑袋,鼻尖通红,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前后晃着以取暖。
而何汝穆穿得仍是从伦敦回来的那一套衣服,薄得在国内春秋的天气里穿都会觉着凉的风衣,里面是棉T恤,脚上是单皮鞋,同样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却挺直得很,衣冠尔雅。
林飞扬佝偻着背,何汝穆便比他高出一头多。从背后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位老人和一位壮年在谈论人生。
林飞扬自知何汝穆本就是极其内敛的人,万事藏在心里,不在口头外表表露,还是忍不住地揉着鼻子问:“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矫情,但你真就爱于薇爱到骨子里了?你……怎么就真爱上她了?”
何汝穆的目光从近及远,最后落在远处被乌云所掩盖的阴暗的太阳上,沉吟了许久,轻道:“如果非要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只知道,如果这一次真的错过于薇,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于薇会出现在我身边了,而别的女人再入不得我的眼,我自然一定要找到她。”
何汝穆突然缓缓一笑,“找不到她,娶不到老婆,我们何家可就后继无人了。”
林飞扬真是太难理解何汝穆了,为什么他能够为了于薇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旁人看了都觉得辛酸,偏偏他却有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一直到尤子莹给他分析了一下,他才算是彻底悟了。
于薇于何少,这就好比是空气,她在的时候,何少不觉着有多重要,可等她没了的时候,何少立马就窒息崩溃瓦解了。也是等到何少他这样濒临死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恍然明白自过去现在再到未来,于薇于他有多重要,所以要不惜代价定然要将她找回。
这么做着总结,林飞扬对自己的智慧拍手叫了声好。
“雨惜怎么样?”何汝穆微眯起那双幽深的眼睛,问道。
林飞扬呶嘴摇头:“还能怎么样,手术后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的意志,现在在做康复呢,医生说目前来看比其他病人的意志力弱,还得再等等看她能不能自我坚持。”
何汝穆点头淡道,“等我找到于薇后再去看她。”
“真心狠。”林飞扬皱眉评价道。
“你不是早知道我心狠?”何汝穆忽然莞尔一笑,“不心狠的人,成不得大事。”
“所以你也对自己这样心狠?”
“是。”何汝穆淡声答道,而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
**
何汝穆休息了几天后,精力几乎完全恢复了,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
但刚走进公司几步,脸就沉了下来,大步走到他办公室正对着的格子间办公桌前,沉声问眼前的女人,“你是谁?”
被问话的女人,也是个漂亮的女孩,看似亦机灵很聪明,一听何汝穆的问话,立即就站起来微笑答道:“老板,我是新应聘进来的贺想想,您的第三秘书。”
“Stone呢?”
“Stone哥去跟主管谈合约去了。”
“Vicky呢?”
“Vicky姐去了收发室,很快就回来。”
何汝穆点头,漫不经心地淡道:“回来后叫她立即滚进来。”
韦琪当真紧张坏了,一听到贺想想跟她转述的话,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匆匆推开何汝穆的办公室门,她只觉着许久不见的老板,身上又多了一层气势——只消看一眼,就让她腿打颤。
何汝穆抬起头,脸色果然阴沉不悦得很,“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新招了人,我却不知道?”
韦琪赶紧撇清关系:“是夫人的意思,您不在,公司的事又多,她就要我多请个秘书,这是前天刚招聘进来的。”
“也没有经过的同意?最后是谁给她面试的?”
“是,是我和Stone……”
“辞了。”何汝穆面无表情的说,“听好,这话我只说一遍,第三秘书的位置只有于薇可以坐。”
韦琪尴尬地扯了扯嘴,“好的,老板。”
临出去时,韦琪握着门把,又再一次回头问:“那让她做我的助理行吗?”最近的工作实属多到她和石立已经要崩溃了。
“随意,如果她愿意的话。”
“是的,老板。”
突然何汝穆叫住了她,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你近期是要结婚是吧,我只给你一个假,婚假或者是产假,你自己选,如果要辞职的话扣半年工资。”
韦琪浑身猛地一僵,脸色惨白,老板怎,怎么知道她要辞职?要结婚?!
何汝穆顿了顿又道:“石立也一样。”
原来老板知道的啊!
韦琪转念一想,于薇都能看得出来,老板也应该能看出来的,所以老板的意思是默许他们俩的关系了么……
韦琪顿时感动得不行,立即跟打了鸡血一样,出去跟新来的姑娘谈了。
而这位姑娘自然是不愿意的,给老板当秘书,她愿意,但给老板的秘书当助理,她怎么能愿意,辞了,走了。
之后又未过几天,终于到了于薇离开的第二十五天,仍旧没有任何回来的消息。
何汝穆也如他曾经和林飞扬说过的那般,将工作全权交给几个主管,再次踏上了寻找于薇的路。
三十几个申根国,何汝穆谨慎地排出了十个,还有二十几个。
何汝穆这一次是整装待发,做出明确的路线规划后,去国外寻人,所以未再让自己那么落魄不堪。
每到一个国家每一个步骤,更都是有条有理的进行。
花重金找当地的新闻快手,分发照片下去找人,一边自己也拿着照片在中心广场一个个路人相问。
而亚洲人在外国人眼里,常会被认为长得一样,再碰上脸盲的,指着何汝穆的照片只要说一句“我好像见过她,”就能让何汝穆为这一句话为此折腾许久,
何汝穆碰壁的次数简直不计其数,每一次的希望之后,便是失望,反复行焉。
而再每一次的希望,仍旧抓紧不放,继续寻找,常会坐着汽车几个小时去郊区,寻找他们口中所说的亚洲人,只为了看一眼是不是于薇。
而圣诞节,何汝穆也是一人在国外度过。
空荡黑暗的房间里,何汝穆独自坐在沙发中,就这样发呆到天亮。
☆、56 再见
何汝穆再回国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春节前夕。
何汝穆疲惫地拖着箱子进来时;只刚推开家门;就迎面而来一只瓷碗,精准地砸在他的头上,随着瓷碗的落地;何汝穆应声而倒;以及陈彤彤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儿子!”陈彤彤扔下筷子就朝何汝穆跑了过去,“儿子?醒醒?”
何汝穆手捂着头;从地上坐起来,晃了晃头,待看清眼前眼前的陈彤彤时,轻笑了一声;“妈,别哭,我没事。”
“还没事什么啊?都流血了!”陈彤彤一把摸着脸上的泪,回头冲何正威大喊,“你当他不是你亲生的啊!”
何正威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盘水饺,而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
何正威满面怒气,眼角都在抖动,方才掷瓷碗的手,放在桌下,亦在颤抖。
儿子大了就反了天了!放公司不管不顾整两个月,不仅一通电话不打,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为了那么一个于薇?!
哪天被人杀了他都不知道!
“还坐那干什么!去拿药箱啊!”陈彤彤当真是做妈的,心疼儿子,看着儿子的脑袋被砸坏,流了血,怒目圆睁,眼泪横流。
陈彤彤眼见何正威一动不动,咬牙切齿地爬到一边,捡起掷碎的一个瓷碗片儿就冲着何正威甩了过去,“老何我跟你说话呢!你要是不把儿子当儿子,明天我就跟他出去住!”
陈彤彤的力度和精准度自然是不够的,瓷碗片儿只够被扔到桌上,没碰到何正威的一根头发。
真是反了反了,一个个的都反了!
何正威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看向正对他笑,却在老伴儿转头时立马皱眉的何汝穆,冷道:“给我滚过来!”
陈彤彤赶紧抱住何汝穆的脑袋,一脸戒备,“你干嘛?”
何正威怒极反笑,“我还能干嘛!带他去上药!”
书房里,何汝穆坐在会客椅上,眉目平淡地涂着伤,旁若无人涂抹了几次后,泰然收回手,望向自他进来后就不发一语的父亲。
何正威的脸色凝重,眉间蹙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气势逼人,冷硬的目光也回视着何汝穆。
许久,何正威抬声问道:“找到于薇了?”
“没找到。”何汝穆一脸平静的说,“找不到。”
“呵,还有你做不成的事?”何正威不禁嘲道,好似面前坐着的人压根不是他儿子。
“没有,”何汝穆的气势一点不输于他这位曾在黑道风扬几十年的父亲,扬眉淡道,“所以我会继续找。”
何正威胸膛猛地剧烈起伏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两旁手把,“你是非要气死我不可?当年的周雨惜也是,你就不怕于薇重蹈周雨惜的覆辙!”
何汝穆的目光逐渐收紧,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猛地变得阴狠无比,就连房间里的灯光都闪了两闪。
何正威沉默地看着他这个独子,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内敛的何汝穆,隐藏起了多少真面目。
从何汝穆拿着一把开过火的枪,放在他桌子上,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杀了人”的时候开始,两父子开始正式决裂。
何正威混了多年的黑道,他对手上染上血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多年来一直勒令何汝穆不准动任何一人,他却不仅动了人,更是杀了人,何正威当场便重重地掌掴何汝穆三个耳光。
而何汝穆被打之后也没有半分变色,又抛出了第二句话,“我杀人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周雨惜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变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