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玉汝打电话,对方是关机的。她想也是,这种时候那些记者媒体肯定电话都打爆了,她住的地方恐怕也已经被狗仔包围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她想去看看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玉汝住在哪。
她想玉汝肯定难过透了。任何正常女人都会对这种事充满羞耻,而玉汝,她有着比别人更敏感的自尊心。她是那么在乎名誉,现在不管是电视网络报纸杂志到处都充斥着对她的谩骂,她受到的心理冲击肯定是巨大的。天真联想到她的演技,她知道她心思是那样细腻敏感,这种时候该多难过!
过了几天,玉汝也一直没出来表态。天真想玉汝那么聪明,她肯定也知道,那些实实在在的图片放在那儿,任何解释或者表态也恐怕只是徒劳了。天真越想越焦躁不安,她想玉汝应该不会有什么想不开吧。但又觉得她应该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做出那些傻事来。
不料,就在这天晚上,天真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天真……”
是玉汝!
作者有话要说:仓促写完这章,今晚还有一更!
☆、52风雪夜归人
是玉汝!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想必肯定已经哭了几天几夜。
“玉汝!你怎么样了?”天真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一下子又不知该问什么。
“天真,我无家可归了……”
天真想她肯定是刚趁狗仔不注意,逃了出来;又跟那个男人闹翻了,这大雪纷飞的夜晚,这偌大的城市,却无处可去。心中只觉得凄楚。
“你要是不介意,就住我这来,好不好?”天真的语气温柔至极,几乎在恳求玉汝;她生怕她一个人在外孤孤单单地晃荡,出点什么意外。
玉汝沉默了良久;终于说:“好,谢谢你!”
——————————————————————————————————————————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雪花好像有什么事急事似的,急匆匆地从天空落在地面上。世界变得白雪干净。在夜晚的金黄的路灯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玉汝是一个人来的,穿的很素,黑色呢子大衣,藏青色的围巾,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她的眼睛红肿着,脸色有些暗黄,鼻尖和嘴唇又被冻得发紫,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天真挂了电话之后就练习过见到她时候的表情,不能太高兴,但也不能太悲伤,不能太怜悯,但也不能太冷漠。那是怎样的神情呢?现在她正极力表现出这种神情。
玉汝,见到她,却是淡淡地微笑。天真觉出她笑得疲惫,便让她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泡了杯玫瑰花茶给她。
“你怎么来的?”天真问道。
“我回不去了,这几天都住在酒店,现在酒店也被曝光了。”玉汝有些答非所问地回答着。
“到底怎么回事?谁让你拍那些照片的?”天真本想慢慢寒暄一番再问这些,但终究还是憋不住。
玉汝只道:“他。”
天真正愤怒地想骂人,玉汝便紧接着说:“也是我自愿的,他喜欢拍照,我不想他不高兴。”
天真倒是很能理解玉汝那种为了爱人不顾一切的行为,只是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玉汝这样做。便苦笑道:“好!拍了也就拍了,他放到网上去算什么意思?!他一个人看还不够,要全世界的人
都知道!”
“我想不是他放上去的。”
“你都不去问他?”
“最近在换届选举,我不想联系他,对他影响不好。况且,事已至此,是他做的又怎样,不是他做的又怎样。”玉汝幽怨地说着,只是怔怔地看玻璃杯子里的玫瑰花苞浸润了沉入杯底,然后若有所思地说,“我跟他的缘分走到头了。呵呵。又重新回到原点了……”说着便格格地傻笑起来。
天真见她这个样子,反而心生恐惧,因为她从未见玉汝这样笑过,想她实在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便摸着她的手安慰道:“玉汝……”,叫了她名字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像丹妮,她什么都明白,仿佛说什么都没必要。
玉汝终于忍不住了,她强忍的眼泪在此刻决堤了,抱着天真,在她背上痛哭起来:“天真,你说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这么命苦?为什么连这点没有名分的幸福都不给我?”
天真也已泪流满面,抱着她,抚摸她的头,就像她们第一次演戏时那样,她演她母亲,她演她女儿,现在她倒真像搂着一个女儿:“玉汝,你不要这样想,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这话一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好像是让人等着投胎转世的意思,心里又痛恨自己不会说话,终于又想出一句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哪个人能永远一帆风顺啊?”这句话倒是灵验,玉汝渐渐止住了哭,只是小声啜泣着。
“玉汝,你千万不要想不开,真的。我妈说,你要是自己不爱自己,也就没人爱你了。你就住我这,等这一波过去,娱乐新闻就是这样的,过去就好了。”
玉汝好像听进去了,静静地在她肩膀上听着,不再哭泣了。
天真便开始喋喋不休地骂道:“现在网上也是什么人都有,有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唯恐天下不乱,反正骂人也不要钱,倒以为自己多牛逼了呢……”
天真还想往下说,玉汝从她肩上起来,已经收了眼泪,又微笑道:“天真,我没事。你也累了,去洗澡睡觉吧。”
天真这才稍稍放心,但又怕她在她洗澡时候一个人又要胡思乱想,看到电视又伤心,便想找本小说给她看,但找来找去好像也没有适合给她看的,她这里都是武侠小说,还有前段时间黄雯娟推荐她看张爱玲的小说,苍凉的很,倒有些茫然失措。玉汝看她桌子上有白纸,便柔声道:“给我两张纸好吗?我叠个纸鹤玩。”
天真终于释然了,她知道玉汝的手很巧,这的确是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便笑道:“别说两张,你要是愿意就是叠完也没事!”说着便进门去洗澡了。
天真出来时,玉汝已经叠了一个纸鹤,和一枚纸戒指,颇为精致,安然地立在她的书桌上。
“你的手真巧,我早忘了怎么折纸!”天真抱出一床新棉被,然后开始铺床,玉汝便过来帮着她铺。天真看她心情好像恢复了些,想着或许是叠纸鹤时候想通了许多。
天真熄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天真很想跟她说说话,又怕引得她情绪激动睡不着觉,便也默然。两人彼此沉默着,在这安静的黑夜里。
玉汝突然轻声地叫道:“天真?”
“恩?”天真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后悔当初选择做一个演员?”
“我也不知道,要是当初我没误打误撞进星辉,我也许也不会碰到那许多人,许多事,好的坏的。哎,要是当初没有进星辉,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在干嘛,或许还在卖奶茶或许在老家教幼儿园吧。”玉汝恩了一声,天真又感慨万千地说:“但是老实说,我现在真的还是挺喜欢演戏的。我以前不知道我爱做什么,我现在知道了。” 天真感慨着,这段时间她确实碰到了许多事,看清了许多人,也认清了自己。
“我最近总也想起过去。”玉汝也开始说话了,她沙沙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显得幽怨而沧桑,“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过桥的时候,我都远远看到我姥姥在家门口抱着暖炉晒太阳,我一边冲过桥去,一边放声大叫:‘姥姥!我回来了!’”
玉汝说到这,便顿住了,她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我多希望重新变回那个小女孩啊。我多爱那样的画面,那座桥,那抹夕阳,我的姥姥。那整个的世界在我背上行囊来帝都那一刻就崩塌了,再也回不去了。……我长大了,行过许许多多的路,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还得到过许许多多假意或真心的爱慕,可是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毫不重要,我最爱的,就还是童年的那一座拱桥,在某一个冲动的时刻,我真愿意用我现在的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努力去获得、并且非常珍惜的,来换取,变回那样一个小女孩,奔跑过桥,桥那边,我的姥姥,她在望着我。”
天真听着,她想起她的老家,她想起她母亲,忽然鼻子狠狠一酸,眼泪哗哗地流着,沿着太阳穴落在无尽的黑暗里。
“可是,我的姥姥,再也不会在家门口等我回去了……”
———————————————————————————————————————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天真在睡梦中恍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水瓶摔碎的声音,她突然惊醒了。一摸身边空荡荡的,玉汝!第六感告诉她,出大事了!
她跑到阳台上,雪已经停了,外面是一个白的毫无生气的世界,就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多了一块红色,那么刺眼,那么炫目……天真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狂飙出来,拼命地往楼下跑去。
“玉汝!玉汝——”玉汝看着她,笑了笑,便闭上眼。天真瘫在地上抱着她,一摸她的脑袋已是海绵似的柔软,温热的血液不停地从她后脑勺奔涌而出,淌过她的指尖,刺痛她的心。
天真打了120,马上把她送到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好累也,睡觉了,大家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有空给写个评哦!
☆、53香消玉殒
电话响时;正啸正和白霜哼哼哈哈,做的起劲。白霜也正在他身下欲*仙*欲*死,便任性道:“不接,不接;是谁也不接!”
正啸迟疑了一会,可是电话一直持续着,心想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事吧?便笑道:“我看看是谁,你放心,我两头不误事就是了,乖~”说着给她狠狠弄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伪男,便又来气。
“伪男!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我私人时间打扰我!”正啸一边放浪形骸,一边骂骂咧咧,白霜怕自己叫出声来便咬着他肩膀。
“王总……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出大事了……”
伪男的语气非同寻常。
“什么事?你快说!”
“林玉汝她……她跳楼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正啸整个人吃了一惊,全身顿时软下来,白霜也感觉到了,也不咬他肩膀了。
“她昨天好像住在天真那边,结果就在刚才,她从星辉新人公寓顶楼跳了下来。天真刚才打电话给我,现在在医院里,说是正在抢救……”
正啸一点心思都没了,索性坐起身来。他最近太忙,知道林玉汝出了丑闻,但也没好好关注。童天真在医院?她现在不知道怎样?她和林玉汝关系很好,前段时间刚失恋,现在好朋友又生死未卜,恐怕要精神崩溃了吧?
“在哪家医院?”
“王总,您就不用去了,我通知您是让你有个准备,到明天恐怕记者媒体都要炸开锅了,我们星辉可就麻烦了。”
“恩,你马上以我的名义通知宣传部、公关部,让他们做好准备。让公关部跟警方搞好关系,统一口径,免得外界流言蜚语。”
“恩,明白了。”
“在哪家医院?”正啸又问。
“您还是别去了……”
“在哪家医院!”正啸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咆哮着。
“一一七医院。”
挂了电话,正啸心乱如麻,回头见白霜流着泪愕然地坐在床上,刚才伪男的话她也听见了。
正啸知道她们四个人曾一起生活学习,总归还是有情义的,安慰了她几句,就要出门。白霜执意要跟去,正啸就带着她一起去。
“玉汝姐怎么这么想不开……”白霜在车上哭着颤抖地说着。
林玉汝的死对正啸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她是星辉未来的一姐,怎么忽然间就香消玉殒了?他好像觉得当初星辉的四朵金花被下了诅咒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出事。下一个会是谁?他看着白霜,却更担心天真,她那么倔,肯定得罪不少人,况且,现在她身边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油门,他想快点见到她。
下了车,因为动作太快,白霜穿着高跟鞋,扭了脚。正啸顾不得这许多,便道:“你回车上揉揉,我先去上去看看!”便飞快地跑进医院。
正啸冲进医院,激动地问了导诊台,那个值班护士一听是找林玉汝,就说“跟我来”。正啸匆匆地跟着她走,一直走着,越走越阴森,那个护士没有带他去抢救室,也没用带他去重症病房,而是直接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玉汝死了。
天真站在太平间外,玉汝的尸体被蓝色卫生布隔离着,院方说自杀死者还需要法医鉴定,亲属暂时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