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正净着面,李小暖忙上前接过靶镜捧着,侍候着李老夫人净了面,秋实捧了茶上来,李小暖接过给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接过,慢慢喝了两口,看着李小暖,笑着问道:“又看了萧儿的文章呢?”
“嗯!”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犹豫着看着李老夫人问道:“老祖宗知道一个叫钱继远的人吗?”
“知道!那是咱们两浙路现任学政,是个大才子!”
“嗯!”
李小暖赞同的重重点着头。“前几天古萧说陈先生让他好好研读钱先生的文章,我就找来看了几篇,真是好文章!用司遣句,瑰丽异常,处处与从不同,奇峰迭出,文章看得人惊心动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出来的,那些词句、那个意境,怎么想到的呢?”
李小暖重重的感慨着,李老夫人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这钱继远是萧儿他爹后面一科探花郎,京城世家子弟,没中举前,在京城就极有名声,才情高脾气古怪,目无下尘,他能看得入眼的人可不多,倒是到咱们府上拜会过萧儿他爹”
李小暖挑着眉梢,笑了起来。
“那明年古萧若是下场应试,说不定他能青眼相加,照应一二呢!”
李老夫人顿了顿,微微拧着眉头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这钱继远做学政,风评一向不大好,他脾气太过古怪了些,只肯取合了自己口味的文章,那些四平八稳、中规中矩的文章,他一向看不入眼。”
小暖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老夫人说道:“老祖宗,古萧的文章,就是四平八稳,中规中矩,若是这样,岂不是要吃了大亏了?陈先生让他看钱先生的文集,是不是想让他学着些这样的文风?”
小暖轻轻摇着头,接着说道:“老祖宗,钱先生这样的文章,没人能学得了的!”
李老夫人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思量了半晌,转过头,看着李小暖说道:“你担忧的极是,萧儿过于敦厚,这样奇诡的文章,他学不来”
第七十六章找她出来
李老夫人眼睛望着窗外,凝神思量了半晌,转眼看着李小暖,温和的拍了拍李小暖的手,笑着说道:“小暖别担心,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算起来,钱学政在咱们两浙路已经做了四年的学政了,各路学政,从没有过连任的先例,也不过明后年,钱学政就要调任别处去了,等新学政来了,再让萧儿下场就是。”
李小暖舒了口气,笑了起来,重重点着头。
晚间,李老夫人请了陈先生,委婉的说了自己的意思,“……萧儿是个忠厚性子,文如其人,这文必定也是走厚重质朴的路子才最适合,虽说投了主考的喜好性子,是能便利许多,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做文如做人,总还是合着本性,踏踏实实的好,陈先生和萧儿他爹相交如兄弟,视萧儿如子如侄,我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我也当陈光生和萧儿他爹一样看,今天就在陈光生面前倚个老,有话
就这样直说了,陈先生莫怪罪才好!”
陈光生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答道:“老夫人教训得是,是小侄想左了。”
“先生快坐,不必如此。”
李老夫人满面笑容的让着陈先生坐下,陈先生看着李老夫人,感慨的说道:“从前和古年兄一处,总听他说起老夫人的睿智明理,如今这一两年看下来,古年兄所言,十不及一二,老夫人这一番话、这一番见识,小侄受教非浅,如今想想、小侄在这做人上头,到底落了些下乘。”
“陈先生自谦了。”
李老夫人笑着说道,陈先生又恭敬的陪坐着说了半天话,才告辞回去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七月里,金志扬亲自跑了趟古家来报喜,古云姗怀孕了,周夫人得了信儿就紧张起来。
思量了几天,禀了李老夫人,写了封信,准备打发周嬷嬷嫉带着去了京城,到汝南王府去要两个老成的接生婆子过来准备侍候着,想了想
,在信末又拖了句,若是能从宫里请个稳婆来,就更妥当了。
九月初,周嬷嬷风尘仆仆的请了王府的两个稳婆回来,没接到宫里的稳婆,周夫人虽有些遗憾,可也不过些许遗憾而已,汝南王府的稳婆,也不比宫里的差多少,当年程贵妃生子,就是从娘家接了稳婆进宫侍候的。
周夫人亲自请两个稳婆吃了顿酒,千叮咛万嘱咐了两个嬷嬷,又赏了重金,才吩咐周嬷嬷送两人去了金家。
周夫人几乎一天一趟的遣婆子过去看望古云姗,李老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叫了她过去说了几句:“。。。。。。那金家也是富责大族,你这样蛇
蛇蝎蝎的,让金家何以自处?你也要替云姗想想,她是金家的媳妇,该多少难为?!”
周夫人受了教,只好强压着担忧,不敢再天天遣人过去了问候了。
转眼,秋去冬来,又是年底,古云欢喜着盼望着,也不管李小暖说不说话,只管天天和她急切而羞涩的计算着时日,到年底,悟表哥去边关就满三年了,今年春节就能回来了!说不定春节前就能回来了!
李小暖被她烦的郁闷不已,郁闷一阵子,倒也想开了,那程恪纵知道了她是她,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她就不信他肯舍了那层面皮,说出在福音寺被她偷袭得手的事,偷拿贡品的事,可算不得事!至于拿红福骗他和周公子,哼,他和那个周公子的心思,只怕更见不得人吧!只怕他还怕她说出来呢!
腊月中旬,陈先生辞了李老夫人,回去过年了,古萧放了假,却没有象往年那样,雀跃欢欣着到处玩耍,而是依旧每天埋首于外书房,念
书写宇做文章。
周夫人欢喜欣慰异常。
李小暖偷偷感慨伤感着,只盼着古萧真如李老夫人盼望的那样,有个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命相。
云姗的出嫁,云欢的心不在焉,古萧的苦读,李小暖的沉默,让古家的新年也跟着淡然无味起来。
初二日,金志扬带着满船的礼物过来古府拜年,古云姗怀着身孕,小心的在家养着,没敢和金志扬一起过来。
客人的到来,让古府上下活泛了一天,古萧也兴致勃勃的拉着金志扬,关切的问着大姐姐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发过脾气没有?问得
金志扬笑不可支,
“也怪不得你大姐姐最疼你!”
古萧笑了起来,周夫人满眼笑意的看着两人,叫了孙嬷嬷过来,吩咐带着两人去了外书房,“让你们两个去书房讲那些经义文章去。”
转眼又是元宵灯节,前几天,陈先生就托人捎了信过来,要带着古萧去参加一个文会,元宵节那天一早,周夫人就安排人准备了画舫,和
李老夫人一起打发古萧去接了陈朱生.一同去参加文会了。
古府的元宵灯节越发清静,大家聚在萱瑞堂吃了几个元宵,看了一会儿烟火,就各自散了。
二月里,京城捎了信来,程恪要过来上里镇看望周夫人,周夫人总算从古云姗的怀孕中分了些心神出来,叫了古云欢和李小暖过去,吩咐两人看着人收拾出婆罗院来,准备着程恪的到来。
古云欢兴奋的容光焕发,再也顾不上别的事了,把家里的事统统推给李小暖,自己只天天从早到晚盯在婆罗院,指挥着丫头婆子如绣花般收拾布置着婆罗院的里里外外,哪怕有一丝半点的不满意,也要一遍遍的指挥着重新调换摆放。
忙到二月中,程恪的车队才缓缓进了上里镇,那位周公子,又形影不离的跟了过来。
李老夫人欣喜异常,极其殷勤的招待着远道而来的贵客,和陈先生请了假,吩咐古萧放下书本,好好的陪着程恪和周公子。
李小暖低调小心的隐在后院,吩咐冬末和兰初两人留神古云欢的动静,古云欢的时,就算古云姗不交待,能留心的,她总还是要留心一二。
二月十六日,是古萧父亲四十岁整冥寿,古家要在灵应寺连做三天的水陆道场,这天一大早,李老夫人就带着周夫人、古云欢和古萧,乘车去了灵应寺,程恪也换了素服,跟着去寺里祭拜了,出来和周公子一起,到灵应寺旁边的塔林里看碑帖去了。
傍晚时分,李老夫人才带着周夫人等人上车往古府回去了,回到府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小暖接到了二门里,扶着李老夫人回到瑞萱堂,一家人疲惫的饭也没吃几口,李老夫人满脸疲惫的打发了众人回去。
“都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过去呢。”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辛苦,众人回到府里,话也不想多说,就各自回去安歇了。
程恪和周景然又闲逛了一天,回来早早吃了饭,两人悠然的各自据了婆罗院花厅一角,周景然闲闲的看着本书,程恪半躺在榻上,头枕着手臂,眉宇间微微透着些焦躁,看着院子外间向阳处早开的迎春花。
不打会儿,程恪的小厮南海进了院子,往花厅奔了进来,程恪直起了身子,周景然忙放下手里的书,也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南海进来长揖请了安,满脸笑容的禀报道:“回两位爷,都打听出来了。”
程恪挑着眉梢,露出满脸笑容来,抬手指着南海吩咐道:“快说!”
周景然急忙起身坐到程恪榻前的扶手椅上,打开折扇,又合起来,指着南海吩咐道:“仔细说,一个字也别漏了。”
“是!”
南海利落的躬身答应着,抬头看了看程恪,声音清晰平稳的禀报道:“奉了爷的令,小人就去找表少爷的小厮山水说话,打听这事,山水说,古家的表小姐姓李,叫小暖,今年十一岁了,比表少爷小两岁,他只知道这个表小姐,是李老夫人从京城带回来的,旁的就不知到了。”
南海顿了顿,抬起头,咧嘴笑着,看了看程恪和周景然,接着说道:“听山水说,表少爷另一个小厮烟云的娘,是表少爷的奶嬷嬷,今天正好轮着在家歇着,爷知道,小人和烟云也熟,就买了些果子,去看了烟云娘,陪着她聊了这大半天。”
“别说这些没用的,只挑有用的说!”
程恪挑着眉梢,不耐烦的说道,南海缩了缩脖子,急忙接着说道:“听烟云娘说,这位表小姐,是秀洲下里镇人,和李老夫人是本家,是天禧二十六年秋天到古家来的,就是古家从京城回来,在福音寺请灵落脚那天,福音寺方丈空秀法师带着她和一个老仆人过来给李老夫人的。
听说原本一家人好好的,进京住着备考,没想到,二十六年春天那场时疫,她父母没能躲过去,送了命,只剩了她和一个老仆人,只好寄居在福音寺,李老夫人一来因为是本家,二来也怜她身世可怜,就带着她和她父母的棺木回来,帮她安葬了父母,又收留了她。听说这表小姐极得李老夫人的宠爱。
程恪恨恨的咬了咬牙,重重的拍着塌几,“肯定是这丫头,小暖!李小暖!”
第七十七章夜探
周景然兴致刻高涨起来,探讨身子,用扇子轻轻敲着程恪的肩膀,满眼困惑、渴望、好奇的问道:“你倒是说说,在寺里到底吃过那丫头什么亏?她是怎么骗的你?能把你气成这样的?”
程恪伸手拍开周景然的扇子,带着几分恼怒说道:“没有!没有!她没骗过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
“那你在她手里吃的是什么亏?总不能是她把你打了吧?那么娇滴滴一个小丫头,你站着不动,任她打,她也打不疼你啊,到底吃了什么亏?”
程恪转过头,干脆不再理会周景然,周景然只要沾上这个话题,就会冒出无穷无尽的兴致和精力来,说起来没完没了。
“你倒是说啊,我又不会笑话你,嘿嘿,她骂你了?那丫头狡猾是狡猾了些,可看着,至少是个温婉女儿家,骂能骂到哪里去的?小恪啊,跟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格额头青筋跳了跳,看也不看周景然,只盯着南海问道:“还说什么了?”
南海忍着笑,紧绷着声音答道:“回爷,烟云他娘还说,这表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去,这两年越发出落得花儿一般,还说.....,,”
“我就说,那是个美人胚子!这两年越发出落了?那就是倾城倾国了!啧啧!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
周景然眼睛里闪着亮光,一个子转了兴趣,打断了南海的话.一迭连声的感慨起来,程恪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景然,“宫里那么多美人,你还没看够?”
“小恪啊,宫里那些美人,你又不是没见过,个个都是木头人,哪有半分灵气的?这灵气不说,就是眉眼上头,也远不如那个小丫头,这丫头,我是要定了!”
“哼!”
程恪转过头,看着南海,张了张嘴,想了想,挥了挥手,打发了他下去,“你先下去吧,让洛川把我的夜行衣取出来。”
南海答应着,长揖着就要退出去,周景然急忙跟着吩咐道:“告诉青平,把我的夜行衣也取出来。”
南海答应着退了出去,程恪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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