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迟疑的收了荷包,拘谨的笑着说道:“我这就把两位这心意带进去,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姑奶奶是个骄傲性子,又正为我们大少爷的事烦恼着,肯不肯见人就说不定了,若是不肯,两位还得多见谅才是。”
“那是那是,咱们姑奶奶是什么身份?若她不骄傲,还有谁骄傲得起去?你只管传了话,姑奶奶肯不肯见,只看我们的福运吧。”
顾二奶奶忙笑着答道,范姨娘曲膝别过两人,带着小丫头,棒着礼盒进去了。
小丫头奉了茶上来,顾二奶奶和唐氏落了坐,喝着茶,心神不定的等着信儿。
范姨娘进了正院,手脚放轻了,走到正屋门前,招手叫了门口侍立着的大丫头春红过来,低声问道:“都在里头呢?”
“都在,姨娘有什么事?”
春红转头问道。
“顾二奶奶和唐夫人来了,现在外头偏厅里候着,说是,”
范姨娘为难的顿住话,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想见见姑奶奶,姑奶奶那脾气,今天这趟气色又不好,这话怎么回?”
“这话有什么不好回的?那东西先递进去,话再递到,见不见是姑奶奶的事,也不过说你一句半句罢了,有什么要担心的。”
春红瞄着拘谨胆怯的范姨娘,直直的说道,范姨娘陪着笑,“你说的极是,可不是这个理儿,你就帮我通禀声,这话总要带到。”
春红点了下头,掀帘进去禀报了,片刻功夫,就掀着帘子,示意范姨娘进去。
范姨娘恭谨异常的进了屋,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礼盒奉了上去,恭敬中带着胆怯,传了顾二奶奶和唐氏的请求。
徐氏一身淡蓝衣裙,端坐在榻上,转头看着父亲问道:“顾二奶奶?哪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汝南王程沐然庶弟程沐风的媳妇,那个唐氏,是因以妾为妻被夺职的那个御史邹应年的夫人。”
徐正虎声音缓慢的解释道,徐氏蹙着眉头,“邹应年还没派了差使?”
“没有,赋闲在家。”
“嗯。”
徐氏端起杯子,将杯子放到嘴边,垂着眼帘想了片刻,抬头看着范姨娘吩咐道:“叫她们进来吧。”
范姨娘眼里闪过丝欢喜,忙曲膝答应着,小心的退出去传话了。
顾二奶奶和唐氏紧张的跟在范姨娘身后进了正院。春红掀起帘子,两人小心的进了屋,也不敢抬头多看,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见着礼,徐氏垂着眼帘,慢慢喝着茶,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起来吧。”
顾二奶奶和唐氏爬起来,堆着满脸笑容,曲膝又福了福,转过身,又给徐正虎夫妇见了礼,徐氏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清冷的打量着两人,半晌,才带着得体的微笑,客气的说道:“顾二奶奶、唐夫人,坐吧。”
小丫头忙搬了两只圆凳放到榻前,顾二奶奶和唐氏谢了座,小心的侧着半边身子坐下,顾二奶奶抬头看着徐氏,堆了满脸笑容奉承道:
“夫人真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从没见过夫人这般美貌,这通身的气度,让人看了,这话也不会说了。”
“可不是,就没个词能形容!”
唐氏急忙跟着奉承道,徐氏目光深深的看着两人,笑容渐渐温婉起来,看着顾二奶奶,客气的说道:
“我听我们爷提过程二爷,说是音容形貌,极似老王爷,就是为人处事,也极有老王爷的风范,我也仰慕得紧,今天回来得太过匆忙,也没时候陪顾二奶奶多说话了,顾二奶奶哪天空闲,就到王府再寻我说话吧。”
顾二奶奶满脸惊喜的看着徐氏,急忙站起来,不停的曲膝福着答应道:
“诚王爷也知道我家爷?慎真是我们全家的福扯!夫人若不嫌弃,明天我就到府上给夫人磕头去。”
唐氏羡慕异常的盯着喜的几乎不能自抑的顾二奶奶,又转眼看着徐氏,心里飞快的转着,找着搭话的因由。
徐氏微笑着,客气的说道:“我还有些话要和父亲母亲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你若空闲,就到王府寻我说话就是。”
顾二奶奶连声答应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告了退,恭敬的退了出去,唐氏也只好跟着告了退,极其不舍的跟在顾二奶奶后头出了正屋。
徐正虎看着两人出了正屋,拧着眉头,转头看着徐氏,低声问道:“这顾二奶奶有用?”
“嗯,总也是程家。”
徐正虎深吸了口气,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看着徐氏说道:“等会儿我让人细细跟你说说这程二家的情形。”
“嗯。”
徐氏答应着,满眼担忧的看着父亲,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
“要不先给盛融纳个妾吧,挑户清白人家,姑娘要生得好、性情也要好,先纳进来侍候着盛融,过个一年半年,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好事,这亲事,如今一时半会的也难挑,毕竟咱们家现如今没了爵位,门第高的,这会儿咱们配不上,门第低些的,过了这阵子,又太委屈了盛融,就先放一放吧。”
徐正虎叹了口气,点头答应着,
“就这样吧,这妾也不用外头找去,就把盛融身边的大丫头承露开脸做了姨娘就是,外头纳进来,往后媳妇进门,总不大妥当。”
“嗯,那也行。”
徐氏叹了口气答应道。
明天,嗯,大家看到的时候就是今天了,闲应该已经坐在火车上了,要出趟远门,办点私事,是否两更不能确定,更新时间不能确定,唉,其实明天到家的时间,闲都没法确定。
挥泪之。
第二九一章喜
徐氏又心疼的宽慰了父亲几句,又细细嘱咐母亲好好照顾父亲和自己,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范姨娘引着唐氏和顾二奶奶出来,往二门外送着两人,唐氏转着心思,拉了拉顾二奶奶,满脸笑容的建议道:
“我这些天就想着要去趟越锦绣庄,给我那二丫头挑几条裙子去,今天天色还早,要不二奶奶和我一起去吧,也好帮我掌掌眼。”
顾二奶奶心情极其舒畅的点头答应着,
“正好,我也要去挑几件新鲜样的衣服去,明天去诚王府,也要整整齐齐的才好呢!”
“可不是!诚王府可不是别处,那是半分也马虎不得的。”
唐氏陪笑奉承着,两人在二门里上了车,往越锦绣庄去了。
越锦绣庄的管事婆子接了两人进去,流水般送了十几件新鲜样的衣裙过来,唐氏拎着条淡绿底满绣各色折枝花卉的八幅裙,连声感叹着:
“你看看,也就这越锦绣庄,敢这么用颜色,这满条裙子,颜色都用遍了,可偏偏看着就雅致异常,我家二丫头,二奶奶是见过的,我就爱给她穿这样新鲜别致的衣裙,她也穿得出来,压得住。”
“可不是,二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真是可人,气度也极好,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去。”
顾二奶奶心情愉快的挑着衣裙,顺着唐氏的话夸奖道,唐氏忙笑着接道:
“要不,就给你做媳妇吧,你家三公子,和我们家二丫头,若站一处,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金童玉女。”
顾二奶奶呆怔了下,瞥了眼唐氏,抬着下巴,断然拒绝道:
“这门户可对不上!差着天地呢!悯海是个极挑剔的,多少公侯之家的小姐他还看不上呢,你也别想得太高,还是安安份份给二姑娘找户合适的人家吧。”
唐氏脸涨得通红,握在手里的裙子抖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二奶奶也不理她,径自挑好了衣裙,吩咐管事婆子当晚一定要改好送到府里,就上车回去了。
顾二奶奶和程沐风商量了小半夜,细细备了份不显眼的厚礼,第二天辰末时分,就到了诚王府上,求见徐氏。
徐氏春风满面的让着顾二奶奶坐了,笑着客气道:
“都不是外人,二奶奶往后可不要这样客气,也太过了些。”
“这也是我们爷的一点孝心,昨天我回去跟我们爷说了诚王爷还能记得他的话,我们爷眼泪都下来了。”
二奶奶用帕子按着眼角,感动的仿佛说不下去了,徐氏端起杯子,抿着茶,满眼笑意的瞄着她,见她帕子放下了,才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们府上,还就是二爷最有老王爷的形容风范,一看就是嫡嫡亲亲的血脉,若和汝南王站一处,二爷倒更象王爷呢!”
二奶奶手里紧紧抓着帕子,满眼激动的看着徐氏,努力显得雍容淡然的回着徐氏的话,
“您不知道,我们二爷脾气性子上也跟老太爷一个模子,也是个恬淡性子,一心只在学问上头。”
徐氏抿嘴笑着,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闲话,二奶奶犹豫着说道:
“还有件事,想求了夫人恩典,”
“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都不是外人。”
徐氏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二奶奶爽快的说道,二奶奶松了口气,
“夫人,我生了三个儿子,最数小儿子悯海最聪明不过,这读书上头,教过他的先生,就没有不夸的,今年十九了,去年下场考了头一回,可怜入场的时候偏偏病了,这就没考出来,他是一心要进学的,我就想着,若是能求着夫人恩典,让他到国子监读读书去,那就是天大的福份了。”
徐氏轻轻笑了起来,满口答应道:
“这样的小事,算不上恩典,嗯,”
徐氏仿佛想起什么来,看着顾二奶奶,迟疑着问道:
“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家爷是汝南王嫡嫡亲亲的弟弟,你这三个儿子,也是汝南王嫡亲的亲侄儿,这到国子监读书,搁哪家,都不过一句话的事,怎么你倒求到我这里来了?”
“不敢瞒夫人,那一处说起来是嫡亲的兄长,可何曾管过问过我们一句半句?老太爷走的时候,我们爷那样小,他都能忍心不管不问,何况别的?这些年,若不顶着这嫡亲兄弟的名儿,只怕还好些!”
徐氏满眼笑意的看着被愤恨冲的脸上泛红的顾二奶奶,同情的重重的叹着气,
“你们爷倒真真和老王爷一个模样脾气。”
“可不是!谁见了不这么说?可怜我们老太爷走得太早,要不然……何至于此!”
顾二奶奶抚掌懊恼道,徐氏满眼满脸的笑意,干脆的说道:
“这也不提了,悯海要是想到国子监去念书,回头我拿爷的禀帖让人过去说一声就是,也算不得事儿!要不……”
徐氏仿佛刚想起来,亲热的笑着建议道:
“就让你家悯海和我家世新一处读书吧,世新年纪小,悯海年纪大些,又是个懂事的,日常一处伴着,若看着世新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提点一二,我也就念他这份情了。”
顾二奶奶大喜过望,眼里放出光来,连连点头答应着,能给诚王府二爷做伴读,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
程悯海跟着周世新做伴读当天,信儿就传到了汝南王府里,王爷气得脸色铁青,程恪悠然坐在椅子上,屏退了回事的长随,瞄着暴怒的王爷,不以为然的劝解道:
“和这事关着的那几家,哪家不知道咱们府里的那些事儿?您也别因为这事生气上火,随他去吧。”
“随他去?!他失心疯了?敢一脚踩到这里头来?这是什么事?多少凶险?外头且不说,就是那诚王府里头,也是死人无数,他蠢成那样,又没个依仗,出头就是个死字!”
程恪摊着手看着父亲,笑着只不说话,王爷看着事不关已的程恪,闷出口气来,
“那是你二叔!”
“父亲,老祖宗都七十多了,好不容易化了点心结,肯出来走动一二……”
程恪看着父亲,慢吞吞的说道,王爷闷了片刻,颓然倒在椅子里,胡乱挥着手;
“好了好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了,随他随他,随他去!”
程恪笑着站起来,抖了抖长衫,
“那我先进去了。”
王爷‘哼’了一声,烦恼的挥着手,
“去去,赶紧去!慢着!”
程恪抬脚正要出屋,王爷又忙叫住了他,盯着他看了半晌,低声吩咐道:
“你暗中照应些,别让他陷得太深,好歹留条命吧。”
程恪看着父亲,想了想,低声答应着:
“我尽力就是。”
“唉!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了,不管了,不管了。”
王爷盯着程恪看了片刻,伤感的挥着手,程恪答应着,大步出了内书房,回去清涟院了。
正月下旬,千月进来禀报了,远山和洛川两边都已经求人合过了八字,都是大吉大利之姻,他和远山、洛川商量过了,准备两件喜事合一处办,出了正月就下小定,依着四个人的八字,挑了几个吉日,最早的一个日子是三月十六,小暖和程恪商量着,远山和洛川也都不小了,还是早日让他们成家的好,就定了三月十六的日子。
清涟院喜庆一片,满院的丫头婆子恭贺着竹青、竹叶,李小暖吩咐两人不必再上来当差,只全心准备出嫁的种种件件,打点嫁妆的事交给了兰初,要给人厚厚的备出两份嫁妆来,又让越锦绣庄准备嫁衣和陪嫁绣品,必务要风风光光的打发两人出嫁。
进了二月,李小暖神情恹恹的一天比一天犯懒,这天早上,刚喝了几口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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