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实在哭得厉害,就让让人送回去吧,不然哭病了……”
张太太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让孩子随着古云姗回去,古云姗蹲下来,慢慢哄着砚儿姐弟,半晌,才直起身子,径直往外走去,砚儿转头看着张太太,摇着墨儿的手,大哭起来。
古云姗后背挺直,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上了车,用帕子捂着脸,痛哭失声。
张太太看着哇哇大哭着,仰头看着她的砚儿和墨儿,抱着看着姐姐哥哥大哭,也跟着大哭起来的玉书,转身进去,往金志扬身上狠狠踢了两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被鬼上身了?那是堂堂的世家小姐,嫁了你那都是你烧了高香!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混了头了,纳个什么贵妾!这进门不过半年功夫,就怀了身孕,你让你媳妇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要是真生了儿子,那就是祸端!祸端你知道不?”
玉书哇哇哭着,四下扭着头,砚儿和墨儿一边一个拉着张太太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吵着要跟母亲走。
金老爷铁青着脸跌坐在椅子上,抬手点着金志扬,一时说不出话来,又转头点着张太太骂道:“你也糊涂你把孩子留下来干什么事?若是唬着了孩子,越发没法回头了!赶紧送过去,你若想孙子,就跟过去住几天去!”
张太太连声答应着,急忙抱着玉书出了门,高声吩咐着准备车子,砚儿听了,拉着墨儿,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张太太带着孩子,匆匆上车往城南古云姗住处赶去,金老爷看着张太太出了门,有些无力的点着金声扬,“你起来。”
金志扬急忙爬起来,面色灰暗的垂手侍立着,金老爷抬头看着他,半晌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低落的说道:“你祖父让我问你,他给你写的信,你都细细读过没有?”
“读过了。”
金志扬低声答道,“既然细细读过了,你怎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金志扬垂着头,沉默着没有答话,金老爷又长叹了一声,“你自小看着就是个聪明的,谁知道这聪明就是在脸上,你这心里,糊涂得竟是个不通窍的,你就没想过,你一试而中,做外官还是做京官,由着你选,做了外官,一路顺风烦水,年年卓异,这后头是个什么缘由?”
金志扬头垂得更低了,低声说道:“父亲,我一直处处敬着云姗,真没委屈过她半分,就是纳邹氏,也是跟她商量了,得她点了头才纳的,我哪里也委屈她,她说要回家侍候您二老,也是好好的回去的,来京城前,也写了信给我商量,我回了京城,才听说邹氏母亲由妾及妻的事,父亲,您看,这事?”
金老爷闭了闭眼睛,难过了半晌,才看着金志扬问道:“我问你,当初古家老夫人选了你做孙女婿,有一条缘由,你可知道?”
金志扬不解的抬头看着金老爷,金老爷盯着他,慢慢的说道:“这话,我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你竟没听到心里去!那古家老夫人选中你,选中咱们金家,其中一条,就是你父亲……我,没有妾侍,家里除了你远在南边的二叔,没有庶出子女,你怎么不用眼睛看看,不用心想想,那古家二姐儿,嫁的那郑家,有条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一妾,若无子,也不可再纳,你就没想想这其中的缘故?”
第二七二章避暑
金志扬咬着牙,低声说道:“她若真是这个想头,古家若真是这个想头,那就是她古家姑娘不贤!这大家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好替家里开枝散叶,以求多子多孙的!她若真是因了这个,分居就分居!”
金老爷呆怔怔的看着金志扬,手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说出话来,“你!那你的仕途呢?你的前程呢?”
“父亲,我的仕途,我的前程靠的是我自己!皇上也要用有用的人!我这功名,这官位,是我辛苦挣来的,这三年,**日都在衙门辛苦,与同僚、上官周旋,靠的,不是她古云姗!是我!我自己!”
金志扬抬头看着父亲,带着满脸的执拗说道,金老爷吸了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金志扬,突然失笑起来,“靠你自己?你有本事?你比你祖父还有本事?你祖宗丁忧之后,再没出仕,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这本事,给你祖父提鞋也不配!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好,你就走走看,试试看,可怜你祖爷还对你寄了厚望!”
金志扬紧紧抿着嘴,看着父亲只不说话,金老爷拍着腿长长短短的叹息着,半晌才转头问道:“你想留京,我看也别费这个力气了,外放就外放吧。”
“不用,我到吏部交了文书隔天,任命就下了,到礼部主客司,我已经去礼部交过文书了,主官待我极客气,跟我说了半天话,知道我家里有点事,要先请几天假,立时也就准了。”
金志扬带着丝傲气答道,金老爷呆怔着、满眼疑惑的看着金志扬,呆了半晌,迟疑着说道:
“说到底,只是析产分居罢了,总还是一家人,这事,也别张扬,就让她带着孩子分着住一阵子吧,往后你陪着些小意,还是要哄着她回转,我告诉你,那妾,那样的人家,根基还不如咱们家,有什么用?古家与京城名门贵族同气连枝,这才是根本!”
金志扬点头答应着,金老爷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着圈,拧眉苦思着,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沉默了半晌,金老爷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金志扬说道:
“明天我和你母亲去趟古家,跟周夫人陪礼去,再看看能不能见见汝南王或是王妃,再求一求,即使不能打消你媳妇这念头,也得尽力挽回,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那个邹氏,让她静养着呢,往后你也别过去她那里了,就是这孩子,万一要是生了儿子……唉!到时候再说吧。”
金老爷仰头看着门外随风晃动的树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也是糊徐到了极处!怎么就让她怀了孩子?”
金志扬低若头,沉默着只不说话,金老爷呆站了半晌,扬声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去接你们太太回来,就说我说的,明天一早要赶过去古府,给周夫人陪礼去。”
婆子答应着,出去叫了车,往城南古云姗住处去了。
金家老爷太太隔天去了古家,严氏陪着周夫人,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招待着金老爷和张太太吃了顿饭,却半点口风也没松,隔了一天,严氏又陪着张太太去了趟汝南王府,汝南王妃虽说没什么好声气,到底也让着喝了杯茶才打发出来,老两口商量了一夜,看这样子,虽说析产分居,到底还是一家人,古云姗还是金家的媳妇,金志扬还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不在一处住着罢了。
两人商量了,又让人送了信给留在台州的老太爷,就由着古家请了几位年长辈高的长辈,办了析产分居的文书,三个孩子往后就由古云姗照顾着。
李小暖舒了口气,这事,就是算告一段落了,往后,就是要慢慢引着古云姗多和这京城里的名门贵族之家来往交际,一来古云姗自己这日子过得也舒心些,二来,也是为了三个孩子的前程打算。
金家老爷太太又住了几天,就启程赶回台州去了,金志扬到礼部消了假,隔天就领到了到利州路祭奠一名故去的前朝老臣的差使,回家匆匆收拾了东西,交待邹氏关着门安生过日子,就赶紧上路了,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能赶回来。
今年六月,仿佛比往年闷热了许多,李小暖怀念起在古家庄子里的日子来,白天虽说也热,可只要太阳落了山,旷野中的凉风吹来,就凉得不能只穿绡纱了,到了夜里,更是凉爽得要盖着被子睡才行。
若是在半山腰的阁楼里,吹着山风,听着山溪水的奔流声,再吃块用井水镇得冰凉的西瓜,就是大白天,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也是暑意全消,凉爽宜人。
李小暖盘算着,往瑞紫堂打起老太妃的主意来,只要说话,就必提到往年在庄子里的日子如何舒适有趣,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如何绚烂,带着露水的新鲜瓜果如何让人可喜,午睡中的村庄如何安宁,傍晚的归田人如何高歌,晚饭时的村子如何欢声笑语,夜晚的蛙鸣如何静谧诱人……以至于赤脚抓鱼的欢乐,傍晚听鬼怪仙狐故事的惊吓……
老太妃被李小暖绘声绘色的描述说得渐渐有些意动,李小暖瞄着她的意动,一点点诱着她、劝着她去庄子里住些日子,也好让红福好好跑跑,免得再胖下去走不动路。
老太妃犹豫着,到底答应了下来,李小暖忙禀了王妃,王妃又急急的转告了王爷,王爷亲自带着人先一步到庄子里,亲眼看着里里外外都收拾安置好了,才亲自带人将李小暖和老太妃送到了庄子里。
李小暖心满意足,天天拖着老太妃,带着红福,四处找乐子,哪儿舒服往哪里去,哪儿有乐子就往儿奔,直把红福晒得如同一块胖大的黑炭。
李小暖陪着老太妃,在庄子里直逍遥到七月中,王妃遣人送了信来,程敏清生了个儿子,没几天,郑家也遣了送了喜信过来,古云欢也生了个儿子,李小暖忙着打点着自己给卢家和郑家的贺礼,又私下让兰初准备了份厚礼,给古云欢送了过去。
逍遥的夏天过得极快,转眼就进了八月,李小暖侍候着老太妃回到王府,隔天就是程敏清儿子的满月礼,王妃头天晚上就兴奋不已,自程敏清怀孕以来,她已经前前后后将近一年没看到女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妃就让人到清涟院催着李小暖了,李小暖忙换了身淡青衣裙,上了桥,到正院接了王妃,一起往卢府去了。
卢府上下喜气洋洋,卢尚书夫人带着程敏清直迎到了二门外,曲膝见着礼,卢尚书夫人和王妃并肩边走边说着话,程敏清微微落后些,靠着母亲这边,一边仔细听两人说着闲话,一边引着众人往办满月礼的花厅走去。
花厅里还没有人,卢尚书夫人和程敏清让着王妃和李小暖坐了,小丫头奉上了茶,几个人坐着说起闲话来。
不大会儿,婆子急步进来禀报着:“回夫人,大少奶奶,镇宁侯夫人、孟国公夫人到了。”
卢尚书夫人忙站起来陪罪道:“真是对不住,今天是没法子和亲家母好好说话了,亲家母且宽坐,要不,敏清,你陪陪亲家母?”
卢尚书夫人迟疑的看着程敏清,王妃忙站起来,笑着说道:“你看看,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今天你和敏清要待的客人多呢,哪能只陪我一个人说话的?赶紧去吧,我和小暖到后头看看孩子去。”
卢尚书夫人笑着答应若,急忙叫了婆子过来,吩咐她带着王妃和李小暖去后头院子里看看孩子去,两人看着李小暖扶着王妃出了花厅,才急步出去二门迎客去了。
王妃看着粉团般的孩子,疼爱的抱着只不松手,李小暖托着婴儿粉嫩的小脚,看若那一粒粒小粉珍珠般、还不停的动来动去的脚指头,爱之不尽,两人逗着孩子,只觉得时候过得飞快。
不大会儿,程敏清陪着程敏盈进了院子,曲膝见了礼,王妃忙将孩子递给奶娘,奶娘忙着给孩子换了身大红衣裤,几个人看着孩子换好衣服,奶娘抱了孩子,四个人一起出来,往花厅过去了。
程敏盈轻轻拉着王妃,落后几步,贴到王妃耳边,低低的说道:“母亲,今天的洗儿会上,卢家清了谁来搅盆,敏清和你说了没有?”
“这倒没听说……”
“母亲也真是的!”
程敏盈有些生气的打断了王妃的话,“这样的大事也不放在心上,按理说,这搅盆,得请了母亲才是!可卢家居然请了靖北王妃来搅这个盆!你说说,卢家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顿住脚步,看着程敏盈,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不是大事,那靖北王妃也是个有福气的,请她搅盆也没什么不好,请就请吧。”
‘母亲,不是这个!那靖北王妃可是诚王妃的母亲!你想想!”
第二七三章添丁
“母亲!”
程敏盈又急又气的叫道,王妃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敏盈,这些事,母亲不懂,也不是咱们女人家该管的事,外头,有你父亲,还有远健他们呢,你也别操这个心了,啊?”
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紧走了几步,赶上了李小暖和程敏清,程敏盈恼怒的跺了跺脚,忙跟上来,一起进了花厅。
花厅中,早就用红绿绸围着片一步高的台子,台子正中放着只柏木大盆,四周围满了前来观礼的各家女眷。
程敏清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团团曲膝见着礼,抱着孩子走到了台上,将孩子交给了在台上候着的全福婆子手里。
李小暖扶着王妃,和众人说笑见着礼,在台前站定,几个婆子上前将红枣、缚了彩线的铜钱、葱、蒜放入盆中,卢尚书夫人从小丫头托盘中取了缠着彩绸的赤金钗,满脸笑容的托到了靖北王妃面前,“就烦劳王妃了。”
靖北王妃接过钗子,转身让着汝南王妃,“还是你来,你是孩子的外婆,又是个福全的,还是你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