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电话一看,果然是家里那位打来的。
“孟思诚,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这么一大早急急火火的打来,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不早了,你去哪了?”
“这会儿,当然是在上班啊。”秦娇觉得孟思诚莫名其妙。
“上班?!”孟思诚一样莫名其妙,“你最近很忙吗?”
“还好吧,跟以前差不多啊。”
“可你以前好像周末从不加班啊。”
“我现在周末也不加班啊。”
“啊?!”
这会,已经说不清谁比谁更糊涂了。
沉默了两秒,孟思诚冒出一句:“阿娇,今天是周六。”
“周六?!”秦娇再一想,我说怎么这半天了,办公室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呢,我还真是糊涂了,不过你也真是祸害,居然让我过得连星期几都忘了。这下就有点麻烦了,工作上的事倒不一定马上做,可就这么跑回去和他说正事,这好像也挺难的。
犹豫一会,秦娇说:“那个,嗯,我工作正好做了一半,大概得过几个小时才能完,要是无聊,你要不先一个人出去走走?等我忙完了给你打个电话,我们约个地方聊聊。”
“没关系,你忙吧。”孟思诚很痛快,不过他接着又说:“正好我也有点事,得出去一趟,现在打电话给你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完,也许下午,也许晚上,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想去哪都成,我陪你,好久都没陪你了。”
秦娇听到最后一句,心头蓦然一堵,闷闷的,竟有些透不过气来。有些话,现在她情愿他永远没说过。
结束了和孟思诚的通话之后,秦娇也没心思做什么数据分析了,反正是周末,她还是出去走走吧。离开公司前,她给蒋玲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逛逛商场。蒋玲二话不说答应了,两个人约在西单商场见。
逛了一上午,秦娇啥也没买,蒋玲买了双正流行的雪地靴,两个人去地下餐厅吃饭。点了菜,蒋玲忽然问:“秦娇,我欠你钱吗?”
“不欠啊。”
“那你一张脸怎么拉那么长,别告诉我你还在想着以前那个人。”
秦娇摇头,蒋玲这人怎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那张嘴实在无情。她叹口气说:“唉,忘了告诉你,他前两天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蒋玲追问一句。
“不过我要走了。”秦娇叹着气答。
49
两两相忘 。。。
“走了?去哪?”蒋玲皱着眉问。
秦娇叹气,“唉,我说的走不是换地方,是我不要他了。我还能走到哪去,归都归了,再回去还不被人笑死。”
沉默良久,蒋玲看着秦娇问:“你,决定了?”
秦娇缓缓地点头,“嗯,决定了!”
“不怕你将来后悔?”
“怕!但怎么做将来都可能后悔。”对于这个秦娇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无奈。
沉默片刻,蒋玲说:“最无聊的事就是后悔,与其后悔,还不如把那些可以后悔的事都忘了,人总可以选择主动忘记的。”
“选择主动忘记?”这个说法秦娇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或者说选择主动不想起。比方说,如果你改变主意,决定要继续下去,那么就可以选择主动不去想他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一段,有一天你就真的忘了。你们之间就会像原来一样了(。wrbook。),那样不是更好?”
秦娇听罢笑了,蒋玲刚才没问她离开的理由,现在却是在劝她重新考虑。只是即使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也不是所有的事就都可以遗忘的。秦娇依旧笑着,有些无奈地说:“也许我可以忘记他的离开,但我能忘记他的出身,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又是的身份吗?而且他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喜欢我。就像她以前女朋友说的,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哪怕我什么也没有,我也不希望自己过得不快乐。”
蒋玲皱眉:“你为什么认为人家父母一定不喜欢你?”
“有些事情,总是有感觉的。”秦娇淡淡地答。她并不傻,孟思诚回来,她没问缘由,但那并不等于她一点猜不到。那天他是被他母亲电话叫走的,然后就是两个月的杳无音信。后来他和他大哥的交谈里,也提过他母亲,如果他母亲对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如果他的家庭不能接受她,他们再相爱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一样没有幸福,她才不会说让他脱离他那种家庭的鬼话。他大哥就是例子,离开了父母亲人,能快乐才怪,爱情的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快乐,最终就是两个人都不快乐。
蒋玲半天没说话,然后她忽然笑了,“秦娇,我现在特佩服你,我们整天想着榜大款,钓金龟,你倒好,整天想着甩大款,放金龟。不管将来怎么样,你想出去吃饭了,想逛街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我随叫随到。”
秦娇一听,赶紧摇头,“别,我可不敢,倒时候,你家那位还不来找我算账。”
蒋玲别有深意地看一眼秦娇,“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他还敢找我算账。”
秦娇笑笑没说话,以前的都过去了,她也差不多都忘记了,原来人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一些事。而朋友,知心的,一个就已经足够。
下午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天气阴阴的,像是要下雪,秦娇也有些犯困,就跟蒋玲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她小睡了一下,又穿上大衣,冒着小雪出门了,下意识里,她不愿意孟思诚来家里找她。有些事,她不能和他在家里谈。
秦娇把附近的商场逛了个遍,晚饭也吃了。实在没地方去,便买了本杂志坐到了咖啡厅里喝咖啡。一本杂志翻完,咖啡也喝了两杯,看看表,九点过了,秦娇叹气,看来今天只能在家里谈了,只是希望这家伙别在弄一出叫救护车的戏码来,她可受不了。
正要伸手叫侍者,手机里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秦娇听到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认为,什么事一旦决定了,就尽早去完成,现在已经拖了一整天了,很久了。
“喂。”
“……对不起,阿娇,这么晚才打给你。”
一听到孟思诚的声音,秦娇不觉楞住了。孟思诚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不疾不徐,风清云淡的,但这一次却不同,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带着几分沙哑。
简简单单一句“怎么了?你没事吧。”在秦娇嘴边徘徊数遍,最后还是被她咽了回去,说出来的是:“没关系,我还在还在外面喝咖啡。”
“嗯,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又是好久的沉默,久到孟思诚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声“阿娇!”。秦娇听到忍不住摇头,还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这么难了,见面了,怕是更难。
她咬了咬牙,飞快地说出地址,然后糊里糊涂地挂断了电话。这事真的好难,现在她宁愿他没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了秦娇头上,秦娇身子不觉一抖。她缓缓地抬头看身侧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看到孟思诚的脸,秦娇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病了,吃晚饭了吗?”
说完了,秦娇就后悔了,她的行动又一次跑到了理智前头,这只会让后面的话更加艰难。不过这也实在不全是她的错,不知道这家伙一整天都去干嘛了,刚才她在电话上听出了他的疲惫,却没想到他脸色居然会这么差,灰灰白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简直跟前天她打120时候有一拼了。
反正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秦娇就只能看着孟思诚。
孟思诚也默默地回望她。过了片刻,他拖出把椅子,扶着桌边坐下来,脸上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口气轻松地说:“我还好,晚饭已经吃了。你来多久了?”
秦娇皱眉想心事,没有马上答。在她眼里,孟思诚一直如孩子般简单可爱,可是刚才是第一次,她竟然没有看透他的眼神。从来,他的眼神都是清澈如水的,和他对视的时候,轻易地就能看到眼底温和浅淡的笑意;但刚才,他静静看着他,眼无波澜,却好像很深很深,有什么东西被掩藏了在那两湾深潭之后。
“怎么了?”孟思诚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秦娇手上。
秦娇心头一叹,都这会了,她在意他的心事有什么用。她默默抽出被他盖在掌心下的手。
孟思诚看着她微微皱眉。她抬手叫来侍者,自作主张的给他点上一杯热红茶。
侍者离开,他们无言对视。侍者再回来,秦娇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孟思诚。她心里明白,她的笑一定不比他的笑好看。她看着他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看着他询问的眼神望向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的,所以她情愿选择直白。
秦娇轻轻地但肯定地说:“孟思诚,我们分手吧。”
孟思诚听到抬头看秦娇,眼底是掩不住地惊诧。
秦娇暗暗叹息,遇到这事估计没人会不惊诧吧。总之是她不好,昨晚就该拒绝他的。就算是画蛇添足吧,看来她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秦娇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孟思诚的眼底又是她看不懂的平静无波了,刚才那一瞬的惊诧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莫非是她看错了。秦娇微微皱了眉,明明是同一个人,今天怎么好像就不一样了呢。
“给我一个理由吧。”孟思诚的声音响起,依旧沙哑,但是终于又是淡淡的,连刚才的疲惫都没有了痕迹。
理由,秦娇忍不住摇头,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分手也不一定有理由,就像当初他离开,不是一样没给过她理由。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她做事前一定会先做好计划,然后按着计划一步步来。只这一件事,她没有计划,没有计划已经够糟的了,更糟的是还没有将来。已经明明知道没有将来了,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她的理由。既然他一定要知道,说出来也无所谓。
她看着他,缓缓地说:“孟思诚,你的家庭太复杂了,我,我,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孟思诚眸光里带了寒意,微眯着眼睛看秦娇。
秦娇心头不禁一抖,他的眼光竟让她身上有些发冷。其实说“高攀不起”好像并不确切,只是她好像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我家怎么了?秦娇,你跟我说说,什么叫高攀不起?”眼底寒意褪去,孟思诚平静地看着秦娇,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秦娇说:“不是你家的问题,你家什么都好,是我的条件不好,配不上你。你父母大概也不会赞同我们在一起。你知道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我不想只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我也不可能只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我没有资本去挥霍我的感情和时间。”
“你没有资本是吧,刚好我也没有。而且不管我家怎么样,那都是我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依旧是淡淡的口吻,波澜不惊。
“……”秦娇咬咬嘴,“你家的事,也就是我们两个的事。没有亲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幸福,不管是最终是你让步,还是我让步,我们都不会快乐。‘爱情’里不该有人委曲求全。”
孟思磊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所以秦娇相信,这么说,他一定明白。
“委、曲、求、全。”孟思诚苦笑,眼底又一次满是疲惫,他默默看了秦娇片刻,然后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娇看着他手指轻轻地揉着额角,心里有些酸。他看起来真的很累,爱何必委曲求全,爱又也何必满身疲惫。如果是这样的相濡以沫,那还不如潇洒的相忘江湖。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那么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离开了,她和他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她从包里掏出黑色的丝绒袋子放在孟思诚手边,悄然起身。
“保重。”秦娇在孟思诚耳边留下了她能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匆匆地离开,一转身,消失在冬夜寒冷的黑暗之中。
一回到家,秦娇就趴到了床上。床上有一种味道,是他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混在一起,夹杂着欢*爱气息,带着疯狂的痕迹,鼻端这样熟悉的味道让她眼底禁不住里一阵热浪滚过。
昨夜这里还是两紧紧相拥的人,但从现在开始都会是一个人了吧。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中说出分手的那一个不会受伤,而受伤的从来都是那个被动接受分手的一个。
今时今日,她忽然明白,有时候主动的那一个才更伤心,因为没有借口,所以要承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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