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可是你想,我一个大活人,他们都能半夜放到大殿顶上,难道不能在寺里预先埋伏了人手,在井里投毒,在后院放火。须得提醒大师早作安排,不可不防!”“啊!多谢施主。”一明大惊,匆匆一指“那里便是客舍,请施主自去歇息,我得赶紧去禀告师父。”便急急忙忙去了。丁不二支走一明,开始犯愁:“再不离去,恐老和尚与天山恶鬼之流合起伙来,更难脱身。若这样空手走了,日后又定被他等耻笑。这可如何是好?”
正自犹豫,忽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背了一捆木柴走入柴房。丁不二大喜,抢步跟着走进门来,叫道:“小和尚!”小和尚放下木柴,双手合十:“施主好。”丁不二微微一笑:“你很不错。”便出手朝小和尚抓去。“施主……”小和尚突然一惊,呆在那里,哪里还能够躲闪。
一明来到师父面前,将丁不二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无涯大师稍作沉吟,吩咐道:“一来,你去打桶井水。一行、一清、一休、一静,传话给四位守院师兄,让他们带人严查各处,有无硝石硫磺、火油木柴堆放在殿舍近旁。”五个小僧领命而去。矮胖和尚问道:“师叔,真有这么严重?”无涯道:“那位施主如何到的,我们竟无人知晓。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但愿一切皆是虚惊,小心提防总不为过。”矮胖和尚又问道:“那刚才那人怎样处置?也不能全信了他的。”无涯道:“那位施主且不要管他,当务之急,是迎接要来的。你也去吧。”便闭目念起经来。
半晌,小和尚缓过神来,发现丁不二伸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关切地问道:“施主怎么了?”丁不二堪堪得手,忽觉肩头一麻,浑身血脉便如凝固一般,定在那里,动也不能动。想起刚才无涯在他左肩轻轻拍了两下,当时只觉得老和尚此举略显滑稽,并未觉察有何不妥,想来定是那时做了手脚。丁不二暗自叫苦:“想不到老和尚手段如此厉害,竟被他偷偷点了穴道。而且这点穴手法太过怪异,竟不是马上制住对方。中招之后反而一切如常,甚难察觉;一旦发力,便立即封锁经脉。真是生平闻所未闻。”回想刚才出手点一明和尚的穴道,恐怕也不是小和尚功力太强之故,而是自己的血脉已经被老和尚分层封锁,第一层只限制不能用力,第二层便是要彻底制住。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但是除此之外,再难找到其它解释。
小和尚抬手在丁不二眼前晃了晃,丁不二眼也不眨;又探出手指到丁不二鼻子下面……丁不二用力“哼”了一声。小和尚吓了一跳,手一抖,缩了回来,闭上眼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起经来。丁不二心下焦急:“须赶紧想法子走掉,待会儿老和尚回来,再想脱身可就难了。可是手脚已然受制,又如何走得掉呢?看来只有利用这个小和尚了。”于是开口说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名字?”小和尚睁开眼,摇了摇头。丁不二又问:“你师父叫你什么呀?”小和尚答道:“师父叫我徒儿。”丁不二一急之下,不禁提高了嗓门:“那别的和尚呢,他们叫你什么?”小和尚答道:“除了两位师叔以外,师兄们都叫我师弟。”丁不二又急又气,小和尚说的都是废话,真不知怎么跟他继续说下去。“施主请自便。我要打水去了。”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朝门口走去。丁不二急忙叫道:“小师父慢走!”“施主还有事么?”小和尚停下脚步。丁不二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师父慢走,我还有话说。”“哦。”小和尚站在那里,等着听他说话。丁不二道:“小师父,你站在那里,我怎么跟你说话呀?”小和尚说道:“施主转过身来不就行了?”丁不二心中暗骂:“我若能动,还用得着和你这个笨和尚废话么?”却不敢表现出来,嘴里说道:“我在练功,现在不能动,不然便要走火入魔了。”小和尚打量着他,点头说道:“施主半晌纹丝不动,定力很好呢。那你继续练功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罢又要离去。丁不二急忙叫道:“小师父!小师父!别走,小师父别走!”小和尚停下来,问道:“施主还有什么事?”丁不二道:“我练功的时候倒不怕人打扰……嗯……我最怕蚊虫叮咬,那蚊虫虽小,却对我有致命伤害,小师父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小和尚道:“现在是秋天,哪还有叮人的蚊虫呀?”丁不二心道:“这个小和尚看似呆头呆脑,倒挺细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驳,索性不回答,只盼他不要离开,于是说道:“小师父请到这边来,咱们好好说话。”小和尚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反正缸里还有些水,我一会再去打,师兄该不会责罚我吧。”说着,慢慢走回丁不二的面前来。
第四章 挟持
丁不二见小和尚回来,又可以编造话题哄他,便不再像刚才那般急躁,反而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小和尚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因为出家人不讲姓名字号,只有师父赐的法号。当即问道:“小师父法号是什么?”小和尚道:“一心。”丁不二道:“原来是一心小师父。好名字,好名字。噢,我说的名字,就是你们所说的法号了。”小和尚问道:“那施主的法号是什么?”丁不二只觉得这小和尚憨得可爱,只因急于走脱,便不敢再多说无关话题,随便应付两句便转入正题:“我不是出家人,没有师父赐给法号。哈哈哈哈。对了,一心小师父,你知不知道我练的是什么功夫?”一心小和尚看看他,摇了摇头。丁不二道:“我练的这门功夫可是厉害,往这里一站,任凭你怎样击打,都不会疼痛,你信不信?”“啊?!”一心小和尚显然十分惊讶,好奇地问道:“真的吗?”“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丁不二急切地说道,“你快去拿一根木棒。”“啊?哦。”一心小和尚将信将疑,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丁不二,想到这位施主果然一直没有改换过姿势,他所说的倒可能是真的,便弯腰从木柴堆中抽出一根枝条。丁不二道:“太细太软,不顶用。换粗的,硬的。”“哦。”一心小和尚去到门后,拖来小腿粗细的顶门杠,抱在怀里,问道:“这根怎么样?已经是最粗的了,没有了。”丁不二险些气昏过去,又不便发作,只得脸上强装出笑容,说道:“小师父太过实在,那个抱起来岂不笨重?换一根拇指粗细的棍子就可以了。”一心又是“哦”了一声,真去拣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丁不二说道:“你按照我说的位置,在我身上只管用力点戳,好不好?”不等小和尚回答,丁不二便吩咐道:“来,膻中穴。”一心仍傻傻地站着不动。丁不二催促道:“来呀。用你手里的木棒戳我的膻中穴。”一心问道:“善中血是什么?”丁不二几乎晕倒,如此大费周章,以为可以骗得小和尚帮忙解穴,熟料这小和尚竟对穴位一无所知。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得耐心指引:“抬起木棒,放到我的心口。”小和尚依言,将木棒抬起,放到他胸前。丁不二继续说道:“向下两指……对,再下半指……好,就是这里了。用力,戳!”小和尚犹豫道:“可是,师父教诲,不可伤害众生。要我用木棍在施主身上点戳,不是要伤害了施主么?”丁不二心中急迫,脸上仍不敢表露,说道:“我在练功,刀枪也刺不入,木棍算得了什么。来吧!”“哦。”一心应了一声,却仍迟疑不定。丁不二闭上眼睛,耐心地等着他用力点击膻中穴。过了半晌,一心忽然丢掉手里的木棒,合十说道:“还是不要了。为了一时好奇,就要以施主一试,罪过罪过,佛祖会怪罪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丁不二恨不得给他跪下,又佯装叹气道:“一心小师父,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我已经走火入魔,如果不在身上几处用力点戳,马上便会死在这里。小师父,你大慈大悲,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啊?!”一心不禁惊叫一声,“那……施主稍候,我这就去请师父。”丁不二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了,来不及了。等你师父来,我早已经死了。你如果可怜我,就按我刚才所说,在我身上点几下吧,或许还有救。”“啊……这……好,好,我试试……阿弥陀佛。”一心毕竟年幼,听说人命关天,早就不知所措,但此刻为了救人,也只得再次捡起木棒,冒险一试。见一心重新找到了膻中穴,丁不二催促道:“就是这里,只管用力戳!”一心两手握住木棒,念了一句“佛祖保佑”,便用力戳了出去。“啊!”丁不二虽早有准备,仍不禁惨叫一声。没想到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竟有如此大的力气,被封住穴道之后受此重击,登时剧痛难当。一心急忙收了棍子,关切地问道:“施主,弄疼你了吧?”丁不二咬牙忍了一会,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有,不痛。你先歇歇,让我再想想!”
两个人慢步走入佛光寺大门。前面一个个头不高,也很瘦,看上去比较文弱,身穿一袭淡灰色长衫,手里拿把鹅毛扇子,虽然已是秋天,仍不时摇两下。后面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络腮胡子,两眼不住地四下观瞧。眼看寺院清静,并无僧人行走,两人均停下脚步。那位摇着鹅毛扇的尖声说道:“好个清幽的去处!佛光寺有客来访,怎的不见寺里的高僧?”这时候矮胖和尚带了两个小和尚走了出来,合十道:“二位施主请了。贫僧一德有礼了。”那壮汉高声问道:“怎么不见无涯大师?无涯大师在哪里?”他声若洪钟,那话倒不像说给近旁的一德和尚听的。矮胖和尚一德刚才被丁不二戏耍,本来就心中有气,此二人进门来便嚷着要找无涯大师,竟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火大,也不客气地说道:“敝寺虽小,方丈师叔也有许多事情要办,怕不是随便什么人来了,想见就见。”被他一番揶揄,壮汉脸上也不好看,说道:“那就请这位大师去通报一声……”一德竟不理他,转头对摇扇之人说道:“二位施主来到敝寺,不知是布施还愿,还是拜佛烧香啊?”那摇扇之人笑道:“这位是一德师父吧。我们不远千里,专为拜会无涯大师而来。还请一德师父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河北……”一德不等他说完,便开口说道,“方丈师叔潜心向佛,不问世事,于五台山外更无故旧,外客来访,实不便相见。还望施主见谅。”那壮汉在一旁怒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我们远道而来,要见的是无涯大师,你三番五次只顾推搪,是何道理?”一德和尚淡淡说道:“方丈师叔轻易不见外客,但有施主,便先由小僧接待。二位施主若要烧香拜佛,便请随小僧……”那壮汉大怒:“烧什么香,拜什么佛?!你休再罗嗦,快请无涯大师出来相见!”一德和尚冷冷说道:“既然二位无意烧香拜佛,自然也可在敝寺吃顿斋饭,稍事歇息。如若施主另有公干,也请施主自便了。”虽然他每句话都听似客气,但语调之中透着冷淡,早已令壮汉火冒三丈。壮汉一把抓住他的前胸,骂道:“谁稀罕你的鸟斋饭!滚!”一手将个矮胖和尚提起,抛了出去。那一德和尚虽然矮,但也胖得很,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拎起来,随手就抛了出去,足见这壮汉的臂力大得惊人。“不要!”那摇扇之人本要拦阻,可是已然来不及。一德和尚飞出一丈多远,直朝院中的铜鼎撞去。“啊——”
摇扇之人不忍观看,急忙用鹅毛扇挡了脸,嘴里叫道:“不好,不好。惹大祸了!”。壮汉余怒未消,恨恨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鸟寺!”
一德和尚被猝然抛在空中,早已惊慌失措,身上的武功竟一点也施展不出,只能生死由命。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觉胸前一紧,衣衫已被人扯住。无涯大师又用手一托,将一德顺势送出两尺。一德两脚着地,噔噔噔抢出几步,方才站住。无涯大师冷冷说道:“施主当真要烧了这佛光寺?”
那二人都是一怔,不知何时一个老僧已站在了他们面前。那壮汉一惊之下,急忙做好防范的架势。倒是摇扇之人比较冷静,上前一步,行礼道:“聂是非拜见无涯大师。”无涯单手还礼,并未说话。壮汉一听面前的老僧便是无涯大师,登时气馁了一截,也连忙拱手道:“大师。柯老三有礼了。”无涯在他上手背轻轻一拍,淡然说道:“柯施主不必多礼。”柯老三只觉一阵酸麻,由手背经手臂传至全身经脉,再想动弹已是不能了,不禁心下骇然,想要求饶,竟也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一德和尚走过来,抬脚便朝柯老三的腿上踢去。无涯甩手在他腿上轻轻一拨,立时将踢出的力道卸去,唯鞋底的泥土在柯老三的身上留下明显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