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干什么?”萧木叶竟似有些迷茫。
“你难道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臭虫问道。
萧木叶正色道:“我没有忘记——我要找到剑主,但是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累!”
臭虫道:“当一个人感到累,那就应该休息一下!”
萧木叶道:“我不能休息,如果我一休息,恐怕就更加消沉下去了!”
臭虫道:“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活跃起来,不能在精神上让自己休息,你还要继续走下去,你还要去寻找剑主!”
萧木叶的眼光忽有了某种精芒,道:“对!我要去寻找剑主,然后自己成为剑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剑——你告诉我,剑主在什么地方?”|
臭虫不加思索便道:“紫藤崖万红窟!”
萧木叶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告诉我?”
他似乎还在怀疑事实,他没想到臭虫居然这么爽快便告诉了他这个秘密。
“不因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而且我应该让你也知道!”臭虫道。
萧木叶声音又变得冷淡起来,道:“不对,你一定有原因,你二十多年装作哑巴,为的是什么?现在,你这么快就告诉了我剑主的地方——对了,我准备了数十箱金银!”
臭虫忽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淡淡道:“我告诉了你,为的就是那些金银吗?”
萧木叶不只怎样回答,只好盯着臭虫的脸。
臭虫接着苦笑道:“你的那些金银早已被我送回各个钱庄!”
萧木叶也苦笑道:“你为什么不要那些金银?”
臭虫道:“我要它们没有用!”
“没用?钱对于你来说也会没用?”萧木叶道。
臭虫道:“是的,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用!”
萧木叶道:“为什么?”
臭虫竟有些神秘地笑道:“原因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迟早会知道的,而且用了多久。”
“你的话我好像听不太懂!”萧木叶道。
“没听懂就很正常!”臭虫道。
萧木叶凝视这臭虫憔悴的脸,那张脸似乎蕴含了无尽的秘密。
又是一阵静寂,过后,秋风又吹进了一些。
人皮被再次吹起,落下,落在臭虫的脚边,乱成一团。
萧木叶叹息一声,他已感到自己有些厌倦了这个地方。
“我要离开这里!”萧木叶淡淡道。
“你应该离开这里了!”臭虫的声音也很平淡。
“那我现在就走了!”萧木叶说话的同事,身子已出了这间破土房。
走出最古老最破旧的门口,萧木叶已感到有些舒畅。
臭虫还在望着萧木叶的身影,脸上显得一片凄然,默默地悲哀地叹道:“你走了,我也要走了,而且要走出这个人世,在你挥出剑的那一霎那走出这个人世……”
秋风又吹进来,吹起人皮,这次人皮落下时,盖在了臭虫的头上。
第四章 荒冢鬼啖尸
赵家胡同。
萧木叶刚从哑巴臭虫那里回来,一走进赵家胡同便又看见了疯傻的赵阿大。
赵阿大以更是狼狈不堪,手中攥紧一把枯叶,傻笑道:“钱呵,钱……”
萧木叶虽然能看见了他,虽然听见了他,但并不理睬他,在他的意识里,早已否定了赵阿大的存在。
赵阿大一直在傻笑,在萧木叶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便将一把枯叶扔向了萧木叶的头上。
枯叶飘飘,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头上,萧木叶的头上。
萧木叶竟停住了脚步,打量了一番赵阿大,道:“原来,你也有时候认为钱时无用的啊?”
赵阿大只是笑,却有哭丧起来,胡乱道:“钱,不要飞;钱,我要……”
萧木叶看了看风中的枯叶,有的正在下落,一阵苦笑后,离开。
枯叶落下,赵阿大又满满抓了一大把。
将近晌午时,小天堂钱庄的大老板堂四德派人送来了请帖。萧木叶并不知道堂四德请他有什么事,但他欣然而往。
堂四德的客厅里,温暖、闲适、典雅,飘荡着醉人的上等龙涎香。
丰盛的酒宴已排好,金樽银盏,杯盘罗列。
萧木叶走进这热情洋溢的客厅,堂四德已笑着迎了过来。
“萧大侠来了,有失远迎!”堂四德笑得更是热情。
萧木叶并不好推却堂四德的热情,抱拳还礼,又笑道:“堂老板,待我这样的人,你大可不必这样客套吧!”
堂四德微微一怔,又马上笑道:“萧大侠爽快,既然如此,我们且饮且谈!”
萧木叶也不推辞,坐在酒宴前舒适的楠木椅内,道:“堂老板,你这里的龙涎香可真是不错啊!上等佳品,是在醉人!”
堂四德笑道:“萧大侠真不愧为‘老江湖’了,我这龙涎香乃海外逻灈国的上等臻品,当然是飘香醉人了!”
萧木叶陪笑一番,道:“看来堂老板果真是家中尽有天下奇珍啊!”
堂四德干笑道:“哪里!哪里!些许玩物,不值一提!”
“斟酒!”
一声令下,白衣侍女翩然而至,玉杯内倒满琼浆玉酿。
“来,萧大侠,我们先满饮此杯!”堂四德道。
萧木叶嘴角一笑,道:“如此佳酿,令人垂涎,我当然要好好享受了!堂老板,请!”
“请!”堂老板脸上堆满笑容。
美酒入肚,笑道:“堂老板,酒我已经喝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堂四德也不绕弯,自然道:“风闻萧大侠欠了股龟大仙一笔债!”
萧木叶淡淡一笑,道:“没错!我欠了他一笔债!”
“这可不是英雄所为啊!”堂四德道。
“哦?真的?”萧木叶扬眉问道。
“真的!英雄欠债终究不太是雅闻啊!”堂四德道。
“哼!”萧木叶冷叹一声,苦笑道:“是谁规定的英雄不准欠债呢?何况,我也并不是英雄!”
堂四德道:“萧大侠笑话了!我的意思呢,只不过是说欠债与英雄形象终归不太相称吧!”
萧木叶道:“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堂四德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萧大侠不介意,在下可以替你还了这笔债!”
萧木叶爽快道:“我当然不介意!有人替我还债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随即又似笑非笑道:“有人替我还债是好事,但是你替我换了债,我岂不是又欠下了你的?所以,我一定要为你做些什么的!“
堂四德道:“萧大侠,这次你真的想错了!”
“哦?想错了?可能吗?”萧木叶问道。
堂四德笑道:“完全可能,绝对可能——我替你还债并不是想让你为我做什么!”
“果真?”萧木叶表示怀疑。
“果真!”堂四德回答的口气郑重而坚决。
萧木叶笑了,堂四德也笑了,那笑竟似带有几分得意之色。
于是,二人又满饮了三杯。
与此同时,客厅中又多了一个人。
萧木叶看了他几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径直走近堂四德,道:“东北长白山的白雪庄已派人送来了三千匹回文锦,质地我已检查过,三千匹全都是上等好锦,没有差错!”
堂四德道:“嗯!不错!看来白雪庄还识得些时务!”
那人又道:“我们是不是马上付给他们钱?”
堂四德道:“马上付给他们钱!庄里现存的钱够吗?”
那人道:“我已问过杭叔了,除去给赵员外准备的那两万两和陈大商那三万两,庄里所剩已不多,但支付白雪庄还是绰绰有余的!”
堂四德道:“好!够了就给他们,若不够,先从赵员外那两万两里拿!”
那人道:“是!我这就去办!”
“好!你去吧!”堂四德道。
那人转身走出客厅时,又看了萧木叶几眼,眼中仿佛有一种忧虑,极其渺小的忧虑,以至于堂四德、萧木叶都没有发现。
“他是谁?是你的仆人?”萧木叶问道。
堂四德笑道:“他叫中破浪,是一个江湖浪子,投在我的门下,我看他是一个很值得重用的人——”
“于是,你重用了他——”萧木叶淡淡道。
堂四德道:“他现在是我的得力助手,甚至是我的心腹!”
“你知道他以前是身世经历吗?”萧木叶问道。
堂四德道:“以前他是个浪子!”
萧木叶道:“你了解他更多吗?”
“堂四德道:”我只知道他很忠心!”
萧木叶笑道:“也许,对于你‘忠心’二字也就足够了!”
“我想也是这样的!”堂四德道。
萧木叶干笑一番,道:“他叫钟破浪?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也豪爽!”
堂四德道:“他本人也很爽快,干事一向干脆利索,这也是我最欣赏之处!”
萧木叶叹道:“现在,江湖上能装成爽快模样的人很多!”说到这,萧木叶看了一看堂四德,堂四德也正看着他,于是,他道:“说不定——我也是那样的人;说不定——”
他本想说出钟破浪的名字,但他又没说出来,因为钟破浪已又走进客厅。
“钱已全部付清,长白白雪庄的人已打发走了!”钟破浪道。
“钱够了吗?”堂四德问。
“绰绰有余,赵员外那两万两分文未动!”钟破浪道。
“好!”堂四德只干脆地赞赏了一个字。
钟破浪道:“我要休息几天,静静的休息几天,最好不要给我差事!”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却用眼的余光瞥着萧木叶。
萧木叶正视钟破浪,钟破浪马上又收回了他的那点余光。
“你确实该休息了!那你就去休息吧,我保证,绝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去打扰你!”堂四德道。
钟破浪只平淡道了谢,便转身走出了客厅。
这次,他没再看萧木叶一眼,走得很迅速,走得似乎有些匆忙。
——他要忙着去休息?
萧木叶并没有往深处想,道:“我也该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已经离开座位。
“以后常来!”堂四德送客的语言和别人一样通俗、简单而又实用
“我会常来的!”萧木叶已走出客厅,他说话时并没有再回头。
堂四德走到客厅门口时,便只能看见萧木叶的身影了,而且,他从风中听到萧木叶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债,就不麻烦堂老板操心了!”
萧木叶也在休息,而且在养精蓄锐。
他这几日睡得很早,也睡得很香。
他去了杭州最好的酒店,美美饱餐痛饮一顿,酒店老板还特意从青楼挑选了一名最红的女子交给萧木叶,但萧木叶只冲她一笑,又给了他几两银子,便让她走了。
最后,他又用了一整天时间,擦拭他手中的剑,直到他自己满意为止。
然后,他全身心投入他所要做的事。
野外,一片荒冢。
凄烟惨雾笼罩着这片荒凉之地。
荒冢那边是一座山——紫藤崖。
萧木叶站在荒冢的边缘上,看着那飘荡的烟雾,心中倍增了一种荒凉之感。
荒地里到处是枯草,夹杂着烧尽和为烧尽的纸钱,甚至间或还可见到一两个骷髅。
可惜那骷髅,死了还要承受这风吹日晒,狼争虎食。
萧木叶提着剑,走进这片荒冢。
他简直感觉自己走在地狱之中——即使任何人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这种感觉的。
凄惨的地方怎能不引起人们凄惨的情感。
萧木叶走得很缓慢,他努力使自己看清烟雾钱的荒地。
——也许,他真的看清了,因为他竟停止了脚步。
——他看见面前一座荒冢前有一个动物正在吞食着死尸的肉体。
他看得更仔细了,他也更惊讶了!
——那不是动物在吞食死尸,而是一个人在吞食死尸。
“这里难道真的是地狱?不然我怎么竟看见了吞食死尸的厉鬼?”萧木叶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了,他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实。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低头疯狂地啃食着死尸。
——这难道并不是只有地狱中才有的事吗?
萧木叶提高了警惕,一动不动,看着这似乎不可思议的场面。
披头散发的人乱啃乱咬一阵,嘴中又乱嚼一阵,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脸上满是血污。
他站起来,踢了踢那具死尸,势头又在唇上了舔舐了几遍血迹,转身走来。
他正走着,猛然看见眼前不远处似乎有人,而且是提着剑的人。
——他怪叫着奔跑起来,叫声浑如鬼哭狼嚎,刹那间消失在迷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